《[综武侠]我心悦于你》鲨   文案   本文原名:[综武侠]天残   天残之人,世人鄙夷   但是有的天残之人却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快活。   殷少湖爱慕着身有残疾却仍旧坚强生存着的人。   恰好穿越后身边总有那么一个残障的人。   无论是跛脚还是断臂还是眼盲。   殷少湖都对那个人心生爱慕。   但是   “我是直男。”   跛脚的断臂的眼盲的直男们拒绝道。   阅读提醒:主攻   内容标签: 武侠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少湖 ┃ 配角:武林诸多残障人士等等等 ┃ 其它:综武侠,主攻   ====================================================================== 第1章 边城   沙漠里的风沙太大了。   凶残的自然环境总会阻隔想要闯入沙漠的人。   但是总有人有这个能力胜过风沙。   甚至在这里扎根生活。   开在沙漠里的无名居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有美人美酒美食,舒适的房子,温暖的被窝。   无名居经营了十几年。   今天开门迎客之时,小二发现在门外躺了一个人。   小二并没有被吓到,因为这种事无名居已经见了不少了。   沙漠的威力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抵御的。   那沙暴一刮,有幸能捡回一条命爬到无名居门前的人没有百个也有十个。   小二自然也将这个人当成了那侥幸的人之一。   将此事禀告了无名居的老板。   萧别离推着轮椅到了门口。   萧别离是一个残疾人,但是没人敢轻视他。   毕竟一个敢在沙漠里开酒居的人本就不普通,更何况他背后有着这沙漠里的霸主万马堂作后台。   萧别离看着地上那人笑道:“前天刚刚刮了沙暴,今天才到这里,又是一个好命从沙暴里活下来的人?”   小二道:“那老板您看?”   萧别离道:“救,自然要救,你老板我可是个好人。把他抬到我那里,这人身上都是伤口,需要治疗一下。”   殷少湖就这样被救了下来。   殷少湖其实并不是被沙暴阻拦的人。   他本是苗疆圣教的圣子,他要作为祭品被献祭给他们的蛊神。   就在这天,他被卷入了时空乱流。   然后落到了无名居门前。   殷少湖醒来时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什么阴曹地府阎罗判官之类的景象。   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殷少湖问道:“你是勾魂使者?来带我走的?”   萧别离笑道:“不,你没有死。这里是我的无名居,你活下来了。”   殷少湖问:“你救了我?”   萧别离道:“是。”   殷少湖是将死之人,他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当作圣子养着,一直被提醒着他最后是被献祭的结局,但是在这天他却被告知他被人救了。   这样巨大的落差是殷少湖从未有过的。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定好。   却突然脱轨了。   殷少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于是他问:“我能留在你这里吗?”   萧别离问:“为什么?”   殷少湖道:“我没有去处,而且,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殷少湖的人长得很好看,眼睛更是他一张脸上最好看的地方。   他的眼睛里若是露出可怜的神色。   没人能够拒绝他。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优势,也一直用这个优势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现在他就用着这样的目光看着萧别离。   萧别离笑笑:“看起来我不答应你倒是我的罪过了。”   在殷少湖的请求下,萧别离答应他让他在这里做一年的跑堂来报答他。   于是殷少湖成了无名居的一名跑堂。   无名居是一个酒居,这里除了酒,还有美人。   她们是无名居的招牌,白天在台上妖娆舞动,夜里在客人耳边呢喃细语。   但是总有些目标不局限于美女的客人,美男也在他们的目标中。   殷少湖恰好就是一个美男。   但是他只是答应了做一个跑堂,这件事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他只能够拒绝这些客人的要求。   看在萧别离的面子上,这些人也就说说罢了。   但是总有人是死脑筋的。   殷少湖被一个剑客拦住了,这人曾多次和殷少湖表示他想要殷少湖□□一晚的意向。   这次他喝醉了,在撒酒疯。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况且在这无名居里的哪有怂人?   剑客道:“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肯陪我一晚?”   殷少湖后退几步,直到闻不到那人满身的酒气之后才道:“我只是个跑堂的,客人您看台上的各位姑娘都各有千秋,何必呢?”   但是那人像是认定他了一样,甚至冲过去拉着殷少湖的手不放:“老子就不信了,给你一千两,这钱都够买十个你了,上了床让你□□,还在这里跟老子装清高。”   殷少湖僵住了,看着这人拉着自己的地方没有动。   但是有人却动了,萧别离推着轮椅从他算账的桌子那来到了这里。   萧别离面露难色道:“客人何必强人所难呢?卖萧某一个面子,少湖只是为了报恩才留在我这小店里的,您为难他就是在为难萧某啊。”   这时低着头的殷少湖却道:“客官,一千两是吧?请您先将这一千两付到萧老板的账上,今晚在您的房间等我。”   那剑客淫邪一笑:“萧老板,看来这钱不光能使鬼推磨,还能使美人献塌呢。”   这人放开殷少湖的手,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贴着墙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袋。   对着殷少湖舔了舔他自己那长的奇厚无比的上下两张嘴唇,湿漉漉的看得十分恶心:“今晚不见不散。”   然后一歪一扭地贴着墙走了。   萧别离坐在轮椅上看着殷少湖将自己刚刚被那个人碰过的手臂洗了三遍,将那白皙的手腕几乎要搓起皮来。   萧别离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洗这么多遍手呢?”   殷少湖有些咬牙切齿道:“我不喜欢被不喜欢的人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碰我。”   然后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厌恶与无可奈何:“我要做一件事,萧老板,您不会阻止我吧?”   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人的祈求。但那也只是殷少湖的表演罢了,他一直很会利用自己的眼睛。   萧别离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更何况是有着那么一双眼睛的殷少湖:“一切都由你决定。”萧别离顿了一下又道:“但是一切的后果都由你承担。”   殷少湖一笑:“没问题。”   眼睛像是澄静的湖水一般在波光粼粼。   萧别离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殷少湖,无奈地摇了摇头。   殷少湖是圣子,虽然是为了献祭而生的,但他在圣教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从未有人违背过他什么。   无论殷少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圣教的教众都会竭尽所能地去满足他。   但是在这个世界却是不一样的,殷少湖不是圣子。   他只是一个小跑堂的,他会遇到难缠的客人。   他以前都是隐忍过去,因为他们也没有触犯到殷少湖的底线,这对于身为圣子的殷少湖来说是极大地仁慈。   此时却是不同,那个剑客不止是一个难缠的客人,更加触犯到了他的底线,所以,殷少湖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第二天,那个剑客的尸体被发现在无名居外的马厩里,身上全是被虫子啃噬后的痕迹,全身没有一块好皮,在那只碰过殷少湖的手上,几只恶心的毒虫在血肉间蠕动,将肉筋翻裂,白骨若隐若现。   看到这副场面的马夫瞬间就昏了过去。   因为形状实在太过恶心,后来那剑客的尸体一直没有人敢去搬走,只是放在马厩里,直到三天后血肉被虫子啃噬殆尽,只剩下粼粼白骨,才有人将他埋了。   后来,也有几个人像是那个剑客一样死在无名居外的其他地方,无一例外,都是对殷少湖有过非分之想越矩之行的人。   殷少湖是苗疆圣教的蛊神圣子,自然对于蛊毒之事信手拈来,甚至他的身体里就流转着十几种蛊毒。   每一个他讨厌的人呢,都被他从沙漠里召唤来的小朋友们好好招呼了一遍。   其他人都说用这等手段杀人的都是阴险毒辣之人。   但对于殷少湖来说,这叫礼尚往来。   渐渐的,再也没人敢打殷少湖的主意了。   殷少湖也成了无名居里仅次于萧别离的人物。   美貌,和善,狠毒,残忍。   这几个都是殷少湖的代名词。   对于殷少湖喜欢的或者说不怎么讨厌的人,他们都觉得殷少湖是个美貌和善的好人。   但是对于殷少湖不喜欢的那些人,他们只能感觉到殷少湖的狠毒与残忍,因为殷少湖的狠毒与残忍是他们最后能够看到的东西。   殷少湖在边城荒漠里的无名居生活了十一个月,还有一个月他与萧别离的约定就要到期了,那个时候他又没有了生活的轨迹。   到底该怎么才能够让萧别离把自己留下来呢?   这几天萦绕在殷少湖心头的一直是这个问题。   恰逢边城第一帮万马堂堂主的女儿办婚事,无名居作为距离万马堂最近的的酒居,同时也是万马堂暗地里的下属,无名居承担了为万马堂迎客的这一任务。   所以无名居的人都很忙。   但是殷少湖却是最忙的那一个,因为他不止要干活,还要动脑子,思索如何让自己留下来的这个问题。   擦着桌子的殷少湖见同是跑堂的石头被叫去后厨搬酒了,殷少湖便走到了门口迎客。   这回来的客人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   少年怎么说呢,很是违和,他穿着嵌着金丝的红衣,带着玉石抹额,脖子和手上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配饰,贵气逼人。   但是一看到他的脸,你就会感觉到违和,你会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一个浪子,那种放荡不羁永远对着阳光微笑的人。   而不是这么一个像是由金钱泡出来的嚣张跋扈的贵公子。   殷少湖上去将这位客人引到无名居里的空位上,低头俯身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那人道:“本少爷即是来吃饭的,更是来住店的。”   浮夸。   这是殷少湖对这个充满了违和感的客人的感觉。   像是在演戏,又像是在演的像是在演戏。   奇怪的客人。 第2章 边城   叶开来到边城的目的没人知道。   但叶开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躲开那个可怕的丁家七小姐。   但是还是被那个丁灵琳追上了。   没有办法,他把路上遇到的强抢民女的未来万马堂女婿慕容明珠给揍了一顿,把他的那一身华丽的衣服扒了下来,扮作了慕容明珠。   慕容明珠的目的地是边城的万马堂。   于是叶开扮作的慕容明珠就来到了边城。   边城这里距离万马堂最近的地方就是无名居。   叶开知道这无名居的老板和万马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又是那万马堂的女婿,自然这无名居就得给他个面子。   刚一进门他就将慕容明珠的嚣张跋扈演的淋漓尽致,处处展示着自己那浑身的铜臭气息,就差没在自己身上挂一个写着“老子很有钱”的牌子了。   展示了好一番后,叶开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小二在问自己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叶开自然又是一番浮夸的表演,将自己从慕容明珠身上抢过来的银子随意扔了几锭在桌上,叶开抬头傲气满脸道:“本少爷既要住店又要吃饭,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客房开给本少爷,最好的美食也给本少爷端上来。”   殷少湖低着头默默收了这几锭银子,点头下去通知准备客房和饭食。   奇怪的客人他这几个月来见到的也不少了,殷少湖一直秉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老板,这位客人要天字一号房。”   殷少湖将银子放在萧别离用来算账的小桌子上。   萧别离手里玩着骨牌,饶有兴趣地看着在那里喝酒的叶开道:“这位客人是不是十分有趣?”   殷少湖却对这个很有趣的客人没兴趣。   对萧别离作了个无趣的表情,继续去招呼客人。   门口再次走进来的客人,却是吸引了殷少湖的目光。   进来的客人很奇怪。   穿着一身黑衣,苍白的手拿着一把漆黑的刀。   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般人是踏出一只脚以后迅速跟上另一只脚。   而这位客人是先踏出右脚,然后缓慢地将自己的左脚拖过去。   这人是个跛子。   这是看到他的人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而后便是从心里而起的一股鄙夷。   但是殷少湖不同。   他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瞬间,突然间从心里燃起的是怜惜,以及一阵撩动心弦的悸动。   殷少湖作为圣子,除了在蛊毒方面擅长之外他还有一手绝佳的医术。   在神教的时候他就一直为教内的人治病。   每当他看到那些身体上有残疾的人的时候就会十分地爱慕他们,他觉得这是一种美,一种奇妙的美,一种充满着绝望,但是仍旧要坚毅地活下来的美。   他爱这些爱着自己生命的人。   后来更加演变为对那些有残障的人产生了爱慕之情。   但是作为用来献祭的圣子的他是不允许有爱这种感情的。   在他的这种取向被发现的时候,神教就对他身边的人做了调理安排,所有身体上有残疾的人被转移到殷少湖不会看到的地方。   至于殷少湖为他人治病这一点,还未看出他有什么爱慕上自己的病人的倾向,所以殷少湖还是可以为他人治疗,只是将有可能残疾的病人记到另一个神教医师的手下,拒绝殷少湖的治疗。   现在,殷少湖看到了这么一个一步一顿地走进来的黑衣苍白少年,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动。   殷少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挡住身边想要上去迎客的人亲自走到这个少年面前,带着他走到空座上的。   在殷少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盯着这个少年苍白的脸看了有一会儿了。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两侧的头发有些脏乱,看起来是有几天没有洗漱了,但是仍旧掩盖不住这个人的容貌。   好看。   嘴巴抿着的弧度是最好看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不动的模样是最好看的,头发凌乱的程度是最好看的,有些削瘦的脸颊……嗯,如果多吃点就更好看了。   殷少湖有些痴迷地想着。   少年被他看得有一些不自在,将他那漆黑的眼眸狠厉地剐了殷少湖一眼。   殷少湖心中却是十分的满足:他看我了!   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   黑衣少年开口道:“我要一碗阳春面。”   “阳春面?一碗?”殷少湖震惊,都这么瘦了还只吃这么一点东西?怎么可以!   “这些不够吧,我推荐你吃……”   话还未说完,一把黑色的刀就架在了殷少湖的脖子上,少年的眼睛依旧不看他,但是从刀鞘上传出的冰冷的杀气在警告着殷少湖。   少年将一粒银粒子放在桌上。   “拿钱走人,一碗阳春面。”   殷少湖知道如果自己再说话的话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就不再是刀鞘了,只好抿抿嘴,委屈地退了下去。   将银粒子放在萧老板的账台上。   殷少湖靠在背账台上看着远远坐在那里的黑衣苍白少年。   眼神痴迷,简直就像是个看上了黄花大闺女的采花贼。   萧老板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模样了,放下骨牌问道:“少湖,你这是……”   殷少湖摸着心口喃喃道:“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萧别离听了惊掉了下巴。   萧别离合上自己的嘴巴道:“但是这位少侠是个男的,而且,我确定他不会喜欢男的。”   殷少湖摇摇头:“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吗?”   萧别离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此时无名居里响起了悠扬的乐曲,几位身姿妖娆的舞女扭着纤腰走上了无名居中间的台子上,开始表演。   吸引了无名居里所有客人的目光。   连那个萧老板很感兴趣的红衣少年也在看着这几个美人在台上翩翩起舞。   殷少湖几个月来已经看腻了这几位姐姐的表演,自然是对这些美人不感兴趣的,他仍旧观察着那个少年。   他发现,这个少年仍旧是那样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似乎无名居里的靡靡之音与他无关。   他是在等那碗阳春面吧?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就觉得这个少年是这样的。   来到吃饭的地方,就只是为了吃饭,对于其他一切完全不关心。   后厨做饭的厨子把阳春面端了出来,殷少湖眼疾手快地接过装碗的木盘,为那个少年端了上去。   “客观,您要的阳春面。”   殷少湖将面放在少年的面前,少年连一眼都没有看殷少湖,自顾自的拿了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起面来。   殷少湖就在那里站着看他吃面。   有些苍白的唇,含着从汤碗里捞出来的白色面条,咀嚼几下,然后吞咽,喉结滚动。   殷少湖的喉结也滚动,不过咽下去的不是面,而是口水。   许是殷少湖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   少年停止了机械的夹面吃面的动作,终于第一次抬头看向了殷少湖。   仅仅是一眼,殷少湖就屏住了气息,瞪得老大的眼睛里倒影的是这个少年张合的嘴,耳朵像是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   黑衣少年见殷少湖看着自己不说话,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一样,皱了皱眉头,重复道:“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吃面。”   殷少湖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哈哈,我只是在这里收拾东西而已,你吃你吃,我不看你。”   说着殷少湖拿着手里的抹布装作去收拾旁边桌子上东西,眼睛还是看着这个少年。   旁边的桌子上,刚好有客人,正是那位刚刚进来的红衣少年。   殷少湖的抹布直接就冲着那少年去了。   叶开哪能让这抹布抹到自己脸上?   若他是叶开,就会一个轻身闪过这块抹布,更有可能和这个跑堂的开几个玩笑,但是他是慕容明珠。   于是叶开一把推开了胆敢忽视慕容大少爷的小跑堂的,怒道:“你是瞎吗?没看见本少爷在这里?”   殷少湖被推了一个趔趄,没站稳快要倒下,方向正对着那个黑衣少年。   殷少湖巴不得和那个少年来个亲密接触,于是就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但是殷少湖的脸接触到的不是温暖的人体,而是冰冷的地面。   黑衣少年的面已经吃完了,于是就毫不犹豫地躲开了殷少湖落下来的身子,站到了一边。   殷少湖现在的姿势就是直接躺倒在红衣少年的面前,旁边站着黑衣少年。   无名居的好像被消音了一样,全部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向了这三个人。   熟悉殷少湖的舞女们有些担心这个推了殷少湖的红衣少年,害怕他会跟之前冲撞了殷少湖的客人一样死于非命。   黑衣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步一顿向着萧别离走去。   “我要住店。”   殷少湖被红衣少年从地上一把抓起来:“别给本少爷装!你知道我是谁吗?慕容明珠!万马堂的女婿,你对本少爷不敬,也不看看你有几条命,小心本少爷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萧别离翻了翻名册,抬头为难道:“这位少侠,本店的住所都已经被订完了。”   殷少湖着急去看那个黑衣少年,想要挣脱这个客人,连忙赔罪道:“抱歉客官,是我错了,我没有看到。”   转身着急向着萧老板的方向走去。   黑衣少年垂眸看着地面道:“只要是能住的地方就可以。”   叶开拉着殷少湖不放:“道个歉就可以了?本少爷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萧别离仍是摇摇头:“没有。”   黑衣少年转身准备离开。   殷少湖迫不及待地想要拦住往门口走的少年,拉着自己的人仍旧不放,烦躁地回头吼道:“我管你是谁!放开!”   跑到萧老板的面前道:“老板,我的房间是空的!”   萧别离道:“可是你的房间你不是要住吗?”   殷少湖道:“我可以打地铺!”   殷少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皱眉道:“我不想和别人一个屋子。”   殷少湖刚准备说他可以不睡这个房子里的时候,身后的叶开追了上来。   叶开道:“本少爷的房子里有一个套间,可以让给你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殷少湖和黑衣少年还有萧老板都看向了叶开。   “他,得负责本少爷在这儿的衣食起居。”   叶开的手指的人正是殷少湖。 第3章 边城   叶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跑堂的很关心这个黑衣少年,恰好他对这两个人都很感兴趣,于是就想到了这么个妙招。   “这……”萧别离准备拒绝。   殷少湖抢先道:“我同意。”   转身看向站在旁边的黑衣少年,对他俏皮地眨眨眼,“你有住的地方了。”   但是黑衣少年对他的抛媚眼行为置若罔闻,对着萧别离道:“他的房钱从我的账上扣。”   萧别离点点头,低头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   黑衣少年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殷少湖身边顿了一顿,有些不情愿道:“谢了。”   殷少湖欣喜若狂:“不用谢不用谢。我叫殷少湖,你叫……”   黑衣少年没有回答,转身踏着奇怪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去。   又被泼了冷水的殷少湖没有气馁。   心想着第一次见面总会有些生疏,之后他们就能认识了。   眼睛一直盯着黑衣少年的身影消失。   殷少湖才低头向萧别离道:“老板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莽撞。”   眼里是委屈和后悔的神色。   殷少湖又在装无辜。   萧别离摇头笑道:“唉,你呀。”   叶开伸手搭上了殷少湖的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少爷的仆人了,知道不?”   殷少湖看了一下叶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感觉自己并不讨厌这个人。   便任由他去了。   殷少湖恭恭敬敬道:“慕容少爷,您想让仆人我做什么呢?”   叶开道:“去,给本少爷烧洗澡水去!”   殷少湖点头,又问道:“那一会儿烧好水需不需要给慕容少爷送到房间里?”   那样他就可以看到那个黑衣少年了。   叶开显然也是知道了殷少湖的意图,眼珠滴溜溜转着:“行吧,你把洗澡水端过来,还得给本少爷搓澡。”   “行!”殷少湖只要能看到那个黑衣少年,他就什么都愿意去做。   转身蹬蹬蹬跑到柴房去抱柴火烧水。   趁着殷少湖烧水的功夫,叶开去找了那个黑衣少年。   这个少年很奇怪,来到边城人,基本上都是为了给万马堂的喜事庆贺的,但叶开很明白,这个人并不是庆贺的一员。   但是他来到边城的目的却一定是万马堂。   因为没有人会在万马堂办喜事的这几天,长途跋涉从雪山来到大漠边城,拿着西域的龙纹银珠,在距离万马堂最近的无名居下榻,这个人引起了叶开的兴趣。   叶开他最喜欢奇怪的事,更喜欢奇怪的人。   抱着一坛酒和两个杯子,走到黑衣少年所在的套间,叶开自来熟地坐在了黑衣少年的面前。   黑衣少年带着一把漆黑的刀,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也从不离手。   此刻那把刀正在黑衣少年苍白的手中。   “这位少侠,我请你喝杯酒如何?”   叶开自顾自地给两个杯子倒满,一个杯子放在了黑衣少年面前。   黑衣少年看都不看一眼:“我不喝酒。”   叶开一笑:“你不喝,你请我喝一杯如何?”   黑衣少年看向了叶开,漆黑的眼眸没有温度:“为什么?”   叶开道:“为什么?因为你住的地方是我让给你的,而且,本少爷觉得你很顺眼,想交你这个朋友。”   黑衣少年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有自己手中的刀。   叶开见这人迟迟不回应,又道:“怎么?不愿意?”   黑衣少年开口道:“这个房间是你自愿给我的,名叫殷少湖的跑堂也答应了你伺候你,我也将这个套间和你的房间的钱交到了老板的手上,所以,现在这个套间是我的。”   这是黑衣少年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很谨慎,每个字都像是仔细思考后说出的,他刚刚的沉默就是在组织语言。   叶开知道了这个少年沉默的原因,开怀一笑。   他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砰!”   套间的门突然间被撞开,提着两大桶水的殷少湖闯了进来。   殷少湖进来后一直看着黑衣少年,口中却是大喊道:“慕容少爷,我是来给您送洗澡水的!”   仿佛他闯进黑衣少年的房间的目的就是为了送洗澡水似的。   叶开指指隔壁道:“可是本少爷的房间在旁边。”   殷少湖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在旁边啊!这无名居的房间实在是太多了,我给搞混了。”   叶开心想你如果在编这蹩脚的借口时不看着黑衣少年的话可信度还高一点。   黑衣少年对面前这闹剧一般的二人毫不关心,只是看着自己的刀。   殷少湖小心翼翼看着黑衣少年:“对了,刚刚你先走了,我的话你应该没听到吧?我叫殷少湖,你呢?”   “傅红雪。”这次黑衣少年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回答的话殷少湖会一直纠缠着他,这是一个能够直接让他离开的法子。   知道了傅红雪名字的殷少湖笑的开心:“傅红雪,傅红雪,真是个好名字。”   他却看到了傅红雪的脸色在他说着好名字的时候变得很难看,殷少湖又问:“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傅红雪却是再也不愿意说话了。   “走吧,给本少爷搓澡去!”叶开率先走出了傅红雪的房间,拉着还要和傅红雪说话的殷少湖,在他面前关上了傅红雪的房门。   傅红雪的身影被遮挡,殷少湖才收回了那依依不舍的眼神。   “慕容少爷,你说傅红雪是不是不喜欢我?”殷少湖有点委屈。   叶开心想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傅红雪不喜欢任何人。   殷少湖道:“但是我会努力的。”   叶开疑惑:“努力什么?”   殷少湖道:“努力让他喜欢上我。”   叶开:“……”   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殷少湖手里那两桶水的温度,叶开道:“傅红雪喜不喜欢你我不管,但是本少爷快要不喜欢你了。”   殷少湖茫然:“啊?”   叶开道:“唉,也不知道是谁呀,答应了本少爷伺候本少爷,怎么连洗澡水都是冷的?这态度,本少爷可真是寒心呢。早知道就不把房间让给傅红雪了。”   殷少湖连忙道:“别!慕容少爷小的错了,这就给您换热水去!”   “等你一刻钟,过时不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比如说让某些人露宿街头什么的,本少爷可不负责!”叶开扮演的慕容明珠恶狠狠地威胁着殷少湖。   殷少湖为了不让傅红雪露宿街头,又蹬蹬蹬跑到柴房把水烧热。   最后终于让叶开洗了个热水澡。   殷少湖伺候着叶开到了半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殷少湖没有睡觉,而是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飞檐走壁,一眨眼就到了傅红雪这间屋子的房顶。   对,殷少湖是来偷窥的。   他想要看看傅红雪。   他以前在萧老板的几本江湖画本上看过,说两个人若是互相欢喜的话,是一刻也不能分开的。   从傅红雪的身影被叶开合上的门挡住了之后,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傅红雪了。   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剑走偏锋,但是没有办法,傅红雪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要是殷少湖直接站在他面前,殷少湖觉得他是不会让自己看他的,只会有迎面而来的傅红雪的黑刀。   所以殷少湖决定偷偷去看他。   趴在房顶,悄悄掀起一块瓦片,从打开的缝隙里看向屋内。   黑漆漆一片,看起来傅红雪已经睡了。   殷少湖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进了傅红雪的房间。   脚步轻巧,走到了傅红雪的床前。   无名居的客房都装饰地极有异域风情,轻薄的丝纱笼罩着床帏。   里面的杯子隆起,大约是一个人的身形。   但是殷少湖知道那不是傅红雪,只是一个枕头。   因为傅红雪正站在他的身后,用他那把黑色的刀指着他的后背。   漆黑的房间里。   殷少湖站在傅红雪的床前,傅红雪站在殷少湖的身后,一把漆黑的刀,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   傅红雪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殷少湖转身,看着生气的傅红雪,有些结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傅红雪道:“看人不需要从房顶看,也不需要从窗户进。”   殷少湖眼神委屈道:“我怕你不想见我。但是我想见你,所以我就偷偷来见你,不想打扰你。”   傅红雪不解:“为何要见我?”   殷少湖脸红羞涩:“因为,我……心悦于你。”   “啊!”   房顶突然传来一阵轱辘轱辘的声音,而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到片刻,傅红雪的窗户又被打开,翻身进来的是满身灰尘,头上还有几根杂草的叶开。   叶开满脸讶异:“你半夜偷窥他的目的居然是喜欢他?”   殷少湖理所当然道:“怎么?不行啊?”   殷少湖一脸爱慕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傅红雪。   傅红雪觉得殷少湖是在戏耍他,手中漆黑的刀一翻,闪着寒光的刀已经出鞘一半,这半边的刀刃,架在了殷少湖的脖子上,杀气透骨。   殷少湖不知所措:“你要杀我?”   傅红雪冷声,一字一顿,砸在了殷少湖的心上:“下一次,你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刀就会出鞘,出鞘,即会见血。”   殷少湖眼中不可置信,这是第一次,他所爱慕的的人这么坚定地拒绝了他,而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殷少湖问:“为什么?”   傅红雪道:“我讨厌你。”   殷少湖面色难看。   叶开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   额,这里是殷少湖表白被拒绝现场。   他现在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殷少湖攥紧了手,看着傅红雪没有一点表情的脸,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转身往傅红雪的房间外走,但是又有点舍不得:“傅红雪,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放下这么一句话,殷少湖不等傅红雪说话就迅速推开门离开。   他不想再听到傅红雪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无非是讨厌或者不喜欢之类的话,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听。   叶开看着殷少湖有些落寞地离开,对着傅红雪撇撇嘴:“傅红雪你也太没意思了吧?殷少湖喜欢你,虽然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吧,但你这么直接地拒绝太让人伤心了。也许他现在就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抹眼泪呢。”   傅红雪看也不看叶开一眼:“你也一样。”   叶开问:“什么一样?”   傅红雪语气生硬:“如果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刀就会出鞘。”   叶开愣住:“啊?”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叶开不想自讨没趣,耸耸肩离开,顺路关上了殷少湖没有关上的门。   在无名居的后厨,叶开找到了蹲在暗处的殷少湖。   殷少湖背对着叶开,身子一抖一抖地蹲在那儿。   叶开心想不会吧?被傅红雪拒绝后这人真的哭了? 第4章 边城   叶开走上去要拍拍殷少湖的肩膀道:“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好像不能这么说,哎呀不管怎么样你总会遇到喜欢你的人的。”   殷少湖仍旧蹲在那里不理他。   叶开疑惑地转身走到殷少湖面前,看到的却是满脸油渍,端着一碗饭,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嘴里还嚼着一块鸡肉的殷少湖。   叶开挑眉:“你居然在吃东西?”   殷少湖护食地将手里的鸡腿藏到了身后。   “木有,额则丝在奏总杯!”殷少湖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不清楚。   “你先咽下去再说话行不行?”   殷少湖咽下去那口肉,擦擦嘴巴:“我这是在做准备。”   叶开问:“什么准备?”   殷少湖将手里的鸡腿给叶开看,在叶开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就又咬了一口:“我是不会放弃傅红雪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吃饱,吃饱以后才有力气去找他。”   叶开一笑:“怎么,你们无名居的老板不给你吃饭?还得你来厨房里偷食?”   殷少湖一脸埋怨地看着叶开:“萧老板对我很好,我今天没有东西吃的原因是你,慕容大少爷!”   “我?”叶开指着自己问。   殷少湖道:“要不是你晚上让我烧水,给你搓澡,伺候你,我哪里会错过吃晚饭的时间?要不是错过了吃饭的时间我怎么会见不到傅红雪而在半夜的时候翻窗去找傅红雪,要不是半夜去找傅红雪我怎么会在现在才来偷吃东西?”   叶开脸上露出郁闷的神色:“这也能怪我?!”   殷少湖也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才搞出来的乌龙,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不怪你,怪我自己,但是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傅红雪会讨厌我,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但是他却说如果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要杀了我。”   殷少湖低垂着头,一边道歉一边将自己手里的鸡腿递给了叶开:“对不起啊,你吃不吃?”   叶开摇头:“我不饿。”   殷少湖一哼:“你不吃我吃!”   叶开坐在了殷少湖的旁边,看着殷少湖一口一口吃着鸡腿和一晚白米饭。   他觉得殷少湖这个人很奇怪,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他就曾经听说过无名居有一个心狠手辣的跑堂,能够把一个冲撞了他的剑客杀死,而且尸体面目全非。   见到的第一面,叶开在展示慕容明珠的威风,而这殷少湖看起来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普通的小跑堂,叶开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任何心狠手辣的样子。   但是这一天相处下来,叶开觉得外界的传言实在是不可信,这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有点傻有点天真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苦恼的孩子。   叶开看着殷少湖问道:“喂,殷少湖你是真的喜欢傅红雪?”   殷少湖嘴里含着一大口饭,脸颊鼓鼓地,说不了话,只能对他认真地点点头。   叶开问:“为什么呢?先不说傅红雪是男的,今天你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你就能对他用情这么深?”   殷少湖终于咽下去这一口饭,道:“这就叫一见钟情。”   叶开耸耸肩:“我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殷少湖道:“随你信不信,我就是喜欢傅红雪。”   叶开笑着拍了拍殷少湖的肩:“那你准备怎么去追求傅红雪?”   殷少湖看着叶开,又看看碗里的快吃完的饭:“我不正在想着呢。我得吃饱饭才能想出办法。”   迅速巴拉两口,把碗里的吃完:“慕容少爷,再来一碗。”   叶开拿过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少爷,我是仆人呢。”   殷少湖眨眨眼睛,捧着心满脸可怜:“我这不是刚受了情伤嘛,慕容少爷。”   叶开也受不了殷少湖这独门绝技,认命去给殷少湖盛饭。   这一碗饭殷少湖只吃了一半就饱了,放下碗筷,殷少湖道:“我想到办法了!”   “你说的办法就是继续跟踪傅红雪?!”   趴在一处峡谷的巨大山石上,叶开嘴里吃了不知道几嘴沙子。   殷少湖也跟他一样趴在这里。   自来到这里,殷少湖就一直关注着峡谷的入口。   据他的观察,傅红雪将从那里走进这个峡谷。   沙子一下下打在殷少湖的脸上,有些难受,但是殷少湖愿意。   听身边的叶开不断抱怨着,殷少湖问道:“那你说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叶开一噎:“没有。”   殷少湖道:“那就好好跟着傅红雪。”   叶开道:“唉,你说你喜欢他你想跟就跟,我又不是什么他的爱慕者,你把我拉来干嘛?”   殷少湖诧异:“不是你说的要帮我追傅红雪?”   叶开:“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殷少湖低垂了脸,伤心道:“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和我聊了好久就是想帮我来着,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   叶开看殷少湖像是要哭的样子,不忍心道:“行行行,我帮你我帮你好了吧。”   殷少湖悲伤的眼眸立刻化为欢喜的神色:“多谢慕容少爷。”   叶开愣:我是不是被骗了?   这里是边城,终日的狂风席卷着黄沙。   傅红雪来自雪山,乍一来到这里很是水土不服。   但是他没有去调理身体的时间。   因为他是神,是复仇的神。   复仇的傅,被鲜血染红的雪。   复仇的神除了复仇,不会去关注别的东西。   吃饭只吃最简单的能够填饱肚子的阳春面,住宿的地方只要能够休息就可以,额外的感情对于他来说是多余的。   昨天殷少湖的告白,傅红雪听到了,但是他不懂,他不需要这种情感。   他认为殷少湖的出现打扰了他休息,进而妨碍了他复仇。   他便厌恶殷少湖,直截了当拒绝了殷少湖的表白,并且放下话说再见到他就会杀了他。   傅红雪是不会轻易杀人的,他要杀的是自己的仇人。   但是在昨天晚上殷少湖说那些话的时候,傅红雪的心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从未被人爱过的傅红雪,突然间殷少湖爱上了他,他说自己的名字很好听,复仇的名字很好听。   殷少湖突如其来的爱意,让他复仇的心乱了。   他的心乱了,复仇就有变数,这是傅红雪不允许的,所以他决定再次见到这个让他的心乱了的人,就杀了他。   穿过这条峡谷,是万马堂车队即将到来的方向。   傅红雪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腿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向着万马堂的车队走去。   他的目标是万马堂的堂主马空群,而他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是万马堂的大小姐马芳铃。   他来到马芳铃的车队前的缘故,是为了让马芳铃爱上他,然后,杀死她的父亲,将他整个家毁掉,报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让马芳铃爱上他。   他不懂,但是他更不会问。   母亲的话就是指令,他只需要去做就好。   傅红雪看到了缓缓行进而来的车队,殷少湖他们也自然看到了。   “万马堂?”殷少湖看到那熟悉的万马堂旗帜,还有直挺挺站在万马堂必经之路上的傅红雪,心下不妙:“他不会是要找万马堂的麻烦吧?”   叶开倒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确,傅红雪的目的就是万马堂。”   殷少湖更加担心傅红雪,眼看车队已经停在了傅红雪的面前。   傅红雪没有等那打前阵的万马堂人前来问话,就飞身而上,黑色的刀鞘直接将那人打落马下,万马堂的人也知道这是来找茬的了,瞬间就将傅红雪围了个水泄不通。   殷少湖问一样在紧盯着傅红雪的叶开:“慕容少爷,你说,傅红雪能打过他们吗?”   叶开道:“他的刀法很快,这几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殷少湖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叶开又道:“但是不排除他故意要输的可能。”   殷少湖刚想说怎么可能会故意要输,就见傅红雪飞身进了万马堂那驾最大的马车,把万马堂的大小姐给打了出来,而傅红雪也被马芳铃一鞭子抽在了地上。   殷少湖的心又揪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傅红雪的面前好好看看他。   但是他不敢,也不能,因为傅红雪说不想再见到他。   眼看马芳铃因为傅红雪削掉了她的一缕头发就要让手下马奴杀掉傅红雪。   殷少湖着急地问:“这可怎么办呀!慕容……”   等等,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人选,马芳铃的未婚夫,慕容明珠。   想到办法的殷少湖直直盯着叶开。   叶开起了一身寒意。   殷少湖道:“慕容少爷。”   叶开挑眉:“怎么?”   殷少湖快速道:“现在能救傅红雪的就只有你了,傅红雪不想看见我,我不能下去帮他,所以,求你了,慕容少爷,把你的未婚妻哄开心吧!”   殷少湖说完,趁着叶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把叶开推出了这个遮蔽的山石。   叶开心里苦,心说傅红雪也不想看见我啊。   没办法,叶开已经暴露,只好装作一副翩翩少年样潇洒地走到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面前。   “咳咳,不知前方的可是万马堂的人?”   万马堂公孙断皱眉看向突然出现的叶开,问道:“正是,不知阁下是何人。”   叶开脸上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我你都不认识?我就是你们万马堂的未来女婿,慕容明珠!” 第5章 边城   马芳铃见到叶开,便愣住了。   她自从听到父亲要把自己许配给慕容明珠之后,就曾经暗暗打探过慕容明珠的名声。   江湖人传言这慕容明珠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绣花枕头,被他爹给娇生惯养养成了一个废物。   对于这样一门婚事,马芳铃是心生厌恶的。   但这是在见到叶开扮作的慕容明珠之前。   见到叶开之后,马芳铃突然对这慕容明珠另眼相看。   马芳铃脸颊飞红,收了大小姐性子道:“你是慕容明珠?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开转转眼珠子,心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要装一下:“在下不知。”   马芳铃有些羞涩的低垂着头:“你不是说你是万马堂的女婿吗?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叶开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武林第一美女马芳铃!来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如此……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你的未婚夫慕容明珠在此有礼了。”   美人都喜欢别人称赞她的美。   马芳铃也不例外。   马芳铃笑着问道:“如此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呢?”   叶开道:“我忘了。”   马芳铃问:“忘了什么?”   叶开道:“我一见到你,就忘了该怎么说话了。”   马芳铃笑:“当真?”   叶开道:“当真!”   这边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调情调的快活,那边的殷少湖看着一直被马奴押着的傅红雪心疼地不行,冲着正笑意盈盈的叶开飞了个石子过去。   叶开被那石子正好砸到了腰,疼的脸都快扭曲。   微微转身看到的是殷少湖在那里龇牙咧嘴比着口型:“先——救——傅——红——雪——”   叶开指了指地上自他到来之后一言未发的傅红雪对着马芳铃笑道:“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马芳铃这才想起被自己的马奴押着的刺客,冷声吩咐道:“怎么,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个刺客给我处理了?”   叶开阻止道:“别!”   马芳铃疑惑:“为何?”   叶开脑内风暴,快速地编了个借口:“这人竟然敢在我们婚前刺杀你,我觉得此人背后定是有什么阴谋,不如把他先带回万马堂,严刑拷问,将他背后的一切挖出来,为你除去这个隐患?”   马芳铃沉思一会,也觉得有道理:“那好,便听你的。”   转身对着公孙断吩咐道:“把这人关起来,严刑拷打。”   公孙断领命道:“是。”   马芳铃看着叶开,叶开也看着马芳铃。   叶开知道马芳铃在等什么,笑着开口道:“不知马大小姐可否带我回万马堂?”   马芳铃顺势点头:“既然慕容公子无处可去,那便与我们一道吧。”   叶开便和马芳铃登上了一辆马车。   在马芳铃看不到的地方,叶开对着殷少湖的方向点了点头。   殷少湖看到傅红雪得救了,心中暗暗给叶开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傅红雪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被那万马堂押了回去,后面肯定是少不了严刑拷打,殷少湖刚放下的心就又悬了起来。   又忌惮傅红雪说过的不想再看到自己,再见就会见血的话。   殷少湖想到了个办法,最后看了一眼被绑着跟在万马堂车队后面的傅红雪,使着轻功回到了无名居。   在无名居里自己的小房子里,殷少湖捣鼓了半天,终于捣鼓出了一套加强版的夜行衣   束身劲装,穿起来十分简单,便于施展武功。   在身上各个暗袋里装好了自己常用的能够在大漠里引来小宠物的药粉以及几种自己一直养着的蛊虫。   然后将自己的上半张脸完好地遮在一个铁面具下。   对着模糊的铜镜一看。   很好,根本看不出来这就是他殷少湖。   “砰砰。”突然一阵敲门声。   准备离开的殷少湖不得不取下自己的面具放到暗袋里,在黑色劲装外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去开门。   “谁呀?”   推开门,看到的是无名居里最受欢迎舞女的翠浓,她正穿着平素表演的衣服,站在门前笑着看着殷少湖。   殷少湖问:“翠浓姑娘,有事吗?”   翠浓粉嫩的唇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怎么,来找你非得有事才可以?”   殷少湖一心只想着傅红雪,对翠浓的暗示不理睬,道:“翠浓姑娘你要是没事的话,那就先让让,我有事。”   翠浓笑:“少湖,开个玩笑而已,我来找你是来带个话,萧老板有事找你。”   殷少湖问:“萧老板找我有事?什么事?”   翠浓摇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萧老板。”   殷少湖皱眉,心想不会是萧老板知道自己晚上偷偷吃东西了吧?   有些忐忑去了大堂萧老板常坐着玩骨牌的地方。   萧老板还是直挺挺的身子坐在那个轮椅上,神定气闲,悠然翻转着自己手里的骨牌。   一般人第一次见到萧老板绝对不会想到这么一个风轻云淡的男子居然会是无名居这个地方的老板,也不会知道他居然是个只能依靠轮椅走路的人。   殷少湖爱慕身有残障的人。   但是和萧别离相处了一年,他却没有爱上萧别离。   因为他发现了萧别离的一个秘密。   他的残疾,是装的。   一个人为了欺骗别人,不惜将自己困在轮椅上十几年,忍受着无数奇异的目光,在这边城立足。   肯定是有着很大的目的。   但是这都和殷少湖没有关系,萧别离救了他,他为了报答萧别离给他工作一年,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其他的,殷少湖毫不关心。   殷少湖站到了萧别离面前,问道:“萧老板你找我有事?”   萧别离将手中的骨牌摆成了一个八卦的形状,对着殷少湖道:“你知道我算出了什么吗?”   殷少湖摇头。   萧别离长叹一口气:“边城要乱了。”   殷少湖问:“为何?”   萧别离道:“刚刚我卜了一卦,卦象为离乾之象,离者外来之凶火,乾者御地之金石。离卦盛,乾卦没。边城很快就要出乱子了。”   殷少湖不明白:“萧老板您和我说这些干嘛?”   萧别离拿起一块骨牌,放在殷少湖面前:“你说,若是乾卦早已有了准备,这离卦凶火还能烧得起来吗?”   殷少湖想到了傅红雪,他是突然来到边城的,而他的目标是这边城的老大——万马堂,现在他已经被万马堂的人抓走了。   难道,傅红雪就是这卦象中所指之人?   殷少湖皱眉道:“你是说……”   萧别离打断了殷少湖的话:“我们都是外人,最好不要去管这些事,小心这凶火烧身,难以自救。”   殷少湖明白了,萧老板这是在劝自己不要参和傅红雪的事情,但是傅红雪是他爱慕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落进万马堂的圈套里。   殷少湖道:“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萧别离神情沉重:“罢了,随你去吧。”   殷少湖和萧别离告别,从马房驾了一匹马奔向了万马堂。   即使他快马加鞭,此刻到了万马堂,也已经是天色昏暗。   在万马堂外围的林子里,殷少湖快速脱了自己外面的衣服,夜行衣立刻和暮色融为一体,扣上面具,整个人就飞身进了万马堂。   万马堂守夜的马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殷少湖迅速在万马堂内搜索着傅红雪的身影。   他在来之前一直在担心傅红雪,自他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这万马堂对待阶下囚的手段殷少湖也略有耳闻。   这几个时辰里,不知道傅红雪受了多少罪。   殷少湖的一颗心高高悬起:傅红雪,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在万马堂内搜寻良久,殷少湖终于找到了万马堂关押傅红雪的牢房。   从一个小小的通气口看进去,里面的画面让殷少湖红了眼眶。   傅红雪被绑起来,之前见到的那个马芳铃的手下公孙断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刑具,带着倒刺的皮鞭狠狠抽在了傅红雪身上。   殷少湖看着那人将一根一寸长的钉子钉入了傅红雪的锁骨,当下差点要把手下扶着的砖块捏碎。   牢里那人见傅红雪死活不开口,也失了兴趣,将傅红雪关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牢房里便离开了。   殷少湖放出了几只虫子,让它们把看门的万马堂手下咬了,一个个昏倒在地。   绕过可能有人手经过的地方,殷少湖进了关押傅红雪的地方。   牢里的傅红雪已经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阴寒潮湿的牢房让傅红雪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嘴里不断地喃喃着:“好冷,好冷。”   殷少湖心疼的把傅红雪拥在怀里,将他身体的温度传给他。   殷少湖抚摸着傅红雪不断渗出冷汗的脸颊:“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傅红雪模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抱着自己,温暖的怀抱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更加靠近一点。   但是自幼养成的警觉让他问道:“你……是谁?”   殷少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上面还带着面具。   殷少湖安心:幸好,傅红雪他没有看出我来。   殷少湖便道:“我是来帮你的。”   傅红雪问:“帮我……什么……”   殷少湖道:“我要把你救出去,带你离开万马堂!”   离开万马堂?不行,他的目的就是杀死万马堂堂主马空群,在马空群死之前,他不能离开万马堂!   傅红雪拒绝:“不……不行,我不能离开万马堂……”   眼看傅红雪表现除了拒绝的意思,想要挣脱殷少湖的怀抱,锁骨上的伤口再次崩裂。   殷少湖更加搂紧了他,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带你走,让你留在万马堂。”   傅红雪听到殷少湖的话像是安心了,乖乖躺在殷少湖的怀里,为了获取更多的温暖,甚至更往殷少湖的怀里挤了一点。   殷少湖便这样搂着傅红雪陪他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呆了一个晚上。   傅红雪在殷少湖温暖的怀抱里睡了个好觉。   殷少湖则是一夜未眠,一直看着傅红雪。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过于消瘦的脸颊,被折磨地失去了那所剩无几的血色。   殷少湖心疼的摩挲着他的脸,眼中除了疼惜,还有更多的爱慕。   傅红雪愈是这样,殷少湖对他的爱慕就更深。   第二天天未亮时,殷少湖怕万马堂的人发现他,将傅红雪放在一堆比较厚实的杂草上,在他身边围了一些杂草,勉强能保持温度。   殷少湖便翻身离开了这个牢房。   傅红雪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很快就醒来。   睁眼看到的是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影的牢房,冷的透骨。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呢?   傅红雪怔愣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他记得昨天晚上那个人温暖的手一直附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感到安心。   但他为何不见踪影?   难道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自己为了逃避这一切的苦难而幻想出来的一个梦境? 第6章 边城   傅红雪想要思索,但是万马堂的马奴不给他更多的时间思索。   清早,傅红雪就被马奴拉到了万马堂的马场。   说是马大小姐要用他来当猎野马的前锋。   沙漠里最为危险的东西,除了不知何时会出现何时会消失的沙尘暴,还有一个就是流沙。   流沙看起来与普通的沙子别无两样,但是你只要踩进去,就没有生还的机会,只能够慢慢别沙漠吞噬,慢慢失去呼吸,慢慢死去,成为沙漠的一部分。   而傅红雪作为前锋,就是被用来探测这沙漠里的流沙的。   若是探测的都是安全的路,便还好,若是一脚踩进了流沙,那便也更好。   反正马大小姐恨不得傅红雪早早死掉才好。   自早上离开牢房后,殷少湖就一直暗中跟在万马堂猎野马的人后面。   他看到叶开假扮的慕容明珠和马大小姐一起坐在由傅红雪和其他几个马奴一起拉着的车上。   殷少湖心疼地看着手脚都被捆缚着的傅红雪,恨不得上去给那个欺负虐待傅红雪的马大小姐两拳。   恶狠狠的看着万马堂的人,心想以后若是找到了机会,肯定会把这个仇报了的!   队伍里的马大小姐突然见又想到了什么损招,独自一人骑着马捆着傅红雪作前锋,扔下万马堂的人和叶开往沙漠深处去了。   殷少湖怕这马芳铃对傅红雪不利,连忙追了上去。   殷少湖追上去遥遥看到的是马芳铃骑在马上,傅红雪被她捆着站在一个明显的流沙面前。   眼看那傅红雪就要被马芳铃逼到流沙里面。   马芳铃在抓到刺杀她的傅红雪后本就怒气勃发。   她那柔顺整齐的秀发被傅红雪削掉了一缕,若是那刀刃更近一点的话,恐怕掉下来的就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脑袋。   想着要当场杀了傅红雪却被突然出现的慕容明珠阻止,为了维持在慕容明珠面前的好印象,马芳铃才压下了怒火。   而这次拉着傅红雪出来猎野马,就是马芳铃的一个计,她要让着傅红雪死无葬身之地!   马芳铃手拿着一把剑指着傅红雪,剑未出鞘,嘴里还说着:“我马芳铃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今天给你个机会,你是选择直接走进去和这大漠融为一体呢?还是让我把你千刀万剐,让你为惊扰了本小姐而赎罪呢?”   傅红雪的四肢被几道铁索绑着,只能够勉强迈开步子,根本没有办法躲开马芳铃的逼近,眼看就要退到那流沙里。   傅红雪看着马芳铃的身后,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殷少湖戴着面具,穿着夜行衣,站在了马芳铃的身后。   马芳铃毫无知觉:“怎么?选哪个?”   殷少湖放出一只蛊虫,直接钻进了马芳铃骑着的马的皮肉里,本是温顺的老马开始嘶鸣乱动,马芳铃慌张想要拉住马缰绳,一个不留神,直接被老马坠下了马背,吃了一嘴沙子,眼看那匹温顺的马发狂奔向远处。   马芳铃从沙子里爬起来,看到的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殷少湖:“你是什么人!”   殷少湖的面目掩在面具下,目光却早已在傅红雪的身上巡视一番,还好,没有发现更多的伤口。   傅红雪也在看他,眼睛里的惊讶是掩盖不住的。   他就是昨晚那个人,原来昨天晚上不是自己的梦。   殷少湖低头看向浑身沙子的马芳铃,威胁道:“我是来杀你的人。”   马芳铃不屑一哼:“你知道我是谁吗?万马堂的大小姐,你敢杀我?”   殷少湖却是走到了马芳铃面前,将自己手里的一只小虫子展示给马芳铃看:“你知道这个虫子是什么吗?叫痒痒蛊,若是被咬了,你就会浑身发痒,不断抠挖也不能减弱这痒,最后你会把自己的肉全都给挖烂,变得十分恶心。”   小虫子在殷少湖的指尖爬着,看在马芳铃眼里那就是一个恶魔:“你说,我要不要让它咬你一口呢?”   马芳铃害怕地跑到了傅红雪身后,把傅红雪往前推:“快,马奴你上去把这人杀了!要是你杀了他,本小姐我就放了你!”   傅红雪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殷少湖:“你来了。”   殷少湖道:“我来了,我这次来还是想要带你走。”   傅红雪道:“我不能走。”   殷少湖道:“如果我偏要带你走呢?”   傅红雪道:“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即使是你。”   殷少湖看了看在他身后的马芳铃道:“即使我是为了你好?”   傅红雪道:“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殷少湖被气到了:“好,那我不对你好,我对她不好!”   捡起马芳铃落在地上的剑,殷少湖轻轻一拔,那通体盈透的剑就被殷少湖拔了出来。   然后那反射着日光的剑指着傅红雪身后的马芳铃。   马芳铃看到殷少湖拔出了她的贴身佩剑,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傅红雪却是把马芳铃挡在了身后,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马芳铃爱上他,决不能让马芳铃死。   傅红雪看着殷少湖:“你不能杀她。”   殷少湖皱眉:“你既不让我救你,也不让我杀她,那我在这里做什么?”   傅红雪道:“你可以离开。”   傅红雪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说的,他想说的是能不能带着他走。   他很依恋他在寒冷的夜里给他的温暖,他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想要把他留下。   但是,他不能。   他是复仇的神,他出生就是为了复仇。   一切与复仇无关的,不论是什么,即使是他想要的,都得摒弃。   殷少湖被噎住了。   确实,自己想要救傅红雪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现在直接被人家拒绝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对于傅红雪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他甚至不知道在这面具下面的就是殷少湖。   那他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殷少湖道:“好,我走,那你好自为之。”   但是殷少湖却没有走成,因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就已经被包围了,一群穿着万马堂衣服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人道:“大小姐,我们来救你了。”   殷少湖神色不虞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明明刚刚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下万马堂的人,他们根本没有来这里的意思。   那这些人是……   藏在包围圈后面的一人突然飞出一支暗箭,直冲着马芳铃的心脏而去。   马芳铃在看到殷少湖拔出剑之后就一直在愣神。   傅红雪警惕看到飞来的暗箭,一把拉开了马芳铃,但是箭支还是射入了马芳铃的胳膊。   殷少湖三人被这些来历不明装作万马堂的人围住。   这些人攻来的步步都是杀招,这是存心来要命的。   受伤的马芳铃被傅红雪护在身后,傅红雪勉强能御敌。   殷少湖问道:“马大小姐,这些人不是你万马堂的人吗?为什么他们要来杀你?”   马芳铃忍着疼痛,脑子混乱:“我不知道!”   傅红雪手脚被束缚,眼看就要不敌,殷少湖连忙用手中马芳铃的剑将身边的几人杀死,而后对着傅红雪喊道:“傅红雪,接着!”   殷少湖将手中剑投给了傅红雪。   傅红雪得到兵器,虽然不是他最熟悉的刀,但是他仍旧一一将围着他的这些人斩杀。   殷少湖失去了剑,便将自己身上的小朋友全都放了出来,很快,围着他的人都被蛊虫咬伤中毒而死。   殷少湖和傅红雪走到受伤的马芳铃面前,见她中箭的胳膊已经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明显是中毒的样子。   殷少湖道:“马大小姐,你这可是要死了。”   马芳铃悲戚地看着殷少湖,嘴唇发紫也不忘蛮横道:“本小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求你救我!”   傅红雪走过去用马芳铃的剑将马芳铃受伤的胳膊那里的衣服撕开。   傅红雪被马芳铃挣扎着一把推开,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你个低贱的马奴,给我滚开!”   殷少湖连忙将傅红雪拉住:“你没事吧?”   傅红雪摇头,闪避开殷少湖的胳膊。   上面熟悉的温暖让他不由自主想要更加接近,但是他忍住了,看着马芳铃道:“我给你把毒吸出来。”   马芳铃却是大骂道:“滚啊!谁让你这个低贱的马奴碰我了!拿开你的脏手!本小姐就算是死了,也不让你碰我,我感到恶心!”   殷少湖生气了,自己一直想要呵护的人被马芳铃在这里破口大骂,用的是那么过分的词,傅红雪不是这样的。   他与低贱,恶心这些词根本没有关系!   他是那么的纯粹,就像是雪山顶端的一粒雪,就像是清晨枝头的一滴露。   他爱着生命,即使是走路都会遭受到别人的冷眼,他也毫不在乎,他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   他能够忍受着这么多的奇异的目光活到现在,他应当受到更多的爱护,怎么能,怎么能被随意折辱?   殷少湖生气了,将傅红雪拉开,一只手直接掐上了马芳铃的脖子:“你以为你是什么?现在你在我手里就像是一个蝼蚁,只要我一用力,你就会死掉,你还以为你是万马堂的大小姐?呵呵,怕是连我手里最小的那只虫子都不如。”   马芳铃被钳制着,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殷少湖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连虫子都不如吗?”   马芳铃问:“为,为什么?”   殷少湖道:“因为我可以像爱我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爱这些虫子,将它们好好呵护,而你,我可以毫不犹豫把你杀死在这里。”   马芳铃看到了殷少湖眼里的杀意,心下难受,明明她都见到了那个能够拔出她的剑的人了,但是这个人却要杀她:“你……当真要杀我?”   殷少湖道:“我想杀你。”   傅红雪道:“你不能杀她。”   殷少湖看着傅红雪,掩在面具下的唇一笑:“因为他,我不会杀你。”   殷少湖将一只小小的红色虫子放了出来,虫子一闻到鲜血的味道,就往马芳铃那里钻。   马芳铃急道:“你不是说不杀我?”   殷少湖道:“这是摄毒蛊,能把你的毒吸收,你不要乱动。”   马芳铃怀疑:“当真?”   殷少湖道:“我还需要骗你?”   殷少湖看向站在一边的傅红雪,他站的很直,像是沙漠里的一棵胡杨,坚毅而不可摧毁。   这样的人是不需要保护的。   但是殷少湖却想要保护他。   是的,从心里的爱慕,转变为了对他的极度的想要保护的心理。   殷少湖道:“这里很危险。”   傅红雪知道这是在跟他说话,缓缓回道:“我知道。”   殷少湖道:“万马堂也很危险。”   傅红雪道:“我知道。”   殷少湖道:“我想带你走。”   傅红雪道:“我知道。”   仅仅是知道,而不是我愿意。   殷少湖明白了傅红雪的意思。   殷少湖将刚刚傅红雪落在地上的剑收回鞘中,马芳铃的毒已经解开,把那把剑还给马芳铃,带走她身上的蛊虫。   殷少湖没有再和傅红雪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第7章 边城   殷少湖离开了傅红雪。   但也只是躲在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殷少湖走后,马芳铃突然开口问傅红雪:“他是谁?”   傅红雪道:“我不知道。”   马芳铃怒道:“你撒谎,他明明是来救你的!”   傅红雪倒是真的没有撒谎,他和这个蒙面人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虽然他这个人的确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寒冷的夜里,那温暖的怀抱,让傅红雪不想离开。   他也特别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傅红雪道:“他来救我,我就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马芳铃气的不知道说什么,用手指着傅红雪:“你!”   马芳铃又换了个问题,“那好,我再问你,你来万马堂做什么?在我伪装成我爹出行的时候,你是不是本来想来杀的是我爹?还有,你有机会跟那个人一起走,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傅红雪顿了顿,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有我在这里的理由。”   马芳铃彻底没了和傅红雪说话的念头。   殷少湖看着傅红雪带着受了伤仍旧傲气的马大小姐回到了万马堂的队伍里。   原来叶开他们那里也遭到了伪装成万马堂的刺客的伏击。   好在叶开他们御敌得当,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堂堂万马堂大小姐居然在万马堂的地界遭到了伏击,这简直是在打万马堂的脸。   马大小姐也没有了猎野马的兴致,再加上受了伤,便由万马堂的队伍保护着回了万马堂。   傅红雪又被关了起来。   原因是万马堂的公孙断看到马芳铃带伤回来,问了下人知道是和傅红雪一起出去的时候受的伤,便命人把傅红雪绑了起来,关到马奴牢房里。   马芳铃想要说着傅红雪也是救了她的人之一,但是一想到这个马奴居然不对他说出那个人的下落,马芳铃就怒上心头,任由公孙断把傅红雪抓了。   叶开作为一个外人,虽然是万马堂未来的女婿,但是这不还没成亲,因此也没有阻止的权利。   作为慕容明珠,比起一个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傅红雪。   他应该更加关心的是马芳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有通过马芳铃这方面去了解一些事情。   借着关心自己未婚妻的名义,叶开到了马芳铃养伤的地方。   只见马芳铃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把剑出神。   叶开问道:“不知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受着伤就回来了?”   马芳铃道:“和你一样,受到了伏击。”   叶开点点头问:“那你可知道是何人伏击的你?”   马芳铃摇头:“不知道,他们穿着万马堂的服饰,武功也是万马堂的路数。像是对我万马堂十分熟悉,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叶开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但是明显现在的马芳铃对这个想法并不感兴趣,她一直在看着她手里的剑。   叶开问:“你这把剑可是传说中的朝露剑?”   马芳铃点头。   叶开仔细端详那朝露剑一番:“据说,你这把朝露剑未曾有人拔出过,而且有人曾给你算过一卦,说那个能够拔出朝露剑的人是你的真命天子。”   马芳铃想到了那个黑衣戴面具的人,被那人用虫子威胁,说自己连虫子都不如的画面在面前闪过。   心中染上了恨意,马芳铃一把扔开了朝露剑:“哼,什么真命天子,我不信!”   叶开将这把通体素白的剑捡起:“我听说,这把剑曾经是魔教公主花白凤的佩剑。这世上除了花白凤与你,没有人能够□□。你说若真是这样的话,你不就得嫁给花白凤?”   马芳铃厌恶道:“花白凤?她不早就和他的丈夫死在十八年前了吗?”   叶开在马芳铃漫不经心说着花白凤已死的时候神色一变,而后笑道:“所以现在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够拔出这朝露剑了?那你岂不是要孤独一生?”   马芳铃想说已经有人□□朝露剑了,但是却不想告诉叶开。   转念一想道:“慕容公子,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我怎么会孤独一生?”   叶开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扮演慕容明珠,连忙点点头道:“是啊,娘子,为夫一定会与你百年好合的。”   傅红雪又被关进了黑漆漆的囚牢。   周围囚牢里的马奴嘶鸣哀嚎声不绝于耳。   再次被关道这里的傅红雪,没了第一次时的不知所措。   反倒有了些期待。   他在期待那个人的到来。   有点可笑。   明明是他把那个人赶走的,但是却又期待那人到来。   殷少湖也确实来了。像上次一样用蛊虫将看门的人弄晕,翻身进了牢房。   仍旧是阴冷潮湿。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不同上次。   傅红雪是清醒的。   他就坐在殷少湖早上离开的时候为他堆好的茅草堆上面。   殷少湖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了因为寒冷的牢房和体内的透骨钉在发抖的傅红雪。   殷少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了傅红雪身上。   傅红雪没有动,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任由殷少湖做这些。   殷少湖为傅红雪披上了衣服就坐在了一旁。   傅红雪看看默不出声的殷少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人在生气。   傅红雪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来?为什么生气?   殷少湖还是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傅红雪。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在看着傅红雪,殷少湖知道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能够仔细看傅红雪的机会。   第一次是在无名居,那时初遇,他不知道傅红雪是谁,傅红雪也不知道他是谁。殷少湖是一个想着该如何留在无名居的小跑堂,傅红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跛脚浪子。   但是那个跛脚的黑衣少年却让他的心脏跳得失了分寸。   第二次细细地看他是在昨天晚上,傅红雪最脆弱的时候,他神识不清,而他殷少湖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给予他保护与温暖你的人,这让殷少湖感到满足,为了傅红雪付出让他感到满足。   即使是寒冷的夜,拥着傅红雪的殷少湖却是快乐的。   第三次就是现在。   殷少湖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放弃的人,即使傅红雪拒绝了他,殷少湖也不会抛下傅红雪,他要保护傅红雪。   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明明身体就不好,现在身体里还被钉进了透骨钉,却还是毫不顾忌自己,任由自己在这冰冷的牢房里瑟瑟发抖。   殷少湖的沉默被傅红雪当做了生气的表现。   傅红雪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快意,他在想,这个人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那么他很快就会厌恶自己,然后离开自己,不会妨碍自己去复仇。   傅红雪是很开心的。   因为他将一个会影响自己的人排除在外。   像是在无名居里的那个说喜欢他的小跑堂一样,将这一切都与自己隔离,那么他就不会被任何事所影响。   傅红雪明明很开心,却在发抖。   是因为这寒冷的牢房,还是因为其他,傅红雪不会去想。   殷少湖动了。他站了起来。   是看完了自己的惨状,要离开了吧。   傅红雪想着。   殷少湖走到了傅红雪身边,将他抱进了怀里。   傅红雪睁大了眼睛。   殷少湖轻轻道:“现在,你先忘了你要做的事,就只有你和我。”   殷少湖伸手将傅红雪的眼蒙住:“你不是傅红雪,不是背负了很多东西的傅红雪,你只是你。”   温热的语气在傅红雪的耳边轻轻问:“我也只是我。只在今晚,你不要拒绝我,可以吗?”   傅红雪没有说话,他只是将身体更加靠近殷少湖的身体。   沉默地同意。   殷少湖将傅红雪肩头的衣服解开,温热的手触上了他冰冷的锁骨。   被透骨钉穿过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殷少湖心疼地看着,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蛊虫将那些烂掉的血肉吃掉。   傅红雪很疼,但是他没有出声。   只是手指紧紧攥着手里一块殷少湖的衣服。   仿佛这一角衣服能够抵御无数的疼痛。   傅红雪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透骨钉被从骨头里拔出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这种感觉比被钉进骨头的时候更疼,因为这透骨钉粘连着他的血肉,连接着他的骨髓,而后直接通到他的脑袋。   傅红雪很疼。   殷少湖道:“若受不住的话,你就咬着我的胳膊吧。”   殷少湖将胳膊放到了一直咬着牙忍痛的傅红雪嘴边。   傅红雪想要拒绝,但是太疼了。   若是以前的傅红雪绝对会自己默默忍着。   但是他今晚不是傅红雪,他只是他。   他放任自己咬上了殷少湖的手臂,将自己的疼痛释放出来。   殷少湖也很痛,但是拔出透骨钉这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忘记了疼痛。   透骨钉□□了,殷少湖的手臂也被咬得渗出了血迹。   殷少湖没有在意受伤的手臂,这对于他来说只是小伤。   他为傅红雪受伤的地方上好药。   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殷少湖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傅红雪。   殷少湖看着从头到尾一直闭着眼睛的傅红雪,轻声说:“睡吧。”   傅红雪感受着殷少湖温暖的身体。   闭着眼睛掩耳盗铃一般想着:   只在今晚,只有我和他。   没有傅红雪,没有复仇的神,没有血染的雪。   傅红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温暖的怀抱让他放下了警惕。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明,那个温暖的怀抱已经离去。   傅红雪呆呆坐在那里。   昨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他又是那个复仇的神,眼前又只剩下了血染的雪。   作者有话要说:   殷少湖将傅红雪肩头的衣服解开,温热的手触上了他冰冷的锁骨。   【stop!】   殷少湖:我只是很纯洁的在帮红雪治伤啦,请看我无比真诚的眼神(*?▽?*)   傅红雪:o(*////-////*)o 第8章 边城   牢房外突然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走路的声音很轻盈,来的人是个女人。   她走到了傅红雪的牢房前。   轻声细语对着看门人的道:“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小姐说要我把这个马奴带到小姐的演马场去。”   演马场,自然是马表演的地方。   人去了演马场,则不是人,只能是马,或者是比马还不如的畜生。   看门的自然是知道大小姐的玩法的。   心照不宣地对着侍女点点头,就打开了傅红雪的牢门。   —   殷少湖离开傅红雪之后,发现自己染了风寒。   谁让他昨天晚上基本上都是在为傅红雪保暖,根本没有管自己呢。   “阿嚏!”   “阿嚏!”   打着喷嚏的殷少湖匆忙使着轻功想要飞出万马堂,因为身体不适,头脑有些混乱,在飞檐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勉强落到地上。   连忙稳住身体,殷少湖踉踉跄跄跑到了一间屋子前。   远方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巡逻的人来了。   殷少湖心想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在天微亮时潜入万马堂,而且刚好他们的大小姐就在昨天遭到了伏击。怎么说他也是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若是被抓住了,肯定少不了一顿严刑拷打,或者直接把他杀了。   现在他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心想着先躲这间屋子里进去,里面若是有人,便用自己的蛊虫在他出声叫人之前把他咬死便好。   将自己的小虫子放出来搁在手心,殷少湖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   屋内十分整洁,在围着床帏的木床上,有一个人影,看来是在睡觉。   殷少湖掂着脚快速走进房里,关上了房门。   附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过去。殷少湖放下了心。   回头看向床上的人,既然这个人没醒,殷少湖也就不准备杀人灭口了,将自己的蛊虫放回去。   起身想要离开,但是一直在发烧的身体让他一站起来眼前就一模糊,身体失去控制地倒在地上。   眼睛迷蒙地看到床上那人站了起来,向自己走过来。   殷少湖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先把这人杀了,现在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发烧的殷少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就失去了意识。   —   傅红雪不知道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不过既然她说她是马芳铃的侍女,谨记着母亲说的让马芳铃爱上自己的傅红雪便顺从地跟着她走出了牢房。   侍女突然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默默跟在这个侍女身后的傅红雪疑惑看着侍女。   傅红雪道:“你是无名居的舞女,马芳铃的侍女。”   是的,傅红雪曾经在无名居见到过这个女人,那个时候殷少湖正在给他端来阳春面,而这个女人在舞台上跳舞。   翠浓又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和今天晚上一直陪着你的人是谁?”   翠浓是万马堂的暗探,她在无名居就是为了替万马堂除去一切隐患。   从殷少湖来到无名居开始,她就一直在注意殷少湖这个人。   好在殷少湖除了脾气不太好会杀死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以外,他并未做出任何不利于万马堂的事。   一年来,殷少湖只是安分守己地做着无名居的小跑堂。   但是从傅红雪来到这里以后他就变了。   那次她在殷少湖鬼鬼祟祟穿着夜行衣离开后,就跟着他,看到他进了万马堂的密牢。   而那密牢里关着的,是傅红雪。   他的一切反常都来自傅红雪。   而傅红雪是对万马堂不利的人。   那么殷少湖也有可能是对万马堂不利的人。   殷少湖多次去见傅红雪都是以蒙面的姿态,看起来他并不想暴露他是殷少湖这个秘密。   翠浓便想了个计策,他想隐藏这个秘密,那翠浓便要用这个秘密做点文章。   傅红雪问:“你知道他是谁?”   翠浓嫣然一笑:“你觉得她是谁?”   傅红雪看着翠浓的胳膊。   翠浓疑惑地顺着傅红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胳膊。   傅红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他。”   翠浓皱眉:“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她?”   傅红雪道:“他是男的,他比我要高,他……”   那个人的胳膊在昨天晚上被他咬伤了。   但是傅红雪不想告诉这个女人,那是属于他和那个人的秘密。   翠浓心想这傅红雪应当是与殷少湖有了比较亲密的接触,假扮殷少湖的方法行不通。   翠浓眼珠一转:“我的确不是他,但是我知道他是谁。”   傅红雪不语。   翠浓道:“怎么,你不想知道他是谁?”   傅红雪缓缓点头道:“想。”   翠浓道:“那你就跟我来。”   翠浓说完就径直向前走,她知道傅红雪会跟在自己身后。   傅红雪也如她所愿般地右脚踏出再缓缓踏出左脚地跟上了前方的翠浓。   翠浓带着傅红雪选择了一条隐蔽的路,凭着她对万马堂的熟悉,绕过了所有的暗桩,带着傅红雪来到了偏僻的一处悬崖。   边城的风太大,尤其还在悬崖这样的风口,携着沙子吹打在脸上,快要把翠浓那娇嫩的脸颊吹出红痕。   但是翠浓毫不在意,为了万马堂,为了马空群,她什么都不在意。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傅红雪,翠浓皱眉。   一般人若是见到一个陌生人用一件他很在意的事情带着他离开某个地方,肯定会担心这个陌生人的图谋。   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块地。   翠浓道:“到了。”   傅红雪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一字一句缓缓道:“那个人不在这里。”   “你对万马堂很熟悉,一路上你从没有为走哪一条路而思索过。”   “但你不是马芳铃的婢女,否则你不会故意避开万马堂的人。“   “我是来杀马芳铃的人,你是要来杀我的人。”   翠浓一笑道:“猜的不错。”   傅红雪明知翠浓的来意,却不动声色,只是跟了翠浓一路,等到翠浓停下他才说话,这样的耐心倒是让翠浓很佩服。   但是她却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知道了,那在你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晃晃的蔑视。   对于一个手脚被锁着,筋骨被穿上透骨钉,被折磨了两天的人,翠浓是不需要任何害怕的,所以她给了他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傅红雪问:“那个人……是谁?”   翠浓一顿,眼里藏着狡黠,靠近傅红雪,柔媚无骨的身体轻轻触上傅红雪□□在外的手臂。   在傅红雪的耳边轻声道:“那个人呀……就是……”   寒光闪过,一支匕首洞穿了傅红雪的胸膛,鲜血喷出,傅红雪眼睛里闪过错愕。   “我不告诉你。”   翠浓恶劣地用口型说着,一手将傅红雪向悬崖推去。   —   万马堂。   在翠浓带着傅红雪向悬崖走的时候,昏迷的殷少湖在不知主人的屋子里醒来。   殷少湖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昏暗的房间再加上生病发热,让殷少湖脑袋迷迷糊糊的。   看到有一个女人背对着着自己正在一面铜镜前梳妆打扮。   殷少湖顿时警觉:“你!”   女人头也不回,将一颗珠花插在发髻上道:“我不是坏人。”   殷少湖问:“那你是……什么人?”   女人道:“你可以叫我三娘。”   殷少湖皱眉:“三娘?万马堂的沈三娘?”   沈三娘终于梳妆打扮完毕,转身看向殷少湖,的确是个雍容华贵的美人。   但是殷少湖却无心欣赏,他更在意为什么万马堂的沈三娘会救自己。   殷少湖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沈三娘一笑:“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殷少湖疑惑地看着沈三娘等她往下说。   沈三娘继续道:“我知道你这几天晚上一直在万马堂的暗牢里,在马芳铃去猎马被围攻的时候救了她的也是你,但是你想救的不是马芳铃,而是被马芳铃奴役的傅红雪,你想帮助傅红雪,恰好,我也是。”   殷少湖仍旧保持着警惕心,没有放下抓在自己手里的一只致命蛊虫。   殷少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三娘道:“凭我救了你,凭傅红雪。”   沈三娘与傅红雪有一样的仇恨。   为了复仇,她在万马堂蛰伏了十八年,一直等到傅红雪的到来。   但是来到这里的不只是傅红雪,还有殷少湖。   本来决定要暗处帮助傅红雪的沈三娘觉得殷少湖的出现有些蹊跷。   这几天沈三娘一直在观察殷少湖与傅红雪,她已经看出了殷少湖对傅红雪的奇特的感情。   这对他们的复仇不但无害,而且算是一个助力。   想到这里沈三娘不禁莞尔一笑:“若是傅红雪死了,你会很伤心,我会很苦恼,所以我们不能让傅红雪死,要帮助他,帮他完成他的任务。”   殷少湖知道傅红雪的目的是万马堂,却不知道傅红雪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他有什么任务?”   沈三娘有些凄然道:“十八年前,血染白雪,他是复仇之神。他的名字就来源于此,而他来此的任务,也是为了复仇。”   殷少湖震惊,他想起了那次他说傅红雪的名字好听的时候,傅红雪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   任谁的名字是沾染复仇的恨与怨而取的,都不会觉得他自己的这个名字好听。   殷少湖有些后悔当自己的口不择言,想要向傅红雪道歉,可是现在傅红雪……   殷少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也就意味着自己有好久没有看到傅红雪了。   殷少湖连忙从床上起来,生病的缘故身上还是有些酸软,但是他毫不在意:“傅红雪现在还在暗牢里,我要去看看他。”   飞身而出,直直向着暗牢的方向而去。 第9章 边城   殷少湖蒙着面轻巧躲着万马堂的人离开了沈三娘的地方,直直向着暗牢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发现这万马堂的守卫好像加强了不少。   殷少湖不由得皱眉:这万马堂又发生了什么事?不会与傅红雪有关吧?   带着焦急的心,殷少湖飞奔至关押着傅红雪的暗牢,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牢房,门口的守卫也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   殷少湖担心傅红雪的安危,慌忙想要去寻找傅红雪。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声,怀疑傅红雪的失踪有关系,便先隐入暗处,看看这人是什么来路。   一道黑影瞬间窜进了傅红雪的牢房。   那人环视一圈,看到空无一人的暗牢,发出了疑惑的一声。   殷少湖觉得这人有问题,傅红雪的失踪应当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要擒住这人好好盘问一番。   谁知殷少湖还未动作,那人像是发现了他一样,右手微微一动,一个黑色的暗器直冲殷少湖的面门而来。   殷少湖有病在身,再加上这暗器实在是太快了,躲闪不及,暗器直直打在了殷少湖的面具上,冲击过强,殷少湖眼前一阵恍惚。   那人趁势而上,一只手卡着殷少湖的脖子,把殷少湖压在了墙上。   “殷少湖?!怎么是你?”   来人的面貌殷少湖这才看清,竟然是叶开假扮的慕容明珠!   殷少湖一摸脸发现自己的面具不见了,还好在自己面前的是叶开,若是别人,殷少湖现在这个状态定是难以活命。   叶开连忙放开抓着殷少湖的手笑道:“原来这就是你想到的去见傅红雪的办法?”   叶开饶有兴致地捡起地上的面具展示给殷少湖看。   殷少湖松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傅红雪他不想看见殷少湖,那殷少湖就不能出现在傅红雪面前。”   叶开道:“难道你就准备一直带着面具见傅红雪?“   殷少湖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慕容少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叶开脸上神色有些凝重,眼神躲闪道:“那个……你应该发现这万马堂的戒备更加森严了对吧,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慕容明珠,一直都是我在骗你,而真正的慕容明珠已经来到了万马堂,他们现在正在抓捕我这个假冒的冒牌货,你当如何?”   原以为殷少湖会有些被欺骗的情绪的叶开发现殷少湖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一样,反倒是有些担心问他:“那你没被万马堂的人怎么样吧?”   叶开心里紧张的情绪一松,心想这个朋友真的没有交错。   摇摇头道:“没有。”看看空无一人的暗牢又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能帮你救傅红雪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带傅红雪走,谁知傅红雪却不见了。”   殷少湖道:“我也是,我来到这里就没有见到傅红雪的踪迹。”   叶开沉思道:“那现在只能去找一个有可能知道傅红雪下落的人了。”   殷少湖问:“谁?”   叶开指指万马堂最豪华的那间屋子:“自然是万马堂的大小姐,马芳铃。”   殷少湖立刻想要动身去将马芳铃抓起来盘问,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和自己认识了好久的人的名字。   于是殷少湖对着叶开一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叶开也是一笑:“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殷少湖道:“叶开?挺奇怪的名字,不过倒是挺适合你的,我的名字你早就知道了吧,殷少湖。”   叶开学着殷少湖道:“殷少湖?挺有趣的名字,也挺适合你的。”   寒暄完毕,两人翻出了暗牢,朝着马芳铃的房间而去。   马芳铃已经知道了那个慕容明珠是假扮的这件事,但是她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人身上,慕容明珠与否,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把朝露剑上。   忧思颇深地看着通体透白的朝露剑,马芳铃脑海里闪过的是昨天沙漠里的一幕幕。   那人飞身而下,朝露剑在他手里像是一件普通兵器一样轻易地被他拔出,在那一瞬间,马芳铃的心就乱了。   即使蒙面,马芳铃也知道这人一定是一个俊俏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可是,那个蒙面人却要杀她……   心中悲戚,马芳铃将朝露剑扔在了桌上。   含着怒气道:“你有什么用!什么真命天子!明明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面上带着委屈,马芳铃看着窗外景色,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在想那个要杀自己的人。   窗外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芳铃皱眉,心想这是自己想的太多出现幻觉了吗?怎么会看到那个蒙面人?   可之后翻身进入自己房间的两人却告诉马芳铃这不是幻觉。   叶开进了马芳铃的房间就点住了马芳铃的穴道。   殷少湖蒙面站在动弹不得的马芳铃面前,将一只虫子放在手心,靠着马芳铃的胳膊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傅红雪在哪?知道就眨一下眼,不知道就眨两下眼。否则这只虫子就会进入你的皮肉,啃噬你的骨头。“   马芳铃却是眨了三下眼。   “什么意思?!”殷少湖皱眉,手中的虫子快要被他放到马芳铃的胳膊上。   叶开连忙阻止:“等等,这件事她应该是知道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如我们先解开她的穴道,听听她怎么说?”   殷少湖心想有他们两个就算是马芳铃大叫引来了万马堂的守卫,他们也可以顺利脱身,便点点头,解开了马芳铃的穴道。   但还是将被马芳铃扔在一旁的朝露剑拿来,一把抽出剑刃,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想说什么?”   马芳铃死里逃生,大喘几口气道:“傅红雪……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殷少湖手中的剑就要划破马芳铃脖子上的肌肤。   “但是!”马芳铃大声阻止殷少湖的动作,“在半个时辰前,万马堂的暗探传来消息,说要把傅红雪这个隐患除去。”   殷少湖满脸担心:“什么!”   马芳铃头一歪,倔强冷声:“现在傅红雪应当是死在暗探的手下了。你要是想杀我就杀吧!”   殷少湖现在满心都是傅红雪的安危,看也不看马芳铃,将朝露剑扔下,飞身出了马芳铃的房间。   一边使着轻功离开万马堂,一边拿出一只虫子,将虫子放在自己昨晚被傅红雪咬出的伤口上。   那里已经结痂,但是殷少湖毫不顾忌疼痛,将这一片痂揭开,露出下面殷红的血肉。   蛊虫在血肉上逡巡闻嗅。   这种蛊虫是用来寻踪的,他浑身上下留下傅红雪味道最深的地方就是这个伤口,但是经过一夜,傅红雪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好在蛊虫还是起作用了,跳下殷少湖的身体,直直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殷少湖跟在虫子后面,恨不得这虫子再快点。   赶到之时,正好看到傅红雪被一个穿着万马堂婢女装扮的人一刀插入胸膛,傅红雪来不及反击就要被那人推下悬崖!   殷少湖飞身而上,一掌击向那个万马堂的暗探。   暗探不敌,又像是在躲避殷少湖一样,顺着殷少湖的一击之势后退,迅速逃走了。   殷少湖没有看到那个暗探的面容,若是看到了,他一定能够认出这个人就是无名居的翠浓!   暗探什么的,殷少湖已经不在意了,他在意的是现在被捅了一刀的傅红雪。   傅红雪的胸口受伤,汩汩鲜血不断流出。   殷少湖搂着倒在他怀中的傅红雪,用着颤抖的声音说着:“不要死,我不许你死!傅红雪!”   傅红雪也不想自己死,他的仇还没有报,那血染的白雪还未消融。   傅红雪抓着殷少湖的衣袖:“我不能死,救我。”   这六个字,从傅红雪的嘴里吐露,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求人。   他不想求别人,他是一个从来不求的人的独行者。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要报仇,为了报仇,他必须求他。   “我会救你的。”傅红雪的血沾到了殷少湖的手上,染血的手轻轻抚摸着傅红雪的脸,殷少湖轻轻在傅红雪的耳边安抚:“你先别说话,节省力气,我带你去找能救你的人。”   傅红雪也确实没有再说话,大量的失血让他陷入了昏迷。   殷少湖怀抱着失去意识的傅红雪,用最快的速度向无名居赶去,在那里,有能够救他的人。   殷少湖一身血腥推开了还未开张的无名居的门。   平素不开门时就会早早坐在惯常位子上的萧别离惊讶地看着殷少湖,还有他怀里的傅红雪。   萧别离看着傅红雪有些诧异道:“你救了他?”   萧别离看来是知道万马堂的动作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见到殷少湖救了傅红雪的时候这么惊讶。   殷少湖直直跪在萧别离面前:“萧老板,我知道你能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脸色愈加苍白的傅红雪无意识躺在殷少湖的怀中,若是再拖延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萧别离沉吟片刻,问:“我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我救了他,你怎么还?”   殷少湖认真道:“你想我怎么还,我都答应你。”   萧别离一笑,挑眉道:“好!”   殷少湖心下一松,大头朝后倒了下去。   他一直生着病,拖到现在,精神放松后,病痛袭来,殷少湖终于撑不住倒下。   但是傅红雪还是被他好好保护在怀中。 第10章 边城   傅红雪在无名居里醒来。   他看着朦胧的白纱帐,脑袋有些恍惚,感觉到胸口受的伤已经受到了很好的治疗,用一层细腻的纱布包扎过了。   有人端着食物推门进来,看到傅红雪已经醒来,那人在与傅红雪的眼神相触之前先低下了头。   傅红雪认出了这个人是殷少湖。   他对殷少湖的记忆还停留在这个殷少湖冒冒失失地向自己表白的那个时候。   殷少湖却是实实在在与他相处了好几天。   但是在傅红雪的认知里,殷少湖是殷少湖,与他在黑夜相拥的那个人是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殷少湖现在卸下了面具,成了殷少湖。   作为殷少湖的他就得有殷少湖的做派,傅红雪说过,如果再见他就会杀了他。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不敢让傅红雪看到他。   沉默地将饭食放在傅红雪的桌前。   殷少湖低头转身走到了门口。   傅红雪叫住了殷少湖:“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殷少湖没有回头,反倒是声音里有些委屈道:“你说过,若是我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要杀了我,所以我不敢看你,那样就不算是……”   傅红雪道:“可是我看到你了。”   殷少湖背对着傅红雪的脸是满脸的失落。   果然,傅红雪还是要杀了殷少湖。   殷少湖语气黯然:“那……你杀了我吧。”   傅红雪道:“我不杀你。”   殷少湖听到这句话惊喜回头,满脸笑意:“真的?!”   傅红雪冷着一张脸点点头,而后又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冷淡的语气,像是在用这几个问题来交换殷少湖的一条命。   但是殷少湖完全没有听出来,他只为能够和傅红雪多说几句话而开心:“好好好,你问。”   傅红雪:“救我的人是谁?”   殷少湖:“我们老板。”   傅红雪:“萧别离?”   殷少湖点头。   傅红雪:“那带我来这里的人是谁?”   殷少湖自然知道带他来无名居的人是谁,但是他不能说。   蒙面人的身份任何人都能知道,但是傅红雪不能知道。   因为只有用蒙面人这个身份,他才不是傅红雪十分陌生疏离的殷少湖,而是能够与他相拥取暖的人。   他不想让傅红雪知道蒙面人在欺骗他。   那么只有殷少湖来欺骗傅红雪了。   殷少湖眼睛也不眨地撒谎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是在老板告诉我说你受伤在无名居里的时候,我才央求老板让我来照顾你的。”   傅红雪沉思片刻,殷少湖看出了他的神色里带着掩不去的失落。   对不起。殷少湖在心中默默道。   傅红雪垂眸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殷少湖呆呆回应:“哦,那……那我走了。”   到了门口,殷少湖又顿下了脚步,依依不舍回头看着沉默的傅红雪:“那个,傅红雪,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傅红雪听了殷少湖的话突然间皱起眉头。   重要吗?一个连名字样貌都不知道的人?一个多次在危难之际救他的人?   傅红雪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是复仇的神,复仇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   “不重要。”   傅红雪听到自己的声音冷硬地回答。   的确,那个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复仇。   殷少湖尴尬一笑:“哦。”   有些局促地离开了傅红雪的房间。   站在楼梯拐角,殷少湖拍拍自己空落落的心,自言自语:“有什么伤心的啊!本来他就跟你没关系,是你非要去掺和他的事,他没有打死你算是不错了,还想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白日做梦吧你!”   殷少湖复而又长呼出一口气:“但我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不是!”   自己整理好心情的殷少湖又恢复了乐颠颠的心态,去大堂帮忙工作去了。   -   殷少湖来到无名居的大堂。   发现这里已经被人包下来了。   无名居里不是座无虚席的景象,而是空空荡荡。   几位跳舞的舞女们被赶下了舞台,坐在角落里轻声细语聊着天。   殷少湖留意了一眼,好像翠浓并不在,只有和翠浓关系好的锦猫撑着脸坐在那和舞女们互相说笑。   这位阔绰的客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把平时无名居的舞女们用来跳舞的舞台拆得差不多,然后在上面搭了一个十分富有少女气息的秋千。   此刻少女正坐在秋千上晃荡着。   少女的手上和脖子上带了几个金圈圈,金圈圈上挂着金铃铛。   秋千晃动间,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少女一边荡秋千一边笑,嘴角两个酒窝,十分甜。   殷少湖走到被迫给这个少女让位置从门口的账台转到厨房门口的萧别离面前。   殷少湖大笑:“我第一次见到萧老板你这么憋屈。”   萧别离叹一口气:“没办法,你老板我是一个掉钱眼里的人,只要有足够的钱,别说给这个个人让个地方,她就是要无名居,我都能卖给她。”   殷少湖不赞同地摇摇头:“那要是有人拿钱买你的命呢?老板,你也照单全卖?”   萧别离高深莫测道:“只要他出得起价钱,自然就卖。”   殷少湖好奇问:“那老板你的命值多少钱?”   萧别离道:“无价。”   殷少湖给萧别离伸了个大拇指:“那老板您的命可是阎王老子也买不走了。”   这时一直在荡秋千的少女突然停下了。   那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也停下了。   少女灵动的双眼盯紧了无名居的门,耳朵微动,像是在听什么声音。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若是光看他的的衣服的话,多半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在街边乞讨的叫花子。   因为他的衣服实在是太破烂了。   但是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却穿在了一个十分精神,容光焕发,反正一看就不是叫花子的人身上。   而殷少湖在昨天还与这个人见过。   这个像是叫花子一样的人,就是叶开。   殷少湖觉得他一定在自己离开马芳铃那里以后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如果说昨天见面的时候叶开还是俊俏的贵公子的话,今天的叶开就是一个偷了肉包子被疯狗追着跑了几里路的叫花子。   殷少湖心想:果然,万马堂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把叶开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殷少湖心里带着歉疚,想要去关心关心叶开。   毕竟昨天是自己为了救傅红雪把他丢在万马堂的,要不是自己的话,叶开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但是殷少湖还未动作,叶开就被那个带铃铛的少女截住了。   少女带着铃铛的身体叮铃叮铃一阵响,站在叶开面前,对着叶开眨眨眼:“我等你很久了。”   叶开道:“我知道,在我离无名居好几里的时候就听到你的铃铛在响。”   少女瞪起眼睛:“我的铃铛真的有这么响?我明明在听到你的脚步声的时候我就没有再摇铃铛了!”   叶开道:“你在什么时候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少女道:“在你离进门还有十三步的时候。”   叶开道:“而我却在我进门还有一里地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丁家来送贺礼的队伍。”   少女就是丁家的七小姐,丁灵琳。   就是这个丁灵琳,叶开为了躲她,半路打晕了来成亲的慕容明珠,假扮成慕容明珠来到了边城。   没想到叶开还是没有躲过丁灵琳。   丁灵琳嘟嘟嘴:“什么嘛,原来是哥哥他们暴露了!”   叶开问:“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哥哥们一起来?”   丁灵琳圆圆的脸蛋染上了红绯,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叶开:“我知道你也在这里,所以我先来了无名居,把这里包下来了,就是为了等你。”   殷少湖这才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孩是叶开的爱慕者。   出手阔绰包下无名居也是为了叶开。   不由暗自点点头。   这是个追人的好办法,不如下次他也对傅红雪试试。   叶开对着面前的丁灵琳摇摇头:“可是我并不是来找你的。”   丁灵琳听到这句话,生气地插着腰,瞪着叶开:“我为了找你从江南跑到边城,一来一回得十几天,我找了你两个多月,来边城吃了三天沙子,就是为了看你,你却这么对我?!”   叶开却是理也不理丁灵琳,直接向着在一旁看白戏的殷少湖和萧别离走过去。   叶开一掌拍在殷少湖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放着萧别离的账本和笔墨,墨汁溅出几滴在桌上。   萧别离一脸的心疼:“这可是上好的墨呀!”   叶开对着殷少湖怒道:“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就那样丢下我走了!我受了多大的罪!”   殷少湖心虚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叶开。   叶开继续诉苦:“那个马芳铃!她大吼大叫引来了万马堂的人,他们把我抓起来,吊到马场上,每人狠狠抽了我十几鞭子!尤其是那个慕容明珠,他抽的最狠!你看看!”   叶开掀起袖子,向殷少湖展示他受到的摧残,一道道红痕在叶开的胳膊上散布。   叶开继续哽咽道:“那个马芳铃她还严刑拷打我!非要逼我说出你的身份!不说出来就要把我吊死在马场上!我的命呀,苦死了!”   殷少湖自知是自己害了叶开,睁着圆圆的眼睛,里面满是懊悔低,低着头道歉:“我错了,怪我,对不起叶开,你受苦了。”   殷少湖想要伸手摸摸叶开的伤口又缩回手:“那个,你的伤……没事吧?”   叶开的伤其实受的不重,最重的只是慕容明珠抽的那几鞭子留在胳膊上的红痕,马芳铃倒是没有怎么折磨他。   见到殷少湖这么小心翼翼关心自己的样子,本来是想吓吓殷少湖的叶开也就不太忍心了。   叶开语气缓和道:“还好我命大,逃出来了。要不然我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殷少湖放下了心:“你没事就好。”   叶开叹了口气道:“最麻烦的就是那个马大小姐啊,一直在问我你到底是谁。”   殷少湖瞪大了眼睛:“那……你告诉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略略略,虐虐虐   但是小湖金刚心,不怕虐! 第11章 边城   叶开一笑,摇摇头:“当然没有啦!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要为你保守秘密的,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的!”   殷少湖感动地拍拍叶开的肩:“好兄弟!”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丁灵琳不开心了,她敏锐地在他们的聊天里听出了马芳铃这个女孩的名字,觉得可能是对她有威胁的人。   丁灵琳问:“那个马芳铃是谁?”   叶开讶异:“马芳铃你都不知道?你哥不就是为了给马芳铃的婚事来祝贺的吗?”   丁灵琳恍然大悟:“哦~原来要成亲的是马芳铃啊,我以为我们来万马堂祝贺是祝贺马空群成亲呢!”   殷少湖,叶开:……   丁灵琳身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着,她那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既然这马芳铃要成亲了,那我就能放心了。”   叶开不明所以:“什么你就放心了?马大小姐成亲和你有什么关系?”   丁灵琳道:“哼,小叶你还问我,你不想想你之前天天身边都是美女不离身,我有多气你知道吗!”   叶开指着自己:“我?有吗?”   叶开状似疑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殷少湖,表情似是再问我看起来像是个花心薄情的浪荡子吗?   殷少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叶开一脸挫败。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在殷少湖眼里是个这样的印象。   而丁灵琳则是气急跺着脚:“当然有,要不是我把她们都赶走了,现在你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呢!”   叶开道:“原来是因为你!怪不得之前……”他都没有遇见过几个女的。   丁灵琳眼看又要发怒,叶开连忙住嘴。   以防再戳到马蜂窝,叶开不敢再搭理丁灵琳。   叶开对殷少湖道:“快去给我开个客房,让我好好洗个澡,昨天我可是受了好大的罪呢!”   殷少湖看向老板萧别离,萧别离看向仰着脑袋看天的丁灵琳。   萧别离笑道:“这位客官,无名居被丁姑娘包下来了,你要是想住店,你得问丁姑娘。”   丁灵琳娇俏一哼,晃晃悠悠走到了她的秋千旁边,坐在上面开始荡秋千。   叮铃叮铃,金色的铃铛响个不停。   铃铛的主人更是笑的花枝招展。   叶开不得不走过去央求道:“我已经累了一天了,求你了,给我个住处让我歇一歇吧!”   丁灵琳说话声带着铃铛响:“那我有一个要求。”   叶开问:“什么要求?”   丁灵琳道:“就是要你……”   叶开连忙伸手打断丁灵琳的话:“别!我不能欠你的,要是我欠了你,你说不准会用什么理由来玩我呢。”   叶开对着站在萧别离面前的殷少湖勾勾手。   殷少湖疑惑:“干嘛?”   叶开问:“傅红雪那天是住在无名居的吧?”   殷少湖点头道:“是。”   叶开道:“那他住的是不是我的套间?”   殷少湖道:“是。”   叶开道:“那某人还记不记得答应了我如果我把住处给了傅红雪,那他就要负责我在无名居的饮食起居?”   殷少湖恍然大悟,这是他答应了叶开的,自然要履行,于是点头:“嗯!对我答应你的。”   叶开道:“那你把你的房间让给我,让我休息!”   殷少湖连忙点头:“好!”   “不行!”   出声拒绝的是从秋千上下来站在殷少湖面前的丁灵琳。   丁灵琳对着殷少湖左看右着,带着敌意的眼睛让殷少湖有些寒意。   丁灵琳冷哼一声,一掌拍在萧别离面前的桌上,又有几滴墨汁溅出:“萧老板,我既然已经包下了你们这个无名居,那就算是跑堂的房子,也是我的!我说不能给小叶住,就不能给小叶住!”   萧别离只好对殷少湖使了个眼色。   殷少湖抱歉地看看叶开,走到了萧别离旁边,对叶开道:“抱歉,我得听老板的。”   叶开苦笑:“丁灵琳,你非得这么逼我吗?”   丁灵琳道:“我就是要让你欠我!”   无名居的大堂里,叶开与丁灵琳喋喋不休地吵着。   殷少湖没兴趣在这里看这女追男的戏码了,因为丁灵琳对着叶开的模样总让他想到他对傅红雪的样子。   明明人家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自己却在奢望,不惜用尽手段。   唉,今日的丁灵琳,或许就是明天的殷少湖吧。   又想到傅红雪的殷少湖面色悲戚。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殷少湖在想傅红雪,傅红雪就出现在了殷少湖面前。   他穿好了他那件黑衣,胸前的伤口被很好地遮掩。   手中拿着那把黑刀,这刀是昨天殷少湖从万马堂那里给傅红雪偷回来的。   原本就苍白的肤色,在黑衣黑刀的衬映下,成了惨白。   殷少湖看着傅红雪。   傅红雪却是看着大堂里在和丁灵琳争房间的叶开。   傅红雪道:“我的房间让给你。”   叶开转身也看到了傅红雪:“傅红雪你……”   原本叶开是想说殷少湖原来真的找到了傅红雪把他救了的事。   看到殷少湖在傅红雪背后对他使了个眼色,叶开连忙改口:“真是我的好朋友啊!谢了!”   傅红雪不接受叶开的套近乎:“这是还你之前借给我房间的事,一还一报,两不相欠。”   叶开也不在意傅红雪的疏离,反正他也知道傅红雪就是这个性子。   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蹬上楼休息去了。   丁灵琳不乐意了,指着傅红雪问:“萧老板,他是谁?”   萧别离道:“这位客人是昨天来到无名居的,他的房间是在昨天订好的,并不能算在您包场的范围内。”   丁灵琳跺跺脚,气地跑出了无名居,一路叮铃叮铃的声音传了好远。   傅红雪仍旧是迈着奇怪的步子走到了萧别离面前:“萧老板,你卖消息吗?”   萧别离玩骨牌的手一顿,道:“得是我知道的消息,还有你出得起的价钱。”   傅红雪将自己的钱袋放在萧别离的面前,里面几十颗龙纹银珠咕噜噜滚了出来。   傅红雪道:“马空群什么时候出关?”   萧别离将三颗银珠拿走道:“他的女儿成亲的那天。”   傅红雪道:“马空群的弱点是什么?”   萧别离拿走了二十颗银珠道:“家人,情谊,脸皮,这个人都可以轻易抛弃,你要是想找到他的弱点,很难,但是他有一点,他很享受手握权力的感觉,这就是他的弱点。”   傅红雪道:“我能在马芳铃成亲那天杀了他吗?”   萧别离拿走了九颗银珠道:“不能。”   傅红雪闭了闭眼,像是在思索,道:“那我能杀了马空群吗?”   萧别离随意拿走一把银珠:“可能。”   傅红雪不说话了,剩下的银珠还放在萧别离的桌上。   殷少湖将这些银珠一一捡起放回钱袋,走到傅红雪面前,想要交还给傅红雪。   傅红雪低着头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昨天救了我的人是谁?”   殷少湖手一抖,钱袋掉到了地上,殷少湖连忙蹲下去捡。   心里一直紧绷,害怕萧别离会说出他的身份。   萧别离沉吟片刻,等到殷少湖将钱袋捡起放回桌上,萧别离看了一眼钱袋里的数目:“不够。”   傅红雪道:“什么?”   萧别离道:“这个消息,很贵,这些钱,不够。”   傅红雪又问:“那要多少钱?”   萧别离沉思,殷少湖背对傅红雪紧张地看着萧别离。   萧别离抬头,殷少湖背后出了一身汗。他害怕,害怕萧别离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萧别离张嘴,殷少湖握紧了拳头,心想要是老板真的说了他的身份,他就一拳打死自己,省的傅红雪生气。   萧别离一笑道:“很贵,傅少侠你是出不起的。”   殷少湖生生收住了冲着自己的脸而去的拳势,转手拿着钱袋递到傅红雪面前。   殷少湖不用看身后的萧别离也知道他在嘲笑他。   殷少湖小心翼翼看着听了萧别离的话面色不太好的傅红雪:“傅红雪,你……的钱。”   傅红雪沉默接过钱袋。   交换钱袋时的手指相触,殷少湖被那一片柔软的触感扰乱了心神。   心里一直痒痒地,不断回忆刚刚的触觉。   傅红雪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拿了钱袋转身就走。   殷少湖追在后面:“傅红雪,你要去哪呀?”   傅红雪道:“与你无关。”   殷少湖再接再厉:“那你还会回无名居吗?”   傅红雪道:“不会。”   殷少湖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傅红雪道:“不会。”   殷少湖顿住了。   傅红雪脚步不停,直直走到了门口。   门口的傅红雪被拦了下来。   拦他的人是万马堂的人,还是熟人,就是那个严刑拷打傅红雪且将透骨钉钉入傅红雪锁骨的公孙断。   殷少湖看到公孙断,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杀意。   就是这个人,他让傅红雪受了那么多苦,该死!   傅红雪却是没看到一样,继续右脚踏出,左脚跟上,向外走去。   突然横在他面前一只手。   顺着手,傅红雪抬头看到了人:“公孙断。”   殷少湖怕公孙断为难傅红雪,连忙上前将傅红雪挡在身后:“不知万马堂的公孙大爷来我们无名居有何事?” 第12章 边城   公孙断看了看傅红雪的脚,脸上带着轻蔑的表情,似是再看傅红雪一眼都要脏了他的眼。   殷少湖努力平息自己想要放出蛊虫咬死公孙断的冲动。   公孙断拿出四张请帖,递给了殷少湖:“在下奉万马堂堂主之命,来送我们万马堂的请帖,后天是我们大小姐的婚宴,明天是我们堂主出关的日子,特邀诸位一聚。”   殷少湖将请帖交到萧别离手中。   萧别离有些疑惑地问:“为何这请帖有四张?”   公孙断既然是来无名居送请帖的,那便与傅红雪无关。   傅红雪丝毫不关心这几张请帖,绕开面前的殷少湖和公孙断,再次想要离开无名居。   却再次被拦下。   这次拦下他的是萧别离:“傅少侠,如果萧某没有看错的话,这其中一张请贴上有你的名字。”   萧别离将请帖交给殷少湖,让他把请帖给傅红雪看。   那张殷红的请贴上的确是写着傅红雪的名字。   傅红雪看到请帖,突然沉思。   公孙断解释道:“这四张请帖,一张给萧老板,一张给傅红雪,一张给刚刚来到无名居的叶开,一张给你。”   这个你,指的是殷少湖。   殷少湖一脸懵:“我?”   公孙断道:“是。”   殷少湖问:“我只是个小跑堂的,怎么能收到万马堂的请帖?”   公孙断也不知道,他的任务只是来送请帖:“请帖送达,其他一概不知。”   请帖送到了,他便可以走了。   更何况,他也不想见到傅红雪这个万马堂曾经的奴隶。   一想到傅红雪,他便有着很重的怒意,这个低贱的奴隶,居然可以收到马芳铃婚宴的请帖,若不是这样,他早就在这里将傅红雪一刀杀死。   可是他不能,因为傅红雪是万马堂的客。   万马堂的规矩是不能怠慢了他的客人。   万马堂的规矩万马堂的人都得遵守。   所以公孙断不能杀了傅红雪。   但他可以用另一种方法。   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像是神魂出窍一样拿着请帖思索的傅红雪。   “装模作样。”   傅红雪抬头看向公孙断。   殷少湖也皱眉看向公孙断。   公孙断继续道:“我们万马堂大宴宾客,来的人都是万马堂的朋友,但是若一个人连人都算不上,那就不能算是万马堂的朋友。“   说着公孙断瞅了瞅傅红雪的脚,像是在说傅红雪一个跛脚的算不上人似的。   殷少湖的脸色变了:“不知道公孙兄可知一个人若是连人与物都分不清了,那就不算人了。”   萧别离忍不住笑了,这殷少湖是在维护傅红雪反击公孙断那句话呢,真是护短啊。   萧别离问道:“那算什么呢?”   殷少湖也微微笑道:“不是人,那就是畜生了,是一个连圈养他的人都不识得的没心没肺人面兽心的畜生。”   公孙断转身看向殷少湖,牛眼一样大的眼球瞪着殷少湖。   殷少湖状似无意地轻轻一撇:“唉,萧老板你说人的眼珠若是和牛的眼珠一样大,那这人到底是算人呢?还是算一头黄皮老牛呢?”   公孙断眼看就要发怒,那握着刀鞘的手已经暴起青筋。   一直拿着请帖思索的傅红雪说话了:“万马堂的宴,我会去的。”   说完傅红雪像是没听到公孙断之前讽刺他的话似的,走出了无名居。   殷少湖心想傅红雪原来在思索要不要去万马堂这个问题?   那不就是说明他们还有机会可以再见?   殷少湖瞬间脸上溢满喜色,匆匆两步跟上了傅红雪的脚步。   剩下有气撒不出的公孙断被丢在无名居,和萧别离大眼瞪小眼。   萧别离道:“公孙兄,请帖已经送到,萧某身体不便,就不送了。”   公孙断握刀的手紧了又松,面色不好道:“告辞。”   这边的殷少湖追着傅红雪离开了万马堂。   殷少湖只跟在傅红雪一步后的地方。   不近,也不远。   傅红雪往前一步,殷少湖也往前一步。   傅红雪腿脚不便,走的很慢,殷少湖也走的很慢。   殷少湖只要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就不自觉地在笑。   傅红雪停下:“你为什么跟着我?”   殷少湖眼珠一转,强行辩道:“这条路是公用的,人人都可以走,我并不是跟着你。”   傅红雪一顿,转头继续向前道:“随你。”   殷少湖露出得逞的笑,继续跟着傅红雪。   谁知傅红雪走了几步就不再往前。   殷少湖道:“你怎么不走了?”   傅红雪一字一顿道:“这条路是公用的,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殷少湖知道傅红雪这是在变相地抵触自己,他心中隐隐难受。   在傅红雪身后尴尬笑笑:“那我就先走……”   傅红雪突然叫住了殷少湖:“等等。”   殷少湖惊喜地看着叫住自己的傅红雪:“我还没走!有什么事,你说!”   傅红雪道:“我来边城有很重要的事。”   殷少湖道:“我知道。”   傅红雪来边城是为了杀马空群复仇,这是殷少湖从沈三娘和之前傅红雪与萧别离的谈话中知道的。   傅红雪道:“这件事是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想要完成的事。”   殷少湖点点头。   傅红雪继续道:“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放弃它。”   殷少湖道:“我没有让你放弃……”殷少湖看着傅红雪那望着远方没有焦距的冰冷的眼,抿了抿唇。   傅红雪道:“你会影响我。”   殷少湖语无伦次道:“我,不是……可是,我想帮你!”   傅红雪道:“我不需要。”   殷少湖道:“我需要!”   傅红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抬头继续向前走,只剩下几句话留在原地:“这是我自己的事,也只有我自己能完成,你与我毫无干系,不要再跟着我了。”   殷少湖在傅红雪的身后,看着那个迈着奇怪的步子一步步向前走着的人。   刚刚被傅红雪叫住的时候砰砰跳着的心脏在一点点变得冰冷。   他以为傅红雪是要和自己说什么事,原来是为了和自己撇清关系。   毫无干系,好个毫无干系。   他殷少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是,也确实是这样。   他对傅红雪一见钟情,他为了傅红雪潜入万马堂,为了救他想要杀了马芳铃,在半夜抱着他感染风寒,甚至为了让萧别离救他答应萧别离帮他。   这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甚至傅红雪根本不知道做这些的是他。   在傅红雪的脑海里,救他的,为他付出的,是一个蒙面人,他殷少湖不过是一个莽撞的只见过几面的傻小子而已。   殷少湖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去欺骗傅红雪,若是傅红雪知道那个人就是他的话,他会不会……   想到这里殷少湖又垂下了眼眸。   不会的,即使他知道殷少湖就是那个蒙面人,傅红雪也不会对殷少湖有任何感情。   但是,如果殷少湖会让傅红雪排斥的话,那蒙面人是否……能够让傅红雪少一些抵触?   殷少湖被自己的这个假设绕进去了。   是呀,傅红雪不喜欢殷少湖,但是殷少湖不只是殷少湖,蒙面人也是殷少湖。   或许,蒙面人可以接近傅红雪?   前方傅红雪在荒漠里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殷少湖的眼一直跟着傅红雪,直到那翻飞的黑色衣袍化作一个小点。   “傅红雪,我不想骗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殷少湖如果不是殷少湖,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傅红雪知道殷少湖多次小心翼翼对待自己,但是他真的对殷少湖没有丝毫感情。   傅红雪出生以来,就是为了复仇,复仇是他全部的生命。   他的母亲教他武功,养育他成人,他就是母亲的一切,而母亲唯一的愿望就是杀了马空群为十八年前的一切做个了断。   母亲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   所以,傅红雪,只有复仇。   殷少湖,他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   傅红雪从来没有爱这种感情,他的一生里,只有恨。   他不明白殷少湖对自己的感情。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也不会回应。   他能做的,只有将殷少湖拒于千里之外,让他不要再接近自己。   傅红雪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将跟在自己身后的殷少湖直接了当的拒绝之后。   傅红雪来到了和母亲约好的见面的地方。   傅红雪的母亲是曾经的魔教公主花白凤。   二十年前,花白凤与正道大侠神刀门门主白天羽相爱成亲。   十八年前,在梅花庵,她与她的丈夫被白天羽的结义兄弟马空群伏击,白天羽被乱刀砍死,而她好不容易从那场血染的大雪中逃出,生下了遗腹子傅红雪。   傅红雪从记事起,复仇这两个字就被花白凤刻在了傅红雪的心头。   远远见到站在风沙中一身黑衣的白发妇人,傅红雪默默抓紧了自己的刀。   母亲十八年来的严厉教导让他见到母亲总有五味杂陈的心情,有依赖,有害怕,有紧张。   傅红雪跪在花白凤面前:“娘。”   花白凤那张经历了风霜与年华洗涤的脸仍旧有着当年魔教公主的风采,但是更多的是被复仇搅乱的疯狂。   傅红雪听到自己的母亲走到了自己身边,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母亲。   花白凤问:“怎么样了?”   傅红雪道:“我已经见到马芳铃了,马空群正在闭关修炼,明天是马空群出关的日子,马芳铃成亲的时候,马空群一定会出现,我也收到了万马堂的请帖,到时候我一定会杀了马空群。”   花白凤皱眉:“我不是说了,要你去引诱马芳铃,让她爱上你吗,怎么她要成亲了?”   傅红雪道:“马芳铃……”   傅红雪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要让马芳铃爱上自己这一点,他不明白,但是为了母亲他会去努力。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尝试去和马芳铃接触。   但是,爱这种感情并没有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   花白凤问:“怎么?失败了?”   傅红雪攥紧了手指,他知道母亲要惩罚他了。   狠狠的鞭子抽在了傅红雪的身上,黑色的衣袍被抽裂开了几道口子,在身上的伤更是深,鞭痕过去,丝丝血迹从那里渗出。   花白凤的声音尖利:“你出生就是为了复仇,你记住你在砍下马空群的头颅,让他家破人亡之前,永远不能失败,你是复仇的神,你绝对不能失败!十八年!我们为了复仇整整准备了十八年!你不能失败!”   傅红雪低着头,将所有的鞭子受下。   在花白凤身前深深叩了三个头:“娘,我不会失败的。”   狂沙呼啸,花白凤已经离开,傅红雪仍旧跪在那里。   他在等人,等那个一直看着他的人出现。   “她一直都这样对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傅红雪再次拒绝小湖   小湖哭晕在厕所   无奈只能穿上蒙面人的马甲去攻略傅红雪   如果用好感度来区分傅红雪对殷少湖的感觉的话   傅红雪对殷少湖的好感度:0(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傅红雪对蒙面人(殷少湖)的好感度:80(一夜缠♂绵,救命之恩) 第13章 边城   想通了的殷少湖在傅红雪离开后,匆匆跑回无名居换上了自己的那身夜行衣,带上自己的面具。   成了与傅红雪排斥的殷少湖毫无干系的蒙面人。   殷少湖被讨厌,但是蒙面人=对于傅红雪来说虽然不能说是有好感,至少不是像殷少湖那样讨厌的人。   殷少湖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只要能够见到傅红雪,只要傅红雪不像是排斥殷少湖那样排斥蒙面人,他就很开心了。   成为蒙面人的殷少湖从无名居的后堂翻了出去,循着傅红雪离去的方向寻找傅红雪的踪迹。   殷少湖找到傅红雪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一身黑衣的傅红雪跪在一个白发妇人面前。   妇人的脸被隐藏在黑色的斗笠下,但是殷少湖即使看不到也能猜到她的脸上尽是疯狂,口中声音尖利的妇人拿着鞭子狠狠抽在傅红雪的身上。   看到傅红雪一动不动生生受下了这十几鞭子,殷少湖心疼不已,他的伤才刚刚好,现在又受了这么几鞭子,想必那伤口一定又开裂了。   殷少湖听到傅红雪对着那妇人叩头叫她娘,这才明白这个妇人就是傅红雪的娘亲。   但,即使是傅红雪的娘也不能这么对待他!   殷少湖现在就想把跪在那里无助的黑色身影搂进怀中,将他一身的孤寂与落寞抹去。   殷少湖轻轻走到了傅红雪的身边:“她一直都这样对你?”   傅红雪没有回头,挺直的脊背隐匿着因为疼痛升起的微微的颤抖:“她是我的娘亲,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殷少湖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知道你自愿的事我是永远无法说动你的。”   走近仍旧跪在地上的傅红雪身边,殷少湖蹲下,伸手想要解开傅红雪的衣服。   傅红雪有些疏离地躲开殷少湖的手:“你做什么?”   殷少湖道:“你的伤还没好,你娘这么打你,你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我看看。”   傅红雪没有拒绝。殷少湖解开傅红雪上半身的衣服,看到那雪白的肌肤上尽是鞭子造成的红痕,几处还绽裂出了血肉。   最严重的是昨天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纱布上面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殷少湖的手小心翼翼触上了那几道伤口,眼中尽是心疼。   傅红雪被殷少湖冰冷的手指接触到,不自觉的颤抖,在与殷少湖的手接触到的地方,有细小的鸡皮疙瘩出现,绯红色染上了那惨白的身躯。   傅红雪抓住了殷少湖的手,将自己的衣服两三下穿好,那一身的伤痕与躯体被遮掩在黑色的衣袍下。   傅红雪推开殷少湖站起来道:“我没事。”   殷少湖连忙拦住要离开的傅红雪:“你的伤很重,得先治一下!”   傅红雪道:“不需要。”   殷少湖再次遭到了同样的拒绝,但是他这次没有再停住,因为他感觉到傅红雪似乎对蒙面人的抗拒没有对殷少湖那么强烈。   于是殷少湖道:“那我不要求治你的伤,我只要你不要走可以吗?”   傅红雪问道:“为什么?”   殷少湖道:“我救了你的命。”   傅红雪看了殷少湖一眼,低着头冷冷道:“是,你想要什么?”   殷少湖道:“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想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傅红雪道:“什么地方?”   殷少湖笑了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边城最多的是什么?   风沙,以及随处可见的被风沙侵蚀而成的峭壁山崖。   殷少湖带着傅红雪来到了距离无名居最近的一个山崖。   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边城的全景。   此时已是黄昏,幸而今天的风沙不算大,此刻还能够看清楚下面的景色。   殷少湖坐在山崖的边上,拍拍身边的一个空地:“来,坐这里。”   傅红雪上一次来到山崖边的时候经历了一次欺骗和几乎死亡的疼痛。   正常人若是再被人引着来到悬崖边的话,肯定会有所警惕。   可面前的蒙面人正是上次将他从危机之际救起来的人。   所以傅红雪走到了殷少湖的身边,他没有和殷少湖一样坐下,他只是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把黑刀,像是一颗古松,风吹雨打,动也不动。   傅红雪问:“你要我来这里干什么?”   殷少湖晃荡着悬空的两条腿,眼神放空在边城的景色上:“你来边城是为了什么呢?”   提出了疑问,殷少湖却是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嘘,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一个过客,你的目的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傅红雪等着殷少湖下面的话。   殷少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傅红雪道:“不知道。”   殷少湖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原因殷少湖自然知道,但是殷少湖不会说出口,他害怕蒙面人会和直白告白的殷少湖一样被傅红雪拒于千里。   殷少湖偏头靠在站在身边的傅红雪的腿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傅红雪不习惯别人与他靠的怎么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个人靠过来的时候没有躲开。   殷少湖问:“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说说那些无关的事,与你来边城的目的无关的事。”   殷少湖想要了解更多的傅红雪。   傅红雪沉默了很久,久到殷少湖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傅红雪开口了,依旧是他那缓慢而平稳的语调:“我今年十八岁。”   “噗嗤!”   殷少湖笑了,胸腔颤抖地弧度传递到了傅红雪的腿上。   傅红雪不知道殷少湖为什么要笑,明明是殷少湖说的要他说一些与他的复仇无关的事。   傅红雪,太可爱了!   殷少湖的脑袋里循环的都是这七个字。   忍住笑意,殷少湖正经起来继续问道:“嗯,还有呢?”   傅红雪道:“我自幼生活在珈蓝雪山。”   殷少湖问:“雪山?我听说雪山很好看。”   殷少湖在来到边城之前一直是生活在苗疆地区,那里虽然不能说是四季如春,但一年连雪都见不到几次,更不用说雪山了。来到边城,整日见到的都是风沙与旅客,更是见不到雪山这样的景色。   傅红雪顺着殷少湖的目光看向边城全景,缓缓道:“嗯,很好看。那里终日被白雪覆盖,从小只有我和娘亲居住在一起,在离开雪山之前,我没有见过其他人。”   殷少湖道:“那你岂不是很无聊。”   傅红雪摇摇头道:“不会无聊,我为了……为了完成来边城的那件事。母亲教我练功,授我武艺,告诉我要为了那件事努力,所以我永远不会无聊。”   殷少湖道:“你那么听你母亲的话?”   傅红雪道:“我只有我的母亲,她也只有我。”   这句话里的孤独与寂寞让殷少湖没来由的心底一紧。   傅红雪是个独行的刀客,他殷少湖只知道傅红雪是孤独的,但是不知道他为何孤独。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傅红雪自幼生活在与世人隔绝的雪山,他没有能够与之交流的人,唯一陪伴他的还是一个几乎被仇恨淹没的疯子,而且那个疯子还是他的母亲。   他不知道世事人情,他的心早已被母亲灌输给他的仇恨榨干,他不懂什么是爱,不懂怎么去和人沟通。   他的母亲教了他如何复仇,却没有教他什么是爱,如何去与人交流。   他现在是无助的,他也是盲目的,他只知道要杀了马空群,却不知道要如何杀了他。   殷少湖抬眼看着自己靠着的傅红雪依旧挺直的身躯,料峭的晚风吹过,他的黑发被吹起,露出了那双沉寂的黑眸。   你是孤独的,我却不想让你孤独啊。   傅红雪知道殷少湖在看他,但是他不敢看殷少湖。因为殷少湖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扫过之时,他感到的心在莫名奇怪地乱了跳动的规律。   傅红雪不自在地眨眨眼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殷少湖道:“说说你来到边城后的事吧,不要说你来边城的目的就可以。”   傅红雪想了想道:“来到边城之后,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殷少湖点点头道:“嗯嗯,正常,毕竟你之前一直和你娘生活在一起,除了你娘没见过其他人。”   傅红雪道:“我来这里的时候想要在无名居住下,但是无名居没有房间了。”   “然后?”殷少湖带着一点期待,希望从傅红雪的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直起身子问道。   傅红雪道:“一个叫慕容明珠的人帮了我,不过今天我听说他叫叶开。”   殷少湖听到傅红雪说的是叶开,顿时没了兴致:“哦。”   傅红雪道:“那个时候叶开不想帮我,是一个叫殷少湖的人帮了我,他答应帮叶开,叶开答应帮我。”   殷少湖暗自欣喜,故作无意问道:“殷少湖?又是谁?”   傅红雪顿住了,他不知道殷少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殷少湖的印象只有那次莫名其妙的告白,以及今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在自己说了狠话之后才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傅红雪不想这个蒙面人知道殷少湖对自己的心思。   如果他知道了殷少湖爱慕自己,那么他会不会知道自己也……   也什么?   傅红雪眨眨眼,在自己心中发问。   自己对蒙面人的感情是什么?   傅红雪不敢再往下想,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个答案会影响自己,甚至阻碍自己的复仇。   于是傅红雪不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殷少湖见傅红雪很久没有回答,心下踌躇,却还是想要知道自己在傅红雪的心中到底是什么印象,追问:“这个殷少湖到底是什么人?”   傅红雪道:“殷少湖……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披马甲攻略ing   然后小湖无意间发现了傅红雪对自己本人好感度为零这个悲惨的事实Σ(っ°Д°;)っ 第14章 边城   夜已经降临,眺望山崖下可以看到无名居的招牌已经挂上了灯笼。   月缓缓从万马堂的方向升起。   寒风开始呼啸,像是在孕育一场风暴。   殷少湖的心像是被沙尘暴卷袭过一次一样,乱得不可开交。   ‘殷少湖,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也就是说,他之前的一切在傅红雪看来都很无聊?   不不不,是殷少湖无聊,而这个蒙面人却不无聊。   无聊的是那个跑堂殷少湖,而真正的殷少湖却是跑堂与蒙面人。   殷少湖在自己心中辩驳。   想要强自挽救自己被傅红雪的一句话击碎的心。   但是成果了了,在面具下面的殷少湖的脸看起来就快要哭了。   殷少湖舔舔有些干涩的唇:“殷少湖这个人……是怎么个无聊法呢?”   傅红雪道:“很无聊,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不能理解他的一些做法。”   殷少湖带着哭腔的声音:“比如?”   傅红雪没有发现,他的脑袋很混乱,一边在想自己到底对面前蒙面人是什么感情,一边在反驳殷少湖对自己的感情:“我不需要他的帮助,他在莫名其妙地做一些奇怪的事,他以为能够帮我,但,没有。今天我从无名居里出来的时候,他拦住我,一直跟着我走了好久,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殷少湖瞪大了眼珠,扯出一个扭曲的笑,想要将自己的眼泪压制回去:“是呀,这个人太奇怪了。”   傅红雪说了很多话,但是还是没有将那个他到底对蒙面人是什么样的感情的问题从自己的脑海里排出去。   傅红雪只能向殷少湖问道:“你能说说你吗?”   傅红雪看着殷少湖带着面具的脸,说起来,他们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但是他却一直不知道这个人的样貌与名字。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殷少湖听到傅红雪在这样问自己,藏在面具下的脸悲戚一笑。   告诉你什么?   告诉你我就是那个很无聊很奇怪的殷少湖?   然后让你继续讨厌我?   殷少湖站起身,拍拍自己坐在地上衣袍上沾到的土,眼中是强自演出来掩饰心中难受的轻松惬意,深深看着傅红雪:“我嘛,我的身份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傅红雪苍白的脸上有些诧异:“为什么?”   殷少湖笑:“不为什么,就是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想帮你。”   傅红雪低头:“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殷少湖蛮横道:“我想。”   傅红雪道:“随你。”   殷少湖转身面向崖下华灯初上的边城道:“不早了,你该走了,明天就是万马堂大宴宾客的时候,明天也是你完成那件事的时候,今天你该好好休息。”   傅红雪没有说话,殷少湖只能凭着身后那一顿一顿的脚步声判断傅红雪已经离开。   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   殷少湖解下了自己的面具,面具下的脸早已被泪水浸湿。   “殷少湖,很无聊啊……”   这几个字被刺骨的夜风吹散。   —   夜晚的无名居是最热闹的。   婀娜多姿的美人在舞台上扭动着她们曼妙的腰肢。   在无名居里回荡着的是摄人心魂的乐声。   客人座无虚席,嘈杂的人声混合着乐声被无名居这个地方囊括。   白天包下无名居的丁灵琳已经找到了叶开,就不再包场。   她现在正坐在无名居的一个位子上,在她旁边的是白天里风尘仆仆的叶开。   此刻的叶开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变成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叶开。   叶开叫了一壶酒和一碗花生米。   剥花生,吃花生,喝酒,一气呵成。   叶开连一点眼神都没有落在丁灵琳身上。   但是丁灵琳却一直看着叶开。   丁灵琳道:“小叶,你说你来这边城到底是有什么事呀?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还不如跟我回丁家。”   叶开叹了口气:“丁灵琳,丁姐姐,丁姑奶奶!小的只想喝几杯酒,吃几口花生,您能不能别一直盯着小的让小的跟你走了?“   丁灵琳捧着脸:“不能。”   叶开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丁灵琳眼珠咕噜噜转:“嗯……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开道:“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我一没欠你,二没赊你,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一件事?”   丁灵琳道:“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开道:“不行!”   丁灵琳气急:“为什么不行!”   叶开道:“不行就是不行!”   丁灵琳气得跺脚,身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响:“哼!我一定会让你答应我的!”   放下豪言壮语,丁灵琳脚步不停地跑出了无名居。   不小心撞到了满脸失魂落魄走回无名居的殷少湖。   “哼!”丁灵琳正在气头上,看也没看殷少湖,知道殷少湖是叶开的朋友,哼了一声继续跑走了。   殷少湖默默走到在楼梯拐角打着算盘算账的萧别离身前,语气落寞:“老板,我回来了。”   萧别离看殷少湖这么一副失恋的模样,心想肯定是殷少湖又和傅红雪发生了什么,慢慢摆了摆头,长叹道:“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一入相思门,方知苦无穷啊。”   殷少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老板,我去工作了。”   殷少湖接过后厨的做好的饭菜,沉默地为客人上菜。   叶开在殷少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本以为殷少湖会过来和自己聊聊天什么的,没想到殷少湖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只是沉默地工作着。   叶开心道:这小子不对劲呀。   最后一颗花生入口,叶开拦住了上完最后一盘菜的殷少湖。   叶开道:“殷少湖。”   殷少湖这才抬眼看了叶开一眼,语气依旧有气无力:“叶开啊。”   干完活的殷少湖坐在叶开的旁边。   叶开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殷少湖眼神放空道:“不知道。”   叶开在殷少湖的面前挥挥手,殷少湖没有丝毫反应:“你被勾魂了?”   殷少湖不说话。   叶开道:“殷少湖?殷少湖?殷少湖?”   一连叫了三声,殷少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叶开一眼:“嗯。”   叶开像是来了兴致:“殷少湖,你欠我钱了知道吗?”   殷少湖道:“嗯。”   叶开继续笑着道:“殷少湖欠了叶开十万两白银!”   殷少湖道:“嗯。”   叶开变本加厉:“殷少湖得为叶开做三件事,无论什么事。”   殷少湖道:“嗯。”   叶开道:“喂,你真的还是殷少湖?这么过分你都能答应?”   殷少湖道:“嗯。”   叶开道:“不是吧!喂,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去找傅红雪……”   殷少湖一听到傅红雪这三个字,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突然抬头看向叶开:“叶开,你说,我真的很无聊吗?”   叶开一惊:“啊?无聊?”   殷少湖道;“我这么对傅红雪是不是很无聊?他根本不喜欢我,我还一直缠着他。”   叶开挠挠头:“我不太清楚。”   殷少湖道:“那丁灵琳呢?”   叶开问:“这和丁灵琳有什么关系?”   殷少湖道:“丁灵琳一直缠着你,你对她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叶开一脸嫌弃:“她呀,就是个麻烦精,我恨不得不再见到她。”   殷少湖听了叶开的话,脸上的神色更加落寞:“哦。”   他对傅红雪就像是丁灵琳对叶开,叶开对丁灵琳的想法便是与傅红雪对他的想法一样的。   莫名其妙一直被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跟着。   是人都会觉得这个人很烦。   殷少湖害怕自己待在这里会更加难过,便找了个借口道:“你的酒没了,我再给你拿一壶去。”   叶开一脸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在听到自己说丁灵琳之后更加消沉,只能莫名其妙地看着殷少湖离开。   来到酒窖,殷少湖心里一直在想着傅红雪的事。   根本没注意酒窖的情况,直接吓得正在后厨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差点将一壶酒摔在地上。   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丁灵琳眼疾手快接起了那一壶酒,看着站在门口的殷少湖,赶紧把他拉进来,关好门。   丁灵琳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嘘!”   殷少湖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丁灵琳道:“小叶不听我的话,我要让他后悔,让他来求我!”   殷少湖道:“求你?怎么求?”   丁灵琳古灵精怪地拿出了手里的一个小药包:“这是一包泻药,解药只有我有,我要把这药放在小叶的酒里,让他尝尝苦头!”   说着丁灵琳就将那一小包药粉全都倒进了手中的一壶酒里。   丁灵琳将那一壶酒交到殷少湖手中:“你不是要给小叶拿酒吗?去吧,把这壶酒给他!”   殷少湖顿了顿,问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   丁灵琳道:“什么为了什么?”   殷少湖道:“叶开他都说了不喜欢你,你却一直跟着他,这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丁灵琳道:“这怎么是自找苦吃呢!只要我待在小叶身边我就很开心,我这明明是在寻找快乐!”   殷少湖道:“你这样很开心?”   丁灵琳道:“当然啦,只要能够和小叶在一起,我的心就像是被撞了一样,砰砰砰砰,一直跳个不停,而且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让小叶喜欢上我的!”   殷少湖摸着自己的心,回想自己与傅红雪在一起的时光,确实是和丁灵琳说的一样,只要待在傅红雪身边,他就很开心。   对呀,傅红雪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喜欢傅红雪就可以!只要他努力,有一天傅红雪会喜欢上他的!   殷少湖像是拨开乌云看到阳光一样,一扫心中的阴霾,面上带笑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   丁灵琳连忙把殷少湖往外推:“好了好了,快去快去,让小叶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第15章 边城   叶开百无聊赖地趴在无名居的酒桌上,把玩着桌上早已空了的花生盘子。   殷少湖说了要给他拿酒,可是已经去了这么长时间了,却还没回来。   叶开遥遥叫一声在算账的萧别离:“萧老板,你们无名居的酒窖有多大?”   萧别离道:“不大。”   叶开道:“能藏多少坛酒?”   萧别离道:“大约一千坛酒。”   叶开道:“酒窖的路是否是崎岖难行的?”   萧别离道:“里面铺的是上好的地砖,如履平地。”   叶开道:“这就奇怪了,殷少湖不过是去拿个酒,怎么拿了这么长时间?”   就在这时,殷少湖端着一坛酒现身了。   若说之前的殷少湖是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那么现在的殷少湖才是以前的殷少湖,一脸的轻松写意,甚至眼里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算计。   殷少湖满俩诡异的笑,将那坛放了泻药的酒放在叶开桌上:“我来了,给,叶开,这是你的酒!”   叶开手指在桌上轻扣:“殷少湖你干嘛去了?”   殷少湖道:“我去给你拿酒啊!”   叶开不相信地看着殷少湖:“是——吗——”   殷少湖点点头,那双恢复了神色的眸子里满是诚恳。   叶开将信将疑,揭开酒上的封口,倒了一碗,碗递到嘴边,眼看就要喝下这碗加了料的酒。   殷少湖与隐在暗处的丁灵琳都是一脸期待。   忽然叶开鼻子一嗅,闻出了这酒里面的其他东西。   叶开半眯着眼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喝了几口酒,而后痛苦地捂着肚子,将酒碗“哐”的一声放在桌上,指着殷少湖一脸气愤:“好啊,殷少湖,你害我!”   一阵铃铛响,丁灵琳从暗处现身出现在叶开面前,插着腰:“哼哼,小叶你这下知道错了吧!”   殷少湖在一旁附和道:“叶开,你不该这么伤丁灵琳的心的!”   叶开手指在丁灵琳和殷少湖之间指了一圈,悲愤道:“你们!你们!”   丁灵琳晃晃手里的一颗药丸道:“现在到你求我的时候了!解药就在我的手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哟~”   叶开痛苦道:“只要……一件事?”   丁灵琳点点头:“嗯嗯!”   叶开道:“那我……”   丁灵琳和殷少湖等着叶开的下一句话。   叶开像是没事人一样直起了腰杆,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土,潇洒一笑道:“那我还真就不能答应你!”   丁灵琳和殷少湖诧异:“怎么回事?你明明喝了酒的!”   叶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喝了酒又怎么样?你们这点小伎俩,我根本不怕!”   丁灵琳见自己又一次失败了,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咬着自己的粉唇:“那我就一直跟着你不走了!”   叶开眨眨眼,不看丁灵琳,放下酒碗对着殷少湖勾勾手指道:“殷少湖,你过来!”   殷少湖指指自己:“我?怎么了?”   叶开道:“你和她一起害我的事我就不先追究了!现在我要你把她赶出去!”   殷少湖还未说话,丁灵琳就先道:“小殷凭什么听你的!”   叶开道:“凭殷少湖欠我三件事!”   殷少湖道:“什么?”   叶开道:“刚刚我说你要帮我做三件事,你没有反驳,我就当你默认。”   殷少湖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一直想着傅红雪的事,叶开和自己说话就只知道“嗯、嗯、嗯”地回答。   不过既然自己都答应了叶开,那就不能反悔,于是殷少湖点点头:“好吧,那现在算是第一件事。”转头看向在叶开身旁坐着的丁灵琳:“对不起了。我的确答应了他三件事,现在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丁灵琳嘟着嘴,看着叶开一脸得意的模样,很是气愤,但也没办法,殷少湖帮了自己一次,她也不能让殷少湖为难。   “那我走了!但是你别得意,小叶,下次我一定会让你答应我的!”   叮铃叮铃的铃铛声随着那灵动的身影离开了无名居。   站在叶开面前的殷少湖自知自己坑了叶开,有些心虚道:“那叶开你慢慢喝,我先下去工作了。”   殷少湖三步并作两步慌忙跑到萧别离算账的桌子旁。   萧别离笑道:“怎么,丁姑娘解开了你的心结?”   殷少湖点点头:“嗯,丁姑娘告诉我人在世上就要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努力!”   萧别离道:“努力?”   殷少湖道:“努力让傅红雪喜欢上我!”   萧别离微笑道:“那我就祝你成功。”   殷少湖道:“谢谢老板。”   萧别离拿出了白日里公孙断送来的请帖:“明天就是万马堂的婚宴,少湖,老板我这个身体不便的人就托付给你了。”   第二天,殷少湖推着萧别离的轮椅,站在万马堂来接人的马车旁。   叶开为了躲丁灵琳,早就先去了万马堂。   傅红雪则是从昨天分别后再没见过,但是他说了要去万马堂,殷少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万马堂见到傅红雪。   于是,现在就剩下殷少湖和萧别离没有去万马堂了。   殷少湖一脸难色:“老板……”   坐在轮椅上的萧别离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殷少湖。   殷少湖心下憋屈,他明明知道萧别离就是在装残疾,但是他还不得不帮着他装。   萧别离装残疾装的十分轻松,万马堂的车夫等得十分心焦。   所以,只有殷少湖来受苦了。   殷少湖半跪在萧别离的轮椅前,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老板。”   萧别离微笑:“那就多谢少湖了。”   殷少湖背着萧别离上了马车,安置好萧别离后将轮椅搬上马车。   一切都安顿好之后,万马堂的车夫吆喝一声,鞭子抽在马身上,哒哒声带着车轮声向着万马堂而去。   今日的风异常的大,那一面写着“万马堂”三字的红字白旗像是一面屏障,直直展露在边城的风里。   万马堂就是这边城的一头凛凛威风的雄狮,威严而不可侵犯。   但是殷少湖知道,傅红雪的到来将会击碎这万马堂的一切。   傅红雪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马空群,完成他的使命,毁掉万马堂,要么……就是他死在马空群的刀下。   殷少湖自然是不想看到第二个结果的,但是,傅红雪与马空群,傅红雪是初出茅庐从未见过勾心斗角的一个单纯的人,马空群却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殷少湖很担心傅红雪。   坐在马车上的萧别离也看出了殷少湖的心思,道:“世事无常,与其踌躇,不如一搏。”   殷少湖问道:“若是一搏,没有成果,该当如何?”   萧别离一笑:“这就是天命所归。”   殷少湖摇头不赞同:“老板你这叫迷信。”   萧别离道:“迷不迷信,自由心证,像是老板我有个信的东西,总比什么都不信要好。”   殷少湖目中沉思:“也许吧……”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点奇怪地问道:“老板,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萧别离看着殷少湖这么正经的样子,淡淡道:“你问。”   殷少湖压低了声音:“咱们无名居不是与万马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这马空群便是与老板你也有交情,但是你为什么要告诉傅红雪关于马空群的事?”   萧别离对殷少湖谨慎的样子摇摇头,神秘一笑:“你猜。”   殷少茫然:“哈?”   萧别离道:“我说了你问,但是我没说我会答。”   殷少湖佯装怒道:“老板你这就没意思了。”   萧别离学着殷少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少湖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帮你救人,你说了无论什么事都能够答应我?”   殷少湖点点头:“我自然记得,萧老板你帮了我,你说,让我去做什么,赴汤蹈火都可以!”   萧别离没有说他的要求,而是转头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万马堂的旗帜已经近在眼前,在万马堂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来万马堂道贺的江湖人士。   殷少湖顺着萧别离的眼光也看到了那些人,但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站在人群外的黑色身影上。   萧别离一笑道:“你还记得就好,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殷少湖依旧是用背的方式把萧别离移下马车,让他坐在轮椅上,殷少湖推着萧别离走近了这一群在万马堂门口的江湖人。   因为萧别离的轮椅全部都由殷少湖控制,殷少湖不顾萧别离的意愿直接推着萧别离到了傅红雪的身边。   殷少湖不和傅红雪说话,只是站在傅红雪身边。   定定看着万马堂的门口,但是那两颗黑色的瞳仁却是时不时地往傅红雪的方向飘去。   整个眼里只能在眼角看到一点点的黑眼珠,大半眼珠都是白色,要是一般人见了定会被殷少湖这个模样吓到。   但殷少湖不在意,只要能看傅红雪,他愿意。   傅红雪却是对殷少湖一副自欺欺人的做派毫不关心。   他只关心马空群的死期。   傅红雪不看天不看地,他只看这他手中的那一把黑刀,除了那把刀,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叶开悄悄凑近了殷少湖这里,丁灵琳也想过来,不过被她的哥哥们拦下。   那丁大少爷恶狠狠地看着站在殷少湖旁边一副浪荡子模样的叶开,生怕自己的妹妹被他给拐走了。   叶开幸灾乐祸的看着被丁家的人拦着的丁灵琳道:“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久了,丁灵琳叽叽喳喳在我耳边念叨个不停,现在终于有人能治治她了!”   萧别离道:“丁姑娘心悦于叶少侠,何必如此避如蛇蝎呢?”   叶开摇摇头:“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又不喜欢她!”   这句话说完,叶开感觉到有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见到的是殷少湖那一双凄苦无比的眼。   叶开心道:我忘了这位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自己这话不就是在戳他心窝子吗?   叶开一脸愧疚:“额,这个,怎么说呢,喜欢不喜欢的,不是其他人能决定的嘛!”   殷少湖置若罔闻,他早已知道傅红雪不喜欢他,但是他就是喜欢傅红雪!丁灵琳追叶开追了怎么救不也是没有结果嘛,他才追傅红雪追了十几天,绝对不能放弃。   心中认真的殷少湖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身边的傅红雪,妄图通过眼神传达他的爱意。   傅红雪仍旧盯着他的刀。 第16章 边城   今日站在万马堂门口迎客的,是公孙断。   而迎客的公孙断,此刻正直直盯着傅红雪手里的刀。   公孙断与各位来道贺的江湖人士握拳还礼后,挡住了要走进万马堂的傅红雪。   公孙断厉声道:“万马堂有万马堂的规矩,万马堂的规矩之一,就是没人能带着兵器进入万马堂。”   傅红雪低头看着他的黑刀,听到公孙断的话沉默了许久,眼神缓缓转移到了公孙断腰上的那把刀上:“你呢?你不是人?”   殷少湖噗嗤一笑:“哈哈哈哈,是呀,公孙断,你也带刀进了万马堂,既然你这么遵守万马堂的规矩,那你就不是人了!”   公孙断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若你想进去,必须放下你手中的刀!”   傅红雪看着手里刀一字一字道:“有刀就有人,有人就有刀。”*   公孙断道:“我若要强留下你手里的刀呢?”   傅红雪抬起了手里的刀,淡淡道:“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他的刀是必要见血的,或早或晚,都无所谓。   殷少湖也看出了傅红雪眼中的杀意,悄悄催动了自己身上藏着的几只蛊虫。   心想若是傅红雪在这里动手了,他便要助他一臂之力!   紧张的形势一触即发,公孙断的刀已经出鞘,傅红雪的刀即将出鞘,殷少湖蛊虫已经在手中流转。   忽然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住手!”   万马堂能够止住公孙断的刀的,只有一个人。   站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万马堂的堂主,马空群。   马空群年有四十,人说中年不惑,人事可知。   从马空群的外表看来,他的确也是一个端端正正的中年江湖人,行侠仗义,慷慨济人,这是江湖上对马空群的称呼。   但是谁又知道他与傅红雪有着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殷少湖往日看待马空群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是自从知道傅红雪来到这里就是要杀了马空群之后。殷少湖便对马空群带上了敌意。   能让傅红雪耗费十八年的时光去报仇的人,定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傅红雪看见马空群,手中的刀握得更紧。   马空群微笑道:“这位可是傅少侠?”   傅红雪道:“是。”   马空群道:“我从我的女儿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早就想见你一面。”   傅红雪道:“我也早就想见你一面。”   殷少湖突然上前道:“马堂主,据说您万马堂的规矩是不能带兵器进万马堂?”   马空群点头道:“是。”   殷少湖道:“那马堂主,这兵器又怎么分?”   马空群道:“刀枪剑戟,能够伤人者皆为兵器。”   殷少湖道:“马堂主可知有一绝技名为摘叶飞花?”   马空群摇头:“不知,还请少侠一言。”   殷少湖道:“这摘叶飞花呢,乃是暗器的一种,会此武功者,可摘一绿叶,取一飞花,这绿叶飞花一出,便可杀人于无形。那马堂主您说,这飞花与绿叶也是兵器,却在您这万马堂里随处可见,您这不许带兵器入堂的规矩岂不可笑?”   明眼人都听出来殷少湖在讽刺马空群,但是马空群却是不动声色,眼中带着对后辈的宽容与欣赏:“这倒是马某多虑,既然如此,傅少侠便不用卸下兵器。”   说着马空群伸手摆了个邀请的手势,对着一众江湖人士道:“诸位请进,马某在堂中置办了菜肴美酒,望诸位不醉不归!”   剑拔弩张的一幕被化解,众人入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殷少湖是萧别离带来的人,而且萧别离还是他的老板,所以伺候老板是他分内的事,就算是他再怎么想去找傅红雪,他也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老板。   虽然手上推轮椅的动作不停,但是殷少湖的表情却是出卖了他,那一双眼里全是对这个老板的控诉。   萧别离摁住了推着咕噜噜向前的轮椅的殷少湖的手,语气严肃道:“你可知你刚刚就像个在摸老虎的屁股的傻小子?”   殷少湖一脸无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别离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殷少湖了,笑笑又道:“似乎你十分不愿意伺候我?”   殷少湖连忙正色道:“怎么可能!萧老板对我这么好,我给您推推轮椅有什么不愿意的呀?我可愿意了!”   萧别离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看傅红雪呢?”   殷少湖被戳穿,也没办法再装,语气消沉:“嗯,我是在看他,但是他却不看我。”   萧别离道:“他不知道那次是你救了他。”   殷少湖道:“你怎么知道?”   萧别离道:“我虽然认识傅红雪不久,但是我知道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如果他知道你是他的恩人,他绝对不会对你这么冷漠。而且那次他问我救他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你很紧张,害怕我会说出你的身份。你为什么不和他说?”   殷少湖沉吟片刻道:“我……有我的理由。”   萧别离道:“罢了,我也不想知道,老板今天发个善心,就先不用你伺候老板我了。”   听到萧别离的话殷少湖的眼睛一亮:“真的?”   萧别离笑着点点头。   殷少湖就头也不回地把萧别离扔在了原地,飞奔去找傅红雪了。   萧别离对于殷少湖这种见傅红雪忘老板的行为摇头叹气,无奈只能自己转着轮椅向前走。   傅红雪坐在一个角落里,没有喝酒,也没有吃饭,他只是看着他手中的刀。   一个人坐在了他的面前。   傅红雪就算不抬头也知道那是殷少湖。   傅红雪对于殷少湖这个人感到很奇怪,明明他都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他了,为什么这个人还一直缠着自己?   殷少湖多次说的什么喜欢他心悦他,傅红雪是完全不信的,但是殷少湖又没有其他的目的。   殷少湖这个人的存在让傅红雪很是困扰。   傅红雪一直防备着殷少湖。   明明最简单的答案殷少湖早已告诉他,但傅红雪根本不明白殷少湖的感情。   但是今日的殷少湖却在万马堂门口的时候帮了他。   殷少湖来到傅红雪身边之后就坐在他对面,静悄悄地看着傅红雪。   仿佛一室的酒杯交错的喧哗声已经远去,就剩下他和他。   只要能看到傅红雪,殷少湖心中就暖暖的,无尽的甜意从心底泛出,染到了殷少湖弯起的嘴角。   “谢谢。”   忽然看到对面一动不动的人嘴唇动了动,殷少湖以为自己幻听,问道:“什么?”   傅红雪道:“你帮了我,谢谢。”   殷少湖一笑:“我帮你是我自己愿意,你不用谢我。”   殷少湖这样坦然,倒是让傅红雪更加困惑,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会让殷少湖喜欢的地方,可是殷少湖却一直这么为自己做这么多事,傅红雪实在不明白:“你到底……”   问句没有说完,就被突然间来到他们这一桌的叶开打断:“殷少湖,我问你个事!”   傅红雪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觉得殷少湖的答案应当又是什么心悦于他的话吧。   叶开揽着殷少湖的肩膀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你说的那个摘叶飞花可是真的?当真有人能用花作暗器?”   叶开未曾向任何人表示过他的身份和他的武功,但是其实他是曾经名满江湖的小李飞刀的传人,之所以是传人而不是徒弟,因为李寻欢并没有收他为徒,只是传授了他飞刀绝技。   李寻欢不认叶开这个徒弟,但叶开却一直将李寻欢当做他的师傅。从幼年开始,他就刻苦练习飞刀绝技,总算是得到了李寻欢的真传,没有辜负了他的教导。   江湖上说到暗器,这第一定是“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而殷少湖所说的摘叶飞花这一武功,叶开跟随李寻欢学习多年,却是从未听说过,自然是十分好奇。   殷少湖本来和傅红雪说的好好的,被叶开打断很是不满,见傅红雪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只好回答道:“这个武功是我从萧老板那里的话本上看来的,那马空群问难傅红雪我便胡诌了这个武功来吓唬他!”殷少湖抖机灵地眨眨眼。   叶开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你可知因为你的那句话,现在席上的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你的暗器一流,武功高强,不输当时的李寻欢大侠呢!”   殷少湖笑笑道:“李寻欢大侠我是比不上,但是我却有另一手绝技。”   殷少湖根本不会暗器,但是他身为曾经的苗疆神教圣子,他的蛊毒,却是无人可敌。   但是殷少湖的蛊毒却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那些因为对他不敬而被杀掉的人,都是殷少湖暗中动手,并没有暴露他的蛊毒。   在遇到傅红雪后,殷少湖也是在身为蒙面人的时候,为了救傅红雪才用过几回他养着的蛊虫。   殷少湖身怀蛊毒这一点叶开自然是不知道的,好奇问道:“绝技?什么绝技?”   殷少湖面上神秘,高深莫测不回答而是反问:“你猜?”   席间突然一阵骚乱。   有一人喝得醉醺醺地坐上了万马堂宴客的桌子,在桌上高声唱着奇怪的调子:“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处出自古龙大大原文   感谢“腐竹笋”,灌溉营养液↖(^ω^)↗ 第17章 边城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   听到这一个曲子,万马堂的人脸色皆是一变。公孙断早已对着唱歌的那人怒目而视。   唯有马空群,他还是那副庄严的模样,不动声色看着席上的客人。   叶开摇摇头道:“这乐乐山竟然敢在万马堂撒酒疯……”   殷少湖问:“乐乐山?你和那个醉汉认识吗?”   叶开道:“今天早上我为了躲丁灵琳,遇到了他往万马堂来的马车,便送了我一程。”   殷少湖点点头又问道:“这位乐乐山唱的是什么歌?为何万马堂的人都一副凝重的样子?”   叶开摇头,他也不知道。   静静坐在那里的傅红雪却开口了,他重复念了一遍最后六个字:“刀断刃,人断肠。”   傅红雪看着手中的刀,眼神一凛,五指收缩,紧紧贴在了黑刀的刀鞘上。   殷少湖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话外之意,皱眉疑惑地看着傅红雪。   马空群走到乐乐山面前问道:“不知乐乐山先生可知这首歌为何是‘刀断刃,人断肠’?“   乐乐山醉意上头,摇摇晃晃拿着酒杯伸向远方:“万马堂神刀门,刀马刀马,断刀断肠!”   叶开走到马空群的身边问道:“万马堂与神刀门有何关系?”   马空群一笑道:“神刀门与万马堂本是同源同宗,神刀门门主白天羽乃是马某的结义大哥。”   叶开道:“可如今却无人知晓神刀门,只知万马堂。”   马空群脸上的笑意有些凝滞,长长叹息一声:“只因神刀门的人早已在十八年前被魔教所灭,我大哥一家也在十八年前的一个冬天在梅花庵被魔教之人灭门。那日在我赶到的时候,大哥已经身中数刀,不治而亡!而我也被那杀了大哥的魔教萨满天狗所伤!无法追击为我大哥报仇!若是我大哥不死,今日神刀门之名定是万马堂拍马不及!可惜,天妒英才!”   “在下养好伤后,为了为大哥报仇,倾尽一切,与魔教血战三个月,终于将那魔教之人尽数斩杀,可是那萨满天狗却神秘失踪。可恨!好在马某总算是为江湖上除了魔教这个祸患!才得来大家拥护,成了这万马堂之主,能够为边城的安全,为江湖的安全出一臂之力!“   马空群冠冕堂皇的一席话或许会得到席间宾客的赞赏。   但是殷少湖却不会,他早已知道傅红雪与马空群的仇恨,马空群情深义重的表现在他看来都是在演戏。   身边的傅红雪在听到马空群说起十八年前的往事的时候,脸色一直是冰冷的。   马空群明明是一个满手鲜血的背叛者,居然在这里宣扬他编造的英雄事迹!   傅红雪恨,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忍,忍到他足够能杀死马空群的时候。   殷少湖轻轻覆上了傅红雪不知是因为紧握着刀还是因为心中的怒意无法发泄而有些颤抖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你不能生气,他说这些话就是想要你生气,让你生气你就会有破绽,那么你就永远无法……”后面的话殷少湖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傅红雪明白他要说什么。   傅红雪抬眼看向殷少湖,那双眸子亮的逼人,其中盛着的是满满的怒意。   殷少湖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傅红雪的手,嘴边扯出最大的温和的笑试图让傅红雪的怒意平息。   不知道是不是殷少湖的笑起来作用,傅红雪青筋紧绷的手背变得放松。   傅红雪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将自己握刀的手离开殷少湖的手,冷冷道:“我不会失败。”   殷少湖手掌落空,有些尴尬笑笑:“你不用这么对我避如蛇蝎的。”   傅红雪低头不看殷少湖,道:“我不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   殷少湖却道:“我不是别人呀,我是殷少湖。我喜欢你。”   再一次直白的表白,殷少湖一脸坦荡的展现自己对傅红雪的恋慕。   傅红雪却是将头扭到一边,莫名的绯红染上了隐藏在黑发下的耳尖:“我不喜欢你。”   被拒绝了无数次的殷少湖早已炼就了对傅红雪的拒绝不为所动的神功,再接再厉道:“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傅红雪对殷少湖这死皮赖脸的做法也没了辙,只能生硬道:“随你。”   马空群出关大宴宾客,酒足饭饱后让将众位来自天南海北为他的女儿的婚事道贺的江湖侠客住在了万马堂。   万马堂财大气粗,客房很多,这几十位客人住下后仍旧没有一丝拥挤的感觉。   但是这个客房的分配实在是让殷少湖有些不高兴,他和萧别离住在一个院子,傅红雪住的则是离他隔了十几个客房的另一个院子。   殷少湖心中不断批评着:万马堂对客人的安排实在是太不尽人意了!为什么就不能把他的客房安排在傅红雪的旁边!虽然他是无名居的人,但是他更想和傅红雪一个作邻居啊!   殷少湖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看到的是正在月下喝酒的萧别离。   无聊地趴在窗台,双手搭在窗沿上,殷少湖整个一副“我很伤心很绝望”的样子。   萧别离揭开手中的茶盖,细细一嗅:“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市面上难得一见,少湖,何不品品?”   殷少湖摊尸状趴在窗户上:“老板多谢,小的就先不喝了。”   望着远方的圆月,殷少湖在心里慢慢估算着时间。   萧别离像是看出了殷少湖的想法:“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晚上出去,无论你去做什么。”   殷少湖皱眉不解问道:“萧老板你是什么意思?”   萧别离道:“你想想,万马堂堂主马空群出关之日,也是江湖群雄道贺之时,这万马堂的戒备定是更加森严,在之前更有万马堂大小姐遭遇伏击一事,你若是轻举妄动,一定有很多人会想要让你来当这个替罪羊。”   殷少湖沉吟片刻:“那萧老板你说我就只能窝在这里?”   萧别离饮一口茶道:“这是老板我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殷少湖无奈,泄气地关上窗户,只余一声“那老板我先睡了。”   殷少湖的房间熄灯,再没说话。   萧别离一笑,饮尽杯中好茶,便也自己推着轮椅回到了自己屋中。   傅红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件屋子里没有点灯,阴阴沉沉,一如傅红雪的黑袍一般,若是没有傅红雪惨白的肤色作分别,几乎就看不到屋中还有人。   白日里那一把漆黑的刀仍旧被傅红雪握着。   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傅红雪在冥想,他在思考能够对马空群一击必杀的方法。   关得严实的窗户突然间有被撬开的声音。   傅红雪顿时警觉,抓着刀的手已经紧握,只要一有危险,他的刀就会出鞘。   抬眼看向被撬开的窗户,令傅红雪惊讶的是,出现在那里的居然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第18章 边城   来到傅红雪房间里的是万马堂的大小姐――马芳铃!   马芳铃见到坐在那里的傅红雪已经发现了她,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傅红雪,我来这里是问你一件事。”   花白凤曾经说过要让马芳铃爱上傅红雪,但是傅红雪却一直没有做到。   既然母亲的要求没有完成,那么马芳铃就不能杀。   傅红雪放松了自己握刀的手问道:“什么事?”   马芳铃走近傅红雪,一脸急切:“那天,救你的那个蒙面人,到底是谁!”   傅红雪没想到马芳铃居然找自己是为了那个人,心中狐疑,但是仍旧缓缓答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他是谁。”   马芳铃道:“你胡说!他明明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不知道他是谁?听好了傅红雪,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就不让我爹杀了你。”   傅红雪问道:“什么意思?”   马芳铃冷哼道:“你来杀我爹,我爹定是要杀你,你绝对杀不了我爹,只会死在我爹的刀下。你只要说出那个人是谁,我就让我爹网开一面,放你一条命。”   傅红雪眼中杀意迸现,握刀的手将刀从鞘中推出了半寸,银光闪闪,冷声道:“我和马空群,死的,必定是马空群。”   杀意逼人,马芳铃后退一步,语气放缓道:“我……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明日就是我和慕容明珠的婚期,我不想嫁给他,我喜欢那个蒙面人,我要让他带我走。”   叶开在前假扮慕容明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马芳铃心想若是嫁给叶开倒还好。   但是叶开的身份一被揭开,居然不是真正的慕容明珠,而真正的慕容明珠就是那种嚣张跋扈,娇生惯养的绣花枕头。   马芳铃自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慕容明珠这个人。   而且,她的真命天子已经出现,在蒙面人拔出朝露剑的时候,马芳铃便动了心。   为了逃离这个马芳铃不喜欢的婚姻,她一定要找到那个拔出朝露剑的蒙面人,让他带她走。   带她逃离这个束缚了她十几年的边城。   傅红雪听到马芳铃说出她喜欢上蒙面人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心绪缠绕心头。   明明他才是千方百计想要马芳铃喜欢上的人,而马芳铃却说他喜欢上了蒙面人?这让他十分挫败。   而傅红雪他对蒙面人也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情,像是感激,又像是依赖,面对爱慕着蒙面人的马芳铃,傅红雪没来由的有一种抵触。   傅红雪很纠结,沉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走吧,不要逼我动手。”   马芳铃面色悲戚:“你真的不知道?”   傅红雪道:“真的。”   应该是自知无法从傅红雪这里得到蒙面人消息的马芳铃垂下了眼眸,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马芳铃带着的朝露剑出鞘,一剑攻向傅红雪。   这招来的突然,但傅红雪完全不看在眼里,这一剑只是划破了傅红雪的袖子,便被傅红雪躲过。   傅红雪反身用刀鞘架在马芳铃的颈间。   刀未出鞘,马芳铃却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傅红雪止住了自己的杀意,道:“今晚,我会不杀你。”   母亲说过,要让马空群尝到家破人亡的滋味,所以,马芳铃不能死在这里。   傅红雪扔下被杀意震到有些瑟缩的马芳铃,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走到自己的院落外,在傅红雪还没有想到自己今晚的去处的时候。   蒙面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好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   傅红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想到了刚刚马芳铃说的喜欢上他想要让他带走她的话。   沉默不语,眼神中带着莫名的纠结。   即使萧别离提醒了殷少湖让他不要在晚上出去。   殷少湖仍旧无法抑制自己想要见傅红雪的心,他在夜深人静之时,带上面具,翻身离开了他所在的院落。   轻盈的脚步踩在屋顶,一步一步靠近傅红雪的住处。   殷少湖敏锐地看到一个同样想要进入傅红雪的房间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马芳铃。   马芳铃来傅红雪这里做什么?殷少湖心中疑惑。   片刻之后,便见到傅红雪从他的院落里走了出来。   殷少湖在傅红雪还未开口前就先问道:“马芳铃来找你干什么?”   急切的语气,里面满满是关心。   殷少湖害怕傅红雪会被马芳铃这个阴狠毒辣的女人伤到。   傅红雪反而是有些奇怪地看了殷少湖一眼,他记得在他出来的时候,马芳铃说过她喜欢蒙面人。   傅红雪抿抿唇,语调有些低沉:“你……知道如何让别人喜欢我吗?”   殷少湖一脸懵:“哈?”   傅红雪垂眸道:“马芳铃喜欢你,我想要马芳铃喜欢我,怎么才能让她喜欢上我?”   怎么才能让马芳铃喜欢上傅·红·雪?   什么意思?   傅红雪喜欢马芳铃?   所以傅红雪来问自己如何获得他喜欢的人的心?   殷少湖双手紧握,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嫉妒:“你喜欢马芳铃?”   傅红雪低头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我只想知道如何让马芳铃喜欢我。”   果然,傅红雪是喜欢上马芳铃了吧!   殷少湖语气阴沉,不死心咬牙切齿再问道:“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马芳铃吗?”   妒意中烧,如果傅红雪的回答是是,殷少湖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去杀了马芳铃。   傅红雪隐隐约约感觉到蒙面人是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蒙面人会生气,他只是向他请教如何让马芳铃像喜欢蒙面人一样喜欢上自己,然后完成母亲的要求而已。   蒙面人的生气在傅红雪看来是没有原因的。   但傅红雪心里很不想看到蒙面人生气,他想让蒙面人开心。   目中带着些许的想要解释的意味,缓缓道:“你知道的,我来边城是有目的的,而让马芳铃喜欢上我,也是目的之一。“   傅红雪的话没有让殷少湖减轻怒意,他对马芳铃的嫉妒已经搅乱了他的思绪。   若是傅红雪真的喜欢上马芳铃该怎么办?   虽然殷少湖不喜欢马芳铃,但是马芳铃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女子。   美貌不用说,马芳铃被称为江湖第一美女。   艳丽,而又娇媚。   江湖上对她倾心之人数不胜数。   身份更是万马堂唯一的继承人,江湖上人人称道,尊贵无比。   而且傅红雪来到边城,或者说真正走入江湖遇到的第一个女子就是马芳铃。   初遇虽然不好,后来傅红雪更被万马堂折磨的不成人形。   可傅红雪他的心理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到今天追求傅红雪多时的殷少湖也还不能够走进傅红雪的心中。   或许,这个马芳铃便可剑走偏锋入了傅红雪的心呢?   所以傅红雪会爱上马芳铃的这个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越想,殷少湖的脸越黑,黑的像是锅底,深深看着傅红雪问了句:“那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直男傅红雪有可能会爱上别人这个大危机   醋意大发ing   感谢 浅笑浅舞 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给你一个巨大的么么哒⊙ω⊙ 第19章 边城   傅红雪对马芳铃是什么感情?   很简单,马芳铃是傅红雪仇人的女儿,是傅红雪要杀的人。   傅红雪对马芳铃的感情,只有仇恨。   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傅红雪坦然地回答殷少湖的问题:“马空群一家都是我的仇人,终有一天,他们会尽数死在我的刀下。马芳铃也不例外。“   殷少湖抬起头,看着傅红雪那双黝黑的眸子:“你当真不喜欢马芳铃?”   傅红雪握紧自己的刀,点点头道:“当真。”   天空中孤月高悬,是个月黑风高之夜。   殷少湖带着傅红雪回到了那日他们望景谈天的断崖。   景依旧是那个景。   二人的心境却是与当日截然不同。   殷少湖仍旧沉浸在傅红雪可能爱上其他人的恐惧与嫉妒之中,面色阴沉,没有往日的古灵精怪。   傅红雪则是迈着奇怪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殷少湖身后。   跟着殷少湖来这里一是为了知道如何让马芳铃爱上他,完成母亲的任务,二是为了傅红雪心中那莫名的不想要让殷少湖生气的心思。   傅红雪不知道如何让殷少湖不生气。   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跟来的话,殷少湖会更生气。   于是傅红雪便跟着殷少湖来到了这里。   殷少湖透过面具的眼睛眺望远处的景,暗淡的月色也模糊了边城的夜景,看不清什么。   殷少湖转身看着傅红雪问道:“马芳铃喜欢我?”   傅红雪看到殷少湖那双沉沉的眼中,只有一个身影,那就是他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满足的心绪涌上心头。   傅红雪点点头回答道:“马芳铃说她喜欢你,想让你带她走。”   殷少湖深深地看着傅红雪,问道:“那你想不想我带马芳铃走?”   傅红雪不解:“什么意思?”   殷少湖一步一步靠近站在自己面前的傅红雪道:“我问你,你想不想,让我带着马芳铃离开万马堂?离开你?”   殷少湖向前一步,傅红雪就后退一步,傅红雪被殷少湖一步一步逼到了一个角落,在往后走便是石壁。   退无可退。   抬头便是蒙面人的脸,二人的距离几乎只剩下殷少湖脸上的那一张面具。   这么近的距离,傅红雪本应该抗拒的。   因为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他能够接受的与人交流的距离。   但是傅红雪却是没有一点反感,更甚者,他还想掀开面前这人的面具,看看面具下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可蒙面人说过他不会告诉他的真实身份。   傅红雪便不会强迫他。   傅红雪停下,不去看一直盯着自己的蒙面人,看着自己手里的刀,缓缓道:“我不想让你带她走。”   很低的声音,但是殷少湖与傅红雪这样极近的距离,恰好将这句话尽数听入。   殷少湖靠近傅红雪的耳边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意思是不想我离开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苍白的脸颊突然间染上了血色,傅红雪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睛:“什,什么意思?”   殷少湖满足一笑,并不回答傅红雪的疑问,道:“你不否认,我就当做你承认了。”   眼珠一转,殷少湖又问道:“既然你不喜欢马芳铃,那你喜欢什么人?”   傅红雪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摇摇头。   殷少湖问:“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喜欢什么人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傅红雪道:“都是。”   殷少湖眉头终于舒展,喉间发出醉人的笑声道:“那就好。”   傅红雪还想追问蒙面人说的“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蒙面人已没有了再质问傅红雪的意愿。   原本欺压在傅红雪身前的人离开,被遮挡的月光显现出来,边城之景再次取代了殷少湖的脸。   傅红雪迷茫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蒙面人,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心脏。   这里,十八年来,被仇恨所包裹的这里,头一次被另一个人的笑引得乱了规律。   面前的这个人,从第一次相救开始,他就在傅红雪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之后在暗夜中的相拥取暖,蒙面人替自己去除透骨钉之时的疼痛,与放任自己咬着他的手臂之时流入自己口中的血液。   那汩汩的温热,从出生开始就是冰冷的傅红雪从心底燃起了暖意,即使是在寒冷的牢狱,有这个人在身边傅红雪也没有感到孤独。   那次他被万马堂的暗探引诱到崖边,是他报仇路上的一次重大失误。   他那时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这个人的踪迹,这本不该是他可以去做的,但是他却做了,偏离了复仇的轨道,做了与复仇无关的事。   可傅红雪终究是错了,将自己陷入了将死之境地,奇怪的是,他被那暗探打伤之时却没有懊悔而是还在想要从暗探口中知道蒙面人的身份。   心口的匕首痛极,心中无比期盼着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将自己无数次从险境救出的人。   如心所愿,这个人如神天降般,降临在自己面前,将自己从濒死之际拯救。   过往种种,在傅红雪的脑海回环。   第一次出错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回到正轨。   可逐渐与这人相处,他与正轨的偏离就越来越多。   现在的傅红雪只要看到眼前这人,他就脸红,心跳,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他就感到无比的安心,缠绕在他身上十八年的孤独与仇恨,渐渐消融,仿佛一切都已渐渐远去,只剩他们二人。   只剩他和他。   傅红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有一种妄想,他想要在报仇消恨之后,如果,如果这人还在自己身边,他希望能够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样貌,想要问问他,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走。   傅红雪想带他回到珈蓝雪山,他想带着他去看看他从未见过的雪景。   殷少湖极目远眺,边城的人正在沉睡,边城的一切都在沉睡。   现在醒着的只有他们两个。   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的感觉让殷少湖十分之满足。   看着身边黑衣的少年,殷少湖抿唇一笑,真想要一直和他像现在一样在一起。   但是,殷少湖知道在傅红雪的仇恨解开之前,傅红雪永远都只能是被仇恨缠绕的傅红雪。   永远不会成为殷少湖的傅红雪。   殷少湖深深看了傅红雪一眼,道:“关于马芳铃喜欢我这件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马大小姐为什么会喜欢我。”   殷少湖顿了顿,眼里心里都是傅红雪,轻声对着他呢喃道:“而且我也已经有了心悦的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让我心悦的那个人喜欢上我,我爱的人我都不能让他爱上我,所以我更不知道如何让马芳铃爱上你。”   在殷少湖说他有心悦的人的时候,傅红雪心跳漏了一拍,双眸无措地睁大。   他,有心悦的人?是谁?   思绪纷繁,傅红雪的脑子一瞬间转不过来。   全怪殷少湖在这里深情告白却不敢说出傅红雪的名字,让有些单纯的傅红雪全然混乱。   明明殷少湖种种暧昧的语言动作都在昭示着他心悦的就是眼前的傅红雪。   可傅红雪这个从未接触过外人与爱种感情的人,呆呆的脑袋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   傅红雪心想,既然他有心悦的人,那自己便不能去干涉他,况且,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十八年,血染白雪的仇恨,将仇敌手刃,才是他的目的。   儿女情长,不属于傅红雪。   傅红雪闭眼,不再去看眼前的人,边城的景色也不再看,睁眼看到的只有复仇的决心。   “既然你不知道如何让马芳铃喜欢我,那我便没有在这里的理由,我先走了。”   殷少湖对傅红雪突然间冷硬的语气有些猝不及防,明明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傅红雪突然间变得这么疏离?   伸手想要拦下傅红雪,但是却被傅红雪躲过,殷少湖不知所措:“你……”   傅红雪背对着殷少湖道:“多谢你之前几次三番相救,待我报完仇,我一定会报答你,待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语罢,傅红雪便不再留恋,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只留下被夜风席卷的殷少湖。   揽空的手指被寒冷的风穿过,而那个人早已消失。   “看来你还是不喜欢我,”殷少湖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你也没有喜欢别人,那我还有希望。既然你现在要报仇,那我便要助你一臂之力,待一切过去后,我再细细向你诉说我的心意。”   “希望,你那个时候能够接受。” 第20章 边城   第二天,是马芳铃与慕容明珠的大婚之日。   眼看吉时已到,马芳铃大红喜袍着身,盖着红盖头站在堂中,看来她是自知是没有了离开慕容明珠的机会,便认命下嫁慕容明珠。   昨日留在万马堂的宾客也早已就位。   殷少湖早早就找到了傅红雪,站在了傅红雪的身边。   傅红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模样,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殷少湖也没有不知趣地去打扰他,而是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叶开也凑了过来,叶开见傅红雪沉默,而殷少湖也沉默,无趣至极,但又有丁灵琳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好离开,只能和这两人一起沉默站在一起。   三个人呆呆地沉默不语,像是三个雕塑。   姿势还各异,傅红雪看刀,殷少湖看傅红雪,叶开看看殷少湖,看看傅红雪,再看看天。   然后叶开再无聊地仰天长叹一声。   殷少湖看着安安静静的傅红雪,傅红雪平日也是这样沉默寡言,但是殷少湖却感觉到傅红雪有心事。   昨晚分别后殷少湖暗中跟在傅红雪身后,看到傅红雪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单薄的身躯几乎要被风吹走,今日又早早来到婚宴上,几乎没有休息,这让殷少湖十分之担心。   傅红雪到底为何忧愁?   可惜白天的殷少湖不是昨晚的蒙面人,无法让傅红雪告诉他。   他知道眼前的傅红雪是不想与他说话的,殷少湖只能抿唇以眼神表示自己的关心。   傅红雪知道殷少湖在看他,但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他在理清自己的思绪,从昨天晚上听到蒙面人说他有心悦的人的话以后他便变得十分的混乱。   整夜,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房顶上,吹着边城的冷风,没有睡觉,那个人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一一闪过,而后化作碎片消失在傅红雪眼中。   闭目又睁开,傅红雪又成了复仇的神。   既然是来复仇的,便要最快,最准,一击毙命,斩草除根。   马空群就在上首,等着他的女婿来这里。   他看起来是在闲适微笑,傅红雪却知道只要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对他动了杀心,马空群绝不对会让这人碰到他的衣角。   他要等,等到马空群放松的时候,等他的心乱了,那么他的防守也会下降,那时傅红雪便可将马空群一击毙命。   此时,已经过了吉时一刻,可万马堂的女婿到现在还没来。   马芳铃早就不耐烦想要掀开自己的盖头推拒了这场婚事,就算传出去说慕容家的人看不上万马堂大小姐也好,她实在是不想嫁给慕容明珠。   马空群与众人笑着的脸也有些僵了。   慕容明珠与马芳铃的婚事,慕容明珠却迟迟不来,让大家苦等半天,这明显就是在羞辱万马堂。   在座的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慕容明珠呢?”   “是不是看不上这马大小姐?”   “万马堂的面子都不给?”   “这都还没成女婿呢,就给下马威了?”   说是窃窃私语,但是江湖人士哪有嗓门小的?   这一句句的话都已传到了马空群的耳中,肉眼可见的马空群的脸由笑变得严肃。   忽而座间一人扔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杯,怒道:“这婚事还办不办了?不办老子就先走了!”   这大吼一句的人名叫飞天蜘蛛,乃是一轻功高手。   话语一落,便要飞身离开万马堂。   马空群连忙出口相劝:“慕容贤侄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马某这就派人云右使去请慕容贤侄,还请诸位卖马某一个面子,再等片刻,今日乃是小女大喜之日,何必动了火气。”   马空群向坐在下首的云在天知会一声,云在天点头下去寻找慕容明珠的下落。   这厢的飞天蜘蛛还想说话,突然见万马堂的马夫管事突然间跑到了席间:“堂主,不好了!马场出事了!”   马空群皱眉,脸上尽是凝重之色:“出了什么事?”   管家气喘吁吁道:“今早我去点马,还未见到马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进了马厩一看,万马堂的马,全部被一刀斩首!”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地都浮现了尸首分离的马匹,顿时一身寒意,冷汗直流。   还未定神,去找慕容明珠的云在天也回来了。   离去时云在天是衣衫整齐,风度翩翩,回来时却是浑身血腥气,那一双手上是鲜血淋漓,但却不是云在天的血。   云在天面色如土:“堂主,慕容公子死了。”   满座哗然。   马空群讶道:“什么?”   云在天道:“慕容明珠死在昨夜,被杀死在他的屋中,除了他,还有跟着他来的八个手下,皆被一刀斩首!”   一刀斩首,又是一刀斩首!   万马堂的众人皆是心下慌乱,先死的是万马堂的马,再死的是万马堂的女婿慕容明珠,那接下来死的谁?   是万马堂的堂主马空群还是万马堂的马夫,亦或是……万马堂的客人?   一时间,人头攒动,有不少人想要直接离开万马堂这个是非之地。   殷少湖在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刻便疑虑万分,傅红雪是万马堂的仇人,按理说要杀万马堂的人造成万马堂人心惶惶这件事应当是傅红雪该做的,但是傅红雪昨天晚上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而且,殷少湖知道傅红雪并不是会用这些心计的人,他很单纯,也很有耐性,他知道杀马空群目前是不可能的,没有杀马空群的机会就一直在等待机会,并没有冒险的意思。   那么,杀人的是谁?   是傅红雪的母亲?为了帮助他在暗中推波助澜?可是她的目的是让傅红雪复仇,若是帮助他应该会让傅红雪知道,可看傅红雪的样子他并不知道。   是沈三娘?她曾经说过她和傅红雪的目的是一样的,都要向马空群复仇,但沈三娘要是杀人一定会沾染上血腥气,与她日夜相处的马空群不可能不知道。   是马芳铃?她昨夜就为了逃避与慕容明珠的婚事去寻找傅红雪想要通过他知道殷少湖的身份,然后让殷少湖带她走,傅红雪没有告知,马芳铃便失去了办法,若是真的不想嫁给慕容明珠的话,杀掉他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可是看马芳铃也是一脸惊慌的模样,完全不是杀了慕容明珠的样子。   殷少湖皱眉一脸怀疑地看着在座的众人,这个人一定是与万马堂有仇。   可这个凶手对傅红雪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他不得而知。   杀人的人,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   无知造就恐慌,恐慌便引发人们想要远离的意念。   席间众人纷纷想要逃离这个是非血腥之地,言语间皆是要离开万马堂。   万马堂的婚宴宾客都一个个离席而去?这该是多大的笑话!   马空群一脸正色,浑厚的声音穿入了在座每个人的耳中:“诸位莫慌,此次一事,定是与我万马堂有仇之人所做,马某定要将这杀人凶手找出!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一语出,耳边嘶声阵阵,众人皆是一凛,这马空群的内力该是有多高,能够使出这么强的一招?   唯一没有被这一切影响到的就是仍旧醉着的乐乐山,乐乐山像是被什么吵醒了一样,掏掏耳朵,疑惑道:“这是怎么了?马堂主,你女儿成完亲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乐乐山便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有乐乐山这么个插曲也让大家镇定下来,恐慌的气息一扫而散。   站在马空群身边的公孙断突然对着傅红雪大喝一声道:“傅红雪,拔出你的刀!”   众人疑惑看着公孙断,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殷少湖皱眉挡住来势汹汹的公孙断:“公孙断,你什么意思?”   傅红雪站在殷少湖身后的阴影里,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刀:“我的刀不是轻易就能□□的。”   公孙断怒喝道:“不管你轻易不轻易,我现在只要看看你的刀刃上是不是有血!”   殷少湖明白了,公孙断这是在怀疑傅红雪,在座的人用刀且用的这么快,能够将人将马一刀斩首的,只有傅红雪。   但傅红雪不是凶手,这是殷少湖知道的。   所以殷少湖问公孙断:“刀刃有血,就能证明杀人的是傅红雪?那若我说你的刀也有血,那你就是凶手了?”   公孙断对殷少湖怒目而视:“我的刀没有血,所以我不是凶手,是凶手的就是刀上有血的人!”   殷少湖道:“那你便拔出你的刀,让我看看你的刀上有没有血!”   “锵”的一声,公孙断的刀出鞘。   纯白而宽阔的刀刃上没有一丝血迹。   公孙断冷哼道:“我的刀刃没有血,现在我要看看傅红雪的刀刃有没有血!若有,他便是杀人凶手!”   公孙断持着刀想要绕过殷少湖,直冲殷少湖身后的傅红雪而去。   殷少湖在公孙断还未向前时,以迅雷不及之势一手狠狠握在了公孙断的刀刃上。   白刃入肉。   鲜血淋漓。   殷少湖的动作震惊四座,傅红雪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殷少湖握着刀刃的手。   殷少湖脸上一派轻松地松开公孙断的刀:“现在你的刀上尽是血迹,那你就是杀人凶手了?”   公孙断张口结舌,横眉道:“你这是诡辩,人人都看到我刀刃上的血是你自己方才弄上去的!”   殷少湖吹吹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心,甩甩手将上面的血迹洒落,一哼道:“公孙断,是你说了刀刃有血便是凶手,怎么,现在要反悔?”   公孙断额上青筋一根根突起,怒意浓重,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在他想要找傅红雪麻烦的时候殷少湖出来搅局。   他看不爽傅红雪这个跛子,每每想要侮辱贬低傅红雪的时候,这个殷少湖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句句逼人,把他噎得无话可说。   殷少湖这时又道:“我倒是不知道公孙大侠你是怎么这么认定傅红雪就是凶手?是不是因为你早对傅红雪有偏见,所以才在心底就将傅红雪划为凶手?那我倒要问你,傅红雪是杀人凶手的证据是什么?可别说什么刀刃有血这类的,刚刚我已经证明这一点根本说不通。”   公孙断咬牙切齿看着殷少湖与傅红雪,但殷少湖说的句句在理,他根本无法反驳。   “我有证据!”   突然一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第21章 边城   “公孙大哥,我有证据!”   出声的是站在堂中身着红嫁衣的马芳铃,此刻马芳铃的未婚夫慕容明珠已死,于是马芳铃早早揭开了她顶在头上那厌恶十分的鲜红盖头。   一张艳丽而动人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马芳铃气势汹汹走到了公孙断身边,指着傅红雪道:“昨天晚上,我发现有黑衣人闯入我的院落,我便出剑想要擒住他,可是那人轻功了得,被他逃了,那人就是傅红雪!”   马芳铃这一手正是在诬陷傅红雪。   殷少湖看着马芳铃得意的脸气愤难当,这马芳铃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明明昨天晚上是马芳铃去找的傅红雪!   殷少湖拍开马芳铃那涂着丹蔻的纤细手指,厉声道:“马大小姐,胡乱诬陷人可是要毁容的!”   马芳铃手背被殷少湖拍得殷红,不由对着殷少湖怒目而视,将手藏在身后,言之凿凿:“你们不信可以看看傅红雪的衣袖,上面是不是有裂痕!那是昨晚我与他打斗时一剑劈开的!”   公孙断见势一把推开挡在傅红雪身前的殷少湖,傅红雪的身形显现,很明显,在他的左臂衣袖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裂痕。   公孙断看一眼殷少湖道:“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凶手就是傅红雪!”   在座宾客都是怀疑的神色,戒备地看着傅红雪。   叶开上前和声和气道:“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傅红雪怎么可能杀慕容明珠呢?他根本没有杀慕容明珠动机啊。”   公孙断道:“前几日他袭击大小姐被我万马堂抓起来成了马奴,他是对万马堂怀恨在心!今日是大小姐的婚事,他杀了慕容明珠就是想要让我万马堂的喜事变成丧事!现在我就要杀了这个凶手,保护我万马堂的声誉!”   傅红雪拦路袭击马芳铃这件事发生时叶开也在场,就算叶开相信傅红雪不是随便杀人的那种人,可叶开实在是难以再辩驳,只好挡在傅红雪面前不让公孙断对傅红雪动手。   公孙断拿着还带着殷少湖血的刀,眼看就要杀了傅红雪替天行道。   傅红雪不善言辞,更由于他对于眼前公孙断的这些随随便便的推论练搭理的意思都没有,连话也懒得说。   更甚者有马芳铃突然出来指认傅红雪就是凶手这件事十分之荒唐,傅红雪自认问心无愧,他便沉默看着自己的刀不语。   可没人会因为傅红雪的沉默就将他的嫌疑抹去。   傅红雪不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不会承认一切。   比如说死亡,以及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马空群指使下公孙断对自己升起的杀意。   自认傅红雪有罪的公孙断绕开挡在他身前的叶开与殷少湖来势汹汹的一刀将要砍向傅红雪。   傅红雪的表情仍旧是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公孙断的这一刀,太过激进,破绽太多。   傅红雪有十八种方式躲开这一刀,有六十三种方式在躲开这一刀后杀死公孙断。   公孙断的一刀就要劈向傅红雪,傅红雪只是轻轻一抬手,他的黑刀就将公孙断的刀刃架住。   那沾着殷少湖鲜血的刀刃就在傅红雪面前三寸处,再难以前移一分。   公孙断面露惊惧,他感受到了他和傅红雪的差距。   若是这一刀是傅红雪攻向他的,他绝对没有抵挡的机会。   而现在他的一刀,却被傅红雪轻易挡住。   公孙断心想若是让傅红雪活下去,那傅红雪的刀法,定是这世上最快的,而他公孙断,过是个无名小卒。   所以,傅红雪不能活下去!   心思一动,公孙断抽刀再上,今日定要杀了傅红雪!   而这次公孙断的刀再一次没有劈向傅红雪。   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一只暗器,“叮!”的一声打在了公孙断的刀刃上。   这暗器的劲道之大,公孙断手中无力,刀脱手,落在地上。   公孙断道:“什么人!”   叶开眨眨眼道:“你说什么什么人?哪有什么人?”   公孙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阵阵颤抖的手:“刚刚有人使暗器打落了我的刀!”   叶开睁大眼睛环视一周:“我们刚刚看到的就是你想要杀傅红雪,却不小心绊了一跤,把刀扔在了地上,哪有什么暗器?”   一旁站在丁家人群里的丁灵琳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还说什么有暗器!”   公孙断心中疑虑,向站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一脸鄙夷的马芳铃解释道:“大小姐,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有暗器!”   马芳铃斜睨出劲洋相的公孙断一眼道:“不管有没有什么暗器,今日傅红雪这个凶手一定要死在这里!否则我万马堂还如何在边城立足?!”   马芳铃早就看这傅红雪不顺眼,在傅红雪做马奴时就想要杀了他。   可是后来见到了能够拔出朝露剑的真命天子,而傅红雪是唯一知道蒙面人下落的人,马芳铃就留下了傅红雪的一条命,想要从傅红雪这里知道蒙面人的踪迹。   可这傅红雪实在是不知好歹,她堂堂马大小姐多次屈身去找他问蒙面人是谁,傅红雪一直装疯卖傻欺骗她。   昨夜马芳铃在傅红雪离开后一直跟踪傅红雪,见到傅红雪与蒙面人亲密交谈,实在是气坏了。   傅红雪明明与蒙面人关系匪浅,却一直欺骗她!   既然傅红雪不仁,那就别怪她马芳铃不义!   今日,她就要让傅红雪知道欺骗万马堂大小姐的下场!   马芳铃对傅红雪杀意已决,殷少湖也是对这麻烦的马芳铃起了杀心,致命蛊虫偷偷夹在指缝,上前道:“既然马大小姐你说傅红雪昨天曾经去过你的院落,可否说说你见到傅红雪时是什么时辰?”   指缝中的蛊虫掉落在地上,像是问道血腥气的鲨鱼,搏了命地冲着距离殷少湖最近的马芳铃而去。   马芳铃毫无所觉,继续编造道:“昨夜大约亥时,本小姐因为今天就要成亲,心中却惴惴不安,难以入睡,就见到了傅红雪潜入我的院落,我将他击退后,夜深人静便没有再打扰近几为了我的婚事忙碌的大家,谁知……谁知今日我的未婚夫就惨死在她的刀下!若我早一点警醒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件惨案了!我对不起慕容公子的在天之灵!”   说着说着,马芳铃也信了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不知道是自我感动还是追忆慕容,就在那里哭起来。   殷少湖放出的小小的蛊虫已经快要爬上马芳铃的鞋子。   这时叶开突然间走到马芳铃身边道:“慕容公子之死我们都很遗憾,可你却不能如此轻易地就指认傅红雪是凶手啊!”   叶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堪堪站在了马芳铃身前,一脚踩死了那只蛊虫。   殷少湖眉头一皱,神色不虞。   这叶开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看到了那只蛊虫,却还要将他的蛊虫踩死?   那边的马芳铃仍旧是哀泣声声:“怎么不是他!就是傅红雪!他痛下杀手,杀了慕容公子!”   马空群上前揽住自己的女儿,轻轻拍着马芳铃的后背安慰:“女儿,若这傅红雪是凶手,父亲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而后又对着傅红雪义正言辞问道:“傅少侠,可否说出你昨晚的踪迹?为何要去小女的别院,是否真是想要杀了小女,被小女击退后又转而去杀了我的女婿慕容明珠?”   傅红雪道:“不是。”   马空群问道:“不是什么?什么不是?不是想要杀了小女还是不是你杀了慕容明珠?”   傅红雪简单的一句话根本无法解释,而且这马空群话里有话,处处下套。   殷少湖连忙上前一步道:“他说的是去马芳铃的别院,不是去找她。”   马空群看向处处维护傅红雪的殷少湖:“哦?莫非殷少侠知道其中内情?”   殷少湖眼珠一转,脸上突然飞红,低头羞涩道:“只因为他昨晚来找的是我。”   马空群问道:“傅红雪找你?找你做什么?”   殷少湖飞给傅红雪一个暧昧的眼神道:“自然是做你不知道的事~我早已恋慕傅红雪良久,昨夜与他相约子时柳梢前,欲互诉心声。可惜您这万马堂建筑宏伟,花园别苑数不胜数,傅红雪这个小傻瓜不小心迷了路,走错进了马大小姐的别院,被那马大小姐划破了衣衫,我可是十分心疼呢!“   一语出,周围的江湖人下巴都吓掉了。   这殷少湖和傅红雪竟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真是人不可貌相!   殷少湖垂眸走到傅红雪身边,不顾傅红雪的抗拒,牵起了傅红雪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十指相扣,在马空群面前摇一摇。   傅红雪往日难以接受与别人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可是这次脸上虽有厌恶之色,但是心中的抗拒,却不是那么的大,因为他感觉到殷少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傅红雪只是轻轻挣了几次殷少湖的手,没有得逞,也就由殷少湖去了。   殷少湖感觉到手里的抗拒减轻,不由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尝到甜头的少湖喜滋滋 第22章 边城   殷少湖拉着傅红雪的手站在马空群面前,一副恩爱万分的模样。   实际上恩爱的就只有殷少湖,第一次傅红雪没有拒绝自己,殷少湖脸上笑颜,心里酣甜。   反观傅红雪,他仍旧是那一张冰冷的脸。   殷少湖摇摇他与傅红雪十指紧扣的双手,问道:“怎么样,马堂主,还有什么疑问吗?”   马空群眯起眼睛,看着殷少湖与傅红雪牵着的手,长叹一声:“既然二位少侠确实情深义重,那倒是小女的错。”   马芳铃还震惊在殷少湖与傅红雪的关系里,此刻听到父亲居然在指责自己,立刻不依道:“爹!”   马空群以眼神安抚马芳铃,马芳铃终究是识大体的人,没有再江湖人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   马空群道:“诸位豪杰,今日我万马堂遭逢不幸,不论此人是何意,马某觉得此人定是有备而来,除了杀了慕容贤侄外,更将我万马堂好马尽数杀死,边城荒僻,今日更是风沙肆虐,若是没有好马相助,是难以从这里安全出去的。”   在座哗然,有人惊道:“那这个凶手岂不是要把我们困死在万马堂?”   马空群道:“诸位莫慌,在下已经对这凶手有了猜想。”   叶开问道:“什么猜想?   马空群道:“诸位可还记得马某曾经说过的那十八年前的命案?”   傅红雪听到马空群又要拿出他的父仇来翻旧账,神色不妙,殷少湖拉住了傅红雪,轻轻在他手心安抚,傅红雪看了殷少湖一眼,垂眸不再有动作。   殷少湖对着傅红雪一笑,转头一脸正经地看着在上面振振有词的马空群,他倒要看看马空群能说出什么话来。   马空群道:“十八年前的命案,死的不光是我大哥一家,更有在下剿灭了魔教百余人,可那魔教还有天狗余孽存活。”   叶开问:“你是说,杀人的是天狗?”   马空群长叹一声,道:“正是。那魔教天狗刀法超群,当初在下与他一战,终是不敌,被他逃走,而今十八年过去了,也是他回来报仇的时候了。”   殷少湖道:“杀了慕容明珠的人,是魔教的人?”   马空群点头:“是,而且我断言,这人一定就在在座诸位当中。”   什么意思?这马空群是知道了傅红雪是魔教后代?想要以此激他出来?   殷少湖装作不懂问道:“马堂主您还是在怀疑我们?”   马空群道:“不是在怀疑你们,而是,在座的诸位都有嫌疑。”   在一旁相安无事的丁家的人面面相觑,不想蹚这浑水。   丁家大少爷丁云鹤忙道:“马堂主,我丁家只是来此道贺,怎么反倒成了嫌疑人?而且您说过这魔教余孽天狗乃是与您年岁相近之人,时至今日也有四十多岁,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呢?”   马空群道:“不知丁大公子可否成亲?”   丁云鹤摇头道:“尚未。”   马空群道:“那丁堡主可还健在。”   丁云鹤道:“尚在。”   马空群笑了笑道:“若是丁堡主年轻时和人结下深仇大恨,如今丁堡主年迈无力,谁会替丁堡主报仇?”   丁云鹤道:“自然是我。”   马空群笑了笑,不再问下去。   他已不必再问下去。   丁云鹤道:“马堂主是怀疑我们当中有魔教天狗的后代?”   马空群道:“之前我是不信的,可今日之事发生后,我却不得不信。”   丁云鹤问道:“为何?”   马空群缓缓道:“我万马堂能在边城立足,多亏的是我万马堂的千匹好马,这凶手不杀我,不杀小女,却偏偏杀了我万马堂的好马,且是一刀斩首,身怀如此刀法,如此利器的人,又怎会在黑夜之间,特地来杀我万马堂的好马?”   叶开道:“这凶手若不是有毛病,想必就是闲得太无聊。”   马空群摇摇头道:“各位难道还看不出,他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叶开道:“看不出。”   马空群道:“这人的用意是想要对我万马堂赶尽杀绝!”   叶开道:“可若是要赶尽杀绝的话,为何不直接杀了你?却要先杀马匹,再杀慕容明珠。”   马空群长叹一口气道:“只因为他不想让我们死的太容易,死得太痛快!他要我们活在恐慌里,等着那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死亡!”   边城的风席卷而过,风中夹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万马堂中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   丁家的人若有所思,叶开摸着下巴看着地面上爬过的蚂蚁,傅红雪仍旧看着他的刀。   殷少湖心下对着马空群的推理淡淡一笑,马空群想的没有错,魔教之人的确来了,也的确是要对他万马堂赶尽杀绝。   但有几点他却猜错了。   魔教的人要毁了万马堂,何必杀慕容明珠?   所以这个杀了慕容明珠的人一定不是魔教的人,可他却是最想要万马堂乱起来的人。   现在马空群有着两个敌人,一是来复仇的傅红雪,二是隐匿在暗处的马空群自认为的魔教之人。   可现在他却把他们都认为是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当只有一个敌人的时候,总会比有两个敌人的时候放松警惕心,那么傅红雪便能在马空群为了寻找那个“魔教之人”的时候有机可乘。   马空群仰天长叹,沉声道:“我万马堂在边城十几年,这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危机,马某再此恳请诸位,若是谁能抓到这个凶手,助我万马堂渡过这次危机,不论什么要求,我都能够答应!”   马空群一语出,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诱惑。   在座的江湖人士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想要这个有求必应的好处,可是谁都不能确定他能够抓到这个凶手。   傅红雪突然抬头道:“如果能够抓到凶手,你什么都能够答应我?”   殷少湖震惊地看向自己身边出声的傅红雪:“傅红雪你……”   傅红雪继续看着马空群问道:“是也不是?”   马空群点头道:“只要傅少侠你能找到这个凶手,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全力做到。”   傅红雪道:“好。”   语毕,傅红雪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一场混乱的婚宴过后,已经是下午,阳光开始西斜。   傅红雪的手仍旧和殷少湖拉着,傅红雪没有放开,殷少湖也就没有放手。   十指相扣,缓缓走在倾斜的阳光里。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射在地面上,一前一后,影子和影子相依相偎,永远不会分别。   突然前面的影子停下了,后面的影子跟上,两者并齐。   傅红雪站在那里,放开了殷少湖的手。   殷少湖不舍,但仍旧随着傅红雪松开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指脱离了傅红雪的指缝。   傅红雪道:“你该走了。”   殷少湖道:“我不走。”   傅红雪道:“为何?”   殷少湖道:“你答应了马空群会找到凶手,那你要如何找凶手?”   傅红雪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会找到的。”   殷少湖一笑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得留在这里。”   傅红雪道:“你知道?”   殷少湖点点头。   傅红雪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如何找到凶手,然后离开。”   傅红雪这话的意思里很明显的逐客令,他意并不在殷少湖的办法,而只是想要殷少湖离开。   殷少湖明白,可他偏不离开。   傅红雪今日能够接受他的牵手,只要他再接再厉,傅红雪终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的感情!   所以殷少湖不能离开傅红雪身边。   殷少湖对着傅红雪眨眨眼道:“不行。”   傅红雪道:“那你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殷少湖道:“我不能告诉你,我却可以帮你。”   傅红雪直截了当道:“我不需要你帮我,甚至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我只想你离开。”   在傅红雪多次的拒绝下,殷少湖已经磨炼出了不放弃的毅力。   站在傅红雪面前的殷少湖仗着自己比傅红雪高一点,拍拍傅红雪的头。   殷少湖道:“我想有一点你可能弄错了,我呢,也是万马堂的客人,是有请帖正式进到万马堂里的,除了万马堂的堂主马空群,没有人能赶我出去的哦!”   傅红雪也反应过来,自己并不能把殷少湖赶出万马堂,有些尴尬。   终于,殷少湖在傅红雪这里扳回一成,殷少湖脸上一派得意,很是欠揍的模样。   傅红雪转头不理殷少湖,道:“既然你不走,那我就先走了。”   殷少湖悄悄想要跟上傅红雪。   傅红雪道:“你不能跟着我。”   殷少湖道:“为什么!”   傅红雪道:“我不能让你离开万马堂,可是我能够不让你进我的院子。”   说完,傅红雪转身离去。   留下殷少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身后。   殷少湖长叹一口气:“唉,又没有说过傅红雪。”   身后一人道:“傅红雪总是这么对你?”   殷少湖转身看到来人,是叶开。   婚宴散了以后叶开就一直在找殷少湖的踪迹,正好见到了殷少湖再次被傅红雪拒绝的画面。   叶开嘴边叼了一根叶子,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很是惬意,仿佛他不是从一场血腥的宴会上离开,而是在闲游一般。   殷少湖看着叶开,脸上突然间绽出了奇怪的笑意:“叶开,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叶开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殷少湖道:“你先说。”   叶开问:“傅红雪要怎么抓这个凶手?”   殷少湖道:“你觉得我知道?”   叶开点点头。   殷少湖脸上笑意更甚道:“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殷少湖在笑,可他的语气完全不是这样,仿佛叶开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叶开奇怪:“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少湖狠狠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了马芳铃?!” 第23章 边城   叶开面前的殷少湖满脸笑意而又眼含怒意,狠声质问着为何叶开要阻止他杀了诬陷傅红雪想要杀了傅红雪的马芳铃。   叶开问道:“马芳铃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何要杀了她?”   殷少湖厉声道:“可马芳铃要杀了傅红雪,傅红雪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伤害傅红雪就是在伤害我,你说,我能不能杀了马芳铃?”   殷少湖这一句话中带着的杀意让叶开终于感受到了曾经传闻里的狠毒的能够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无名居跑堂的真面目。   原来殷少湖不是天真也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因为还没有人触及道殷少湖的底线,若是有人触到了殷少湖的底线,那人定会被殷少湖折磨到死不瞑目。   叶开知道马芳铃已经触犯了殷少湖的底线,若是他再不阻止的话,殷少湖真的会杀了马芳铃。   叶开想到了一个能够让殷少湖不杀马芳铃的方法,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奏效,可也只有一试。   叶开对着怒意正盛,眼看就要冲进万马堂杀了马芳铃的殷少湖道:“殷少湖,你可还记得你答应我做三件事?”   殷少湖心下了然道:“怎么,你要我不去杀马芳铃?”   叶开点头:“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不要杀了马芳铃。”   殷少湖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叶开一笑道:“你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殷少湖看着叶开满是笑意的脸,耸了耸肩,不开心道:“你总是让你的朋友做一些他不愿意的事吗?”   叶开明白殷少湖这是同意了,笑道:“也不是,一般也就那么一两回吧。”   殷少湖对着叶开翻了个白眼,表示他的不情愿。   叶开揽过殷少湖的肩膀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答应了我,我便请你喝酒作回报如何?”   殷少湖摆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不爱喝酒。”   叶开道:“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都能给你拿来。”   殷少湖道:“我喜欢傅红雪,你能把傅红雪的心给我?”   叶开一顿,这事他还真做不到,只好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天转移话题道:“哈哈,今早的天气不错啊。”   殷少湖揭穿叶开蹩脚的话:“现在是晚上了。”   叶开挠头尴尬笑笑。   殷少湖又问道:“算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马芳铃?”   叶开面色一正道:“万马堂这里很混乱,内中关系盘根错节,可这马芳铃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与一切都没有关系,是无辜的,我只想着能你够放她一马。”   殷少湖急道:“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却要杀了傅红雪!”   叶开神色奇怪地看了殷少湖一眼,道:“你可知道为什么马芳铃要杀了傅红雪?”   殷少湖道:“为什么?”   叶开两手背在身后,绕着殷少湖走了一圈,边走边道:“你可知道马芳铃有一把朝露剑?”   殷少湖回忆几次与马芳铃的交手,的确见到过马芳铃的佩剑,道:“知道,那次马芳铃和傅红雪遇袭,我去救傅红雪,曾经用她那把剑御敌。”   叶开道:“问题就出在这把剑上!”   殷少湖不明白。   叶开道:“这把朝露剑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从到了马芳铃手上起,只有马芳铃能够将这把剑从鞘中拔丨出。”   殷少湖道:“可那次我明明就拔丨出来了……”   叶开道:“曾经有一个人为马芳铃算过一卦,说是如果有人能够同她一样拔丨出朝露剑,那这人就是马芳铃的真命天子。”   殷少湖目瞪口呆:“啊?!”   他有一个不好的猜想。   叶开神色严肃地点点头,验证了殷少湖的猜想道:“所以马芳铃的真命天子就是你。”   殷少湖是马芳铃的真命天子这件事给殷少湖的冲击是在是太大了。   虽然昨晚上殷少湖从傅红雪口中知道了马芳铃喜欢他的这件事,可是,那时他一直在为傅红雪与马芳铃的关系上吃醋,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   如今叶开却说马芳铃因为他拔出了朝露剑而爱上了他?!   万马堂的大小姐居然是这么草率的一个人吗?而且他与马芳铃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并不算好,马芳铃要杀傅红雪,而殷少湖为了救傅红雪要杀了马芳铃。   在这种情形下,马芳铃居然还会爱上殷少湖?   难道,这个马芳铃是个受虐狂?越虐她,她就越喜欢?   想到马芳铃对着自己说喜欢这个词的画面殷少湖就一身冷汗。   更何况殷少湖的爱慕对象的傅红雪,马芳铃对傅红雪处处针对,甚至想要将傅红雪置于死地这件事让殷少湖根本对马芳铃没有好感。   殷少湖道:“就算马芳铃的真命天子是我,可她为何要杀了傅红雪?既然她要杀傅红雪,那我便要杀了她。”   叶开摸着下巴问道:“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你是否在拔出朝露剑的时候一直都是蒙面的状态?”   殷少湖回忆一番,的确他从未在马芳铃面前以殷少湖的身份使用过朝露剑,对着叶开点点头。   叶开道:“那就很明显了,你蒙面的这个身份,与殷少湖这个身份是完全不同的,蒙面人一直只出现在傅红雪身边,而马芳铃既然喜欢你,那就只能去找傅红雪,从他那里得知你的讯息,以我对傅红雪的了解,他一定是什么都不会说。”   殷少湖点点头道:“而且我也一直没有告诉傅红雪我就是那个蒙面人。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叶开道:“你想想,一个怀春的少女,久思情郎而不得见,唯一的线索还是个不开口的榆木疙瘩,她会怎么样?”   殷少湖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少女!”   叶开道:“唉,你也是笨,少女就会因爱生恨呀,但是她肯定不会恨她的情郎,只会恨那个阻止她与情郎相见的榆木疙瘩。”   殷少湖道:“所以说,马芳铃对我因爱生恨,然后恨上了傅红雪,所以要杀了傅红雪?”   叶开挑眉道:“脑子不错。”   殷少湖对叶开的称赞一脸嫌弃。   叶开摸着下巴上下扫视着殷少湖:“我说你根本没有我英俊潇洒,马芳铃就算是一见倾心也该倾心于我呀,怎么就看上了你?”   殷少湖长了一张很英俊的脸,只要看一眼就能够捕获人的眼球。   可是殷少湖的英俊里带着的是他身为神教未见世事的圣子的独特气质。   很少鱼与人交往的殷少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对于喜欢的人呢,他是什么都能够答应,什么都能够容忍,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对于他厌恶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对于他不喜欢也不厌恶的人,殷少湖不会过多的去关注,也不会过多的去交流,带有着山水相隔的疏离。   这种人,有人会觉得他很好,很天真,有人会觉得他很残忍,很冷漠。   叶开却不同,他是永远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只要是他的朋友,一有需要他的时候,他便会拔刀相助,就像一抬头就能看到太阳一样。   叶开永远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   殷少湖的温暖只给了少数的几个人,大部分人感到的都是冷漠。   所以说若是论两个人在大众间的喜爱程度的话,叶开是高于殷少湖一大截的。   叶开说马芳铃会喜欢他也是一个很合理的猜想。   不过他却是着实猜错了一回。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叶开也算栽了个跟头。   殷少湖对着在那里对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的叶开翻了个白眼:“你想要马芳铃你尽管去好了,我可不想让她喜欢我。”   言语间仍旧是对马芳铃的厌恶,但是在叶开的劝说下,殷少湖总算是没有再对马芳铃起杀意。   叶开笑嘻嘻开玩笑道:“我也想啊,可是马大小姐只爱那个不知姓名的蒙面人呀。”   殷少湖不想理在这里揶揄自己的叶开,转身便要走。   叶开连忙拦住殷少湖道:“好了好了,说正经的,傅红雪到底能不能抓到凶手?”   殷少湖担忧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叶开道:“那他为何要答应马空群这件事?难道就是为了那有求必应的条件?”   殷少湖叹了一口气道:“傅红雪的心思我也猜不准,但是既然傅红雪想要做到,我便要帮他完成。”   叶开道:“那你要如何帮他?”   殷少湖胸有成竹一笑道:“其实我已经对这个凶手的身份有了大概的推断。”   叶开也一笑道:“恰好,我也有了那么点眉目。”   二人相视而笑。   殷少湖先开口道:“那天马芳铃猎野马的时候,曾经遭到身着万马堂服饰的人的伏击。”   叶开道:“即使是万马堂的人,马芳铃见到生面孔也应当有所戒备。”   殷少湖道:“马芳铃却浑然不觉。”   叶开道:“所以这些伏击的人呢,一定是马芳铃曾经在万马堂见过。”   殷少湖道:“更有可能是那人就一直生活在万马堂,因此他在伏击马芳铃的时候使用的是万马堂的武功路数。”   叶开道:“什么人会一直待在万马堂呢?”   殷少湖道:“只有万马堂的人会一直待在万马堂。”   叶开道:“也只有万马堂的人最清楚万马堂的路,他会知道如何在杀了万马堂马厩里的马之后找到最好的那条路,让别人毫无所觉地离开,再潜入慕容明珠的院落,将慕容明珠杀死,而且据我所知,慕容明珠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刀斩首的。”   殷少湖道:“慕容明珠不会对一个莫名其妙的进入他的院落的人没有防备。”   叶开道:“除非那个人是万马堂里他很熟悉的人,或者至少是他认识的人。”   殷少湖道:“这个凶手在万马堂最大的婚宴上做出杀人一事,他定是想让万马堂混乱。”   叶开道;“谁能够调动万马堂的人手去杀马大小姐?”   殷少湖道:“混乱的万马堂,谁最想要见到?”   叶开问道:“马空群死后,最有利的是谁?”   三个疑问,有三个回答。   叶开道:“公孙断,云在天,花满天。”   殷少湖点点头道:“现在就等着谁最先沉不住气了。” 第24章 边城   边城的夜,寂静而深邃。   夜半有沙漠孤狼嘶吼,凄厉怆然,将人的魂魄几乎嘶吼扯去。   这个夜,终究是一个不眠的夜。   住在万马堂的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忧虑,害怕那个魔教之人会在夜间潜入自己的房间,像是杀死慕容明珠一样将他也一刀斩首。   傅红雪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也没有睡觉,冰冷的月色洒在他消瘦的脸上,那白皙的脸更显的透明。   黑色的刀隐匿在比夜更深的黑暗里。   凶手会是谁?   为什么要杀了慕容明珠?   慕容明珠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   凶手的来意是否与他的来意一致?   会对他的复仇有利还是不利?   纷繁的思绪里翻滚的都是这几个问题。   这个夜里能够安心睡觉的人除了没心没肺喝醉了的乐乐山以外,就剩下有了怀疑目标的殷少湖。   殷少湖心想的是只要能够帮傅红雪抓到这个凶手,他就满足了。   而且凶手的目标是万马堂,他根本没有必要去担心自己的安危。   于是一夜好眠。   “啊——!”   晨起,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惊醒了梦中的殷少湖。   殷少湖难受地捂住耳朵,三两下穿好衣服,向着尖叫发出的地方而去。   路上见到了同样被尖叫引来的傅红雪,傅红雪的衣衫整齐,根本没有脱下过的痕迹,苍白的脸颊比昨天更加惨白,眼下还有很浓重的黑青。   殷少湖心想傅红雪应当是整整两夜未眠才有了这个结果,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心疼。   心想等到傅红雪报仇后,他一定要把傅红雪的身体养好。   让他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养的白白胖胖,再不能让他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听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是马芳铃的院落。殷少湖和傅红雪到了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站在中间的是发出尖叫的马芳铃,马芳铃整个人就是一副害怕的模样,被赶来的公孙断护着。   殷少湖与傅红雪走近一看,在马芳铃面前的,是一具依旧被一刀斩首的尸体。   这个尸体还是他们十分熟悉的人。   飞天蜘蛛。   而且不是完整的飞天蜘蛛。   是少了一只手臂的飞天蜘蛛。   是什么人,能够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如此残忍地杀死,甚至在他死后将他的一只手臂拿走,将他的尸体扔在马芳铃的院落里?   殷少湖的目光在自己怀疑的那几人脸上逡巡。   可惜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   飞天蜘蛛的死,更加加剧了众人之间的怀疑。   现在每个人看其他人都觉得是凶手。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人。   这个局面就是背后那个人最想要看到的。   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有嫌疑,那分散到幕后凶手身上的怀疑就会减少,他就能更好地隐藏自己。   最后赶到马芳铃院落来的是叶开,见到这个场面,心下疑惑,问:“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是飞天蜘蛛?”   这句话很是奇怪,在座的人都听出了叶开话里有话。   马空群皱眉道:“叶少侠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对死的飞天蜘蛛这件事这么疑惑,还是,你知道些什么?”   叶开看着地上失去了一只手臂的飞天蜘蛛,摸着下巴摇摇头道:“我不清楚,我本来已经有些想法,可是今天见到了这个场面,我就有些怀疑了。”   马空群道:“叶少侠你的怀疑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说,但是马某很想知道,叶少侠你昨晚的踪迹。”   叶开眨眨眼,一只手指指自己:“我?”   马芳铃也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怀疑,惊魂未定上前道:“叶开,你昨晚在干嘛?”   叶开道:“你们怀疑飞天蜘蛛是我杀的?”   马空群道:“并不是,而是诸位都有能够证明自己昨晚踪迹的证据,所以我想知道叶少侠你的证据。”   叶开脸色一变,的确,他没有能够证明自己行踪的人。   因为他昨晚去见的人根本不能够说出来。   叶开只有沉默。   一直在沉默思索的傅红雪突然道:“凶手不是叶开。”   殷少湖也附和道:“凶手可以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叶开。”   马空群轻抚着自己那个戴了十几年的代表万马堂堂主身份的扳指道:“哦?两位少侠看来是能够证明叶开的踪迹?”   傅红雪摇摇头道:“不能。”   马芳铃怒骂道:“那你就闭嘴!”   马芳铃对傅红雪的态度又一次惹怒了殷少湖,杀意外放,直冲马芳铃而去。   马芳铃被殷少湖的杀意慑到,有些瑟缩地躲在马空群身后。   傅红雪缓缓一字一句道:“既然你已经将找凶手这件事交到我的手里,那么只有我认为的凶手才是真正的凶手,叶开不是我认为的凶手,那他就不是凶手。”   公孙断道:“若你是那个凶手呢?!在这里的任何人个都会成为你的替罪羊,那样你就可以继续杀人作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根本不能作那个找凶手的人!”   傅红雪不理公孙断的反驳,只是看着马空群。   马空群是万马堂的主人,只有马空群才能决定他到底能不能做这件事。   马空群的脸很凝重,看看叶开又看看站在一起的傅红雪和殷少湖,沉声道:“我相信叶开的人品,他不会是凶手,可是傅少侠,已经又发生了一场惨案,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凶手?”   傅红雪未开口,殷少湖就抢先道:“三日内。”   傅红雪看了擅自做决定的殷少湖一眼,殷少湖的脸上皆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便也对着马空群点点头。   马空群道:“好,那就等你们的好消息。我不希望再见到有人死在万马堂了。”   早上的事,让留在万马堂的人疑虑更深。   恨不得早早捉到那个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可这件事也让殷少湖心里的目标更明确。   所以在傅红雪来到自己这里的时候,殷少湖先是给了傅红雪一个笑脸。   傅红雪站在殷少湖的门前道:“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凶手是谁。”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殷少湖道:“你觉得我像是知道的人吗?”   傅红雪道:“你让那些人看起来你是知道的。”   殷少湖亲昵地靠近傅红雪,轻轻道:“聪明。”   傅红雪不习惯地躲开殷少湖,殷少湖却还是硬要靠近他。   傅红雪后退两步道:“我不习惯你靠我怎么近!”   殷少湖厚着脸皮道:“习惯总是次数多了才成了习惯,你只要多和我亲近亲近,你不就能习惯了吗?”   傅红雪推开殷少湖道:“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亲近。”   殷少湖捧着心一脸受伤道:“那昨天和我手拉手亲密无间,而且在我说我们互相倾心的时候没有反驳的人到底是谁?没想到傅红雪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无情的男人!利用了我的真心转身就把我抛弃!”   傅红雪不敢看殷少湖,就算他明明知道殷少湖这是在戏弄他,可他还是有一种对殷少湖始乱终弃的感觉。   “对不起。”   殷少湖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对着傅红雪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傅红雪道:“对不起,我不是……”   殷少湖连忙道:“不不不,我没有再怪你,我只是在和你撒娇而已。”   撒娇这个词是傅红雪长大到十八岁以来从未有过的经历,所以他对殷少湖说的这件事很是茫然。   傅红雪一脸懵的样子满足了殷少湖的小心思。   内心餍足的殷少湖连忙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告诉他知道的关于凶手的事,其他的像是撒娇什么的可以以后慢慢再告诉傅红雪。   殷少湖将傅红雪引进自己的房间,正经道:“咳咳,不说这个了,我们来找找说说凶手的事吧。”   傅红雪这才想起来自己找殷少湖的目的,神色一凛。   他又被殷少湖扰乱了心思,这实在是太不应该。   要复仇的他却不能够收敛自己的心神,只要殷少湖说什么他就会被他影响很深,太过松懈了。   现在来说,殷少湖已经完全是影响到自己复仇的因素了,他应该将这个让自己内心不安定的人直接除去,可,为何他的心有了那么点迟疑。   傅红雪看着殷少湖,对自己的内心辩解道,他留着殷少湖就只是为了寻找凶手好让马空群相信他,等到这件事结束后,他一定要下手除去这个影响自己复仇的人!   殷少湖对傅红雪内心的百转千回完全不知道,只是对傅红雪说着自己的推理:“今天的飞天蜘蛛你也见到了吧?”   傅红雪不语点点头。   殷少湖道:“万马堂在边城,边城除了荒僻外,还有时不时刮起的沙尘暴,而且这万马堂最快的马已经被凶手全部杀死,想要安全出去,是不可能的。你说,你能出去吗?”   傅红雪思索片刻,道:“以我的轻功来说,能。”   殷少湖道:“那飞天蜘蛛的轻功与你相比呢?”   傅红雪道:“他略胜一筹。”   殷少湖道:“你能出去,他更能出去,可他为什么没有出去?”   傅红雪道:“因为凶手阻碍了他出去。”   殷少湖道:“为什么凶手不杀马空群,不杀马芳铃,偏偏杀了与万马堂毫无干系的飞天蜘蛛?”   傅红雪缓缓道:“因为飞天蜘蛛掌握了凶手的证据,凶手要想继续杀人,就得先把他杀了。”   殷少湖道:“对!可是这个凶手有一点忘了防备,飞天蜘蛛他的手指里带着毒,只要被他的手碰到就会中毒,凶手一定是被飞天蜘蛛的手抓伤了,所以才斩下了飞天蜘蛛的手臂,想要消除证据。”   傅红雪皱眉道:“飞天蜘蛛的手已经没有了,这个证据也就不再是证据。”   殷少湖摇摇头道:“不不不,你可在早晨注意过最后来到马芳铃院子里的人?”   傅红雪回忆一番道:“花满天,萧别离,桃花娘子,叶开。”   殷少湖道:“昨夜花满天负责万马堂的戒备巡查,萧老板腿脚不便,来得晚情有可原,叶开是你我都相信的人,可这桃花娘子是为何?” 第25章 边城   突然有一人翻身进了殷少湖的房间,直接将一个被包裹着的东西扔下道:“因为这桃花娘子就是杀了飞天蜘蛛的人。”   来的人正是叶开,他看起来是在沙漠里忙碌了许久,身上的衣物被风沙灌了个透。   走近屋里的叶开端起殷少湖桌上的一壶茶就往嘴里灌。   殷少湖看看被叶开丢在地上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   叶开一壶茶饮尽,将漏到下巴上的茶水抹掉,长出一口气道:“飞天蜘蛛的手臂,我在沙漠里找到的。”   傅红雪问道:“你说桃花娘子是凶手?”   叶开道:“对,我找到这只手臂的时候,在上面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味,那种香味,只有桃花娘子身上有,而且我今天早上发现桃花娘子的手臂受伤了,伤口溃烂,有毒发的痕迹。”   殷少湖踢踢地上的手臂道:“原来你一上午不在就是去找这个了?”   叶开对着二人一笑:“你们都这么相信我了,我怎么能够不去努力证明我自己,好让我不辜负你们的信任呢?”   殷少湖将地上的手臂扔回给叶开道:“桃花娘子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凶手的同伴,所以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找桃花娘子,而这个手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所以啊,你还是把这东西拿回去把!”   叶开抱着包裹一脸为难:“我拿这东西有什么用?!”   殷少湖眼珠一转,开玩笑道:“泡泡酒,涮涮锅,不正好?”   叶开一脸嫌弃:“恶~我可不是这么恶心的人。”   殷少湖与叶开就这样在傅红雪面前哥俩好地开着玩笑,傅红雪面上一脸冷漠,完全没有被他们的玩笑而逗笑。   二人的话实在是太没有营养,傅红雪连听都没有听下去的意思,抬脚一瘸一拐走出了殷少湖的房间。   殷少湖也发现了傅红雪要离开,扔下还在傻兮兮笑着的叶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傅红雪道:“傅红雪,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桃花娘子!”   傅红雪垂眸看看路,看看自己的刀,只顾向前:“你不用来了,这是我的事。”   语气中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傅红雪不懂。   殷少湖也不懂,只是跟着傅红雪往桃花娘子的住处而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你我!”   傅红雪不语,不想和殷少湖再争论什么,使了轻功飞檐而去。   身后的殷少湖连忙追上:“傅红雪,你等等我呀!”   被二人落在身后的叶开伸起双手舒展了一个懒腰。   殷少湖早已跟着傅红雪叽叽喳喳跑走,叶开眼中尽是那两人轻松惬意的模样。   从窗口眺望着远方的景色,叶开想起昨天师傅找到自己跟自己说的那件事,长叹一声:“傅红雪,那件事不是你应该去做的,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希望殷少湖的出现能够让你解开心扉吧。”   走到桃花娘子的住处,傅红雪与殷少湖听到的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跑进去,可是只来得及看到已经毒发的桃花娘子被那凶手一刀贯穿脖颈,倒地再无声息。   凶手黑衣黑袍,面上带着一块恐怖的恶鬼面具。   手中的刀宽而利,鲜红的血顺着刀身流下,落到地上,渗入泥土。   他应该是知道了桃花娘子中毒,且很有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便来到桃花娘子这里将她杀死。   可惜的是,他来的有点晚。   或者说,殷少湖与傅红雪来的有点早。   傅红雪抽刀而上,与黑袍人交锋。   黑袍凶手见到来人是殷少湖与傅红雪,知道事已败露,索性破罐破摔,迎战傅红雪。   傅红雪的刀,是天下最快的刀。   没有人能够用刀打败傅红雪。   最后只有死在傅红雪刀下这一个结果。   想必黑袍凶手也是知道的。   见势不敌,黑袍凶手一个虚晃,绕过了傅红雪的一刀,飞身上要逃。   可是在他身后殷少湖早已等在那里。   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不对,殷少湖皱眉,黑袍凶手不是要逃,因为黑袍凶手的目的,就是他!   沾血的红刃直冲着殷少湖的脖颈而来。   凌厉而充满杀意的一刀!   已经避无可避!   傅红雪也知道了黑袍凶手的意图,追上去想要挡下这一刀。   可是黑袍凶手在前,傅红雪根本追不上。   眼看殷少湖就要身首异处。   殷少湖凝视着面色焦灼的傅红雪,心道傅红雪心中还是有我的,那我这一死,也不亏!   临终前,殷少湖对着傅红雪灿然一笑。   殷少湖莫名其妙的笑,让黑袍凶手摸不着头脑,他的神思便有片刻的迟疑,这一刀也就有了破绽!   暗处一个锐利的小东西激射而至。   “叮!”   黑袍凶手的刀被一击打偏。   暗处使用飞刀绝技投出石子的叶开皱眉,糟了,这人的武功比他想象中的要强!   这一飞石击本来是能够打掉他的刀的,可刀现在还完好无缺的在那人的手中!   黑袍凶手见势不对,变砍为刺,一刀直直冲着殷少湖的心口而去。   若是刺中,殷少湖必死无疑。   可殷少湖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见到这人的破绽已露,连忙侧身避过这一击。   谁知那刀刃却是突然翻转,对着殷少湖的上臂划了一刀,顿时衣服裂开,血肉毕露!   “住手!”   马空群这一声镇住了还想继续动手的黑袍凶手。   原来在傅红雪与殷少湖来找桃花娘子的时候,叶开就先去通知了马空群,此刻马空群与一众英雄豪杰将桃花娘子的住处团团围住,黑袍凶手插翅难逃!   殷少湖捂着受伤的地方退到傅红雪身边。   傅红雪看着殷少湖不断流血的手臂,紧张道:“你怎么样?!”   殷少湖安抚一笑:“没事。”   傅红雪见殷少湖受伤了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怒道:“怎么可能没事!”   殷少湖突然凑近傅红雪,轻轻道:“我知道了。”   傅红雪疑惑:“什么?”   殷少湖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了。”   傅红雪双目睁大。   是了,他刚刚在看到黑袍凶手要杀了殷少湖的时候,心乱了。   可是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父亲惨死梅花庵,他却在此与一个不相干的人纠缠。   不孝至极!   内心的谴责让傅红雪不敢去面对殷少湖。   强迫自己不去看殷少湖的伤势,而是上前对着马空群道:“凶手已现。”   殷少湖在后面莫名其妙看着突然冷漠的傅红雪不知所措地眨眨眼,身后有一人走了过来,从下面拉过了殷少湖的手臂。   殷少湖低头一看,是坐着轮椅的萧别离,道:“萧老板。”   萧别离看了看殷少湖的伤势,不深,没有伤及筋骨。拿出一瓶金创药放到殷少湖的手中。   萧别离有些怒意道:“你能躲开这一刀。”   殷少湖在伤口上撒着金创药无所谓笑笑道:“老板,这不是我技不如人嘛。”   萧别离无奈摇摇头。   马空群对着那黑袍凶手厉声道:“摘下面具吧,朋友。”   黑袍凶手已知这是他的死路,早已放弃了挣扎,脸上鬼面被他扔在马空群的脚下。   鬼面下的那张脸,是万马堂的宾客熟悉的人。   更是马空群最熟悉的人。   正是他的右使,云在天。   马空群痛心疾首道:“我没有想到会是你。”   云在天道:“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可能的人!”   马空群问:“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们情同手足,这万马堂能够道今天也有你的一分力,你为何要将万马堂置于死地?”   云在天怒道:“你也知道万马堂是由我们一起创建的,可是这功劳却都被你马空群一人独占,说道万马堂,只知你马空群!谁人知我云在天!”   马空群叹息一声:“可你的作为终究是错的!”   云在天道:“既然你能够为了这权力让你的兄弟俯首做牛做马十几年,我将我打下的万马堂的一部分毁掉又有什么错!错只错在,你太贪心了!”   云在天环视一圈将他围住的这些江湖人士,面上绝决,道:“马空群,你这万马堂终究不是你的万马堂,你在这个位子上待的时间也够久了,十八年了,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殷少湖看了在那里的傅红雪一眼,云在天看来是十八年前的那件事的知情人,或者说,云在天也是那件事的主使之一。   傅红雪面色不善,但他在等,等云在天说出那件事。   他要知道其中的更多线索,好将十八年前参与了梅花庵一事的人全部杀了,为父报仇!   马空群也已经猜到云在天要说什么,他绝对不能让云在天将那件事说出来。   马空群以迅雷之势拿起云在天落在地上的刀。   狠厉的一刀,将云在天的命夺去。   傅红根本来不及阻止。   只能眼睁睁看着线索被杀。   失去生命的尸体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马空群跪在他杀死的云在天面前,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将云在天带着恨意的双目合上,语气沉重道:“我们兄弟十几年,我是不知你的心思,才造成了我们兄弟嫌隙,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权利,做下了如此多的杀孽,今日,我只能大义灭亲。”   云在天已死,这一桩桩血案也就此了结。   马空群对着诸位武林人士抱拳道:“万马堂的家事却将在座诸位牵扯进来,更有马某在前怀疑大家可能是魔教后人这件事,马某实在惭愧。我马空群在此向大家赔罪!”   说着马空群一掀衣摆就要跪下,同是道贺之人的天山派掌门连忙上前拦住,道:“马堂主何出此言!这云在天作恶多端,身份隐匿颇深,马堂主有些怀疑是应当的。”   丁云鹤也道:“马堂主您将这个凶手除去,已经是为大家洗刷了嫌疑,不必如此歉疚!”   马空群乘势也就不再跪,转而看向了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刀不说话的傅红。   马空群对着傅红雪握拳鞠了一躬道:“这次能够抓到凶手多亏了傅少侠,马某当日曾经答应你只要你找出了凶手便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傅少侠,你想要什么,说吧!”   傅红雪抬头,一张冷峻的脸直直对着马芳铃:“我要马芳铃嫁给我。”   “咔嚓!”   听到这句话的殷少湖,手中的金创药瓶子被他直接捏碎了。 第26章 边城   碎裂的瓷片从殷少湖的手中落下。   滴滴血迹顺着指缝滑落到地面。   有碎屑被殷少湖的手掌卡在血肉里,特别疼,但是殷少湖却感觉不到。   因为他的心更疼。   巨大的疼痛之下,那些微小的疼痛便会被忽略。   所以即使手掌鲜血淋漓,殷少湖也是毫无所觉。   说着那句让他感到巨大疼痛的话的人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殷少湖不知道为何,感觉到了无比的遥远。   不,傅红雪一直是遥远的。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真正靠近过傅红雪。   傅红雪给他的只有冰冷与拒绝。   殷少湖勉强扯出一个笑,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傅红雪问道:“我听错了吧?傅红雪你刚刚在说什么?”   傅红雪不回头,对殷少湖的问题置若罔闻。   像是根本没有殷少湖这个人一样。   冰冷的脸只是看着马空群道:“我要你把你的女儿马芳铃嫁给我,你答应吗?”   为了完成母亲要求他要让马芳铃爱上他的这一点,只有让马空群答应把他的女儿嫁给他这一条路可以走。   所以傅红雪才揽下了找杀人凶手这个任务。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他的复仇而做。   马空群沉思片刻道:“既然我答应了傅少侠,那便一定要做到。”   站在傅红雪身后的殷少湖眼中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许,我不许!   另一个人也在拒绝,马芳铃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蒙面人。   她是不会嫁给傅红雪的,更何况,她一直厌恶傅红雪。   着急的马芳铃拉着马空群的胳膊拒绝道:“爹!我不要嫁给他!他一个断袖,还想娶我!做梦!”   马芳铃的话是实话,每个人都在昨天知道了傅红雪是一个与男子互相爱慕的断袖。   每个父母都不想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一个奇怪的断袖。   但是马空群是个要面子的人。   即使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傅红雪,可是他答应了傅红雪,那就一定要做到。   否则他万马堂堂主的面子还往哪放?   马空群对着马芳铃怒道:“住口!不得对傅贤侄无礼!他是你未来的夫婿。”   马芳铃急得跺脚,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了意中人,这个傅红雪却要在这时娶她!   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早就知道自己爱慕的人是谁,却还要强迫她嫁给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个傅红雪一定是故意的,他在报复自己之前栽赃他的事!   马芳铃为了不嫁给傅红雪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直接指着傅红雪的脚骂道:“我不要嫁给一个跛子!你要是让我嫁给他,你就是把你的女儿往火海推!”   马空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个女儿家可以决定的!“   马芳铃见自己的父亲是不会松口了,咬牙拔剑对着傅红雪骂道:“你个恶心的断袖,下贱的跛子!你去死吧!”   纯白的朝露剑还未向前一寸,马芳铃就感觉到自己的脸被狠狠一巴掌打得偏了位置。   马芳铃被打的一阵晕眩,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抬头看到的是眸中一片墨色的殷少湖。   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面带着太多的马芳铃不懂的东西。   殷少湖道:“马大小姐,说话要注意分寸,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容忍你的脾气,比如我,你要是再说一句傅红雪,你会有什么下场我也不知道。”   殷少湖的声音很轻,语调很正常,但是他的每一个字里都裹带着浓重的杀意。   马芳铃在殷少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熟悉的东西。   几次与蒙面人相见之时,蒙面人也是这样为了维护傅红雪来恐吓自己。   一个猜测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殷少湖的身形逐渐与那个蒙面人的模样重合。   原来,原来这个殷少湖就是蒙面人,而他爱的人是傅红雪。   哈哈哈,多么可笑,她爱慕的人爱的却是要娶她的人!   马芳铃痴痴看着殷少湖,心与魂都被殷少湖所掠夺,面对要杀了自己的殷少湖,她已经没有了理智。   马芳铃一字一句缓缓道:“我偏要说呢?傅红雪,他是个跛子,残障,贱人,连畜生都不如!”   殷少湖目眦欲裂,傅红雪,他是殷少湖心中的雪山莲,月下影,绝不容许他人污蔑!   一手直直向着马芳铃的脖颈而去,掐着将马芳铃提起:“你再说一遍!”   马芳铃脸上笑的更深:“你杀了我吧,那我就不用嫁给这个跛子了!”   手指收紧,马芳铃的命就要了结在殷少湖的手中。   可是马空群岂会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迅猛的一掌打向殷少湖。   殷少湖所有的心思都想要杀了马芳铃,马空群的一掌,他躲都没有躲。   锐利的掌法带着掌风而至,殷少湖被一掌击倒在地,口中鲜血喷出,更有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衫。   殷少湖挣扎着还想要起身。   一把黑刀横在了殷少湖的面前。   殷少湖顺着黑刀看上了拿刀人的脸,咧出一个笑,被鲜血染红的牙露出,阴森而恐怖:“傅红雪,你要做什么?”   傅红雪闭目不看殷少湖,拿刀的手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殷少湖鲜红的嘴巴还在问:“你要杀了我吗?”   带着哽咽的声音从殷少湖的喉咙里发出。   殷少湖浑浊的眼中水雾朦胧。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傅红雪。   眼里也只有傅红雪。   他希望能够从傅红雪口中得到一个能够让他稍微不那么难过的回答。   可是,傅红雪是复仇的神。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思索。   他的目的是接近马空群,迎娶马芳铃,将他们一家杀死。   马芳铃现在被殷少湖伤害,作为马芳铃的未婚夫,他应当如何?   傅红雪横刀道:“若你再近一步,再伤害马芳铃,我就杀了你。”   殷少湖看着这把在日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刀。   白光晃到了他的眼。   让他的眼睛难受,想要流泪。   殷少湖狠狠闭目,将那被刀光晃出的泪水收回。   一只手撑着地面,殷少湖勉强站起。   最后看了傅红雪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周围围着的人自觉地让开一条小道,殷少湖一个人垂着头,孤零零的身影,失魂落魄地离开。   无名居的酒窖。   即使不打开门,也能闻到从那里传出的浓烈的酒味。   殷少湖浑身是血,瘫倒在酒窖里。   十几坛酒被他开封,喝了个七七八八,剩下两分胡乱洒落在地上。   在殷少湖的怀中还抱着一坛酒。   这坛酒殷少湖已经开封,殷少湖已经一口也喝不进去。   殷少湖心里难受,傅红雪今日的求亲马芳铃和他对自己的决绝,让殷少湖如坠冰窟。   殷少湖终于明白了,傅红雪是不会喜欢他的。   这是早在殷少湖见到傅红雪的第一眼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的事,可殷少湖不想相信。   殷少湖抱着那一点点微小的希望。   乞求傅红雪或许会看他一眼。   可傅红雪终究没有睁开眼睛。   殷少湖太天真,太自以为是,等到傅红雪离开了自己,他才幡然醒悟,明白原来只是自作多情。   揭开怀里一坛酒的封口,殷少湖看也不看就把酒往嘴里灌。   酒液顺着嘴角流出,流至下巴,脖子,浸湿衣服,他白日里被砍伤的伤口被酒液浸泡。   疼到极致,便也忘了疼。   伤到极致,伤却不会忘记。   会结痂,会留疤,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永远无法抹去。   身后有人声传来,酒窖的门被推开。   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个人本不应该站在门口。   因为这个人是不应该能走路的。   十几年来,他一直面对他人都是以坐着轮椅的残废姿态出现。   可是现在他却在走路。   那两条完好无缺的腿支撑着他的身体,让他站在殷少湖身边。   一个一直遵守着一个规则的人,他人在一天改变了他的规则,那便表示这个人即将要有更大的改变。   坐轮椅的萧别离突然站起来了,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殷少湖不知道,他只是在喝酒,一口接一口。   萧别离见自己的出现没有引起殷少湖的注意,只好开口道:“借酒浇愁愁更愁。”   殷少湖抱着自己的酒坛,醉眼迷离:“之前我不知道乐乐山为什么那么爱喝酒,今日我却知道了。”   萧别离一笑:“知道什么?”   殷少湖像是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自己怀里的酒:“酒呀,真是个好东西,只要一口,便能□□,忘却凡尘俗世,忘却一切痛苦。”   萧别离道:“一口便可解脱,可是你喝了怎么多酒,却还是如此的痛苦。”   殷少湖道:“痛苦?什么痛苦,我在笑啊,老板我在笑啊,怎么会痛苦?”   一个努力扯出来的微笑出现在殷少湖那张哭丧的脸上。   喜与悲,被殷少湖强硬地结合在一起,更加相斥,更加怪异。   血腥气与酒味,混合在一起,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味道。   就像悲伤与洒脱,勉勉强强糅合,却又迅速分离。   洒脱自在洒脱,悲伤却更加悲伤。   萧别离将殷少湖手中的酒坛拿走,殷少湖伸手想要去够,却扑了个空,眼看就要趴在地上,萧别离只好一手拿酒,一手扶着殷少湖。   将殷少湖扶起坐好,殷少湖又歪歪扭扭想要倒下,萧别离只好将殷少湖靠在自己身上。   那坛酒被萧别离放到远处,殷少湖是再也够不到了。   殷少湖靠在萧别离的身上。   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他带着傅红雪去看夜景的那晚。   那个时候他也是靠在傅红雪的腿上,慢慢听着傅红雪用他柔和的语调和他说着他的事情。   十八岁的傅红雪,自幼生活在雪山的傅红雪,只有母亲的傅红雪,初到边城的傅红雪,被自己直白地追求到窘迫的傅红雪,说着不喜欢自己却又在关心自己的傅红雪,还有,明天就要和马芳铃成亲的傅红雪……   殷少湖又想喝酒,可酒已经没有了。   萧别离道:“明日就是傅红雪与马芳铃的大婚之日。”   这个残酷的事实又被萧别离提醒了一次,殷少湖简直想要直接离开。   他自欺欺人想着只要不听不看不想,这就不是真的。   萧别离说出来了,这件事就不是假的。   殷少湖声音悲戚:“萧老板,说点别的吧,我不想听这个。”   萧别离道:“你却必须要听。”   殷少湖一脸抗拒。   萧别离强硬道:“当初你为了让我救傅红雪,答应我会为我做事,傅红雪我救了,现在到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殷少湖一顿,忆起了当初自己为了救傅红雪而答应的事情,长叹一口气道:“好,你要我做什么?”   萧别离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在装残疾。”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萧别离知道殷少湖知道自己的秘密,殷少湖装作不知道,他便也没有深究。   现在他的秘密即将不再是秘密,他便也无所顾忌。   殷少湖醉眼倒影着萧别离的样貌,在殷少湖双眼那里的萧别离,是个英俊的中年男子。   他本该是风光无限,潇洒桀骜的斑衣教继承人,却被一个小人强加的无名之罪导致了斑衣教的覆灭,一场大火,无人生还,自此斑衣教湮灭于江湖。   侥幸逃出的他,改名换姓,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俯首做低十几年,像个可悲的失败者,像个低到尘埃里的蝼蚁。   十八年了,今天他的一切布置已经完成,只等明日马空群女儿的婚事,然后,将那个冠冕堂皇的小人的面具揭露,让他为他的一切赎罪。   萧别离透过殷少湖的眼,试图去寻找那个十八年前的斑衣教少主,可是只剩下一个被铜臭气熏陶的商人。   萧别离苦笑:“我装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了我不装的时候了,我却改不过来了。”   太多的酒让殷少湖脑子混乱,他靠在萧别离的身上,呼吸清浅,像是要睡着,呢喃问着:“老板……你还没说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萧别离道:“你应该知道的,是和傅红雪一样的事。”   听到傅红雪这个名字,殷少湖的醉意瞬间消失:“你也要杀马空群?”   萧别离道:“是。”   殷少湖问:“为什么?傅红雪杀马空群是因为杀父之仇,你与他有何冤仇?你不是他的手下?”   萧别离苦笑:“呵,一个人当牛做马时间一长,别人就不把这人当人看了。一个人在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庸之前,他总是有自己的身份,那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身份成为另一个人的小跟班或者小喽啰呢?”   殷少湖道:“因为另一个人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萧别离道:“而我想从马空群那里得到的,就是他的命。”   殷少湖对着萧别离一笑:“恰好,我也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指马空群和马芳铃。   殷少湖疯了,为了傅红雪疯了。   他想要杀了夺走傅红雪的马芳铃。   萧别离也是一笑:“那就合作愉快。” 第27章 边城   夜。   傅红雪睁着眼,没有睡觉。   明天就是万马堂马芳铃与他的婚宴。   万马堂的下人已经将大红喜袍为他准备好,放在了桌上。   这件衣服,本来是该慕容明珠穿的。   可是他死了。   明天这件衣服就将穿在他身上。   明天也将是马空群家破人亡之日。   紧张,紧张到傅红雪的手心都在出汗。   难受,难受到傅红雪的心脏难以舒缓。   为什么难受?   因为殷少湖。   白日里殷少湖痛苦而绝望的脸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转。   傅红雪的本意不是让殷少湖痛苦,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殷少湖痛彻心扉。   看着孤零零的月,傅红雪在想,那个孤零零的人会去哪里?   房门突然被推开。   傅红雪看到了背对着月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个人的脸还是隐匿在面具下。   整个身形无比的神秘。   他道:“我听说你要成亲了。”   沉静的声音,如古井无波,如临山之石。   傅红雪道:“是的。”   蒙面人走过来,他看到了桌上的喜袍。   脚步一顿,问道:“什么时候?”   傅红雪道:“明天。”   蒙面人语气奇怪:“明天啊……”   突然间走到傅红雪身边,两手撑在傅红雪脸颊两侧,将他禁锢在胳膊与墙壁之间,蒙面人道:“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靠近之后傅红雪才闻到这个人身上有巨大的血腥味以及酒味。   他黑色的袍子甚至被与血液混合的酒液浸湿。   傅红雪皱眉:“你受伤了。”   那人像是在笑:“对啊,我受伤了,受了很严重的伤。”   傅红雪关切地看着这人:“你需要包扎一下,否则你的伤会溃烂。”   蒙面人道:“溃烂与否,已经无所谓了,我有一处比这里更难受呢。”   傅红雪问道:“哪里?”   蒙面人捂着心口,语声沉沉:“是我的心呢。”   乌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傅红雪,把傅红雪看到有些发毛。   那双眼睛里含着许多傅红雪不清楚的东西。   可是傅红雪想要去了解。   于是傅红雪便问:“为何会痛?”   蒙面人道:“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要在你被万马堂关为阶下囚之时,在夜半闯入万马堂寻你,拥着你为你保暖?”   傅红雪一怔,颤抖问道:“为何?”   因为我恋慕你,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不想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那寒冷的牢房。   蒙面人不答,而是又问道:“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踪迹,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每当你受伤被害之时我会挺身而出,恰巧救你?”   傅红雪闭目,往事一幕幕流转在眼前,他问:“为何?”   因为我恋慕你,我不想要你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中,我便一直跟着你,一直追随着你的身影。   蒙面人再问:“你为何不问问我与你这几日的相处,为何一直蒙着面,不让你看到我的真容?”   傅红雪垂眸,问:“为何?”   因为我恋慕你,所以在你说了我不能够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便照你说的做了,我永远不会违背你的要求。   蒙面人还在问:“你为何不问问为什么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的身边,救你这么多次,却还不向你提要求,要你报答?”   傅红雪问:“为何?”   因为我恋慕你啊,我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快乐我便什么都满足。   蒙面人沉默地看着只与自己隔了一指距离的傅红雪。   傅红雪也沉默地等着他的答案。   不管殷少湖在心里想了多少遍的傅红雪,傅红雪心中仍旧没有一个殷少湖。   蒙面人摇着头惨然一笑:“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如他来时一般神秘,蒙面人的离去也十分神秘。   傅红雪还未仔细思索他那句话的意思,蒙面人便已经离去。   秋来寒风,从那大开的门吹进屋内。   傅红雪保持着一个姿势坐着,思考着问题。   蒙面人是谁?   蒙面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蒙面人是为了什么而帮助自己?   蒙面人对他的复仇之事是否有干扰?   蒙面人为什么要在他即将成亲的这个时候来找他?   问题太多,傅红雪没有一个答案。   蒙面人就像是一个谜。   一个缠绕在傅红雪身上的谜。   他从未在其他地方出现,他的出现都是因为傅红雪。   但是傅红雪从自己身上却找不到答案。   但是很快就有解谜之人来到。   她带着一阵风,携着一把纯白的剑。   剑已出鞘,那反着白光的剑如疾风一般向着傅红雪而来。   这一击可能在来人看来已经是她的极致。   可在傅红雪看来,便如蹒跚学步的幼童一般,不堪一击。   傅红雪轻而易举地躲开这一击。   纯白的剑被纯黑的刀打落在地。   握着剑的手被那一击的力道震伤,颤抖不止。   傅红雪站在离那人一步远的地方,将自己的黑刀收回,沉声道:“马芳铃,你不应该来我这里。”   来人正是明天就要嫁给傅红雪的马芳铃。   按理说,作为待嫁少女的马芳铃,应该乖乖待在自己的院落,为明日的婚宴做好准备。   可是马芳铃却来到傅红雪的地方,带着她的朝露剑,以及要杀了傅红雪的决心。   然后这决心被傅红雪的简单一击击溃。   马芳铃看着地上的朝露剑,护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我是来杀你的。”   傅红雪道:“你杀不了我。”   马芳铃道:“我知道,我来杀你,死的只能是我,所以我是来求死的。”   傅红雪道:“可我不会在今晚杀你。”   只会在明天。   他与马芳铃的婚宴上,傅红雪要血洗万马堂。   到时候,死的除了马芳铃,还有马空群!   马芳铃根本不知道傅红雪的目的,她以为傅红雪不杀她是为了娶她。   成为万马堂的乘龙快婿,接过万马堂的名声,将她的自由夺去,让她再也无法见到那个人。   于是马芳铃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傅红雪问道:“为什么?”   马芳铃咬着下唇委屈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殷少湖!”   傅红雪皱眉,一脸疑惑。   他记得马芳铃说过她喜欢的是蒙面人,与殷少湖有何干系?   马芳铃看到傅红雪那茫然的样子,突然笑了。   原来殷少湖一直在隐瞒他就是蒙面人的秘密。   傅红雪根本不知道殷少湖就是蒙面人。   既然殷少湖一直那么无情地对喜欢他的自己,那自己便把他一直想要藏起来的秘密在他永远不想告诉的人面前说出。   马芳铃笑道:“殷少湖就是蒙面人,他就是那时在我要杀了你的时候从沙漠里救了你的人。他为了救你,他用了我的朝露剑,而朝露剑一直就只有我能够拔出,另一个能够用它的人,便是我的真命天子。可笑的是,我的真命天子竟然是个断袖,爱的居然是我的未婚夫,哈哈哈,傅红雪你说,好不好笑?”   傅红雪一双漆黑的眼睁大,对马芳铃说出的这一切有些难以消化。   殷少湖,就是蒙面人?   刚刚离开的,便是殷少湖?   是了,殷少湖今日受了重伤,他的胳膊还被云在天砍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便是来源于此吧。   也就是说,那个满口说着爱慕自己的殷少湖,便是那个如神一般多次拯救自己于险境的蒙面人。   那么他刚刚问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马芳铃的那句话突然间闯入了傅红雪的脑海。   答案是,殷少湖……爱傅红雪?   突然间,从他与殷少湖相遇之时到现在的一切在傅红雪脑海里一一显现。   因为殷少湖爱傅红雪,他才会在傅红雪说再见到他就要出鞘的时候难受,他为了再见到傅红雪,换了身份隐去面貌,变成了蒙面人。   因为殷少湖爱傅红雪,他化作蒙面人紧紧跟在傅红雪身后,在他濒死之时解救他,在他烦恼之时带他去看风景,他想要知道傅红雪的一切,所以他问傅红雪的一切。   可傅红雪不知道殷少湖就是蒙面人,他对蒙面人有感激之情,对殷少湖却是厌烦多于其他。   莽撞,冒失,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这些是傅红雪对殷少湖的印象。   可是殷少湖却在傅红雪被万马堂的人为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让公孙断哑口无言。   在傅红雪听到马空群在为自己的杀孽冠冕堂皇地掩饰欺骗江湖人而愤怒,控制不住自己要撕开这个小人的面具的时候,殷少湖安慰自己,让自己平复心情,没有冲动,否则一切就功亏一篑。   在傅红雪被马芳铃陷害,被所有人怀疑之时,殷少湖为自己解围,帮助自己找到凶手。   殷少湖很好。   可是傅红雪不好。   他孤僻,他冷漠,他还是个跛子。   他不会记得殷少湖对自己的好,他只知道复仇,他发现殷少湖会干扰自己复仇的时候,他会伤害殷少湖。   殷少湖不该爱这样的傅红雪。   傅红雪也不会拥有爱这种感情。   他只有恨。   傅红雪闭目,殷少湖的面貌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再睁开眼。   马芳铃带着残忍的笑站在傅红雪面前。   傅红雪道:“你该走了,明天便是大婚之日,有什么明天再说。”   怎么回事!殷少湖在欺骗你呀!你应该愤怒,你应该难受,你应该痛哭流涕!   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马芳铃愣了,他以为傅红雪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可傅红雪只是沉默地将自己赶出了他的房间,将自己关到了门外。   夜风吹着马芳铃的衣裙,冷得刺骨。   听到门外马芳铃离去的脚步。   站在门边的人终于动了。   他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心。   “你的心真的很痛吗?”   轻飘飘的问句,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谁。 第28章 边城   破晓鸡鸣,万马堂上上下下就忙碌起来。   到处都贴满了大红色的喜字,那些未离开的江湖人士将大红的宴席坐满。   可笑的是,前几日他们也是如此。   不过那个时候是慕容明珠与马芳铃的婚宴,而今日是傅红雪与马芳铃的婚宴。   殷少湖仍旧是那一副蒙面人的装扮,昨日的血腥已经洗去。   伤口也被他自己勉强别着手做了包扎。   殷少湖跟着萧别离站在了万马堂一处隐蔽的高地,看着下面热闹红火的场面。   殷少湖道:“萧老板,不,花老板,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没心没肺?慕容明珠刚死,马芳铃却又另嫁他人,而他们也毫无避嫌之意,在另一场马芳铃的婚宴上大吃大喝。”   萧别离本名花寒衣,斑衣教现任教主。   十八年来,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万马堂内十之八丨九的人都是斑衣教教徒。   他们隐匿数年,只等今日。   花寒衣道:“江湖人本就是没心没肺的,十八年前的灭门惨案,他们只知是万马堂的马空群义气之举,赞叹两句就过了,永远不会去追究深处的隐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却又装得自己什么都知道,酒过三巡,好做个谈资。”   殷少湖听着花寒衣的话笑了笑,道:“老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花寒衣看向殷少湖,以示疑问。   殷少湖笑道:“就像个被抛弃了的糟糠,见人就说你有多么苦,你受了多少罪。”   花寒衣皱眉,似是要怒。   殷少湖摆摆手道:“先别生气,老板您也说了,江湖人就是没心没肺的。而我也是江湖人的一员,我不拥有你的仇恨。我是个局外人。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看到你的表面,却不知道你的内心。”   花寒衣凝视着殷少湖,叹了口气道:“你总是有你的理由。”   往日殷少湖在无名居的时候,萧别离也总是以这种无奈的语气宽容殷少湖的一切。   二人都想到了过去,相视一笑。   席间出现的几人,却让他们两个好不容易出现的笑意消失了。   马空群,傅红雪,马芳铃。   萧别离看着马空群。   恨,十八年的恨,很快就要在此结束。   殷少湖看着傅红雪。   傅红雪穿着鲜红的红衣,这是殷少湖第一次见到傅红雪穿红衣。   傅红雪佩着他的黑刀,手从未离开刀鞘。   傅红雪左脚踏出,右脚再慢慢跟上,一如往常。   傅红雪无神的黑眸没有焦距地盯着他前方的路。   殷少湖的眼里都是傅红雪。   傅红雪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更没有殷少湖。   殷少湖将自己的眼眸强制从傅红雪的身上转到了他身旁的人身上。   马芳铃,她也是一身的红衣,盖着红盖头。   殷少湖笑了。   这笑不同于之前轻松惬意的笑,而是充满杀意的笑。   马空群引着傅红雪与马芳铃走到了万马堂的宗祠。   成亲之前要祭祖,这是万马堂的规矩。   身后一群宾客环绕等在宗祠外。   殷少湖看着红衣的傅红雪走进了万马堂宗祠。   在宗祠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牌位。   牌位被白布遮盖。   没有灰尘积蓄,看来是刚刚盖上的。   宗祠内的马空群看着站在马芳铃身边的傅红雪,慢慢地道:“傅贤侄,你可知这牌位供奉的是何人?”   傅红雪缓缓摇头。   马空群一把掀开白布,白布下的牌位显露,道:“这是我已经亡故的大哥白天羽的灵位!”   先兄白天羽之灵位。   看着那被镌刻在牌位上的八个字,傅红雪握刀的手不断颤抖。   马空群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继续道:“白天羽生前一直扶持帮助于我,是我如亲兄弟的义兄,他待我如亲弟,我也待他如亲兄,我们兄弟二人,顶天立地。十八年前,他惨死梅花庵,那时的我就像是天塌了一般,为了给他报仇,我没日没夜苦练武功,终于将那魔教剿灭,想必我的大哥在天之灵也有所安慰。”   马空群在白天羽牌位前跪下叩了一个响头。   傅红雪在忍。   握刀的手已经青筋毕露。   马空群现在背对着他叩拜,像是毫无防备。   可傅红雪知道马空群一直在防备着,他不能有丝毫异动,否则会前功尽弃。   他要等。   马空群起身道:“我万马堂的一切都是由白天羽创造的,白天羽就是万马堂的先祖。现在,万马堂要嫁女儿了,来,你们二人来跪拜万马堂的先祖,好让我大哥知道万马堂后继有人!”   傅红雪沉默走上前,马芳铃随之而上。   殷少湖在上面看着那一对红衣璧人,眼神悲戚。   傅红雪跪在白天羽的牌位前,深深叩头。   父亲,杀父之仇,今日必还!   叩完头的傅红雪与马芳铃起身。   电光火石之间,傅红雪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掌宽的黑刀,将马空群瞬间击毙。   红血,红袍,黑刀。   马空群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马芳铃被这瞬间的变化怔住了,她回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父亲的尸体。   “爹——”   尖叫声响彻宗祠。   马芳铃扑倒在马空群的尸首上泣不成声。   门外的江湖人想要进门却被周围混乱中出现的万马堂下人团团围住。   众位江湖人面色大变,惊道:“你们是什么人!”   花寒衣和带着面具的殷少湖从天而降。   丁云鹤道:“萧别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寒衣道:“丁少侠,你在叫谁?这里没有萧别离,只有花寒衣,这才是我的名字。”   丁云鹤皱眉道:“花寒衣,你到底是谁?”   花寒衣道:“斑衣教的教主,花寒衣。”   斑衣教,就是十八年前覆灭的魔教的称号!   听到斑衣教的名号,在场的众人皆是惊疑的模样。   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魔教不是已经被马空群剿灭了!?”   “魔教之人是来找我们正道人士复仇的!”   “剿灭魔教,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杀了魔教之人,我们才能活下去!”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动。   因为他们已经被斑衣教众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花寒衣淡淡一挥手,推开了宗祠的门。   宗祠里面的画面,让这些江湖人士面色一变。   里面是一片红。   两位新人的红衣。   黑刀上的红血。   从马空群身上流出的红血。   花寒衣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人说话,花寒衣也不需要人回应,继续说着:“斑衣教,为何被称为魔教?因为马空群想要一个好名声,斑衣教便是最好的由头。他先是给斑衣教安上了一个无名的罪证,然后带着这个罪证,作为正义的一方,将斑衣教众人围困,杀了三天三夜,所有的白骨血肉都化作了飞灰。但是我从那个炼狱里活了下来,而今天就是斑衣教复仇之日。”   有人反驳:“可是你斑衣教杀害白天羽大侠一家乃是丧尽天良!魔教所为!魔教的覆灭是为了维护正道!”   “对!剿灭魔教!维护正道!”   “剿灭魔教!维护正道!”   “剿灭魔教!维护正道!”   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被包围的江湖人都在呼和着这句口号。   一个沉静的声音直接打断了群情激昂的江湖人:“白天羽不是被魔教杀的,他是死在自己的兄弟刀下!”   出声的人,脱下了自己的一身红衣,里面是他往常的黑衣。   红衣被他毫不留恋地扔在地上。   踏着坚定的脚步,一步一顿,他走到了众人面前。   冰冷苍白的脸,染血的黑刀。   傅红雪。   身后的马芳铃抱着马空群的尸首,泪如泉涌,痛斥道:“怎么可能!你在污蔑!你杀了我爹!还想要污蔑他!”   傅红雪道:“马空群该死!万马堂的人都该死!”   蒙面的殷少湖附和一句:“对,万马堂的人都该死。”   傅红雪早就看到了蒙面人,他知道面具下的就是殷少湖。   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殷少湖。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傅红雪对着乱做一团的江湖人士道:“你们可知我是谁?在我进入万马堂之前,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你们一定知道我爹娘的名字。我爹姓白,叫白天羽,我娘姓花,叫花白凤。十八年前,血染梅花庵,白天羽惨死,而动手的人,就是马空群。”   傅红雪沉静的声音道出的话让江湖人士再一次震惊。   傅红雪将染血的刀横在面前:“现在,白天羽的儿子回来了,他将马空群杀了。”   滴滴鲜血落在地面,一声一声砸在众人的心中。   一直听着傅红雪话的花寒衣突然笑道:“可惜呀,傅红雪你还是阅历太少。”   傅红雪疑惑地看向花寒衣。   殷少湖皱眉替傅红雪问道:“什么意思?”   花寒衣道:“生死就在一瞬间,你没有真正看到死去的马空群,你就这么简单地将他当做已经死去,是在太过天真。”   一语惊醒,傅红雪诧异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芳铃与马空群。   马芳铃已经不见,只剩下马空群的尸体倒在血泊。   走近一看,那尸体也不是马空群,只是一个戴了马空群面具的人。   傅红雪握刀的手不断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尸体:“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杀了马空群!”   花寒衣已经没有了耐心,对着失败的傅红雪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年轻人,总是不细心。”   花寒衣手一挥,斑衣教众得到命令,开始对被他们团团围住的江湖人士大开杀戒。   花寒衣轻描淡写道:“既然我们是魔教,我们便要做一做魔教该做的事情。你们这些正派大侠们,便是我斑衣教重回江湖的垫脚石。”   刀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不断有人流血。   不断有人死去。   往日辉煌的万马堂,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血,纷飞洒落。   火,无名而起。   就在众人酣战之时,熊熊大火从万马堂外围烧了起来。   越烧越大。   除了万马堂宗祠以外,整个万马堂都被大火包围。   很快,这一方土地也要被大火吞噬。   这火,来的莫名,来得汹涌,众人惊慌不已,不断有人想要逃出去,却被身后的斑衣教众截杀。   殷少湖道:“他还没走。”   花寒衣一笑:“他居然还敢留在万马堂。他本该像一个缩头乌龟,永远躲着,永远不敢露面,只为了保住他的项上人头,既然他不想要这人头,那我便拿去了。”   傅红雪没有说话,他的动作比他的话更快。   在听到殷少湖说马空群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他便使着轻功向着火起的方向而去。   他一定要杀了马空群。   殷少湖也要跟上去。   被花寒衣拦下:“你要去哪?”   殷少湖道:“去帮他。”   花寒衣道:“你应该帮我。”   殷少湖道:“我已经帮了你了。”   花寒衣皱眉:“你什么时候帮了我?”   殷少湖道:“你说了要我今天帮你,可你没有说要我帮你什么,我便将杀了马空群作为帮你的要求,现在,马空群将死,我便去捅他一刀,这不是在帮你了吗?”   花寒衣道:“强词夺理。若我不让你去找傅红雪呢?”   殷少湖道:“那我也偏要去。”   花寒衣道:“为什么?”   殷少湖道:“因为他是我的心上人。”   话音一落,殷少湖绕过花寒衣便跟着傅红雪的身影而去。   空留花寒衣一人以及血流成河的万马堂。   花寒衣盯着殷少湖的背影,面色如霜。   片刻,抽刀而上,杀意纵横,刀锋过处,便是一具尸体。   万马堂的火太大了,饶是花寒衣再怎么想要杀了这些江湖人也不得不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声令下,斑衣教众迅速离开,徒留一众死伤惨重的江湖人士,在劫难逃,就算不死,大火也会将他们烧得一干二净。   傅红雪追着马空群的踪迹一直追到了万马堂外。   殷少湖跟着傅红雪也追到了万马堂外,这里的火势已经很小。   马空群带着他的女儿,仓皇奔逃。   眼看傅红雪已经追上来,携着血腥的黑刀将至。   马芳铃将马空群往身后一推道:“爹,你快走!我拦住他!”   马空群犹疑片刻,只一句“爹会为你报仇的!”便逃跑远去。   马芳铃面对杀意沸腾的傅红雪,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为了她的父亲,她却不能怕。   傅红雪的刀已经紧握。   马芳铃大喊道:“傅红雪!你站住!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爹的!”   傅红雪充耳不闻,面前的马芳铃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蝼蚁。   挥出致命的一刀。   马芳铃很快就要死在傅红雪的刀下。   马芳铃看到了傅红雪身后的那个人,大喊道:“殷少湖!你不来救我吗?!”   傅红雪一心只想杀马空群,不知道殷少湖跟了上来。   此时殷少湖的名字被马芳铃喊出来,刚刚从马芳铃口中知道殷少湖身份的傅红雪便有了片刻的犹疑。   刀在马芳铃的面前停住。   傅红雪转头看向身后的殷少湖:“你要救她?”   真正身份突然被马芳铃道破。   殷少湖也一惊,他自以为他的身份隐瞒得很好。   可现在却被马芳铃一语揭穿,而傅红雪却是没有一丝惊讶的模样。   殷少湖愣住了,傅红雪早就知道了他就是蒙面人?   那他这些伪装,这些所作所为,岂不是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中秋快乐,给小天使们肥肥的一章当中秋礼物吧 第29章 边城   身份被揭穿的殷少湖强自镇定道:“你怎么知道的?”   傅红雪道:“这不重要。”   殷少湖语气惆怅道:“是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该骗你,我错了。”   总觉得是自己在欺骗傅红雪的殷少湖先道歉。   傅红雪垂眸,道:“是我的错,我要伤你在先,你骗我也是无奈之举。”   自己这是……被原谅了?   殷少湖面上一喜道:“你永远不会有错的。”   两人看着马芳铃眼里,就是旁若无人地在那里甜言蜜语,马芳铃心中是又恨又妒。   马芳铃一脸厌恶道:“呵呵,好一对断袖!你们真是恶心!”   殷少湖瞪了马芳铃一眼,狠狠道:“我不是来救马芳铃的。我是来帮你杀了他们的。”   傅红雪道:“我自己能够杀了他们。”   马芳铃就这样听着这两个人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命决定。   心中不甘至极。   可自己的命数已尽,马芳铃闭目道:“你杀了我吧,可是你永远杀不了我爹,只要他活着,你永远都会活在这仇恨里,你永远不会解脱!哈哈哈哈!”   的确,傅红雪被马芳铃阻拦导致马空群逃出生天。   傅红雪见自己的复仇再一次落空,抿唇不语,杀意倍增!   手下用力,刀刃便要将马芳铃的脖颈分开。   疾驰而来的一把剑,拦下了傅红雪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无鞘之剑。   轻而薄,但是带着劲力。   剑刃抵着傅红雪的刀刃,硬是将这一把刀从马芳铃的脖子上推开。   来人道:“虽然我也很爱杀人,可在我完成雇主的要求前,这个人是不能死的。”   傅红雪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从手中抛出一颗花生,稳稳接在嘴里,道:“我是马芳铃顾来杀傅红雪和殷少湖的人。”   来人目光在这三人间环视一番,道:“她是马芳铃,你是傅红雪,那那边那个戴面具的,便是殷少湖了吧?”   殷少湖不屑一哼道:“马芳铃雇你来杀我们?为什么?”   来人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得问马芳铃,可是你们也问不成了。”   殷少湖道:“为什么?”   来人将一颗带着皮的花生抛出,剑光一闪,落到他手里的便是一颗剥了皮的花生,扔进嘴里嚼嚼咽下。   吃完花生来人一笑笑,可是那一双死灰色的眼却是冰冷的:“因为你们就要死了。”   突然间,他的剑已经出手。   殷少湖放出的一只蛊虫被来人一剑斩成两半。   来人双眼微眯看着殷少湖道:“很少有人在我路小佳面前耍花招,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殷少湖也不再暗中放置蛊虫,而是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蛊虫全部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在殷少湖周围聚集。   殷少湖对路小佳冷哼道:“那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蛊虫快!”   驱使着蛊虫围攻路小佳,路小佳不仅游刃有余,而且为马芳铃开出了一条路,马芳铃顺着那条路便要逃走。   傅红雪怎么会放马芳铃逃走?   飞身便要追。   路小佳的剑很快,他的人也很快,只见一个闪身,他便挡在了傅红雪面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路小佳的剑。   路小佳的剑是杀人的剑,快而薄,若是傅红雪再追马芳铃的话,这一剑很快就会刺穿他的身体。   傅红雪不得不抽刀与路小佳一战。   马芳铃就此逃脱。   殷少湖见傅红雪成了路小佳的目标,立刻上前帮傅红雪与路小佳缠斗。   可是殷少湖实在不精通于武艺,他只有一身的蛊血,操纵蛊虫才是他的专长。   在沙漠里有一种殷少湖很喜欢的蛊虫,它们常年生活在细细的流沙里面,吸食人肉,有人陷入流沙之时,通常会被流沙窒息而死,而他们的尸体则是被这些蛊虫啃噬殆尽。   之前殷少湖就是利用自己的蛊血召唤出这些蛊虫杀死了几个打扰他的江湖人,给自己留下了狠厉的名声。   这些蛊虫威力很大,也很危险,出来后若是没有得到血肉,是不可能离去的,殷少湖每一次利用这些蛊虫都是十分谨慎,这次情况不妙,眼下只能召出这些小东西了。   路小佳飞快的一剑向傅红雪直刺而来,殷少湖眸光一闪,趁着傅红雪躲开这一剑的时候,撞上了这一剑。   傅红雪一阵担心:“你没事吧?!”   路小佳也被殷少湖这奇怪的一下弄得停下攻击:“你这是想要寻死?何必如此,你站在那,我一剑就可了结你的性命。”   剑尖挑破了殷少湖的手腕,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要是再近一分,这手可要被这一剑砍断了。   殷少湖心有余悸,攥着自己的手腕,挤出更多的血液,一边和路小佳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可别,我不想死。”对着关心自己的傅红雪一笑,“放心,我们两个都不会死。”   路小佳饶有兴趣地看着殷少湖不断流出鲜血的手腕,将自己带血的剑抗在肩上:“那你的意思是,死的会是我?”   殷少湖的血已经流得足够多,他已经感觉到那些蛊虫顺着自己蛊血的味道从沙下窜来。   对路小佳挑眉道:“不,是死的一定会是你。”   路小佳也感觉了地面震颤的感觉,眉头微皱,死灰的眼里带着些许的疑惑:“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殷少湖神秘一笑:“你猜。”   话音刚落,便有大量的蛊虫破沙而出。   纷纷向着路小佳而去。   殷少湖趁着这个时候拉起傅红雪的手就跑。   路小佳被密密麻麻的沙子里钻出的蛊虫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拦住逃跑的二人,只能提剑先解决自己面前的蛊虫。   殷少湖与傅红雪二人提起轻功,往马芳铃逃跑的方向追去。   蛊虫是顺着殷少湖的蛊血而来,他受伤所流的血基本都被他挤在了路小佳那里,但是殷少湖手腕上仍旧有未愈合的伤口,有几只零零散散的蛊虫也跟着他们而来。   若是一直让这些东西跟着,他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   殷少湖心思一动,止住了向前的脚步,放开傅红雪的手,对傅红雪道:“你先走吧。”   傅红雪苍白的脸上露出不解:“为何?”   殷少湖道:“这些蛊虫是我召唤出来的,只能由我来控制,它们也只会跟着我,路小佳要找我们也只能跟着蛊虫而来,所以,你先走我拦住路小佳。你去找马空群,去杀了他,报仇。”   这明显是在用他自己的命来为傅红雪抵挡路小佳。   傅红雪的刀法与路小佳的剑法不相上下,而殷少湖一人对上路小佳,就是以卵击石。   傅红雪摇头不同意:“你会死。”   殷少湖听出了傅红雪话里对自己的担忧,心喜道:“你在关心我。”   本以为傅红雪又要嘴硬不承认的时候,傅红雪却是点点头:“是。”   殷少湖惊喜地瞪大眼睛,满足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傅红雪垂眸道:“不行,你不能死。”   话里带着莫名的颤抖。   傅红雪还未回应殷少湖那么多的付出。   殷少湖怎么能死?   殷少湖摸摸傅红雪的头,道:“不用担心。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   傅红雪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中带着乞求:“真的?”   殷少湖双眼微弯,笑:“我答应你了,我就不会食言。”   傅红雪看到了殷少湖眼中的认真,终于还是点点头,把殷少湖一个人留在这里,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的殷少湖突然道:“傅红雪,我从小就没有见过雪山,到时候,等你报了仇,你带我回雪山,好吗?”   风中传来黑衣人的回应:“好。”   轻飘飘的话语,风一吹就散了。   但是在殷少湖听来却是沉重万分。   将这一个字揣在心里,殷少湖回味好一阵。   殷少湖笑着转身,向路小佳来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一边走,一边将几只跟着他的蛊虫叫出来。   站在一块被风沙侵蚀出来的平坦石块上。   殷少湖用力将自己手腕上的血挤压出来。   受伤的手腕已经开始结痂,殷少湖挤出来的蛊血只有一滴,滴在石块上。   只见那几只蛊虫为了那一滴血开始互相厮杀啃噬。   最后只余一只,成为蛊王,将那滴蛊血舔舐干净。   殷少湖将这只小东西轻轻放在指尖,蛊虫知道殷少湖就是自己的召唤者,没有伤害殷少湖的意思,只是在殷少湖的指尖游走。   很快,殷少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路小佳带着他染血的无鞘剑,上面的殷少湖的血早已被蛊虫啃噬完,只剩下那些蛊虫被他一剑劈开死去后留下的血液。   路小佳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殷少湖,道:“没想到你长得眉清目秀的,花招却是这么恶心。”   殷少湖索性往身后的石块上一倒,躺在上面道:“没想到路小佳这么一个大剑客,居然会听命于马芳铃一个小姑娘。”   路小佳也是心大,没有对殷少湖动手,反而提剑坐在殷少湖身旁,拿出一颗花生扔到嘴里笑道:“没办法,谁让这个小姑娘给了我那么多钱呢?”   殷少湖问道:“哦?马芳铃用多少钱买我们两个的命?”   路小佳摇摇头道:“这是商业机密,不能透露。”   说话间,殷少湖就看到眼前的剑光一闪,那无鞘剑就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殷少湖面上一派轻松,没有一丝紧张,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路小佳饶有兴致地低头,隔着一把剑问道:“你想不想多活一会儿?“   殷少湖挑眉道:“哦?”   路小佳道:“因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若答了,我便让你多活一会儿。”   殷少湖道:“好啊,求之不得。”   路小佳道:“那第一个问题,万马堂是被谁毁了的?”   万马堂的大火在路小佳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万马堂屹立边城十几年,却在一天之内被大火烧尽,路小佳很是疑惑。   殷少湖道:“你如果问的是谁烧了万马堂的话,是马空群,不过,逼着他烧了万马堂的人是花寒衣。”   路小佳道:“花寒衣是谁?”   殷少湖道:“他以前叫萧别离,更以前叫花寒衣,现在是斑衣教的教主。”   路小佳恍然大悟:“斑衣教?原来如此。”   路小佳看来是很满意殷少湖顺从的态度,抵在殷少湖喉间的剑便也有些随意。   一颗花生被扔到嘴里,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们怎么伤害马芳铃了?她可是花了大价钱让我来杀你们两个的。”   殷少湖道:“马芳铃?我想杀她,可我还没动手。傅红雪也想杀她,可他也还没动手。”   路小佳心下疑惑:“不对呀,那这马芳铃怎么一副哀怨的模样,歇斯底里地找到我要我杀了你们?”   殷少湖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   路小佳道:“那就到第三个问题,你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傅红雪呢?”   殷少湖道:“走了。”   路小佳道:“走了?去哪了?”   殷少湖道:“去杀马空群。”   路小佳摇头,叹气道:“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殷少湖道:“是我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路小佳问道:“为何?你不知道你那些花招根本赢不过我?”   殷少湖道:“我知道。”   路小佳道:“那你还在这里等我?”   殷少湖道:“我不等你,你就要去找傅红雪。”   路小佳道:“傅红雪的刀法很快。”   殷少湖道:“所以傅红雪不会死,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必须得走。”   路小佳道:“你却一定会死。”   殷少湖道:“我甘愿为他去死。”   路小佳不解:“为何?”   殷少湖道:“当一个人爱一个人到了极致的时候,他就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过大,路小佳一愣:“啊?”   趁着这一瞬间,殷少湖指尖的蛊王被他掷出。   路小佳躲闪不及,拿剑的手被这蛊虫咬了一口。   蛊虫为了让自己的猎物不乱跑,被咬的人会有轻微的麻痹。   趁着这个机会,殷少湖翻身就跑。   路小佳被彻底激怒了,一剑将这只蛊虫钉在石块上,撕下了身上的一段布条为自己的伤口包扎,冰冷死灰的眼盯着殷少湖逃跑的身影。   包扎完毕,拿出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嚼咽下。   冰冷的眼一眯,提剑向着殷少湖追去。   由于蛊虫的麻痹作用,让路小佳的轻功稍慢,面对殷少湖欠佳的轻功只能追在他身后,难以杀了殷少湖。   因此,这一追,就追了一天一夜。   等到路小佳发现自己居然在被殷少湖引着往反方向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殷少湖一夜未眠夺命奔逃,疲惫不堪,知道路小佳已经再也找不到傅红雪了,便也不再跑。   殷少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见到路小佳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再慌张,一脸的视死如归。   路小佳抱剑露出自己还麻痹着的伤口道:“这是你的第三个花招?”   殷少湖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天赋使然而已。”   这话更是激怒了路小佳。   本来追人追了一天一夜,就十分地郁闷了,现在这人还一脸的熟稔跟自己闲聊,实在是气人。   路小佳一脸愤怒,拔剑欲杀殷少湖:“管你什么天赋,你必死无疑!”   骤起的狂风,由远及近,带着毁天灭地的阵势,向二人而来。   这也是殷少湖的花招之一,在边城里住了一年,他早就把这边城的沙暴最容易发生的几个地点记熟,而他引着路小佳来的,正是其中一个。   沙暴一瞬便从百米外到了眼前。   殷少湖狡黠一笑:“路小佳,你也必死无疑。”   狂沙席卷而过,二人所在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路小佳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   天下第一快剑死在沙暴之中,莫名其妙,而又顺理成章。   他是剑客,是浪子,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   随风而去,或许也不错。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狂沙碾过一样,肋骨大概断了几根,身上□□在外的皮肤都是被沙子划出的伤口。   衣服被沙子灌入,沉重,让他难以移动。   耳边传来人声:“你醒了啊?”   路小佳转头看去,是外形与他别无二致都是被沙暴摧残过一回十分凌乱的殷少湖。   区别在于,殷少湖能走,路小佳不能走。   他的腿应该被一巨大的沙块砸断了。   殷少湖救了路小佳。   要杀殷少湖的路小佳,被殷少湖救了。   路小佳不知道殷少湖为何会救自己。   可殷少湖却是救了自己。   殷少湖在圣教曾经为自己的教众治疗过,医术绝佳。   路小佳本该残疾的腿被殷少湖救了回来。   两日后,伤势愈合的路小佳站在殷少湖面前,无鞘剑也在他的手中。   殷少湖道:“怎么,你要杀你的救命恩人?”   这是殷少湖两日里第一次开口对路小佳说话。   之前路小佳一直默默看着殷少湖治疗自己,一言未发。   路小佳冷冷道:“你为何救我?”   殷少湖笑了笑,淡淡道:“我救你,自然有我的目的。”   路小佳道:“什么目的?”   殷少湖道:“我要用你的命,换另一个人的命。”   路小佳大笑:“好!我不杀你!”   殷少湖摇摇头:“不,不是我的命,是傅红雪的命,你不能杀傅红雪。”   路小佳的笑一顿,死灰色的眼看着殷少湖:“我以为你那时在骗我。”   殷少湖缓缓道:“我为何要骗你?”   路小佳道:“你当真心悦于傅红雪?”   殷少湖认真点点头。   路小佳道:“荒谬。”   殷少湖笑了笑,看着路小佳的剑,往后一倒:“随你怎么说,现在我的命是你的了,你来取吧。”   路小佳居高临下看着待死的殷少湖:“你不怕我杀了你之后毁约,再去杀了傅红雪?毕竟你都死了,我杀不杀傅红雪你是不知道的。”   殷少湖一双认真的眼看着路小佳,笑道:“我信你。”   路小佳被殷少湖漆黑的眼看得一笑:“呵,你倒是天真。”   殷少湖闭目道:“好了,说也说够了,来,杀了我吧。”   路小佳却是抱剑不动,一只手撑着下巴问道:“你心悦于傅红雪,可傅红雪呢?他喜欢你吗?”   殷少湖睁开眼,有些茫然:“是……喜欢的吧?”   路小佳道:“是吗?”   殷少湖说过很多次喜欢傅红雪,傅红雪从未给过他回应。   殷少湖望天,叹了口气:“唉,我也不太清楚傅红雪到底喜不喜欢我。”   路小佳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知道傅红雪喜不喜欢你。我带着你,去找傅红雪,然后,在傅红雪面前杀了你,看看傅红雪会是什么反应,他若是也喜欢你的话,定会痛彻心扉,若是他不喜欢你的话,你这样也算是解了心结。”   殷少湖道:“呵呵,那到时候傅红雪为了帮我报仇,又跟你打起来,你不就是有了杀傅红雪的理由了?”   路小佳一脸无辜:“怎么会?我都答应你了,说了不杀傅红雪,就不杀傅红雪。而且,你怎么能够确定傅红雪一定会为你报仇呢?他可不一定喜欢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天使们很肥很肥的一章(づ ̄3 ̄)づ 第30章 边城   江湖上最不缺的是什么?   八卦消息。   随便找个茶馆酒楼,便有人高谈阔论,说着自己的见闻。   现在江湖上最大的消息是什么?   关东万马堂一日之内被魔教毁掉!   十八年前覆灭的魔教重出江湖!   马空群被魔教余孽傅红雪一路追杀!   万马堂堂主马空群被追杀得神思错乱,年老智衰,成了傻子,被他的女儿马芳铃带着到丁家求救!   丁家三少爷对马芳铃一见钟情!   现在江湖上最新的八卦是已经嫁过两次人的马芳铃要嫁给丁家三少爷,而且大婚之日就在今天!   按理说,既然丁家今日有喜事,当是一片红火热闹的。   可是,丁家既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庆祝的声息。   是一片的肃穆寂静。   恍若山雨欲来之前的寂静楼阁,阴沉萧肃。   路小佳带着殷少湖,就坐在距离丁家庄不远的一个茶楼里。   路小佳一颗一颗剥着花生,放在一个空盘子里。   茶楼里坐了很多人。   但是他们都不是来喝茶的人。   这些人带着刀剑,神情紧张,时不时向外张望,时不时检查自己的兵器。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茶楼门口,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殷少湖认识,是叶开和丁灵琳。   叶开到的时候,首先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殷少湖,脸上一喜。   在万马堂那一场大火中,叶开找到了万马堂的一条密道,带着江湖人士从大火里逃了出来。   然后就被丁灵琳强制带回了丁家,但是他在江湖上打听了许多关于傅红雪和殷少湖的消息。   据说马芳铃请来了天下第一剑客来杀傅红雪和殷少湖。   而从边城离开的只有傅红雪。   殷少湖下落不明。   如今叶开见到了完好无缺的殷少湖,松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死了。”   殷少湖只是对叶开露出一个苦笑,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说话的是路小佳:“他的确是要死了。”   路小佳在笑,但是他冰冷的眼里是看不到一点笑意的。路小佳的笑让叶开感觉不到善意。   叶开问:“你是路小佳?马芳铃请来杀傅红雪和殷少湖的人?”   花生已经全部剥完,路小佳正在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听到叶开的疑问,路小佳点点头,道:“我是来杀殷少湖的,傅红雪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   叶开不解:“殷少湖已经在你面前,可是你却没有杀他。”   花生一颗颗都进了路小佳的嘴里,他道:“杀是自然要杀的,可是这什么时候杀,怎么杀,都由我来决定。”   丁灵琳走上前,一把拉过叶开,娇嗔道:“小叶,你怎么又跑远了!”   叶开不耐烦地拍开丁灵琳的手,道:“你先去做你大哥要你做的事,我不会跑的!”   本来叶开就是被丁灵琳强迫带回丁家的,现在丁灵琳像是看犯人一样牢牢盯着他,一步都不让他离开。   他这次出来还是因为丁灵琳受丁云鹤的委托,来带领丁家邀请来的客人进丁家赴约而出了丁家的。   而这些客人,就是在这个茶楼里喝茶的几位。   丁灵琳已经将那些客人请上了丁家的马车,往丁家而去。   当然,殷少湖和路小佳并不在内。   那么他们两个是为什么而来到这个茶楼?   叶开叫了一声那边一直在走神的殷少湖,道:“殷少湖,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殷少湖终于将自己的眼从茶楼外收回,道:“丁家的三少爷和马芳铃要成亲了,马空群也在这里,那么傅红雪就会来这里。“   他想要知道傅红雪到底喜不喜欢他,他就得跟着路小佳来这里,否则,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开道:“原来你是来找傅红雪的?”   路小佳道:“不,他是来等死的。”   叶开一脸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殷少湖没有反驳。   殷少湖叹了口气,道:“是,我是来等死的。”   叶开皱眉道:“等死可不是你会做的事。”   路小佳又剥开一颗花生道:“但是他现在就是在等死。我欠他一件事,他用这件事换了我不与傅红雪一战。我会守约,不会杀傅红雪。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马芳铃要杀他们,不杀傅红雪,也不杀殷少湖,那可不是我路小佳的作风。只好让殷少湖去死了。”   殷少湖趴在桌上一声不发,没有一丝反抗的样子。   在殷少湖看来,他这一年的命是多出来的,若不是花寒衣救了他,他早就死了。   所以这命即使失去了也无所谓。   他更想知道傅红雪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所以他答应了路小佳这个莫名其妙的法子。跟着他来到了丁家,等着傅红雪,等着自己的死期。   叶开沉声道:“殷少湖,你既然知道傅红雪会来,那你也应该知道马芳铃用她嫁给丁三少爷这件事换了一个要求,那个要求就是她要丁家人替她解决了傅红雪这个麻烦。”   殷少湖萎靡的精神一震:“什么?”   叶开道:“我说!傅红雪如果来了丁家,他会死!”   殷少湖道:“他的刀法很快,很强,他不可能会死。”   叶开道:“看来你并不知道丁家的双剑破神刀。”   殷少湖摇摇头,久居边城的他的确是没有听说过。   路小佳道:“双剑联壁,九九八十一式,剑剑连绵,滴水不漏,正是丁家专门练来准备对付白家刀的。”   殷少湖道:“那他们也不一定打得过傅红雪。”   叶开道:“网已做好,就等落网的人。就算双剑破神刀破不了傅红雪的刀法,他也绝对离不开丁家。”   殷少湖想到了被丁灵琳请出去的那些江湖人士,他们每个人都内功深厚,就算可能抵不过傅红雪的刀法,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人。   马芳铃和丁家这是要将傅红雪赶尽杀绝!   殷少湖面色不好道:“卑鄙小人。”   叶开道:“所以傅红雪不能来丁家。”   路小佳道:“迟了,傅红雪已经来了。”   殷少湖看到了那个身影。   黑色的衣服,包裹着消瘦的身躯,漆黑的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漆黑的眼眸,里面带着光芒,直直望着通向丁家的那条路。   傅红雪的脸比分别时更加苍白,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傅红雪正在往丁家走,如初见一般的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腿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   就这样,一步一步,向着丁家而去。   殷少湖在见到傅红雪的那一瞬间就想飞奔到他的身边,拦住他,告诉他丁家会有多危险,然后带他远远离开丁家。   横在殷少湖面前的剑阻住了他。   路小佳转着自己的剑锋,像是已经猜到了殷少湖的想法,语气轻松道:“人也见到了,现在你该做的是死在他的面前,而不是带他离开丁家。”   是啊,他早已经答应了路小佳,他是在等死,不是在等人……   殷少湖目眦欲裂,痛苦与绝望在他的眼里聚集。   路小佳只是看了殷少湖的眼一下,便转开了自己的脸,那眼里的东西太多,太让人难受,路小佳不想看到殷少湖眼里有这些东西。   路小佳道:“不过,要杀你得在傅红雪面前杀,你还是得与傅红雪见上一面的。今天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时辰,你在死之前有什么想做的,你可以在这一个时辰里去做。就当我谢过你这件事。”   路小佳指指他的腿,之前若不是殷少湖救治的话,他的腿是绝对不会好的。   也就是说,殷少湖不止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的腿。   殷少湖救了的路小佳的命,用他的命换了傅红雪的命。路小佳再给殷少湖一个方便,那么他们便两不相欠了。   这么片刻的时间,傅红雪的身影已经看不到。   殷少湖得了路小佳的允许,对傅红雪的境况更是担忧,只想现在就到了傅红雪身边去帮他。   这时丁灵琳已经安排那些丁家邀请来的江湖人士乘马车回到了丁家。   而丁灵琳则是自己跑了回来,将一辆马车停在茶楼门口,跳下马车,叮铃叮铃的铃铛在茶楼回响,好不动听。   丁灵琳道:“小叶,跟我回去吧!”   叶开知道殷少湖焦急的心思,便道:“殷少湖,我带你去丁家,但是你要答应我,你到了丁家,立马带傅红雪走!”   殷少湖一心只想救傅红雪,连忙点头答应。   丁家门前,婚宴已经成了战场。   本是新嫁娘的马芳铃没有穿着嫁衣,而是穿着适合打斗的短打白衣,纯白的朝露剑在她的手中,指着被一众江湖人士堵在门口的傅红雪,站在她身后的是疯疯癫癫的马空群。   马空群语言含糊不清,口中咬着自己的手指,迷茫问着:“你们要干什么?要打架吗?不要打架啊……”   马芳铃拦住自己痴呆颤抖的父亲,道:“爹,你退后,我不会让傅红雪杀了你的!”   马空群胡乱摇着头,拉着马芳铃的衣角:“芳铃,不要打架,爹不想你受伤,受伤会很疼!”   马空群未来的女婿丁灵中怒视被阻挡着的傅红雪,道:“傅红雪!我岳父已经被你逼得痴呆疯癫,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傅红雪冷笑:“只因为他在十八年前对我的家人赶尽杀绝!”   丁灵中身后的马芳铃面带恨意,催促道:“丁灵中,别与这个恶人说什么仁义!他早已丧心病狂!就是要来杀了我父亲的!你若想要娶我,那你就把他杀了!”   丁灵中回看一眼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只见她此刻已经悲戚至极,爱护自己父亲的孝义也丝毫没有让马芳铃那娇艳的容颜扭曲。   马芳铃那火一样的眼认真看着丁灵中,仿佛丁灵中便是她的神。   丁灵中与自己的大哥丁云鹤眼神交汇,手中利剑发出一声清脆龙吟。   两人同时出剑,九九八十一道剑光如一张密网,交织攻向傅红雪。   傅红雪挺直地站在那一张密网前,虽然是跛脚,可他的轻功却是上乘,此刻他脚步飘逸,轻松将那一道道剑光躲过。   剑光如密,步如游龙。   傅红雪没有被那九九八十一剑的双剑破神刀伤到分毫。   可是他出刀的路子也全被那剑光封死,几次拔刀,都在拔出寸许之时被拦住。   九九八十一剑的双剑破神刀,的确能克住傅红雪的白家刀法。   但也只是让他无法拔刀,根本不能击败傅红雪。   就这样,三人相持许久。   可惜的是这九九八十一剑耗费的功力太多,丁家两位在第三次双剑合璧之时,剑光还未会合,只见得傅红雪瞬间反身而上。   黑刀出鞘。   刀出鞘,便要见血。   丁云鹤被傅红雪一刀砍向胸膛,整个人倒飞倒地,一口鲜血喷出,再难起身。   丁灵中惊恐于傅红雪刀法之快,但是他却不能退却,毕竟他的未婚妻还在看着自己。   提剑而上。   那三指宽的剑面被黑刀一刀斩断,刀未停,向着他的喉咙而来。   只听见“叮!”的一声。   傅红雪的刀突然停下!   打断这场惨剧的人是叶开,是叶开的飞刀,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叶开以答应丁灵琳一个要求交换请丁灵琳带着殷少湖来到丁家。   见到的就是丁家双雄败于傅红雪的画面,丁灵琳担忧自己的哥哥们,立刻要求叶开救下丁灵中!   叶开手中一把小小的飞刀,瞬间,抵挡住了傅红雪的刀。   叶开飞身来到傅红雪面前,挡在丁灵中和丁云鹤前。   叶开道:“你不能杀了他们。”   傅红雪厉声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你杀了他们,有人会伤心。”   跑向受伤的丁云鹤身边的丁灵琳喊道:“哥,你没事吧!”   她充满恨意的双眼,怒视着刀刃染血的傅红雪。   包围着傅红雪的江湖人士见到丁家双雄落败,手中的兵器早已握紧。   殷少湖冲到傅红雪身边,拉住了还想杀人的傅红雪,焦急询问道:“傅红雪,你没事吧!”   再次见到殷少湖的傅红雪是开心的,那充满杀意的脸不由柔和,点点头道:“我没事。”   殷少湖笑道:“我答应过你我不会死,现在我完完整整站在你面前了。”   傅红雪抿唇微微一笑,道:“好,等我做完要做的事之后,我就完成我答应你的事。”   报仇之后他要带殷少湖回雪山。   想到这里,傅红雪握刀的手更加坚定,举刀对着马空群缓缓道:“我可以不杀别人,但马空群,必须得死。”   傅红雪只看着马空群,杀父之仇让他忘却了周围丁家请来的江湖人士。   殷少湖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动作,每个人盯着傅红雪警惕的眼神,每个人只要傅红雪一向前便要动手的心思,殷少湖也看到了。   双剑破神刀傅红雪能破,可这无数的江湖高手,傅红雪却不一定能破。   以一半的可能去赌,赢了傅红雪生,输了傅红雪死。   傅红雪敢赌,殷少湖不敢赌。   殷少湖拦住傅红雪。   傅红雪皱眉疑惑。   殷少湖低沉的声音道:“你不能去,你会死。”   傅红雪道:“我不会死,死的只会是马空群。”   殷少湖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面色惨白道:“我不敢赌,我只想你跟我走。”   话语中更深层的意味,傅红雪明白,可是他不会停下复仇的脚步。   傅红雪道:“你之前答应我你不会死,我相信你,现在我也答应你,我不会死,你相信我吗?”   殷少湖一愣,他拦着傅红雪手终究是移开了。   殷少湖一笑道:“我信你。”   傅红雪已经抽刀而上,与那些挡在马空群身前的江湖人士开打。   叶开急道:“殷少湖!”   殷少湖道:“他让我信他,我便是要信他的。”   手中的蛊饵放下,很快,纷纷杂杂的蛊虫闻饵而来。   密密麻麻的蛊虫爬窜一地,殷少湖指挥着这些蛊虫助傅红雪一臂之力。   蛊虫来的莫名,这些江湖人士被打得措手不及,傅红雪借着他们慌神的一瞬间来到了马芳铃前面。   马空群早已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到了,大喊大叫道:“女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多虫子!他们要杀谁?女儿你没事吧!”   马空群疯疯癫癫拉着马芳铃,看到马芳铃无碍,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没事没事,我的女儿没事!”   傅红雪一脸寒霜:“马空群,不要再装疯卖傻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殷少湖带着蛊虫挡在那些江湖人士,见傅红雪已经到了马空群面前,喊道:“傅红雪,动手!杀了他!”   这一声让傅红雪的刀更加坚定,让马芳铃的心更加痛苦。   她因为朝露剑对殷少湖一见钟情,可是到头来,殷少湖对她却是毫无感情。   爱而不得,便要毁了殷少湖,她请了天下第一剑客来杀殷少湖与傅红雪,可是却见傅红雪活了下来,殷少湖下落不明,定是被路小佳杀了。   马芳铃不由恨死了傅红雪,为什么死的不是傅红雪!   再见活着的殷少湖,马芳铃是欣喜又痛恨的,如今他更是成了要杀她父亲的傅红雪的帮手,对殷少湖的爱,也快消磨殆尽。   马芳铃挡在马空群身前,对着傅红雪恨恨道:“傅红雪!你要杀我爹,你就先杀了我!我马芳铃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脸疯癫的马空群,视死如归的马芳铃。   以及就要挥下的黑刀。   很快,傅红雪十八年的仇恨就要了结。   忽然有一人从丁家走出,阻住了傅红雪的那一刀。   因为她说了一句话:“你的仇人不是马空群,而是我。”   那人的声音苍老而嘶哑,让人听着十分难受,可这让人难受的嗓音却是来自于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她蒙着一道面纱,看不到她的面容,可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她是十分美的。   她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复仇,该来杀我才对。”   在远处一直暗暗观察着的路小佳面色一震。   混乱的场面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人静止。   只有疯癫的马空群还在咋咋呼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傅红雪问:“你是谁?”   来人道:“我名丁白云,曾经的白云仙子,也曾经是白天羽的结发妻子。”   丁灵琳睁大了眼睛:“姑姑!”   傅红雪一脸震惊,握刀的手也有些颤抖。   殷少湖也是惊讶,不信道:“白天羽的妻子是傅红雪的母亲花白凤!你不可能是!”   丁白云继续道:“二十年前,白天羽先是与我甜言蜜语,骗我与他成亲,后居然又与那魔教妖女花白凤定下终身,你说,我怎么能不恨?”   丁白云突然笑了,笑得凄厉:“我更恨我这张脸!若不是因为这张脸,他就不会看上我,我又怎会为他痛苦终生?”   那面纱突然被丁白云扯下,面纱下的脸让殷少湖浑身难受。   因为那根本不是一张脸,那张脸早已分不清五官轮廓,纵横交错的刀疤在那张脸上分布,狰狞恐怖。   丁白云摸着那些刀疤,道:“好在这张脸早已经被我一刀刀毁掉,我便不恨我的脸了,我只恨那负心的白天羽,我便在梅花庵,一刀刀杀了白天羽。”   丁白云神色疯狂中带着哀怨,但已经从那张脸上看不出。   这件事让傅红雪震惊得无法思考,他只想起了一直在自己心中记得的那件事——复仇。   傅红雪坚定道:“不管是谁,只要是杀我爹的仇人,你就必须死!”   锋利的刀还未挥下,轻薄的剑就已到达,稳稳挡在了刀刃下。   傅红雪冷冷道:“路小佳!”   路小佳拿着他那薄薄的一柄无鞘剑,拦在傅红雪面前道:“我答应殷少湖不杀你,但你若是杀要她的话,我是一定要杀了你的!”   殷少湖道:“为什么!”   路小佳不回答,只是横剑厉声道:“我之前答应你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你该死了!”   殷少湖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路小佳的事,顿时怔愣。   傅红雪不知道殷少湖与路小佳的交易,见路小佳要杀殷少湖,冷冷道:“死的不会是他,只会是你!”   殷少湖突然改口道:“等等!路小佳,之前你答应我不杀傅红雪,我便答应你让你杀了我。可是如今你要杀傅红雪,我怎么可能让你杀了我!你先毁约,那我便不会守约!”   蛊虫听从殷少湖的指挥在他和傅红雪的周围聚集,已经做好的攻击的准备。   路小佳冷哼道:“那便动手吧!”   丁白云长叹一声道:“住手吧。我来这里本就没有存着要活下去的心。”   路小佳道:“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   丁白云道:“没有人能杀我,只有我能够杀了我。”   喉间溢出黑色的血液,这是中毒的迹象!丁白云无力向后倒下。   路小佳连忙上前抱住她,喊声凄厉:“娘!”   这一声,再一次让众人惊讶不已。   路小佳揽着丁白云气息奄奄的身躯,无尽的黑血像是河流一般,一点也没有止住的迹象。   丁白云眼睛浑浊,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缓缓道:“当初……白天羽弃我而去之后,我才知道我怀了白天羽的孩子,我哥哥害怕我会毁了这个孩子,便将这个孩子从我身边带走,交由荆无命抚养……我找了我的孩子好久,我才知道他被荆无命养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儿子……娘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在丁白云的眼中,她看到了曾经的白天羽,那个没有遇见花白凤之前的白天羽,她回到了与白天羽初遇之时,他牵着她的手,与她许诺终生。   丁白云笑了,她笑着死去。   遭逢大变的路小佳,他无措地揽着自己的母亲,浑身颤抖,愤怒与痛苦,已经席卷了他的全部。   只有那一双死灰冰冷的眼,没有一滴泪,甚至没有一丝的痛苦显现。   路小佳将丁白云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将她的面纱为她盖上,路小佳知道他的母亲是不想看到她那千疮百孔的脸的,在她死后,路小佳也要让她死得体面。   无鞘剑被他攥在手中,剑锋青利。   路小佳看着傅红雪与殷少湖道:“动手吧。”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的叶开脸上露出种奇特而悲伤的表情。   叶开语气沉重道:“你们不必相杀。”   傅红雪的刀已经不可等待,他的复仇之心已经被阻碍了很久,他的母亲若是知道他这么久了都没有报仇,一定会对他十分失望!   丁白云已死,只剩马空群与马芳铃,以及丁白云的儿子路小佳。   只要杀了他们,他的仇便可报了!他的母亲也可安心了!   傅红雪瞪着阻止自己的叶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丁白云和马空群对我们赶尽杀绝,为何我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   叶开道:“因为你根本没有理由杀他们!”   殷少湖不明白叶开的意思,问道:“为什么!傅红雪痛苦的一生都是由他们造成的!为何不能杀他们!”   叶开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出了一件事:“十八年前,花白凤从梅花庵死里逃生。白天羽已死,他却有一个遗腹子,我的师傅李寻欢救了花白凤和她腹中的孩子,这个孩子被遍体鳞伤躲起来的花白凤生了下来。我师傅看到花白凤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他知道,如果这个孩子留在花白凤身边的话,一定会被花白凤的仇恨所禁锢,永远活在上一代的仇恨里。于是他用一个患了大病的被遗弃的残疾孩子将花白凤的孩子掉包,他以为这个孩子夭折后,花白凤会放弃复仇,没想到她却将那个孩子救活了……”   接下来的事,即使叶开不说下去,众人也都知道了。   傅红雪颤抖着一步步后退,似乎他的一切都已经崩塌。   殷少湖试图打断道:“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叶开面露痛苦道:“傅红雪,你不是白天羽的儿子!白天羽的儿子,是李寻欢带走的那个孩子,是他的徒弟,是我。”   这件事叶开本想一直隐藏在心底,但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他不得不将这件事说出来。   李寻欢知道叶开终究会知道他的身世,便从小教导他要学会如何去爱人,他学会了爱人,学会了放下仇恨,却不知道该如何不去伤害傅红雪。叶开知道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在这场绵延十几年的仇恨里死去,却只让傅红雪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叶开充满歉意的目光看着傅红雪。   傅红雪紧握着双拳,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仇恨不是他的,母亲不是他的,这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是他的!   殷少湖对于叶开说出来的这件事又惊讶又愤怒,傅红雪现在活着就是因为复仇这件事,他为了复仇,变得孤僻,变得冷漠,可叶开却将他们的身世说了出来,傅红雪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行,傅红雪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我!   殷少湖压下了心底的愤怒,靠近混乱的傅红雪,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试图将自己的话说得更加逼真一些:“傅红雪,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傅红雪无助的双眼迷茫地看着殷少湖。   殷少湖扯出一个凄凉的微笑,道:“你知道吗?在一个小山村里,有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哥哥很爱他的弟弟,即使他的弟弟身患残疾,他也一直守护在他的弟弟身边,弟弟就是他的一切。   有一天,弟弟生病了,哥哥为了给弟弟寻找治疗的药材,跑了好远好远,等到他终于找到药材,想着弟弟喝了这些药就好了,可是回去的时候,弟弟却不见了。   他疯了一样地寻找他的弟弟,找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便失魂落魄地流浪江湖,成为了边城无名居的一个跑堂。   他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他的弟弟了,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那个来到无名居的客人,客人奇怪的脚步,以及让他十分熟悉的面容,都让他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他的弟弟。   于是哥哥就一直跟在他的弟弟身边,一直保护着他。他知道他的弟弟已经成了别人的儿子,他被一个充满仇恨的女人养大,他活下来就是为了复仇,但是弟弟的命也是被那个女人救回来的,复仇也算是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哥哥便把弟弟的身世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他要帮助自己的弟弟复仇之后,再与自己的弟弟永远生活在一起。”   这个故事编得太真了,殷少湖也被自己的故事欺骗,他对傅红雪那缠绵的爱意,硬是被他自欺欺人化作了亲情。   殷少湖走过去,拉起傅红雪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他颤抖着的冰冷手掌,道:“既然这仇恨都不是你的了,那你便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傅红雪看着殷少湖,目光中的无助,被殷少湖的话语驱散,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沉黑的目光紧紧盯着殷少湖。   他不知道殷少湖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傅红雪紧抿的双唇喃喃道:“我们回家。”   殷少湖点点头,紧紧拉着傅红雪的手,要带他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但是,这个步子终究没有踏出去。   因为一把透白的剑,穿过了殷少湖的胸膛,猩红的剑刃,直直显露在傅红雪的眼前。   剑刃被毫不留情地拔出,鲜血不断从伤口淌出。   殷少湖还未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便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   最终,临死前的殷少湖心中还牵挂着傅红雪。早知道就不和傅红雪编这个故事了,刚刚知道了自己的哥哥还在世,他就死了,这对傅红雪该是多大的打击啊,更何况自己还不知道傅红雪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现在他死了,就算傅红雪会痛彻心扉,谁知道他是为了“哥哥”的死而痛苦,还是为了殷少湖的死而痛苦呢?   可惜的是,没有早知道。   殷少湖死了。   要带着傅红雪回家的殷少湖死了。   死在疯狂的马芳铃的剑下。   马芳铃爱慕殷少湖,殷少湖却不爱她,既然得不到,那便让他死去吧!   杀了殷少湖的马芳铃狂笑着自尽在众人面前。   疯癫的马空群在那天之后变得更加疯癫。   一日叶开在某个街角见到一个讨饭叫花子,疯疯癫癫,从野狗嘴里抢食。   叶开上去将那野狗驱赶开,给那叫花子留下了一些前,在那叫花子抬头时,叶开看到那叫花子的面目,便是曾经的一代万马堂堂主马空群。   讶然之下,那个叫花子疯疯癫癫跑走了。   叶开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由长叹一声。   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已经离开很久的人。   古灵精怪的那人,相遇奇妙,相识更是奇妙。   叶开假装慕容明珠,欺骗了他许久,那人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仍旧是与他谈天说地,嘻嘻哈哈。   叶开在那人失魂落魄之时哄骗那人答应了自己三个要求,而到如今,还有一个要求没有完成。   可是,那人已经不在。   “殷少湖,你还欠着我一个要求呢。”   无鞘的薄剑,轻巧敏捷地在手中挥动。   剑光飞舞,血液四溅。   一具具尸体倒下。   只余一个人,颤颤巍巍跪在剑客面前,求剑客放自己一条生路。   剑客死灰的眼没有一丝波澜,剑锋早已划破了那人的咽喉。   挥挥剑柄,甩掉上面的血迹,剑客道:“我曾经放过一个人的性命,可是那人却不珍惜。我便知道了,若是想要取一个人的命,是绝对不能有所迟疑的,否则啊,那人的命呀,就不属于你了。”   这一番的话语,像是说给剑客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曾经的那个人听的。   珈蓝雪山,连绵不断的白雪,将天与地连接,浑然一体。   大片大片的纯白的雪花在天空中纷飞,有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在雪花中若隐若现。   天地间,除了白雪,便只有这一个人影,与他身前的一个墓碑。   在墓碑下,埋葬的是一个人的尸体。   黑色的人影站在墓碑前,站了好久,像是静止了一般。   傅红雪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答应了你要带你来看雪山,我完成了,你说了要带我回家,你还没有兑现你的承诺。”   话语被埋没在大雪中,最后天地间只留下一个蹒跚的人影。   他先是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脚再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奇怪的脚步印记。   越走越远,直到大雪掩埋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大章。   终于边城浪子这一卷完结啦。   为悲惨的少湖默哀三分钟。   ——   文中部分字句引用边城浪子原文   ——   然后关于小佳和红雪的身世,我选择了按照电视剧里面的剧情来改编,也就是丁白云是小佳的母亲,红雪是被李寻欢换了这一段,毕竟这一卷我基本上是按照电视剧剧情写的同人。   叶开的话,在这章里可能被我写得有些太ooc或者逻辑诡异了,但是作者笔力太差,剧情要是进行的话只能让叶开突然公布一下他们的身世,总而言之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他。   ooc什么的都是作者的锅,希望大家看文一乐啦   ——   骨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10-08 16:19:27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神雕与大侠 第31章 剑冢   殷少湖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的胸前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那里不断地流出血液。   但是殷少湖忘了他是怎么受伤的。   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了伤,躺在在一个巨大的山坡下面,胸前汩汩血液流出,只有狼狈不堪能够形容他现在的模样。   他知道如果再流半刻钟血的话,他就要死了。   “不行,我不能死!”这样想着的殷少湖捂着胸前的伤口,在地上艰难地爬行。   可是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只是爬了一会儿,他便失去力气,昏倒在地。   神识恍惚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背了起来,整个人躺在一个很温暖的背上,背着他的人好像在快速行走,像是在用轻功,不,比轻功更快。   像是在飞一样的速度,殷少湖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这么快的速度把心脏甩出来。   大量的风往他微张试图呼吸的嘴巴和鼻孔里灌,更多的在在他脸上拍打,更厉害的甚至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像是被鞭打一样的痛苦的感觉。   心中不由对背着自己的这人有些怨念:“喂喂喂,这位大侠,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你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算不流血而死,也要被你颠死吹死。”   一番急速飞行后,终于殷少湖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个平整的没有风的温暖地方。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再次醒来,殷少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昏暗的山洞中,身下是硬邦邦的石块,殷少湖就是被身下在腰肌处压着的一块小石头给膈应醒的。   自己胸口那贯穿骨肉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就像是从未受伤一样,要不是自己受伤时流出的血液还在衣服干涸凝固,殷少湖都以为自己痛苦地在地上爬行求生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想来定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为自己治疗了一番,殷少湖便起身从石块上下来,想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好道谢。   可是在这昏暗的山洞里找了半圈,殷少湖也没有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   殷少湖心下疑惑。   怎么回事?这救命恩人居然是个不愿意显露真身的无名氏吗?   可是这山洞却是像是有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样子,就说他醒来时的那块石板,另一处显然是有人在上面躺过的痕迹。   又或许……恩人只是有事离去了?   如此想着的殷少湖先放下找人的意思,他先得处理一下他周围的一些小东西。   殷少湖的血液引来了许多小虫子在他所在的山洞的周围聚集。   好在这些虫子都不是什么蛊虫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殷少湖的血液对这些虫子有一定的震慑力,殷少湖自己醒来时才没有看到什么密密麻麻恶心的画面。   殷少湖用山洞里几株有筋道的野草编织了一个简易的小网。这些无用的虫子都被殷少湖用这小网网罗起来,困在网中横冲直撞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将这些小虫仔细观察一番,感应到其中的还真有一只不错的蛊虫,将这只蛊虫从中挑出,然后将这小网中的虫子紧紧束缚住。   这一只被他挑出来的小虫子算是有灵性的一种,在他们苗疆圣教之中,叫这叫蛊性,有蛊性的蛊虫,蛊性强的能与御蛊者通言语,弱的也能理解御蛊者的指令。   殷少湖将自己指尖咬破一滴蛊血喂给这只蛊虫,蛊虫的触角先是轻尝一下,知道这蛊血对它有多大的益处后,便是一滴也不留地将这蛊血吸尽。   那蛊虫还想要更进一步钻进殷少湖的伤口中获取血液,殷少湖连忙御使蛊血让这蛊虫听从自己的指令,止住它还想喝血的意念,将它放在山洞口。   殷少湖撕了块布条将自己的手指包扎一番,道:“我找你来可不是给你喂血的,去,帮我找找这周围还有没有什么人的踪迹,找到了回来告诉我。”   蛊虫在殷少湖的指挥下,迅速离开了山洞。   而后殷少湖便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网罗了很多小东西的小网那里。   摸摸饥肠辘辘的腹部,殷少湖道:“朋友们,对不起啦,我大伤初愈,正是需要补补的时候,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我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山鸡野兔打牙祭,只能用你们充饥了。”   说着道歉的话,可是脸上却是没有一点歉意。   手下的动作更是麻利,那些小东西被殷少湖拿了几支较为坚硬不易折断的纤细枝条串了起来,在身上翻找一遍,找到了自己总是随身带着的引火石。   将一些干燥的叶子和树枝聚集在一起,火石点燃,而后,就轮到被串起来的几根小东西出场,殷少湖将这几根小东西在火上架起,准备来一场烧烤。   苗疆圣教居住之人,常年与蛊虫相伴,但也只是有用的蛊虫,而那些无用而又十分有营养的小东西的便成了他们的下酒菜,圣教之人虽然有食用这些东西的习惯,但是作为圣教圣子的殷少湖却不曾,他只见到过教中之人有吃过。   殷少湖此时只能凭借着记忆试图自己烤一烤,可是殷少湖的手艺实在不算好,几次烤都被烤糊,像是几块黑漆漆的石头一样串在被烧断的木棍上,看来他饱腹一顿的愿望就这样落空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殷少湖以为是派出去的蛊虫回来了,不由脸上一喜。   拿着几根冒着烟的烤串转身,殷少湖看到的是一个少年。   一个抱着一条半臂长的鱼走进山洞的少年。   少年穿着十分简陋的一件皮草衣服,只能勉强蔽体。   少年显然没想到殷少湖会这么早就醒过来,也是十分的惊讶,张开嘴巴思索片刻才道:“醒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纯粹,像是未曾多与人言谈,说话之时还要思索一番。   看这少年像是对自己十分熟悉的样子,殷少湖知道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眸光中带着谢意问道道:“是你救了我吗?”   少年利落地将他带回来的那条鱼扔在地上,指指鱼,指指殷少湖,道:“吃。”   殷少湖眨眨眼,不明白地问道:“这是要给我吃的?”   少年点点头。   殷少湖在少年认真的眼神下走过去,提起那只刚刚断气的鱼,鱼的身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攻击致死。   狐疑地在鱼和少年之间环视几次,殷少湖的肚子突然间就咕噜噜叫了起来,五脏庙在作法,此刻殷少湖也顾不得有什么怪异的了,只对少年问了句:“我可真吃了啊?”   见到少年再次点点头,殷少湖便毫不犹豫地将这条鱼随意清理了一下,然后用木棍架起来,放在火上就开始烤鱼。   殷少湖烤鱼的时候,少年就蹲在山洞的另一个角落,目光炯炯看着殷少湖。   被这少年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的殷少湖对着少年眨眨眼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火光映照下,殷少湖一般的身影隐匿在昏暗的山洞中,一般的身影散发着金红的光芒,配上殷少湖那俊美的容颜,真是一番美景。   少年看着殷少湖的样貌愣了一下,张嘴几次,又合上,皱眉思考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道:“你,好看。”   殷少湖哈哈一笑,在圣教之时也有不少人赞许他的外貌,说他是百年来最俊美的圣子。   可是好看又有什么用?   他终究要为了圣教,成为献祭之人。   谁知献祭还未完成,他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太清楚了。   在他意识到自己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受了重伤,倒在一片荒凉的山谷之中,好在这个少年救了他。   殷少湖抿唇一笑,少年发自内心的赞许让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道:“不就是一副皮囊,有什么好看的,”将手里的那条散发着香味的烤鱼伸到少年面前,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   少年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吃过了。   殷少湖道:“那我就都吃了啊!”   见到少年没有反对,殷少湖早已阵阵作响的肚腹让他开始对着面前的烤鱼狼吞虎咽。   没有加调料,烤鱼比他之前在圣教吃过的东西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是现在条件艰苦,有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一边吃,殷少湖一边暗自注意着这个少年,他的身体在圣教之中早已炼就了百毒不侵,就算这鱼中有毒,他也不怕,只怕这少年只是让他放松警惕,有什么后招等着一击毙命。   殷少湖饱食一顿,打了个饱嗝,将那条只剩下骨架的鱼扔掉。   少年也还在专心致志看着他。   眼珠一转,像是刚刚一直在专心致志吃东西现在才分心看到一旁的少年一样。   殷少湖走到蹲在那里的少年面前,像是围堵一般将他困在这个角落里,道:“多谢你的鱼,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救我吗?”   为了我的百毒不侵之体?还是圣教圣子的身份?   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封死,只是天真地看着殷少湖道:“鱼,要吗?”   殷少湖道:“你是问我还要不要吃鱼?”   少年立即点点头。   这人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不像是对圣教不利的人,也不是对他不利的人。   只是一个独自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多年的少年。   殷少湖脑中思考片刻,明白眼前这少年真的只是救了他而已,便没有再暗加防备少年。   只是随意问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苦思冥想好久,没有想到自己该怎么介绍自己,只能苦着一张脸看着殷少湖。   殷少湖也是疑惑:“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只是眨眨眼,摇摇头。   殷少湖道:“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少年站起身来,指指山洞顶,指指山洞底,然后再拍拍自己。   殷少湖一脸懵,试着猜一下少年的意思:“你是不是说,这里是你家?”   少年连忙“嗯嗯嗯”地点头。   殷少湖又问:“那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少年这是又是一脸茫然,显然这个问题少年也回答不了。   殷少湖不由仰天长叹几声。   这时少年突然过来拉着殷少湖的手,把殷少湖拉到他醒来时的地方。   少年让殷少湖坐到石板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累,睡。”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开始啦 第32章 剑冢   面对一问三不知的少年,殷少湖也无法,只好跟这个少年在这山洞里居住下来。   起初殷少湖先教导少年说话,先是指着自己说了几遍自己的名字。   “我叫殷少湖,殷――少――湖。”   拖长了声线,一个字一个字教学。   少年也有意思,跟着殷少湖也拉长声音道:“殷――少――湖――”   殷少湖被少年逗的失声一笑,道:“不是殷――少――湖,是殷少湖。”   少年像是明白了,快速重复了几篇殷少湖的名字。   这几个字像是什么魔咒一样,少年念了好几遍也不嫌腻味。   教会了少年殷少湖这三个字以后,殷少湖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满脸无辜摇摇头。   殷少湖问:“你是没有名字吗?”   见到少年点点头,殷少湖很是震惊,难道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是孤独一人的吗?所以他才连话都说不清楚,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摸摸少年毛茸茸的头发,殷少湖长叹口气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去处,现在与你居住在一起,希望你不要嫌弃呀。”   少年开口道:“殷少湖,不嫌弃。”   少年的直接让殷少湖开怀一笑。   看着少年澄明的双眼,殷少湖道:“你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叫你,我自作主张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少年迫不及待点点头,满眼期待。   殷少湖点着下巴想想道:“你从小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又恰好救我一命,我们相遇是缘分使然,就叫你缘如何?你便随我的姓,叫殷缘。”   少年,不,殷缘高兴得点点头,似是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满意。   之后便是殷少湖教导殷缘该如何与人交流,如何告诉他人自己的想法,这样两天下来殷少湖与殷缘也能够很顺畅地沟通。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两天,这两天里的生活可谓十分艰难,首当其冲的难题就是食物方面。   殷少湖是常年被圣教之中的教众供奉好生好养的圣子,他要学习的就是教内的御蛊之法和修炼体内的蛊血。   做饭什么的根本不在他要学习的范围内,之前他烤的几根焦黑的虫子就是他厨艺的体现。   而殷缘,从他生活的山洞里连一丝烟火气息都没有的状况来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烹饪。   殷少湖这几天的生活里,都是靠殷缘从不知道那里抓回来的野味,然后殷少湖用他可以说得上低劣的手法烤好然后果腹。   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从未见过这孩子吃食物,几次殷少湖烤食的时候,殷缘都离里的远远的。   殷少湖将食物递到殷缘面前,殷缘也只是摇摇头道:“我吃过了,你吃吧。”   殷少湖疑惑问道:“你什么时候吃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殷缘将自己鼓鼓的小肚子拍一拍,有明显的饱腹的声音,对殷少湖展示道:“你看,我饱了。”   殷少湖还是有些挂心殷缘,但是殷缘一直强硬地拒绝他给的食物,殷少湖也没办法,只好咬着那些被自己烤焦大部分,食之无味仅能果腹的烤肉。   有时候殷少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做的东西太难吃了,所以殷缘才不愿意和自己吃饭。   于是便苦练处理食物的手艺,几天来好歹能入口,不像以前一样,下口都找不到地方。   将自己好不容易烤好的食物准备让殷缘尝一尝的时候,殷少湖发现殷缘还没有回来。   殷缘的行踪有些诡异,殷少湖不常在山洞里见到他,但是每次等到殷少湖吃完东西的时候他又跑了回来,带回更多的野兔野鸡作为下一顿的食物。   但是他是去哪里带回来这么多的食物的?   这个山洞周围有些荒凉,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很多动物生活的地方,可是他每天都能带回足够殷少湖一天的食物。   殷少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第二天等到殷缘又早早跑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殷少湖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跟不知道,一跟吓一跳。没想到殷缘并不是去找食物,而是径直攀登上了在山洞周围的一个悬崖。   站在崖边,殷少湖看到殷缘双臂展开,长啸一声,而后直接坠下了山崖!   殷少湖看得心惊,差点就忍不住跑上前去将殷缘从崖边拉回。   可是还未等到殷少湖上前,一个奇异的景象便在殷少湖面前展现。   只见殷缘浑身开始变化,双臂伸长变宽,如羽翼一般,继而有羽毛从他的身上各处长出蓬蓬杂杂,最终,本是一个人的殷缘,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雕。   展翅而飞,远去不见。   只剩看到这一幕的殷少湖在身后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   默默将自己被这一幕吓到的嘴巴合上,殷少湖精神恍惚慢慢走回了这几天他一直和殷缘居住的山洞。   殷少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熄灭了的火堆旁站了好久。   喃喃道:“殷缘,居然是……妖?”   只在一些传说话本上看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亲眼所见!   殷少湖摸着自己砰砰跳的心脏,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刚开始的时候本以为殷缘是对圣教不利的江湖人士,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才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后来知道殷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殷少湖便将这个看起来小自己几岁的小孩当作了弟弟,想着等到他找到了回圣教的方法便将殷缘带回去,到时候就算他献祭了,殷缘也有人照顾不再孤身一人。   但是,现在却告诉他殷缘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雕妖!?   殷少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但又转念一想,殷缘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他是小孩子,只是他自以为而已。   想来殷缘这个妖怪,定是个不入世的小妖,看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便能知道。   而且殷缘还对他有恩,在他垂死之际救了他。   怪不得他当初觉得背着自己那人的轻功快得好像在飞一样。想是殷缘化作了雕的模样,驮着自己飞回到他生活的山洞的。   这么说来,殷缘也从未对自己有什么坏心,相反的是殷缘处处帮助自己,每日的食物都是殷缘四处搜罗来给他的,这个山洞也是殷缘生活的地方让给了他一寸住处。   人说妖孽总是不利于人的,可是殷缘一直都是很乖的样子,自己也很适应地将殷缘当做的了自己的弟弟,是妖与否,是人与否,有何分别?   这么想着的殷少湖,突然就想通了。   听到山洞外传来的脚步声,知道是殷缘回来了,殷少湖眼珠流转神秘一笑。   既然殷缘骗了自己这么久,那他可得骗回来一次才算。   殷缘拿着几只死去的兔子走进了山洞。   今天的收获并不如往日一般多,他往日一般只在山洞周围寻食,寻到后便生食饱腹。   救了殷少湖后这里的食物显然不能够让殷少湖适应,只好化作原形去了另一个地方捕捉更适合人类的食物。   可是他去的次数太多了,那里的动物都能够认识他的味道,一感觉到他来了,便都躲藏起来,让他难以捕捉。   就这几只兔子还是他好不容易捉到的。   希望殷少湖不会因为自己没有捉到更多的食物而饿到。   心里一直想着殷少湖的殷缘一进到山洞,便见到殷少湖一脸阴恻的模样,站在熄灭的火堆面前,背对着他。   殷缘拿着兔子有些惭愧地站在殷少湖面前道:“今天只有兔子,不够的话,明天我再去找食物。”   将殷缘手中的兔子接过放在一边,殷少湖仍旧是一脸凝重,盯着殷缘道:“我一直很疑惑,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多食物的。我前几天观察过,这里很荒凉,根本没有这么多活物。”   殷少湖的疑问让殷缘眼神有些闪烁,道:“这是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找到的!”   殷少湖点点头,绕到殷缘的身后,又问道:“嗯,那你是去了哪里找到它们的?”   殷缘道:“就是翻过三个山头,在那里有很多能吃的动物!”   殷少湖皱眉,面色不善道:“三个山头?那至少得十里地,轻功上乘的人来回也得半天,而你却只要一个时辰?”   殷缘理所当然道:“我就是可以呀。”   殷少湖见殷缘不接自己的茬,瞬间气结,又道:“那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殷缘不知。   殷少湖靠近殷缘,声音低沉:“我在今天早上,想着不能一直让你负责我每天的食物,便跟着你,想要与你分担,可是你却走得不是去找食物的路,我跟你上了山崖,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殷缘结结巴巴:“看,看到了什么?”   殷少湖道:“我看到啊,一直与我朝暮相对的殷缘,居然变成了一只长着双翼生着鸟喙的雕!”   殷缘紧张,一脸的完了的模样:“你……知道了?”   简单的几个字由殷缘的口中说出,不知怎么的殷少湖就从那里听出了哭音。   仔细一看,可不是嘛,殷缘这个孩子被殷少湖几句话给弄哭了!   金豆子不断地从殷缘那玲珑的大眼里往外涌,殷缘也不擦,只是紧紧盯着殷少湖不放。   殷缘颤颤巍巍道:“我……我就是妖,可是……我只是想要和你生活,我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殷少湖知道事情闹大了,慌忙地伸手擦擦殷缘脸上的泪珠,一边擦一边道:“哎哎哎,你别哭呀!我又没有说什么!”   殷缘的泪却是根本止不住。   “你是不是很怕我,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第33章 剑冢   面前的殷缘哭得像个泪人,眼泪根本没有止住的趋势。   殷少湖连忙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怎么会离开你呢!”   殷缘一听眨巴眨巴大眼睛,手指攥着身上那一件灰扑扑的粘连不少泥土的皮草衣服,还是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不会离开我?”   殷少湖连连点头,十分真诚。   殷缘抽抽鼻子,道:“那,那就好。”   一只手拉着殷少湖的衣角害怕他反悔,抬头糯糯的声音说道:“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你会讨厌我,我知道很多人类都不喜欢妖怪,所以我一直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山洞里,不敢出去。直到你来了,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我不想离开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怕你知道我是妖以后会离开我,所以我才骗了你。”   说着泪又要往下掉,殷少湖捏捏殷缘圆嘟嘟的脸,手指抵着他的嘴角让他笑笑。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说过我不会走的,我也不会怪你骗了我。”   殷缘这下总算是不哭了,就是抱着殷少湖的手不放。   殷少湖也由他去,摸摸殷缘毛茸茸的头顶,顺着他头顶几根不服顺的发丝,问出了自己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心里的一个问题:“殷缘,你是如何救了我的?那时的我,身受重伤,药石无医,可是等到我醒来之后却是身上没有了一丝伤痕,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救了我?”   殷缘知道殷少湖不会离开后就放下了心,拉着殷少湖的手一根根数着殷少湖的手指,数完一遍,又数一遍。   听到殷少湖的问话,殷缘抬头,稚嫩的面容像是想到了那天的事,满是难过的表情:“你那时候浑身是血,几乎没有了气息,我只有身上的妖丹或许可以救你一命,我试着便给你喂了下去,好在你活了过来。”   殷缘说的轻松,可是殷少湖就算没有见过妖怪也从一些异志杂谈知道这妖丹对于妖物来说可谓是最重要不过的东西,怎么能给他呢!?   殷少湖问道:“你把妖丹给了我,那你该如何!”   殷缘无所谓道:“我没事呀,只要你活过来就好啦,妖丹可以再修炼呀。”   殷少湖不相信,语气沉重道:“当真?你不是在骗我?你把妖丹给我,你真的没事?”   殷缘在殷少湖面前转了一圈,把自己健康完好的身体展示给殷少湖看看:“你看,我真的没事。”   殷少湖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如此不设防地对别人了,我还好,要是你遇到个坏人,到时候呀你就哭去吧。”   殷缘摇摇头道:“我就只对你好!”   殷少湖宠溺笑笑,殷缘这个孩子真是天真的很,明明不过相处了几天,就对他掏心掏肺,想他曾经也是如此,可……可什么?殷少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许是献祭之时出了什么事让他忘了吧……对了,圣教!作为圣子的他离开圣教已经这么久,圣子献祭一事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殷少湖心下不好,这几天来他与殷缘相处十分融洽,即使是殷缘是妖物这一件事也接受的很好,可是却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殷少湖便借此机会询问殷缘道:“你既然原形是一只神雕,那你是否可以日行千里?”   殷缘身为一只雕妖,长得十分之巨大,身形笨重,在修炼成妖之前是难以掌握飞行之法的,等他修炼百年之后,才能够很顺畅地在天地间飞行,过了这么久,他也虽不能说是日行千里,但是一日在这群山间走个来回还是可以的。   见到殷缘点头,殷少湖知道回圣教的法子有了着落,便恳求道:“那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殷缘见殷少湖此刻是一脸的急切,心下不安问道:“你还是要离开我吗?你不是说了不走吗?”   眼看殷缘有又要哭的样子,殷少湖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要离开你,我是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   殷缘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赌气转过身不看殷少湖,但还是问道:“你要去哪里?”   殷少湖道:“苗疆你知道吗?我要去那里。”   自从受了重伤来到这个山谷后,殷少湖心里一直有一种奇异的感受,想他之前只是去献祭而已,祭坛就在圣教之中,更有教众在侧护法,不可能会受那么重的伤。   而且他失去意识后睁眼看到的不是圣教的景象,而是出现在了一个荒凉的山谷里。这里的环境与潮湿阴凉的圣教地界完全不同,应当是距离圣教所处的苗疆更往北一点的地方。   甚至自己还被殷缘这样一个懵懂无知的雕妖化作的少年救了一命。   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实在是难以用常理来解释,殷少湖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自己可能在出现在了不同的世界,或许圣教也已经物换星移,但是终究要去那里看上一番才能够了结自己的心愿。   与殷缘的相遇,是天赐的一个缘分,这几日的相处很是舒心。   殷少湖在圣教之中过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殷缘与他的相处也是十分闲适快乐,性子使然,他也不想要离开这个孩子,若是自己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话,他便与殷缘结为兄弟,生活在一起也是很好的。   这么想着的殷少湖上前将殷缘的身子扳回来,殷缘还是一脸的难过,揉揉殷缘稚嫩的脸颊,殷少湖允诺道:“我就只是想要去确定一件事,知道结果后,我便与你回来,和你一起生活在这里,如何?”   殷缘黑漆漆的眼看着殷少湖,问:“真的?”   殷少湖笑着点头。   殷缘终于不再闹脾气,而是拉起了殷少湖的手,伸出小指:“拉钩!”   殷少湖失笑:“你从哪里学来的?”   殷缘不答,只是摇摇小指,示意殷少湖赶紧拉钩。   “好好好,拉钩。”   小指与小指相扣,许下了诺言。   第二日,殷少湖早早起来跟着殷缘来到了昨日跟着他到的那个山崖。   站在殷缘面前,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殷缘,殷少湖有些担心道:“真的可以吗?”   殷缘认真地点点头,拍拍自己瘦弱的小肩膀。   殷少湖再次问道:“真的可以吗?我很重啊。”   殷缘对着殷少湖翻个白眼:“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什么苗疆了,找今天的食物去了!”   殷少湖连忙拉住就要化形离去的殷缘,摸着小孩的头安抚道:“我这不是怕你受伤嘛!”   殷缘哼一声:“当初你受伤也是我背你回来的,与其担心我,不如我们快点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一眼,然后赶紧回来。”   殷缘恨不得殷少湖只是一只脚踏在那个叫苗疆的地方就立刻跟着他回来,等不及的殷缘直接在殷少湖面前就化作了原形。   这还是殷少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殷缘的原形。   面前的神雕巨大而巍峨,远看就像是一座孤高的山峰,昂首挺胸,凛凛威风,根本不似殷缘。   但是近看那神雕澄明懵懂的双眼,殷少湖便是一笑,就算外形再怎么威武,殷缘还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毛发蓬松的神雕在殷少湖面前咕咕咕叫了几声,像是在催促一般。   殷少湖不再耽搁,攀上神雕的背,抓紧了神雕背上几根坚硬的硬羽,身下的神雕展开那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御风而起,在重重山间展翅飞翔。   初一起飞,巨大的失重感让殷少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重重叠叠层林尽染的群山,地面早已远去,扑面而来的风让他的发丝在空中飞扬,现在他好像游走在茫茫白云间,有飞鸟从自己身边飞过,触手可及。   “啊——”殷少湖突然大喊一声。   殷缘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差点直接从天上落下来,好在背上殷少湖感叹的话让他放下了心。   殷少湖在神雕背上张开双臂,感受着风吹过的感觉:“原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呀!”   听到殷少湖开心的声音,知道自己带着殷少湖飞翔让他十分畅快这件事让殷缘满足得不得了。   只要殷少湖开心,他就开心。   等到殷少湖做完要做的事跟自己回来后,他就可以永远和殷少湖生活在一起了。   殷缘专心致志地想着以后与殷少湖回到山中后的生活,心中也是满满的期望。   在享受飞翔的殷少湖突然一顿,道:“殷缘,你知道苗疆在什么地方吗?”   空中的一人一雕陷入了迷之沉默。   几个时辰后,不得不降落寻找方位的殷少湖和化作人形的殷缘从一片深林之中走走停停,迷路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寻到了人迹。   现下两人都是一身的褴褛,殷缘一直都是那一副山野久居穿着皮草的样子,而殷少湖也从一个俊俏白净的小郎君,变成了脸上抹灰身上破烂的叫花子。   这时两人刚刚出了深林,殷缘是一脸的阴郁,此刻正默默责备着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不知道路,也不需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来找方向。   殷少湖知道殷缘这是在生他自己的气,想要让殷缘不要钻牛角尖,这件事也有他的责任,是他没有先和殷缘说好才成了这般场面。   刚想过去安慰一下小孩,就见远方蹬蹬蹬跑来了一个少年。   这少年也是衣衫褴褛,脸上黑黢黢的。   身后有个一身玄衣的艳美道姑,执着一拂尘,袭身而来,玄衣道姑拂尘翻转,眼看就要撵上少年。   亡命奔逃的少年见到眼前的两人,眼珠一转,登时扑到了殷少湖身上,大呼一声:“哥!救我!” 第34章 剑冢   殷少湖猝不及防被那脏兮兮的小孩直直扑上来,身子晃了晃,只好回抱上那孩子才没有后倒到地上。   可是殷少湖这一番的动作被那飞身追来的道姑当做他们真的与这孩子是兄弟的证据。   身着黑衣的道姑手中拂尘飘逸,身上衣衫无风自动,怒视着殷少湖三人。   “小叫花叫来了大叫花,可惜今日你终究是插翅难逃,受死吧!”   语毕,道姑一展拂尘,眼看就要上前取了三人的性命。   殷少湖还未站稳呢,被这道姑不由分说一击袭来,只好揽着突然出现的少年,伸手拉着状况外的殷缘翻倒躲过道姑这一击。   殷少湖舌尖轻颤,口中一声清脆的哨响,便有无数杂乱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   哨声不断,终于,声响越来越大。   道姑见势眉心微皱:“你这小子有什么诡计!”   只见密密麻麻的蜈蚣蜘蛛从四面八方窜来。   沿着道姑的黑袍就网上爬,虫豸一物,总会让女子毛骨悚然,这道姑虽然狠厉非常,但是也被这密密麻麻的虫子恶心了一番。   道姑怒道:“好个叫花子,居然会使这恶心的蛊术!”   不断挥动手中的拂尘将爬上自己身上的虫子打落。   殷少湖见道姑分心,知道这是逃跑的好机会,对着殷缘使了个眼色。   这时殷少湖的衣角突然被人抓住,低头一看,是那个莫名其妙叫他哥的少年。   被少年连累了的殷少湖皱眉,若不是这少年他们也不会被这道姑攻击。   但是现在逃跑要紧,殷少湖抽出少年的手,攥在手里。   少年见殷少湖没有丢下他,面上一喜。   殷少湖脸上神色冰冷,但还是没有停歇带着身旁的两个少年拔腿就逃。   跑了一段路,那道姑也被他们甩在身后。   这时跟着他们一起逃跑的少年突然反拉住了殷少湖的手,道:“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   少年在前引路,殷少湖也不知道能够去到那里,便由着少年。   一手被少年拉着,一手牵着乖乖跟着的殷缘,任由少年带着他们到了一个破庙里。   少年带着他们藏进了破庙的一个隐蔽的小屋中,把门窗都关上,在窗棱的细缝间仔细观察一番,没有看到那道姑恶魔一般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身看到救了自己的那两人,少年似模似样地抱拳对着殷少湖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殷少湖面上冰冷,并不受这少年的谢,只是道:“我不是救你,若不是被你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哥,我们怎么会被那道姑盯上?”   殷缘在一旁也是气愤非常,就是因为这个人阻拦了他们去苗疆的路,不是他的话殷少湖就能更早地到苗疆然后更早地和他回去了!   可是现在呢,他们被一个黑漆漆的道姑追杀,只能躲在这破庙里藏身,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回他们的家呀!   少年没想到两个救命恩人竟然是一脸的怒意,有些瑟缩,但还是道:“我知道我不应该把你们牵连进来,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   殷少湖叹口气,就算少年坑害了他们,对于小孩子他还是有些宽容心的,问道:“你一个小孩子,是如何惹上那凶神恶煞的道姑的?”   少年挠挠头道:“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看那恶婆娘鬼鬼祟祟抓着一个小姑娘到了我在的这破庙里,想要杀了她,我一个正义少年怎么能见这种事?我便上去和那恶婆娘过了十几招,将小姑娘救了出来……”   少年对自己的作为好好夸赞了一番,想来是对自己英雄救美很是自豪。   “谁知恶婆娘不依不饶,非要杀了我泄愤,我实在是难敌这恶婆娘,只好逃跑,好在遇上了救命恩人你们。”   一口一个恶婆娘,看来少年真是对那道姑恨极,否则那艳美动人的一个美人怎么会被少年一脸厌恶咬牙切齿地说道。   殷缘在一旁听着却是斥道:“那你还把我们两个往这破庙里引!要是那个恶婆娘回来了怎么办!”   殷缘也被少年带偏了,也是以恶婆娘叫着道姑。   少年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道:“你不懂了吧,这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殷缘不明白,眨巴眨巴眼睛无声询问着殷少湖。   殷少湖自然是明白少年这个道理的,便点点头。   这时少年一脸显摆的模样。   殷缘见到这人就没由来的一顿气,更何况他还拉了殷少湖的手,更是不想要和他再呆着,怕殷少湖会被他抢走。   走到殷少湖身边抱着殷少湖的胳膊急道:“我们还要赶路呢!不能留在这里,该走了!”   殷少湖还未说话,少年就是一脸的落寞:“什么!你们要走?”   殷缘道:“我们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那恶婆娘吗?”   你们要是走了李莫愁那恶婆娘再回来杀我该怎么办呀!   这句话少年没有说出口,只是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殷少湖,装作可怜道:“你们能带我一起走吗?”   殷少湖问:“为何?”   殷缘在一旁立刻拒绝道:“不行!”   殷缘如此强硬地否决一件事殷少湖还是第一次见到,十分诧异,问道:“你又是为何?”   这边的殷缘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是怕少年会和他抢殷少湖才不愿意带着他,只是拉着殷少湖的手气鼓鼓地样子。   那边的少年眉毛弯成了八字,无助地攥着自己的破旧衣衫,乌黑的小脸蛋上可怜的模样谁人看了都会爱惜一番。   殷少湖左右为难。   殷缘给了装模作样的少年一个白眼,心思一动,攥着殷少湖的手,对殷少湖耳语道:“我飞的时候不能背很多东西,要是也带上他的话,我就飞不动了。”   殷缘为了不让他讨厌的这人跟他们一起走,撒了个小谎。   他身为神雕,形巨如峰,别说带着殷少湖和少年了,就是再来一个成人乘在他背上,他也能自如而飞。   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人,不想让他干涉他们两个的生活。   殷少湖知道殷缘带着自己飞了好久定是十分的疲惫。   他们此次出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看看圣教所在,带上这个少年实在是累赘,这次相救,已是他们最大的善心,若再带着他,岂不是在给他们添麻烦?殷缘带着自己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少年,殷缘还会难以飞行。   他早已将殷缘当做的自己的弟弟,很是心疼他,自然是不想让他受累的。   弟弟与一个见面不过一个时辰的少年,试问哪个重要?自然是弟弟。   这样想着的殷少湖也不看那少年可怜兮兮的脸蛋,语气疏离道:“我们两个人救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再跟着我们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这话的意思是在赶自己走了,少年知道自己不能靠着会用蛊术的这个恩人保住自己的小命了,不由一脸的悲戚。   这时一旁的殷缘还火上浇油道:“哼,你最好祈祷那恶婆娘不会回来,到时候别又给我们添麻烦!”   尤其是别给殷少湖添麻烦!   少年也硬气,一跺脚道:“谁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就是让你们救我一命吗!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们既然害怕那恶婆娘再来寻我,我便走好了!让那恶婆娘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将我杀了吧!”   说完,少年赌气地跑出了破庙。   殷少湖心说外面那道姑不知道在何处,若是遇上了可怎么办,伸手想要拦住少年,却被殷缘拽了回来。   眼睁睁看着少年跑得没了踪影。   “我累了!”殷缘揉揉自己的眼道。   殷少湖心疼地摸摸殷缘的头:“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倒是忘了你总是在这个时辰休息的。”   拉着殷缘走到这里一块勉强干净的地面上,殷少湖将一些杂草铺到上面,厚厚铺了一层,让殷缘在上面休息。   他们在山洞之时,也是笼了些草铺设,如此睡在那块大石板上,殷少湖心想他们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太差了,这次出来有机会的话,置办一些家用回去把,让殷缘再与他日日风餐露宿了。   殷缘也真是累着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殷少湖将一些干草好好围拢在殷缘身旁,为他保暖,然后出了门在门外用一个生锈的锁紧紧锁好了门。   他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少年,他跑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不知会遇到什么事。   这个地方是少年的藏身处,殷少湖他与殷缘本就是外来者,现在看来反倒有些鸠占鹊巢的意思。   带着那么些愧疚,殷少湖去寻那少年的踪迹。   少年,也就是杨过,他赌气跑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   “哎呀!真笨,那是我自己的地盘,要走也是那两个家伙走呀!我凭什么跑呀!”   拍拍自己的脑袋,杨过很气自己的失误,竟然把自己的保护所让给了那两人,可是现在回去不就出丑了吗!   上一步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下一刻就畏畏缩缩地回去?才不!   他杨过顶天立地一个好男儿,有什么可怕的!   不能保护本大爷,是那人的损失!   心里给自己打气的杨过强自插着腰转身准备离去。   可是怎么一转身就看到身后是李莫愁那个恶婆娘阴测测的脸?   李莫愁被蛊虫干扰,走错了路,没有找到杨过的踪迹,心想杨过这小子有可能回到了原地。   回去一看,可不就是见到了杨过那小子鬼鬼祟祟的身影。   程英被这小子干扰没能杀了,她便要杀了杨过泄愤!   趁着杨过看到他一阵惊讶的瞬间,冰魄银针出手,三枚银针从杨过身上三个穴道分入,入则即化。   杨过只觉得自己身上被狠狠扎了三下,一摸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由道:“李莫愁,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莫愁道:“这叫冰魄银针,剧毒已经化入你的体内,小子,你就等死吧!”   哈哈大笑几声,李莫愁黑影翻动,没了踪影。   杨过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心已经开始泛黑,浑身麻痹,整个人也无力在地上,心知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不由眼中泪水聚集。   泪光盈盈间,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第35章 剑冢   林影森森,月色暗淡。   殷少湖将殷缘安置好睡下后,循着杨过的踪迹找他。   可是殷少湖对这地方不是那么熟悉,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杨过。   这么一个小孩子能够跑到哪里呢?不会真的被道姑抓着了吧?   殷少湖心下着急,但是面上仍是一片镇定,四处观察寻找可能昭示杨过踪迹的讯息。   忽然听得一阵呱呱呱的叫声在前方响起。   怎么回事?原来这里不止蛊虫多,连蛤丨蟆也多吗?   不对呀,这里是林间旱地,蛤丨蟆之类的东西应当生活在潮湿的溪边草丛里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殷少湖警惕地吹了几声口哨。   这是圣教内最基础的御蛊之道,那些低级的蛊虫只要一听到这种声音便能听从御蛊人的指令。之前他便是用这种法子从那黑袍道姑手下逃走。   但是这种方法只能驾驭蜘蛛蜈蚣之类的虫子,有蛊性的蛊虫是不可能听从的。   好在这里是个深林,各种没有蛊性的虫豸密密麻麻,就算不如更高级的蛊虫,但也够人喝一壶的。   周围的蛊虫听闻殷少湖这奇特的哨声,纷纷聚集而来,在殷少湖周围做了包围保护之象,只要前方一有异动,便群起而攻之。   殷少湖做好了完全之策,才谨慎地向前方有呱呱叫声的方向而去。   拨开半人高的草丛,殷少湖看到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白发夹杂在黑发丝中,头发蓬松杂乱,身上穿着破布麻衣,面上似是疯疯癫癫的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趴在地面上,状似蛤丨蟆,嘴巴动作奇怪,发出的正是殷少湖听到的呱呱的叫声。   “什么人!”中年男子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警惕地看向闯入他的领地的殷少湖。   双手前伏在地上,男子两颊鼓起又收缩,只要殷少湖再进一步他定会暴起攻向殷少湖。   殷少湖谨慎后退一步道:“我没有恶意,只是见到这里有奇怪的声音便来看一看。”   谁知这男子不听殷少湖的解释,反而出手将几只围拢在他周身的蜈蚣一掌震碎。   男子仔细一看,不只是这几只蜈蚣,周围更有许多不同的虫子围绕着他,像是在保护面前这个小娃娃一样。   因为修炼错误的九阴真经神思早已错乱的欧阳锋见到殷少湖这一般御蛊的手法,恍惚间想起了自己也是会御使一些东西的,像是毒蛇之类。   那时还有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叫着自己叔父……这人是谁?   “儿子,九阴真经是我的了!侄儿?!叔父替你报仇!哈哈哈哈!”欧阳锋胡乱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可是这人到底是儿子还是侄儿?这个问题让欧阳锋十分苦恼,思索片刻脑子便又疼的不可开交。   “啊啊啊!!”胡乱叫几声,欧阳锋敲着自己像是被劈开一样的头,跑入林间,不见了。   这一幕看在殷少湖眼里就是这个陌生的男人在他面前杀死几只想要攻击他的蛊虫的时候,突然间就发疯呼唤着跑走了。   殷少湖睁大眼睛看着这男子跑走,观察一番知晓这人不会回来了,这才对这个有奇怪行为的陌生人松了口气。   心说好在这人发疯跑走了,如果真的对上这人的话,他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这个插曲过后,殷少湖继续匆匆去寻找杨过的踪迹。   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虫豸们开始骚动,像是前方有什么令他们害怕的东西一样。   这些蛊虫本身带毒,若是能让他们害怕的,那自然是更毒的东西。   殷少湖上前看到就是浑身青黑,倒在地上的杨过。   “怎么回事!”   殷少湖慌忙上前将失去意识的杨过抱起。   在他的右手脉门一握,这是……中毒之象!   而且是很厉害的毒!杨过除了全身发黑以外,身上的筋脉也开始滞涩凝固,像是被冰冻了一般,这就是李莫愁冰魄银针的威力。   殷少湖把完脉,一脸遗憾地放下了杨过的右手,垂目不语。   毒素已经在杨过的全身流转,根本救不回来了。   除非……这个孩子身体里有他的蛊血。   作为圣教圣子,殷少湖修炼的蛊血,除了是蛊虫的最好食物外,因为他这一身的蛊血是由多种蛊血的毒素在体内流转而形成的,是以殷少湖可以百毒不侵,他的血也有解毒的作用。   “罢了,就当是还了殷缘在你的住处休息了一晚的这件事吧。”   说着,一身在自己腕侧咬了一个创口,大量的蛊血还未从创口流出便被殷少湖直接抵在了杨过的嘴边。   但是杨过已经失去意识,根本无法吞咽,蛊血不断从他的口中流出,顺着下巴流到颈间。   这样不行!   流出的蛊血已经开始让周围的蛊虫躁动,而且杨过若是再不将蛊血喝下去的话,毒素马上就要攻心,他很快就会死去。   殷少湖皱眉看着失去意识的杨过,眸色认真道:“我也是为了救你,不得已而为之。”   深呼吸一口气,殷少湖将伤口上的血液先吞到自己的嘴里。   看着怀中的人踌躇片刻,殷少湖心想救命要紧,便也不再犹豫,低头与怀中杨过沾血的唇相触,舌尖微动,撬开杨过无意识的嘴唇,将自己口中的蛊血渡过去。   渡完一口,再吞一口血,再次吻上杨过的唇,将蛊血渡过去。   一只手按着杨过手的脉搏,感受到原本已经微弱的脉搏开始回温。   明明是很正经的渡血救人的场面。   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无形的暧昧在其中。   殷少湖揽着杨过无力的身子,中毒昏迷的杨过也不似醒着时那便生气勃勃,像是一只乖顺的小兔子,任由殷少湖拥抱,任由殷少湖将自己的唇碰上他的唇。   近距离看着怀中无助的杨过,稚嫩的脸庞已经初现日后俊俏迷倒万千少女的模样。   殷少湖渡血过程中还分心想了一下这个小孩虽然话多人皮,但其实是个心地很好的孩子呀,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救人而被那个道姑追杀。   心想他这回算是救了一个好孩子,至少没有浪费他的蛊血。   杨过在失去意识后突然看到了自己早已去世的娘亲。   他像是回到了娘亲还在的那几年,住在虽然简陋但是温暖的家,娘亲常年病弱,但是瘦弱的双手总能做出他喜欢的饭菜,每次吃饭娘亲都会慈祥地看着自己大快朵颐。   等到自己吃完了一抹嘴一甩碗,娘亲会摸摸自己的头,宠溺笑笑,用温暖的怀抱揽着自己。   后来几年,娘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卧于床榻难以下地,他会用他坑蒙拐骗来的钱财给娘亲买药,但是娘亲喝了药也不见好转。   再后来,娘亲走了,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娘亲,没有香喷喷的饭菜,没有温暖的怀抱。   但是他好像又感觉到了那种温暖的感觉?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中毒死了吗?   体内的毒已经被蛊血全部化解的杨过睁开自己朦朦胧胧的双眼。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俊俏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的漆黑双眸,还有沾血的嘴唇。   这个人不是今天救了他的那个会使蛊术的人嘛,没想到这小子长得还不错呀。   等等!这人沾血的嘴唇是在哪里……?   他自己的嘴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很柔软的触感?   有什么温暖而腥甜的东西被他咽下去了?   这人的脸为什么和自己靠的这么近?   自己为什么会像个小鸡仔一样被这个人抱在怀里?   还有,他不是中了李莫愁的毒,毒发身亡了吗?是这个人救了他?   这么多的问题杨过还未思索完,殷少湖的一口血已经渡完,抽离了嘴唇,又从手上吸了一口血准备渡过去。   殷少湖的嘴唇离开的时候,杨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   这个人的嘴巴,很温暖,很甜,他想要一直被吻着。   这么想着的杨过微微眯起了眼睛,装作还未醒来的样子,很快他的愿望就实现了。   殷少湖以为杨过的毒还未清完,又一口血渡了过来。   杨过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殷少湖的舌尖轻轻抵开,然后那温暖濡湿的舌头便将自己的舌头轻轻压下,一股温热的腥甜液体又进入了他的口中。   这些液体让他的身体感到十分的舒服,不由地想要更多。   舌头轻颤,与殷少湖的舌相缠,吮吸着殷少湖舌上的血液。   发现了口中的异动,殷少湖这才知道杨过已经醒了。   可是杨过醒来第一件事却是回吻他,殷少湖一皱眉,将自己的唇从杨过唇上退开。   沉黑的眼眸盯着怀中还想要索吻的杨过:“你醒了?”   杨过听到殷少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回忆起刚刚自己在做什么简直想要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杨过一个大好男儿!怎么就对着一个男人亲上了呢!?而且在那人嘴唇离开时,还十分的不舍,想要抱着那人的脖子继续。   杨过哈哈笑几声,就着在殷少湖怀中的姿势干巴巴道:“是你救了我吗?”   “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殷少湖冷冷道。   殷少湖将自己咬出伤口的胳膊从杨过身上移开,自然杨过也离开了他的怀抱,被他放在一旁。   扯了衣角的一条布带,为自己的伤口做了个包扎,好歹止住了血腥气,不会引来更多的蛊虫。   杨过离开了温暖的殷少湖,顿时感到一阵夜风吹入了他的骨头,哆嗦一下,再次扑进了殷少湖的怀中。   抬头看到殷少湖怪异的表情,杨过尴尬一笑:“我有点冷。”   说着杨过还装模作样地抖了几下。   殷少湖一顿,将自己一件外罩的衣衫解下,盖在杨过瑟瑟发抖的身上。   硬是和杨过分开,站在一旁问道:“还冷吗?” 第36章 剑冢   杨过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再看看站在一旁的殷少湖,心说,冷啊,怎么不冷!我就是想要你继续抱着我帮我取暖,你怎么就非要走到一边去呢!   但是这件外衫上沾染了殷少湖的温度,就像是殷少湖在拥抱着他一样的感觉让杨过有些欣慰。   将身上的外衫拢得更紧一些,杨过对殷少湖乖巧一笑,道:“没事了,不冷。”   殷少湖点点头,示意杨过把他的右手伸出来,搭在脉搏上,一试,果然毒素尽已清除。   而且因为殷少湖的蛊血的作用,他的脉搏跳得比刚刚更快一些。   当然这是殷少湖殷少湖以为的,杨过心跳加速是因为殷少湖碰到了他,肌肤相亲,让他很快乐,如痴如醉。   但是殷少湖的话却让他如至冰窟。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便就此别过。”   杨过瞪大了眼道:“什么!?你要走?!”   殷少湖道:“我与我的弟弟来这里只是路过而已,并不会久留,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去往目的地。”   殷缘是殷少湖自认为的弟弟,心想在杨过一个陌生少年面前不必透露身份,毕竟他们明日就分道扬镳,便直接在杨过面前叫了殷缘弟弟。   杨过悲戚至极,垂着头,心想原以为这个人会是结束自己孤独生活的人,没想到对于他来说相遇只是萍水相逢,相救也不过是一次好心施舍。   抬头以希冀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人,杨过询问道:“你真的不能带我走吗?我……可以很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殷少湖摇摇头。   杨过抓着殷少湖给自己披着的外衫苦笑一声。   是了,他杨过终究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孤儿。   杨过抿着嘴一副想要哭的模样,夜风吹过瘦小的身躯,像是要被吹倒一般。   看着杨过有些摇晃的身躯,殷少湖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吧?是不是还难受?”   杨过心说你不是都要走了吗?还来关心我做什么!   倔脾气上来了,杨过一撇嘴道:“我的死活与你有何干系?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殷少湖看得倒是莫名其妙,明明他才是救命恩人,到了现在怎么成了有罪的那一方了?   刚刚要自己带他走的时候还乖得像个小兔子,现在见他不同意却成了扎人的小刺猬,这个小孩可太有意思了。   殷少湖不由失笑道:“我可刚刚才救了你,你现在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吗?”   杨过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不答应带我走,那我们便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两次相救,我十分感谢,来世再还,今生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说着杨过转身便要走,一边走一边还侧眼看着站在那里的殷少湖。心想你快说话啊,你只要说让我报恩,我肯定就不走了!   可是殷少湖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杨过离开。   杨过气结,转身咬牙切齿道:“你当真这么不在乎?你可是救了我一条命,你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不为过的!这么一个免费劳力,你真舍得让我走?”   殷少湖的回答却让杨过更加生气了,只见殷少湖一脸无所谓道:“我不需要你什么回报,我救你,是为了我弟弟。”   你救我还与那个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小子有关系?   杨过皱眉:“什么意思?”   殷少湖道:“我的弟弟他现在占据了你的居所休息,让你没有了去处还中了毒,而现在我用救了你这件事来还你,我们便两不相欠吧。”   杨过听着心中不爽至极!原来他的命就只值得上那个小子睡一觉吗?   不由愤愤大吼一声:“好,那我们现在两不相欠!”   转身再也不回头,蹬蹬蹬向远方跑去。   前方却突生异状!半人高的草丛间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黑漆漆的环境里也看不清什么样貌。   只见那人对着直直往自己怀里扑的杨过大笑一声,喊道:“我的乖儿子,爹来寻你了!”   这人正是之前殷少湖遇到的头痛欲裂疯狂奔走的欧阳锋。   他只记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总是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教他什么,他便会什么,自己说他什么,他便听什么,十分地孝顺,可是这儿子去哪里了?   欧阳锋在林中摸索寻找着自己的儿子,刚好找到了杨过所在的地方,便把杨过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杨过被这奇怪的男子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妈呀!”   这人样貌长得怪异,与中原人实在是不像,高鼻深目,那双眼还有些奇异的色泽,当是从什么番邦异域来到中原的。   疯疯癫癫的欧阳锋哈哈大笑,抓着杨过的胳膊不放,口中一口一个儿子叫得很是欢喜。   殷少湖自然是认得这个怪人的,之前见他发疯跑走,以为不会回来了,谁知这人竟然又来到了殷少湖和杨过所在。   殷少湖知道这怪人武功诡异,见杨过和那人撞到一起,那人还抓着杨过笑个不停,怕杨过受伤,忙对着杨过道:“你过来!这人很危险!”   杨过见殷少湖还是关心自己的,心下一暖,但是又想到先前殷少湖与他划清界限的事情,小性子一使,反倒乖顺地对面前这疯疯癫癫叫自己儿子的怪人叫了一声:“爹,您可让儿子等了好久啊!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心酸!我想死您了!”   杨过在怪人看不到的地方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这半路出来的爹。   欧阳锋见自己的儿子向自己诉苦,喝道:“是什么人欺负你!告诉爹,爹给你出气!”   杨过气鼓鼓地指着身后的殷少湖道:“就是他,他欺负我!”   殷少湖满脸无辜,心知是这孩子是孤儿,父母双亡,现在认这人当爹爹是在和自己赌气。   少年如此作为让殷少湖生不起气来,只是苦笑道:“喂,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呀……”   谁让你不带我走!杨过不听,只是催促着怪人道:“爹爹!”   欧阳锋正对着殷少湖,将杨过藏在身后,嘴巴一鼓一鼓,口中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由弱即强,杂乱的发丝无风自动。   殷少湖对这人的叫声听得熟悉,是之前见到的时候的呱呱蛤丨蟆声,不由皱眉,后退一步,作防备状。   杨过见势不对,他本以为这怪人只是疯疯癫癫的,谁知这人竟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连忙问道:“爹爹,你这是要做什么?”   欧阳锋带着杀气的脸正对着试图召唤蛊虫的殷少湖,厉声道:“你小子竟敢欺负我儿子,我今日便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过听了连忙在心中骂自己,你个傻子,你倒是出气了,这疯子要是真的伤了他可怎么办!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眼看这怪人便要一掌攻向殷少湖,杨过迅速跑到殷少湖与怪人中间,闭着眼,双臂大张挡在殷少湖身前。   大喊:“等一下!”   眼看手下要杀的人突然间成了儿子,硬生生止住了掌势。   杨过紧闭的眼缓缓睁开,知道自己没有被这个便宜爹打死,好歹松了一口气。   殷少湖却是紧张万分,这孩子什么也不顾就冲了上来,若是这怪人的掌风再往前一寸,他的五脏六腑可都要被震碎!   上前将这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沉声道:“你太莽撞!”   杨过斜眼瞧着殷少湖,见他只是关心并无自己坑害他的怨气,暗喜,悄声道:“我这不是怕你受伤……要是我害了你,我定会愧疚死的!”   殷少湖压低道:“全怪你调皮,认了他做什么爹爹,这怪人我之前便见过,差点与他对上,好在他疯疯癫癫跑了。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此次,想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杨过一脸的后悔。   欧阳锋在一旁呼和道:“好儿子,你快让开,等爹杀了这人给你出气后,便带你走!”   杨过眼珠急转,想着说辞,劝道:“爹,其实这人也没有怎么欺负我,不如今日就不杀他了?”   见到自己的儿子一脸乞求的样子,欧阳锋皱眉道:“你不是说这人欺负了你吗?怎的又不杀了?”   杨过强自镇定上前道:“其实是我们在开玩笑,与他打赌,我没有得了上风,随口说他欺负我的罢了。”   欧阳锋仍是不信:“你定是被这小子气到了吧?你让开!”   杨过连忙拦住,在殷少湖与欧阳锋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对欧阳锋道:“那爹您不如让这人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与他生气了。”转头又问殷少湖道:“你答应吗?”   欧阳锋对着殷少湖威胁道:“我儿宽宏大量,你还不快谢过我儿!”   殷少湖被这俩一唱一和弄得也郁闷,他知道这孩子现在的意思,他大可以答应他将怪人哄走。   可他总是要走的,就算现在被这怪人逼着答应了,到时候分别定会让这孩子伤心。   殷少湖的迟疑让杨过面露苦涩,果然是自己强求吗?   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带自己走的,他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更不是他的弟弟,没有跟着他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便十分嫉妒那个还在破庙里休息的孩子了,怎么他就有面前殷少湖这样的哥哥,而他杨过却什么也没有呢?   忽然空中有一阵雕唳声传来,漆黑的夜空中有两头巨大的雕儿飞过。   欧阳锋看到这两头雕便愣了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头痛欲裂,脸色大变,乱叫道:“我不要见他们!”   欧阳锋大喊大叫着又疯疯癫癫跑入了林间。   这一连串的变故过后,欧阳锋没有再回来,殷少湖总算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到杨过一脸伤心,凝视着殷少湖,问道:“你真的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骗我都不愿意骗一下?” 第37章 剑冢   杨过眼神黯淡,知道殷少湖也不会回答他什么,问完这句话便垂着头不看殷少湖。   殷少湖叹气,心想带着他其实也不麻烦,更何况这小孩是个孤儿,独自一人生活总是很艰辛孤独的,他有殷缘一个,再加这孩子一个,三个人在一起生活或许会更加轻松快乐些吧。   上前摸摸这孩子小小的脑袋,殷少湖笑了一下。   杨过抬眼看向殷少湖,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殷少湖刚想说什么,突然间空中又传来雕唳,只是一声,殷少湖听来熟悉的很。   是殷缘!   只见不远处的深林枝叶微动,殷少湖便看到殷缘从那里跑了过来,看也不看一旁的杨过,直直扑到了殷少湖的怀里。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殷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殷少湖怀里响起。   殷少湖感到自己怀里有一阵湿润的感觉,连忙抬起殷缘的头,看到殷缘脸上满是泪痕,慌忙道:“你怎么哭了!”   殷缘脸上的泪还不住地往外流,一边哭一边道:“我醒来见你不在我身边,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殷少湖捧着殷缘的脸给他擦泪,哄道:“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惊魂未定的殷缘抱着殷少湖不撒手。   殷少湖拍拍殷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背,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殷缘抽抽鼻子道:“我听到了同类的声音,他们经过这里时叫了几声,叫声中的意思是在这里看见了两个人,我觉得是你,便往这里寻你。”   一旁的杨过看着殷少湖怀里的殷缘却是咬牙切齿。   这人可真会选时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就要答应的这个时候来!   殷缘出现打断了殷少湖想要说的话,杨过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再问一次:“你刚刚是要答应我吗?”   殷缘像是才看见还有杨过在一样,嫌恶的眼神没有掩饰。   都是因为这个人!殷少湖才离开他的!这个人太讨厌了!   殷缘抱着殷少湖老大不乐意地嘟嘴道:“你要答应他什么?你答应我的还没做到呢!”   之前殷少湖说过只要去看一趟苗疆便和他回到剑冢去永远在一起,可是到现在了他们还是在这个地方拖延时间没有回去。   殷少湖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他与殷缘出来只是走上一遭,不日便要回到山中去的。   若是这个孩子想要跟着他的话,不知道山中的生活他能受得住吗?殷少湖觉得他还是得先问问这孩子的意愿,别到时候跟着他们到了山中,却觉得枯燥无味,想要离开。   想着,殷少湖对着杨过问道:“我们是要去山中生活的,那里远离俗世,日子可能会很枯燥,不像在这里生活一样,你可以与很多人玩耍,你可能连其他人也见不到,只能够见到我们两个人而已。”   杨过见到有希望了,连什么孤独枯燥都抛在脑后,用力点点头。   他就想要跟着殷少湖,只要能跟着他,就是再快乐不过的,现在他杨过总算不再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了!   杨过乐呵呵地看那抱着殷少湖的胳膊一脸阴郁的殷缘也顺眼了许多。   身后的深林中,有一男一女走出,两只巨大的雕儿在他们一旁待命,想是之前从空中飞过将那疯疯癫癫的怪人吓走的便是这两人。   男子浓眉大眼,精壮憨厚,三十来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自有豪情,跟在一旁的女子容貌精明秀丽,一双眼灵动至极。   女子看到杨过的样貌,讶然一声,那男子也是皱眉思索。   少年的眉间像极了一个人,男子沉思半晌,心念一动,在那少年就要跟着他面前那一大一小两人走了的时候,上前问道:“小兄弟,你姓什么?”   杨过硬是从殷缘手里抢过了殷少湖的一只胳膊抱着,心里正开心呢。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自己,转身看到是一对陌生的夫妻,杨过也没心思认真回答,只是道:“小爷姓甚名谁,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失礼,怕殷少湖对他生气,咳了一声,悄悄瞥了殷少湖一眼,见他只是疑惑地看向那两人,并无训斥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站直对着那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问我的名字做什么?”   中年男子上前道:“我有一兄弟,你长得像极了他……”   杨过打断:“所以你觉得我是你兄弟的儿子?那我告诉你,你猜错了,”杨过站在殷少湖的身旁,道:“这是我哥哥,我有亲人!我可不是什么你兄弟的儿子!”   杨过隐隐约约有些预感,觉得若是让这人知道他的名字的话,他就不能跟着殷少湖走了,便编了个谎话来诓骗这看起来老实忠厚的男子。   男子见杨过说他有个哥哥,心想自己的兄弟只有一个遗孤,知道杨过不是自己兄弟的儿子,便有些失落。   那女子却是看得清楚,这个孩子明明只是刚刚与那两人走到一起,看起来还有些生疏,怎么就是兄弟了?   女子上前一步道:“小兄弟,撒谎骗人可是不好的。”   杨过白了两人一眼,心道骗的就是你们。   “你的母亲可是叫穆念慈?你可是姓杨名过?”女子双眸灵动,直接道出了杨过的身世。   杨过一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世!面露警惕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世!”   中年男子见他承认了,沉稳的脸上不由露了喜色:“我当年与你的父亲是结义兄弟,你当叫我郭伯伯。”   中年男子正是江湖上名声大震的郭靖,跟着他的女子正是他的结发妻子,现任丐帮帮主黄蓉,而杨过的父亲杨□□前与郭靖是结拜兄弟,杨康死后,身怀六甲的穆念慈独自一人生活,知晓她怀孕将要生产之时,黄蓉为穆念慈接生,杨过的名字还是由郭靖取的。   黄蓉又问道:“我记得当初为你的母亲接生时,她只生了你一个儿子,不知你为何要叫面前这人为哥哥?”   面前这两个人一大一小,大那个有十八丨九,身上有奇异的毒气流转,一双凤眼看起来诡异的很,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满脸的天真无知。   这俩人这么大的年龄差距,定不是穆念慈的孩子,可是杨过还偏偏与他们尤其是较大的那个亲近的很,黄蓉不得不怀疑一下他们的身份。   其实黄蓉感觉到的毒气是殷少湖常年来与蛊虫生活,蛊血炼化而来的毒素,但是殷少湖并不知道黄蓉是因为这件事而防备他。   殷少湖以为黄蓉把他们当做了要拐骗杨过的坏人,上前解释道:“我与我的弟弟只是从这里路过,偶然遇到了杨过,他被一个黑袍道姑缠上了,我便出手搭救了一番,我们这才认识的。”   说的有理有据,顺理成章,黄蓉便也不再警惕这两人。   站在一旁的郭靖则是慈祥笑着拍拍杨过的肩询问道:“你的母亲呢?当初她一个人带着你就走了,如今她可还好?”   一听到自己的母亲,杨过脸上不由一片阴郁道:“我的娘亲早在几年前就病故,你问这做什么!若是关心她何不在她活着的时候来寻她!如今她走了,你才来问,假惺惺!”   郭靖听得这消息不由大为震惊:“什么?她去世了?”脸上悲伤之色显现,哀叹道:“我到底都没有保护好康弟的家人!”   郭靖仰天长啸一声,泪水不由地便流了下来。   哀痛至极的郭靖让杨过也减轻了一些对他们的怨气,不由低声宽慰道:“娘亲走了也好,她去了那边也没有病痛,不必受苦了。我现在也找到了我的去处,我便要和他们一同生活,不再独自一人。”   杨过回头对着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殷少湖一笑,像是想到了日后的美好生活,不由向往。   郭靖一听,杨过竟是要和一个陌生人离去,他身为他的伯伯,怎么能让他离去?前些年没有关照穆念慈已经让他很是愧疚,如今杨过也要走,这可让他十分不愿。   黄蓉自是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意的,原本那杨康之死与他二人就有些干系,她的夫君这几年来一直心怀愧疚,如今见了杨康的后人,不如就把他养在身边,教他好好做人,如此也可让自己的丈夫少些遗憾。   于是黄蓉上前拦住殷少湖道:“这位少侠,你与过儿只是萍水相逢,而我们却是过儿的伯父伯母,过儿跟你走,是否不太合规矩?”   殷少湖也知道这层理,他们与杨过才是亲人,虽然是刚刚相认吧,两人一派正气也不像是在骗人,而且还说出了杨过的身世。他殷少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让杨过不跟亲人却跟了他,岂不是横刀夺爱。   在殷少湖的心里觉得与亲人生活总比要和他们生活要好,当下殷少湖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郭大侠真的是杨过的亲人,那我……”   杨过却是抢先一步道:“你说了要带我走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两条细细的眉毛皱起来,看起来就要哭。   黄蓉心里想着丈夫,对着杨过满面笑意道:“过儿,我们是你的亲人,你郭伯伯寻了你多年,你当跟我们走才是。”   杨过愤愤道:“又不是我让他寻我的!他一厢情愿,我才不要和你们走!”   殷少湖过去牵着杨过的手,轻轻安抚摸着小孩的头,蹲在杨过面前与他平视道:“你与我走,我不能够给你什么,而你与你的亲人走,他们会教导你,养育你。他们才是你真正的家人,我不是。”   杨过带着哭腔看着殷少湖,喃喃道:“我不想要你给我什么……”   那双眼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终究是要和殷少湖分别的了,满溢的都是不舍。   殷少湖只见面前杨过的脸突然靠近,唇上忽然有一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一触即分。 第38章 剑冢   愣了片刻,殷少湖才反应过来杨过做了什么。   只见杨过抹抹脸,转头不看他,但他那对小巧的耳垂红的快要滴血。   杨过道:“你之前……过,现在我还你一次,我们两不相欠!就此别过!”   说完杨过便跑走了。   被杨过含糊隐去的话殷少湖自是明了的,他是在还他之前亲了他那一次,不由对这孩子幼稚的行为一笑。   好在杨过的动作很快,杨过又背对着郭靖黄蓉二人,所有的动作都被挡住,在二人看来杨过只是不舍地与殷少湖耳语几句,而后就跑到了他们面前。   殷少湖起身对蹬蹬蹬跑走的杨过道:“后会有期。”看向郭靖夫妇:“还望二位好好教养他。”   郭靖点点头:“过儿是康弟的后人,我们定会将他教养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寒暄完,只见郭靖呼啸一声,空中有雕声回应,片刻就有两只雕儿飞来,郭靖带着杨过乘雕离去。   杨过不舍地看着殷少湖,片刻后,终究还是转开了目光。   等我长大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将杨过送走,殷少湖长出一口气,这一夜的经历比他在山里经历的可复杂多了。   转身看向一直乖巧站在身后的殷缘。   此刻的殷缘却是吓了殷少湖一跳,只见殷缘正一脸伤心地看着他,就像是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杨过偷亲殷少湖的行为,郭靖与黄蓉看不到,但是站在他们身侧的殷缘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杨过他怎么能亲你!而且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都没有亲过你!   嫉妒到极点,殷缘的一口银牙快要被他咬碎。   殷少湖对殷缘的心思浑然不知,只是问道:“怎么了吗?你不舒服?”   殷缘委屈,但是殷缘不说,他总不能告诉殷少湖他是在吃醋吧?   只好别别扭扭摇摇头,糯糯道:“我没事。”伸手拉着殷少湖的衣角,催促道:“你不是要去苗疆吗?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殷少湖经由殷缘提醒,这才想起了他们这次出门要办的正事来。   于是便由殷缘化作神雕,带着殷少湖寻着苗疆的方向而去。   这次的方向找是找对了,苗疆也到了,可是……   苗疆的风景一如殷少湖他献祭之前,葱葱郁郁的草木,潮湿的空气,在身边不时窜过的一两只小小蛊虫。   但是苗疆只是苗疆,不再是曾经圣教所在,圣教像是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一样,殷少湖连一点圣教的痕迹都寻不到。   虽然早有准备圣教不复存在,可是想是一方面,真正见到又是另一方面。   走在苗疆一个小村落的路上,这里曾经是进入圣教的必经之路,但圣教不复存在,这里也变成了一个小村子。   殷少湖到了这里后先是带着殷缘去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牵着殷缘在这个村子里逛逛。   殷少湖从进了这个村子起,一直是低着头消沉的模样。   殷缘知道殷少湖有点不开心,但是却不知道殷少湖为什么不开心,明明他都来到心心念念的苗疆了,怎么还会不开心呢?   路遇穿着苗衣的少男少女,见到殷少湖这个陌生而俊美的面孔,有大胆的女子直接围了上来,有一个抱花女孩被众人推到殷少湖面前。   殷少湖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少女,只见少女满脸通红,将一束花儿抛给了殷少湖,便头也不回地跑走。   殷缘奇怪地看看殷少湖手里娇嫩欲滴的花,又看看那个跑走了的女孩,抬头对殷少湖问道:“她为什么要给你花?”   殷少湖无语看着手中的花,他自然是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意思,低头摸摸殷缘好奇的小脑袋,道:“因为这个姑娘她喜欢我,所以才会给我花。”   殷缘仰着头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殷少湖捏捏殷缘嫩嫩的小脸,道:“我当然喜欢你了。”   殷缘对着殷少湖伸出手:“那给我。”   殷少湖疑惑。   殷缘指指殷少湖手里的花,道:“你说喜欢人就要送花,你喜欢我,所以你要把花送给我。”   殷少湖被天真的殷缘逗笑了,自从来到苗疆这还是他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笑,知道圣教不复存在的悲伤也一扫而尽。   殷少湖对着还在等着他的花的殷缘,道:“这个花呢,我送给你不算的,小缘你是我弟弟,我对你的喜欢与那个女子的意思是不同的。”   殷缘不明白问道:“有什么不同?”   殷少湖道:“送花是为了向另一个人示爱。我喜欢你,但我们是亲情,与男女之情是不同的。你可以等到那个对你有爱意的那个人送你花。”   爱意?亲情?   殷缘被绕晕了,但是他只明白这一束花是殷少湖喜欢自己的证明,非要从殷少湖手里讨过这束花。   殷少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跟殷缘解释不来,只好依着殷缘,将花送给了殷缘。   抱着这束花,殷缘笑的开心。   殷少湖笑着摸摸抱着花傻笑的殷缘,道:“好了,苗疆也来过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听到殷少湖要回去,殷缘笑的更加开心,跳起来欢呼一声:“我们终于能够回家啦!”   山谷幽幽,雕唳声声,昭示着叫声主人的欢愉。   生活在山中的动物们在殷缘离开后过了几天自由快活的日子,这时听到了这个让他们害怕的叫声,纷纷丢下了现在正在做的事,几只松鼠连松子都来不及拾起,就刷刷跑回自己的洞穴。   动物们找到了躲藏的地方,偷悄悄露出几只眼睛,警惕地看着它们的天敌。   化作雕儿原形的殷缘带着背上的殷少湖降落在了他们居住的山洞的门口。   由于殷缘太想回家了,他飞行的速度不由地加快了许多,比当初救起濒死的殷少湖时还要快上许多。   殷少湖乘在殷缘背上被扑面而来的大风吹得连方向都分不清,降落后还缓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正在何时何地。   殷少湖乘在殷缘背上时一直紧张的心终于放松,抱怨道:“小缘,你飞的这么快做什么。”   殷缘蹦蹦跳跳化作人形,脸上的喜色十分明显:“回到家了,我很开心!”   终究是小孩心性,殷少湖宠溺地看着殷缘在那里傻笑。   今日的山仍旧是往日居住的山,景色未变,但是心态却是完全不同。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他们以后要一直生活的地方了。   殷少湖牵着化为人形的殷缘的手,回到他们居住的山洞。   看到山洞里的情况却是让殷少湖一脸苦恼。   原来这山中的动物们以为殷缘离开了,便占据了殷少湖他们居住的这个山洞,原本生活的整洁山洞被这些动物们折腾地乱糟糟,杂草乱堆,枯枝腐果到处都是,更有什么动物的排泄物在山洞里随处可见。   殷缘见到自己离开了两天他的家就被侵占了,生气地跑到山洞外雕唳数声,吓得那些动物们瑟瑟发抖。   见到一只落单的狐狸躲在草丛里,殷缘怒意顿生,上前一把抓起了那狐狸,准备来个杀鸡儆猴。   “你们竟敢在我的山洞里捣乱,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殷少湖上前道:“小缘,算了吧,何必与他们生气,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先将这里收拾整理一番,否则我们晚上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殷缘将手中的狐狸扔下,逃过一劫的狐狸两三下窜进草丛里没了身影。   面对一室的狼藉,殷少湖一个头两个大。   殷缘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干净,可以住,你跟我来。”   拉着殷少湖的手,带着来到一个陡峭的岩壁前。   只见峭壁上有一三四丈见方的大石块,石块上刻着两个大字“剑冢”。   这个地方就是百年前的剑魔独孤求败埋剑之地。   可是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殷少湖,从未听过独孤求败的传说,自然是不知道这位大侠的英雄事迹,另一个是不入尘世的小妖怪,他也不清楚百年前住在这里的那个人的身份。   殷缘带着殷少湖到了峭壁上一个突出的平台,七拐八拐走进了剑冢所在。   剑冢入口,刻着几句小字:“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其中凌然剑气,让人肃然起敬。   这石刻上已蒙上了厚厚一层灰,殷少湖带着几分敬意掸去上面的灰尘,问道:“这里是这位独孤求败的居所?”   殷缘点头回忆道:“在百年前这个老头来到这里,那时候我还未修成人形。老头看起来像是个避世的高人,他带着四把剑到了这个山谷,开辟了这个地方,居住下来。我见这老头有趣,便和他生活了一段日子,后来他便在此地寿终正寝,这里便空了。喏,你看,他的尸体被我埋在了群山的最高峰。”   顺着殷缘的手指,殷少湖看到了最高的那座山上有一个隆起的坟墓。   殷少湖不由感叹道:“这位独孤求败大侠若是活着的话,当是绝世无双的神人。”   殷缘却是不然,他与那老头生活几年,在他看来那老头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很的人,整日就知道练剑,除了练剑什么也不会。   门口的景色看够了,殷缘便带着殷少湖走到了剑冢更里面的地方,那里有一间起居室。   空荡荡的起居室里面只有一张只够一人休息的石床以及一张薄被。   殷缘坐上去拍拍这张石床,示意殷少湖过来:“这里能够睡觉了吧?”   殷少湖宠溺一笑道:“这张床只够你一个人睡。”解下自己的衣袍,铺在地上,殷少湖坐上去道:“今夜我便在地上休息吧。”   殷缘却是不依:“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睡的!”   见殷少湖还想拒绝,殷缘跑过来硬是拉着殷少湖到了石床上,手脚并上八爪鱼似的抱着殷少湖,硬是把一个人快要合成一个人,这石床也刚好足让他们两个抱着躺在一起。   殷缘道:“这样不就可以一起睡了吗?”   殷少湖低头看着满脸快来夸我的殷缘,笑道:“好,小缘真聪明。”   殷缘搂着殷少湖笑得开心。   殷少湖害怕殷缘掉下床,伸手回抱着殷缘的后背,轻拍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着小缘儿一起睡觉觉(☆ω☆)   ――   文中独孤求败所刻的字来自原文 第39章 剑冢   昨夜抱着殷少湖的殷缘一夜好眠。   殷少湖可就不那么舒服了,早上他是被勒醒的,痛苦的睁眼看到的是双手双脚都缠在自己身上的殷缘,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就离他一指远。   像是做了什么好梦,殷缘在梦里笑的开心。   殷少湖却是快要窒息而死,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来,捏着殷缘肉嘟嘟的小脸,将他唤醒。   殷缘睁开迷蒙的双眼:“唔……”   殷少湖道:“起床了。”   还未完全苏醒的殷缘看到眼前模糊的殷少湖的脸,开心地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捧着殷少湖的脸就亲了一口。   “喜欢~”   殷少湖被殷缘亲懵了,心说这孩子不会是在梦里把他当做什么他喜欢的好吃的了吧?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殷缘闹了个大红脸,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殷少湖。   殷少湖却是完全没有什么感受的,他只把殷缘当做弟弟,如此亲密的动作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亲近人的表现罢了。   见到殷少湖没有反应,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殷缘反倒有些失落。   殷缘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殷少湖点点头道:“自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殷缘搅着手指不高兴道:“可是我看你还想带那个杨过来这里……”   殷少湖叹口气道:“杨过这个孩子……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我也是孤身一人,若不是遇到你,我就与杨过一般流落江湖,更差的是直接死在那个山谷里了。所以,我便想着世上能够少一个孤独的人便好很多,而且,是你和我在一起让我不再孤独,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这个孩子也不孤独呢?”   殷缘道:“这不一样!”他和殷少湖在一起是因为他想和殷少湖在一起,那个杨过不过是个外人!殷缘心中满是对那个妄图闯进他们生活的杨过的不满。   殷少湖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殷缘反而不回答了,只是转移话题道:“那个杨过他也不是什么孤儿,他不是都有什么伯伯伯母来带找他了。”   殷少湖道:“嗯,好在他还有家人在世。而且幸好是他们二人来的及时,否则我们那时就要被那个疯癫的男子缠上了。”   这件事殷缘是不知道的,带着点与殷少湖有关的任何事情都想要知道的想法,便问道:“你们还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殷少湖将那日的事道来:“那日我出去找杨过,遇到了一个怪异的男子,那男子身形奇特,功法怪异,内功更在我之上,好在我们没有冲突。找到杨过时,他身中剧毒,我救治了他之后那男子突然出现,要与我们动手。”   至于欧阳锋为什么要和他们动手的缘由,殷少湖刻意隐去,因为他隐约知道如果本就对杨过反感的殷缘若是知道了是因为杨过他们才被那个疯癫男子缠上的话,殷缘会更生气的。   殷缘听到有人要伤害殷少湖,慌忙问道:“那你没事吧?!”   殷少湖轻松一笑道:“我要是有事的话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环视这位据说是绝世大侠的人的居所,殷少湖长出一口气道:“若是我能够有像是这位大侠一样强大的武功的话,我便不需再被其他人所打压,不必惧怕他人。可惜的是呀,我不过是一个被圣教培育出来只能炼蛊的圣子罢了,唉,而且我的蛊术还得依靠蛊虫才能施展,但我现在连自己的命蛊都炼得十分之差,别说去培育御使更多更强大的蛊虫了。”   命蛊是殷少湖身为圣教圣子,命蛊是他自出生以来就一直修炼的蛊,那是他一身的蛊血来源,更是他的生命之源。   简而言之,命蛊是圣子最重要的东西。   因为有命蛊,圣子御使蛊虫比一般人要简单的多,只要将自己的蛊血喂食蛊虫,蛊虫便可听从于他,据说前几代圣子利用自己的蛊血培育出了许多强大的蛊虫,曾经以一敌十,独步江湖。   可惜的是,殷少湖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圣教,根本没有接触过江湖之事,只知道自己的命蛊很重要,不曾培育过自己的蛊虫,所以到了现在他面对比自己强的欧阳锋,除了召唤足够多的蛊虫使用虫海战术外,没有什么抵抗的办法。   殷缘见到殷少湖一直为自己的无能郁郁寡欢。   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走到了起居室的另一个门前,推开了这扇门。   “你跟我来!”   殷缘上前拉着殷少湖从这扇门走到了一个石室。   独孤求败生前的居所,除了门口的剑冢与他的遗言外,里面就是殷少湖与殷缘休息的起居室,以及一个石室。   石室中,有一块平坦的大石,上面排列放着四把剑,在石室周围,镌刻着独孤求败平生的武学造诣。   殷缘上前拿起其中一把轻巧锋利的宝剑,递给了殷少湖:“喏,拿着。”   殷少湖接过剑道:“这应当是独孤求败的遗物,我们拿着,不太好吧?”   殷缘道:“这个老头生前就一直很伤心没有人继承他的武功,死后便将这四把剑留在了这里,希望有缘人能够将他的武功传承下去,如今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呀,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的确,这里能够被称作人的只有殷少湖罢了。   殷缘知道殷少湖在为自己的弱小而苦恼,便将独孤求败生前留给他的这一些剑刃剑法全都交给了殷少湖。   独孤求败告诉他的遗言是“有缘者自可传习之”。   在殷缘的心里,殷少湖便是那有缘人。   知道这些东西的来龙去脉,殷少湖接受起来也就十分坦然,将自己手里的一把剑仔细端详一番,这把剑他拿在手中十分趁手,像是雨露乘了春风一般,福至心灵,挥剑几下,剑锋凌厉,在他手中也颇有几分模样。   收剑而立,殷少湖看到在剑的原处刻着几个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这把剑拿在手中的确是有一股很强烈的杀气在中,不知为何,殷少湖却与这把剑相性极好。   可是独孤求败却说这剑被他丢弃到了深谷中,殷少湖问道:“前辈遗刻说这把紫薇软剑是被他丢弃了的,为何这剑又回到了此处?”   殷缘一脸自豪的样子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了?在深谷飞上飞下不就是片刻的事?”   对,他倒是忘了,殷缘原身是一只神雕,深谷取物再简单不过。   绕着石室环视一周,关于剑法的口诀内功都被记录在石壁上。   殷少湖在圣教之中只修蛊术,剑法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但是剑谱自然是看得懂的,独孤求败的确是当年的大能,只看他镌刻在石壁上的功法,其中剑法之精妙,让殷少湖由衷赞叹。   自这日起,殷少湖便有了新的日常,除了和殷缘相处之外的时间,他都沉浸在独孤求败精妙的剑法中。紫薇软剑也成了他最趁手的兵器。   除了紫薇软剑,独孤求败还有三把剑在石室之中陈放,一柄青光利剑,一柄玄铁重剑,以及一柄轻巧的木剑。   这三把剑殷少湖也曾使用过,但是终究不如紫薇软剑与他的相性要好,于是这三把剑便被殷少湖完好无缺地安置在远处,只专于紫薇软剑。   剑法修炼一年有余,殷少湖突然发现自己的功法滞涩,命蛊流转有异。   这日晨起,见到殷缘还在沉睡。殷少湖没有打扰他,轻轻分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离开居所,爬上峭壁,坐在峭壁上迎着朝阳沉思。   清晨的飞鸟脆鸣,清爽的空气让任何人都能够清除一夜的朦胧混沌。   殷少湖却是哀叹一声,自己手中的紫薇软剑被他用着使了三遍剑法,仍旧有一种滞气在其中。   “果然我是没有修习剑法的天赋吧……”   殷少湖垂头丧气的执剑站在峭壁上,晨光熹微,内心一片沉暗。   雕唳从远方传来,原来是殷缘见到殷少湖还在悟剑道,便没有打扰他,先是化作原形去寻找早上的食物。   这时他已经带回了两只野味,降落在了峭壁之上的殷少湖面前。   “阿湖,我们该吃饭啦!”殷缘化为人形一边叫着殷少湖一边轻快地跑到了殷少湖身边。   称呼的问题殷少湖不止一次地要求殷缘要叫他哥哥,但是殷缘却十分倔强地非要叫他阿湖,殷少湖每次一说这件事他就以自己是妖年纪比殷少湖大了几百岁这一点来搪塞,殷少湖总是被他说得没脾气,只好接受了这个称呼。   收起手中的紫薇软剑,殷少湖接过两只野味,这一年来他们生活的食物都是由殷少湖来准备,他的手艺有了很大的长进,原本只爱吃生食的殷缘也被殷少湖养的爱上了他亲手做的食物。   这次殷缘带回的是两只兔子,殷少湖道:“今天我们吃红烧兔肉如何?”   殷缘对殷少湖制作的美味是十分喜爱的,连忙点头以示期待。   两人走在回居所的路上,殷缘突然问道:“阿湖,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   殷少湖道:“唉,你也看出来了啊。”   殷缘上前抚平殷少湖皱起的眉头:“你天天皱着眉像个老头一样,谁都能看出来好吧!”   殷少湖看着手中的剑道:“独孤求败大侠的剑法实在是精妙,我修炼了一年,也只能知其皮毛,终是不能更进一步。”   殷缘对殷少湖修炼的剑法十分不感兴趣,他只要殷少湖在他身边就很满足了,修炼剑法什么的不过是当初他用来让殷少湖开心的东西罢了,没想到如今殷少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苦恼。   殷缘思索片刻,道:“既然这剑法不能让阿湖你得心应手,为何不先放下它?人生在世,快活便好,何必拘泥这些?”   其实殷缘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殷少湖少练几日剑法,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和自己在一起了。   但是他的话却在殷少湖的心里起了波澜!是了,剑法是外物,最重要的是本心,若是自己因为这剑法违背了本心,岂不是本末倒置?   一语点醒梦中人。   殷少湖这才发现自己的症结所在!他只顾修炼剑法,忘却了自己的本身,他是是圣教圣子,他本身的功法是蛊术为上,剑法乃是偏门。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蛊,最要紧的是要炼好蛊术才是!剑法当是自己的辅助,而不是专攻。   相通了的殷少湖这几天的滞气消散,只觉得自己走起来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牵着殷缘的手满脸笑容道:“小缘,多亏了你,我终于想通了!走,我们回去吃饭去!”   殷缘不知道殷少湖在笑什么,但是殷少湖高兴,他就高兴!   回握殷少湖的手,两人在高升的日光下走回了他们的家,两个人的影子紧紧连在一起,难以分别。 第40章 剑冢   在剑冢里生活了一年,殷少湖与殷缘也曾出去过几次,但是都只是为了置办他们生活的必需品,购得即回,并未像是曾经与杨过相遇那次一般过多停留。   现在的剑冢已经完全成了殷少湖与殷缘两人的家,寝具餐具一应俱全。   除了那个石床在殷缘的坚持下只有一张外,所有东西都是两人各自一样。   殷少湖做好了红烧兔肉,殷缘等不及就要大快朵颐,又因为他并不适应用筷子,很快就吃得到处都是。   一年来稍微长开一点的脸颊上有了青年的模样,但是此时却沾染着几块油渍,殷缘毫无所觉,依旧埋头吃着饭。   殷少湖轻笑一声道:“小缘,我都教了你好几次怎么用筷子了,怎么吃饭还脏兮兮的?”   殷缘鼓鼓的嘴里都是食物,几下吞咽下去,差点被噎到,拍着胸口道:“都是因为……咳!因为你做的饭太……太好吃了……咳咳!”   殷少湖扳着殷缘的脸,给殷缘擦擦脸上的脏污,道:“你先吃完再说。”   殷缘笑嘻嘻地任由殷少湖摆布:“你对我真好~”   殷少湖道:“自然,你是我的弟弟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殷缘有些不开心喃喃道:“只是弟弟吗?我不想只当弟弟呀。”   可是想要什么,殷缘却也说不上来。   涉世未深的他并不明白自己对殷少湖的感情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对殷少湖有很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他只想要殷少湖一直和他在一起。   由于殷缘说话的声音太低,殷少湖没有听清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殷缘摇头道:“没有什么。”   两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一顿饭。   殷少湖因为明白了剑法与他的蛊术孰轻孰重,便也不再去执着于追求更高深的剑意,有了更多的时间离开刻着剑法的石室,与殷缘相处。   殷少湖修炼蛊术需要蛊性更强的蛊虫来御使,他便来到了他们居住的群山的更深处,寻找蛊虫,殷缘随着殷少湖一起走到了这里。   这座山里各种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天上飞的小至蝇虫,大至鹰鹫,地上跑的如蛇虫鼠蚁,狐狍狼虎,在一个两米深的湖里,有游鱼在其中,更有青蛙蛤丨蟆之类在侧。   听到呱呱的叫声,殷少湖就想到了那日与杨过一起的经历。   杨过这个孩子……想来被他的亲人带走,应该会活得好些吧……   “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殷缘问道。   原来殷少湖竟是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殷少湖便道:“没有什么,我只想起了杨过,那日他跟着他的伯伯一起走了,如今当是被他们好好照顾着吧。”   殷缘一听殷少湖居然还想起了那个想要把他从他身边抢走甚至还亲了殷少湖的杨过,登时就有些不高兴,道:“哼,你还记得那个人!”   殷少湖道:“杨过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为何要这么讨厌他呢?”   殷缘扭头生气道:“谁让他要抢走你!我就是不喜欢他!”抱着殷少湖的胳膊,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他非要跟你回来!”   殷少湖摇摇头不赞同:“小缘,当初的杨过在他的家人找到他之前也是无家可归,同我一般,我们即使将他带回来了,也是多一个一起生活的人罢了,有何不可呢?”   “不可不可!就是不可!”   殷缘也不说为什么,直接化作原形飞走,殷少湖连拦都来不及拦。   这次是殷缘一年来第一次和他发火,殷少湖对于殷缘发火的原因十分茫然,刚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   殷缘飞走的方向也根本不是他们居所的方向,殷少湖便也无法得知殷缘去了何处,回去的话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便只好继续在这山林里寻找他的蛊虫,顺便等待殷缘的回来。   没办法,谁让他不会飞呢?   殷少湖望着远去的雕儿叹气,现在他只能够盼望殷缘早点消气回来找他了。   终南山。   原本是清修之地的全真教目前正处于鸡飞狗跳的状态。   整个全真教上下,平日里穿着道袍一派正经的道士们如今是狂躁不安,他们正在追寻着一个练了邪功的弟子。   这个弟子正是杨过。   当初他与殷少湖分别,被郭靖夫妇带走,谁知他被郭靖的女儿郭芙嫌弃,一时赌气之下又跑了出来,出走期间竟是又遇上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男子。   杨过由此知道了那男子的名字叫欧阳锋,见欧阳锋是真的把杨过当作是他的儿子对他还挺不错的,杨过自己也没有父亲,便将他当作了义父。   欧阳锋非要教导他什么蛤丨蟆功,杨过无法拒绝,只好跟着他学了几招,练了练他的内功。   后来他被心怀愧疚的郭靖找到,硬是让他跟着他们去了桃花岛,在桃花岛上的生活他实在是过的很不开心,除了郭靖的女儿,还有一对武氏兄弟,武修文与武敦儒,他们总是捉弄欺负杨过。   杨过总是后悔地想着如果当初不听殷少湖的话,跟着他走了就好了,那他跟那人在一起定是十分逍遥快活的,也不用受这么多窝囊气!   可惜的是没有什么如果,他只能继续与那讨厌的三人生活,终于有一次,杨过被他们惹怒了,一言不合便开始动手,打着打着使出了欧阳锋交给他的蛤丨蟆功,竟是把那个武家大郎武修文给打伤了。   本就不喜欢他的黄蓉便借了个由头让郭靖将他送出了桃花岛,带他到全真教学武。   终于能够离开桃花岛这个地方,杨过是很愿意的,虽然去到的地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殷少湖在的地方,好歹也是没有再看见那讨厌的三人的机会了!   可是在全真教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师傅是个斤斤计较的草包,全真教的所有人都是死板教条的一群笨蛋,杨过总觉得他若是与这些人再生活一段时间,他不被他的草包师傅计较死,他也要被这些牛鼻子给闷死。   谁知道的是,又有一件事让他不得不逃离这里。   在一次全真教的大比之中,他一时失手,竟是用蛤丨蟆功将一人给杀了,这下他可是慌了,那人的死相惨烈,白眼外翻,肢体抽搐,见到的人都知道是邪功所致。   杨过害怕这些牛鼻子们会杀了他除魔卫道,便在混乱之时仓皇逃跑。   后面的道士们也都反应过来了,不由纷纷四处去寻找杨过的踪迹!   杨过东跑西窜,四处躲藏,害怕被那些牛鼻子找到。   躲在重阳宫后山附近的一个山沟里,杨过见到后面再也没有人追过来,心下一阵轻松。   突然闻得天空中一阵熟悉的叫声,抬眼望去,是一只巨大的雕儿。   这叫声他在桃花岛也经常听到,因为郭靖的坐骑便是一对双雕。   可是这个叫声根本不是那双雕的叫声,杨过却又觉得十分熟悉。   稍一回想,他便想起了殷少湖,他记得那时殷少湖要带他走的时候也听到过一声雕唳,就像是这个声音一样。   想到殷少湖,杨过不由一阵惆怅:“也不知道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样了,说起来,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放松下来的杨过踢踢脚边的石子,仰天长叹道:“若是你带我走了该多好啊。”   天空中的雕儿像是听到了杨过的声音一样,在天空中一阵盘旋,刺耳的雕唳阵阵传来,杨过不由得捂上耳朵,脑袋一阵混乱,恍惚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揉着耳朵站起身来,杨过疑惑道:“我刚刚是怎么了?”   揉揉脑袋,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一样,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这时身后有人声传来:“是往这里跑了吗?你可是看清楚了?”   这声音正是他那便宜师傅赵志敬的。   又有一人道:“不会错的,我亲眼看见那小子跑到这里的!”   赵志敬道:“再往前可是禁地,我们不能进去的!”   杨过听到他们找来了,心中害怕得很,又听到这些人不敢进到前面去,灵机一动,便使劲往里面跑去。   一心只想着逃命的杨过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路,突然踩到路上凸起的石子,身体失了控制,一打跌滚下了山坡。   杨过在滚落之时不得不护住自己的头颅,以防撞个头破血流。   终于到了坡底,杨过还未缓过劲来,就听得耳旁一阵嗡嗡的响声。   睁开混沌的双眼看到的竟是眼前密密麻麻的一群白色蜂子从林间飞出,直直冲着他飞了过来。   突然间身上刺痛之感传来,杨过来不及起身,便被这些白色蜂子叮咬了好多处。   这些白色蜂子体内的蜂刺好像是带着毒素,杨过不到片刻便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开始麻痹,眼前一阵模糊不清,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嗡嗡嗡的叫声。   心道:我这回可是真的要死了……想他杨过是多么命硬的人呀,那次中了李莫愁的冰魄银针都没有死,这次竟然要死在一群蜂子之下。   不对,他那次也是要死的样子,他没死是因为……是因为有人救了他,是谁救了他?   杨过这边中毒濒死,心中却在不断回忆着他那次中时的事情。   他忘了是谁救了他了,那个人很重要,十分的重要,他不能忘掉!   可是不论杨过再怎么想,他也想不到那人的模样。   中毒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杨过除了麻痹以外,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模模糊糊在自己眼前看到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像是薄雾一般笼罩着这人,如梦如幻,不知是人是仙。   来人见到中毒倒地的杨过,脸色一凝,缓缓走到杨过身边,将他扶起来。   杨过强撑着张开了眼睛,看向这人。   可是他中的毒太深了,眼睛都只是勉强睁开。   朦胧间,曾经救了他的人与这人的面容重合,渐渐成了一个人。   再然后,杨过便再也抵挡不住蜂子的毒素,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开始   我发现我特别喜欢写这种剧情╭( ̄▽ ̄)╯ 第41章 剑冢   剑冢这里真的是一个十分有灵气的地方,参天古木,灵蛇走兽,应有尽有,怪不得独孤求败会在这里隐居。   这是在一处寒潭找到两只有着极高蛊性的蛊虫的殷少湖的感叹。   蛊性强,杀伤力也就强。   感觉到闯入它们领地的殷少湖,很快就对殷少湖发动了攻击。   寒潭周围有极高的草丛,遮挡视线,只听得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有蛊虫骤然现身欲将殷少湖杀死。   手中紫薇软剑出鞘,剑光流转,抵御攻击。   虽说修习剑法的时日不多,但是独孤求败的剑法高深,即使是只学了一年的殷少湖,到了江湖上,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算是中上乘。   更何况之前殷少湖滞涩的剑意已经勘破,他对修炼高深剑法的执着不再那么强烈,如此他的剑法反倒使得更加顺畅。   只听得“呛呛”几声,蛊虫的攻击便被一一挡下。   那两蛊虫见到闯入者竟是武功高强,一击不成,便隐匿了踪迹,潜入寒潭之中。   看起来像是已经离去,但是殷少湖却能够感受到他们依旧还在,只等他四处寻找放松警惕之时,致命一击。   殷少湖心道这蛊虫果然是蛊性高,竟然懂得诱敌深入的方法。   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殷少湖,殷少湖是谁?圣教圣子。他一身的蛊血对蛊虫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没有任何蛊虫能够抵挡住蛊血的诱惑。   狡黠一笑,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瓶蛊血洒了一部分在距离寒潭二十米处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平地,没有草丛也没有更多的隐蔽物,是诱捕这两蛊虫的极佳的场所。   蛊血的味道一出现,那两蛊虫便忍不住了,窸窸窣窣地从寒潭之内蹿出来,想要直接扑到这香甜的蛊血上一饮而尽。   这时殷少湖才看清这两蛊虫的模样。   不,准确的说这两只已经不能算是“虫”了,其中一个是有手掌大小的白色的蝎子,两只钢铁似的钳子泛着冷光,殷少湖心想刚刚与他交手的应该就是这只蝎子;另一个是一条通体碧玉的蛇,纤细而长,蛇信吞吐间,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生活在寒潭的缘故,它们两个身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寒意。   这两只的蛊血都是上乘,殷少湖顿时见猎心喜,蛊血不要钱地倒在地上。   一蝎一蛇将殷少湖的蛊血一滴不剩地饮尽。   顿时它们便与殷少湖灵犀相通,十分亲近地靠近殷少湖。   白蝎子爬上殷少湖的胳膊,碧玉蛇则是缠在殷少湖的小腿上。   冷血动物的温度让殷少湖打了个哆嗦,即使这样殷少湖也没有拒绝这两只小东西的靠近,这是他们承认他这个主人的表现。   殷少湖自此便成了这一蝎一蛇的主人。   寻找蛊虫的目的已经达成,而且殷缘也并未回来,殷少湖便准备回到剑冢之中去等待殷缘回来。   谁知还未转身便听到熟悉的声音:“阿湖!”   那个矮自己一头的小孩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跑到了殷少湖面前。   “喏,给你!”   殷缘飞行路上见到一处开得娇艳的花海。   他记起殷少湖说过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要送那个人花,于是停下来采了一打鲜花才回到殷少湖身边。   殷少湖猝不及防被这一大捧花给塞了满怀。   抱花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为何送我花呀?”   殷缘眼神有些尴尬,垂头踢踢脚边的石子,道:“我……我不是跟阿湖你生气了吗,所以我想给你道歉。”   殷少湖摸摸殷缘仍旧长着一头杂乱头发的脑袋,笑道:“我不会怪你的。”   殷缘抬头问道:“真的不会怪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   殷少湖点点头道:“自然。”   殷缘道:“那就好。”   本来对于自己去找了杨过抹去了他的记忆这点还有些不安的殷缘,听到殷少湖不会怪他,便十分地心安理得了。   殷少湖又道:“那杨过……你为何那么不喜欢这个孩子?”   殷缘嘟嘟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喜欢他。”   就是怕他会抢走你,所以我不想让你亲近他。殷少湖有殷缘就可以了,殷少湖只要亲近殷缘就可以了!   殷少湖道:“那我们以后不要因为杨过生气了好吗?”   殷缘点点头,心道反正杨过再也不会记起殷少湖,殷少湖也永远不会离开剑冢,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杨过之于殷少湖,不过是个过客,是个让人可怜的孤儿;殷少湖之于杨过,不论之前是什么感情,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   殷缘这时发现了殷少湖身上的两只小东西,指着一蝎一蛇疑惑道:“它们是?”   “它们就是我找到蛊。”   将手臂上的白蝎子和小腿上的碧绿蛇展示给殷缘看。   殷缘颇有兴趣地想要戳戳这两只小东西,本来对殷缘很警惕的蛇蝎在殷少湖的御使下明白殷缘是可以亲近的人,便也没有发动攻击,温顺地任由殷缘触摸。   “我给他们取个名字吧!”殷缘指着白蝎子道“这个就叫小白,”又指指碧绿蛇道,“这个就叫小绿!”   真是……相当没有水准的名字。   殷少湖宠溺一笑,便替这蛇蝎认下了这两个名字:“好,听你的,就叫小白小绿。”   于是小白小绿便成了殷缘殷少湖这个家庭的一员。   晨起,将在自己怀里睡的像是个八爪鱼一样的殷缘叫醒,殷少湖带着紫薇软剑迎着第一缕朝阳练他的剑法。   殷缘则会化作原形四处翱翔一番,带回他们一天的食物与一束鲜花。   将鲜花放在他和殷少湖的床头,这是每一日的日常,他喜欢殷少湖,送他花就是为了表现他的爱意。   殷缘带着那一颗因为爱慕而砰砰跳的心便去寻找殷少湖,等待殷少湖给他做一顿美味的饭食。   饭后,则是炼蛊时间,殷少湖知道他的蛇蝎两蛊源自寒潭,在寒潭炼蛊是再好不过的。   端坐在寒潭中的一处凸起的石块上,殷少湖调动自身的命蛊,默念圣教蛊法,体内蛊血流转,两蛊与他相通,殷少湖的功法更上一层,蛊虫的威力也就更上一层。   殷缘知道殷少湖炼蛊之时不能有外物打扰,便也不去找他,自己到处飞到处玩,只等着殷少湖炼蛊完毕后带着他回到他们在剑冢内的家中,与殷少湖相拥而眠。   日复一日,殷少湖对于这样的安逸生活很是适应,没有一丝厌烦。   曾经他在圣教的时候也是如此,炼蛊炼蛊炼蛊,等待献祭,这便是他的生活。   如今的生活如以往一般,殷少湖过得很舒服。   殷缘则是只要有殷少湖在,他便十分开心。   这样安逸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年。   就在殷缘觉得他会永远和殷少湖在一起的时候,一个让他十分讨厌的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仍旧是一日,晨起练剑,午时用餐,下午便是殷少湖炼蛊时间。   带着小白小绿来到寒潭之中,殷少湖先是任由着两只小东西肆意在寒潭玩耍一番。   将体内的蛊血流转一个周天后,殷少湖便要开始炼蛊。   谁知这是异变突生!   一个巨大的黑影携着血腥气从天而降,落到了寒潭之中,殷少湖连忙用轻功躲闪,才未被那溅起的水花弄湿衣服。   小白小绿十分警觉,立刻围在殷少湖身边,保护他。   只见寒潭之内,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   但是这个人形却是与一般的人形不同,这个人的右手,整个是残缺的!   那人体内正不断流出汩汩黑血,是中毒之象!   那人蹒跚地从寒潭之内站起,走到到殷少湖面前。   湿漉漉的头发遮掩了这人的面容,依稀只能见到那如雪白皙的颈子,如血艳红的唇,如墨沉静的眼。   “救我……”   那人强撑着说了一句话,便失去意识前倾倒下。   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以及砰砰砰跳着的心脏。   殷少湖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便愣住了。   他十年来一直平稳跳动的心出现了乱像,他想要去关心这人,想要抚平这人的伤痛,想要让这人不再痛苦不再难受。   在这人倒下的时候,殷少湖慌忙将他揽进怀里。   “你,你没事吧?你还好么?”磕磕绊绊地问着。   但是这人根本没有回应他,抬起怀中人的脸,见到这人紧闭的双目,殷少湖便知道他是昏迷了。   殷少湖能够从他的断臂处的伤口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着大量的毒素,而且不是一种毒,而是很多种毒混合在一起。   现在这人,手臂看起来是刚刚被斩断,巨大的创口并未愈合,勉强包裹的布条上带着斑斑血迹,体内更是有多种毒素存在,而且他刚刚落入了寒潭。   这寒潭中的水是十分冰冷,若是无内功护体的情况下进入寒潭,定会有寒气入体,伤及肝脏肺腑。   怀中的人不断地打着哆嗦,断臂中毒的痛苦,加上寒气攻心。   很快,这人就要死了。   殷少湖抱着昏迷的男子,看着他失去色的脸泛着中毒的黑气,春心萌动砰砰跳动的心瞬间冷却。   不行!你不能死!   若要救他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过儿来啦\^O^/   即将开启修罗场 第42章 剑冢   怀抱中的人失去意识倒在殷少湖的怀中,逼人的寒气直接从那人身上传到殷少湖与他接触的肌肤上。   昭示着中毒之象的黑色血液从那人断开的右臂上流出。   殷少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救这个人!若是这人死在这里了,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毒素,寒气,断臂失血之痛,这三项都在狠狠压迫着怀中人的生命。   殷少湖当下不再犹豫,与这人抱圆而坐,双掌抵着他的后背,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为他续命。   不够,还不够!   不管输入多少内力,全都石沉大海!这人体内的毒素与殷少湖的毒性内力相冲,根本无法治疗!   内力逆行倒流,殷少湖不由从胸中反上一口腥甜,将这口腥甜强制咽下,内力的输送不得不中断。   身前那人失去支撑倒下来,殷少湖上前将那认揽进怀里。   “你不能死!”   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面庞,殷少湖下定决心,一咬牙,想到了圣教之中的一种禁法,命蛊渡化。   圣教圣子自出生起就一直在修炼体内的命蛊,这命蛊相当于圣子的另一条命,圣子只要自身有命蛊,这命蛊就可以让圣子体内蛊血流转加速,百毒不侵之体更加强健,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圣子是能借用命蛊活下来的。   而这禁法,因为命蛊是一种蛊,它可以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接受了命蛊的这人,就算是垂死濒亡,他也能够活过来。   可是失去命蛊的圣子将有一个无比严重后遗症,因为命蛊是由圣子自身炼蛊而成,这命蛊渡给了他人,他人便成了命蛊的新主人,而与命蛊相连的圣子,则会受到命蛊新主人的自身影响。   至于这个影响有多深,殷少湖并不知道,因为在他之前,只有一个圣子用过这个命蛊渡化,用过之后便身亡,所以这个功法也成了圣教之内的禁法。   殷少湖现在满心只想要救怀中的人,他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样,只想要将这个人救活。   至于什么后遗症,不管了!   运转体内内力几个周天,硬是将命蛊渡出,然后低头,唇与唇相贴,一颗黑色的小东西像是有生命一般从殷少湖的口中转移到了殷少湖怀中那人的口中。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殷少湖忍不住轻轻舔吻一番那薄薄的双唇,殷少湖带着爱慕的双眼紧紧盯着怀中人的面庞。   命蛊见效很快,怀中人脸上的黑气在命蛊的运转下已经在渐渐消散,失去意识前紧皱的眉头无意识地舒缓,浑身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而那不断流出鲜血的断臂之处也缓缓止住了流血的势头。   “你很快就会好了。”   摸着怀中人的脸颊,说着让人安心的话,但是殷少湖的脸色可不算是多好。   命蛊渡化,听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的一条命赠予了他人,就如壁虎断尾一般,虽然不会对自己本身的生命造成什么损失,但是这痛苦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失去命蛊体内的蛊血运转开始滞涩,原本蛊血中带有的毒性开始激发,好在他以为常年养润蛊血而炼就的百毒不侵之体能够抵抗这些毒素,不过这还不算,他感觉到自己经脉中的每一处都在躁动,原本他的经脉都是由命蛊来梳理,命蛊一失,经脉逆转,他浑身像是要炸开一样,逆转的经脉有的充血快爆炸,有的萎缩不见,全身又痒又疼。   怪不得那个用了命蛊渡化的圣子不久就身亡,原来渡化命蛊后会受到如此致命的折磨!虽然不会死,但是这感觉比死还要痛苦。   殷少湖佝偻着腰肢,整个人呈现一种痛苦的状态,真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死在这里。   突然间心口有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骸灌注,殷少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所包围,瞬间疼痛全被消除。   劫后余生的殷少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是……小缘当初给我的妖丹?”摸着自己被全部修补好的身体经脉,殷少湖一脸惊喜。   如果殷缘在他面前的话,他真想现在就抱起殷缘转上几圈,不过殷缘现在应该不知道在哪个山林里玩乐,他知道殷少湖炼蛊不能有外物干扰,便自己去找了些乐子,等到固定的时辰才会回来找殷少湖。   多亏了殷缘的妖丹,要不然这里便要有两具尸体了,一是他,另一个是因为无人照管而被暴动的蛊虫杀死的昏迷着的那人。   好在妖丹的功效强大,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一番生死交替后,殷少湖由大悲到大喜的心情终于镇定下来,看向倒在地上已经无甚大碍的男子。   先用内力烘干自己与他抱着良久湿透的衣衫,撕下几块干净的布条,给他的断臂做了包扎。   殷少湖现在终于有了时间仔细端详从天而降的来人。   拨开那人脸上凌乱潮湿的发丝,露出了那一张俊俏的面容,眉清目秀,两道俊俏的剑眉让这个人平添了几分痞气。   看起来像是个江湖儿女,只是不知他是惹上了什么祸事,居然会被人下毒,断臂,迫害至此。   殷少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人身上的毒与断臂的时间是不一致的,但他并不知其中缘由,只是以为这个人是被仇人下毒追杀。   殷少湖轻点这人还有些冰冷的嘴唇,道:“好在你遇到了我,而我又恰好看上你了,才能救你。要是遇到个荒山野岭的,你可就没有以后了。”   昏迷之中的这人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一般,身体扭动,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难受。   殷少湖连忙将乱动的这人压住,一手压左臂,另一只空余的手则是撑在他的肩膀上,两腿压那人的两腿,紧紧靠在一起,终于没有让这人乱动弄伤自己。   凑近了听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梦话,嘴里什么“龙”什么“剑”的,根本模糊听不清。   渐渐地,这人也不再乱动,应该是做完梦了。   就着之前的姿势,殷少湖将这人抱住,仗着这人昏迷没醒来,殷少湖自顾自地说着话:“你说,我救了你,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自然是要的。”   “那我要你一直跟我留在这剑冢之中,你愿不愿意?”   “你有仇家在外,又是死里逃生,进了剑冢既能避世,又能远离打打杀杀,岂不快哉?”   想到了就要去做,殷少湖直起身来。轻轻揽起这人,一手环肩,一手架腿,抱在怀里,从天而降的男子就被殷少湖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   殷少湖语气轻佻道:“你既然不反对的话,那就一切听我的了哦~”   明知道昏迷的人不会给他回应,殷少湖还非要做出个样子来。   抱着怀中的人,殷少湖没有再留在寒潭炼蛊的心思,他一心只想要让怀中这个人休息地更舒服一点,便直接抱着他回到了剑冢的起居室之中。   在路上,殷少湖也不管怀里人听到没有,一直念叨着。   “等到回去了,我就跟小缘说,我们又要多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小缘可能会生气,但是不要害怕,小缘他刀子嘴豆腐心,他见到你受伤一定会同意你住下来的。”   “你中的这个毒呀,已经被命蛊除去,寒潭中的寒气也早已消散,就是你这断臂有点麻烦。”   “你吃饭习惯用哪只手?左手?右手?没关系,我到时候喂你也可以。”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小缘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他不挑食,你还受着伤,我得做点更补的东西给你。”   “明天我去山里找找有没有山鸡?我记得山鸡很补,到时候煲汤给你喝。”   “哎,对了,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什么东西来着?算了不管了,你最重要,我先把你安顿好再说。”   于是,殷少湖一脸喜滋滋抱着怀中的人回到了剑冢,留下小白小绿两只蛊虫在寒潭中玩耍。   等到殷缘抱着一束在他飞行时见到的一种特别好看的花回来时,见到的只有寒潭里的两只蛇蝎,根本没有见到殷少湖的踪影。   “阿湖!我来带你回家啦!你在哪呢?阿湖??”   殷缘叫了几声,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背后被他悄悄藏起来的一大捧像是碎星子一般的花儿也有些失意地垂下。   他狐疑地在四周看了看,发现了殷少湖的离开时留下的脚印。   “阿湖是不是等不及我先回去了?”   将那一束鲜艳的花抱在怀里,保护好花之后,殷缘迅速飞回了剑冢。   还未进到门口,殷缘就道:“阿湖,阿湖,你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话音未落,殷缘的人便已经到了殷少湖的面前。   手中的像是碎星子一般的紫色花儿还未递到殷少湖眼前,就失控坠地。   随之而来的还有殷缘不可置信的话语:“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更新啦,前两天因为作者生病所以没有更新,在这里向大家鞠躬道歉啦   先给喜欢雕儿的大家打个预防针:渣湖要来了>_< 第43章 剑冢   见到自己与阿湖一直以来同床共枕的地方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人躺在自己与阿湖十年来相拥而眠的床上,盖着有阿湖味道的被子!殷缘心中满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的愤怒。   手中一直呵护着的向殷少湖表示他对他的喜欢的紫色花朵被殷缘脱手坠落在地面上。   殷缘看着那个昏迷的人,怒火中烧问道:“这个人是谁?阿湖你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不是说好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生活吗?”   殷少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小缘,你先小声点。”   殷少湖对这个闯入他们生活的外来者的维护更让殷缘嫉妒,明明说好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现在又进来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要和他抢走阿湖吗?   殷少湖上前安抚着大张着眼睛正在为自己的猜测而失神的殷缘,将他带出了室外。   确保这里的声音不会吵到里面的人之后,殷少湖才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怎么早?”   以为殷缘会和往常一样时间去找他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殷少湖本来是不想要殷缘这么早就和他爱慕的人见面的,毕竟是一个陌生人突然进入他们的生活,总要让殷缘先适应一下再和他见面。   可是谁想到殷缘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这让殷少湖之前的想法都落了空。   见殷少湖非但没有关心自己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责备自己回来早了一样,殷缘十分委屈道:“我找到了很好看的花,我早点想送给你,让你看……”   殷少湖道:“那花呢?”   殷缘伸出空落落的手掌道:“掉里面了,我去拿来给你看。”   害怕殷缘会再次吵到那人,殷少湖连忙拦住殷缘:“别,花我一会儿再看,现在我们先来谈谈他的事情。”伸手指一指起居室。   殷缘老大不乐意地别过身子去,并不想和殷少湖谈论关于里面那个人的事情。   不管阿湖说什么,他都不会让那个人留下来的!   殷少湖道:“我在寒潭那里捡到了他,他身受重伤,我给他做了治疗,但是若要完全愈合的话还得好好调养,所以……我想和他一起生活。”   殷缘道:“不许想!我不同意!”殷缘像是小时候一样抱着殷少湖的腰撒娇。   几年前的殷缘,还是小孩模样,天真而童趣,他喜欢用这样的动作去央求殷少湖跟他讲一些关于他过去的故事,每次这样一求殷少湖,殷少湖就什么都答应了。   如今的他已经是青年模样,只比殷少湖矮半个头,长了一张阴柔妖孽的面庞,放到外面一定是一个祸害无数小姑娘的妖孽,可是他一直与殷少湖生活在剑冢之中,根本没有出去过几次,根本遇不到什么女子。   四散的发从肩头披散到腰间,他很不喜欢束发,殷少湖也没有强制他束发,所以他现在如瀑如墨的发丝就缠绕在了殷少湖的腰间。   殷少湖及冠已久,已是成年人模样,面容里带着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英俊,他的容貌本就不凡。   因为是圣教圣子,炼蛊居多,外貌上带着一种阴鸷,令人为他的外貌所吸引而又疏离于他的气质。   不过几年来修习剑法,体态间带着一种凌然剑气,甚至超出了那种阴鸷之气,让殷少湖的气质与外貌更上一层。   隔着一层衣衫,殷缘灼热的手臂就在殷少湖的双臂与腰间晃动着。   殷少湖觉得小时候还好,如今的殷缘已经是成年模样,再做这种亲密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妥,更何况他还有了爱慕的人。   于是殷少湖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殷缘硬是拉下来,两人分开站立,才正经道:“殷缘,你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殷缘却是听,双手直接揽上殷少湖的脖颈,脑袋靠上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殷少湖的脸上,道:“不,我就要,我就要抱着你!你以前都没有这样对我的!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了?”   一连串的发问,即将要被抛弃的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泪眼朦胧的殷缘在殷少湖面前几乎要哭出来。   在殷缘的认知里,殷少湖喜欢那个人就是要离开他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了,他就会被殷少湖抛弃。   殷少湖也是笨,他并不知道殷缘心里的喜欢是这个定义。   殷少湖只知道他是喜欢人是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他便心直口快对着离自己特别近的殷缘道:“是,我就是喜欢那个人。”   这句话直接把殷缘打入深渊,抱着殷少湖脖颈的手也有些颤抖:“阿湖?你在骗我吧?”   殷少湖正色道:“小缘,我捡到这个人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在砰砰跳,我不想让他死,我想要和他一起生活,只要在他身边我就很开心,只要能够和他接触我就心跳加速,我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殷缘感受着自己因为抱着殷少湖而快速跳动的心脏。   此刻他明白了,殷少湖对那个人的心思,与他对殷少湖的心思,是一模一样的。   他只要看到对自己微笑的殷少湖,他就会十分开心,他只要殷少湖每天早上从殷少湖的怀中醒来,看着殷少湖的睡颜就十分满足。   他想要殷少湖不再离开剑冢,他想要殷少湖永远和他生活在一起。   可是殷少湖却对他说,他对另一个人有了这种心情?   殷缘对里面躺着无知觉的人的嫉妒直接冲到了巅峰,他现在就想要将这个占据了殷少湖的内心的人杀死!   殷少湖对于殷缘强烈的占有欲还未有所察觉,毕竟几年来他只是把殷缘当做弟弟,那些亲密的动作,也都当作亲人间的表现,根本不知道殷缘对自己的心思。   轻轻抚摸着殷缘虽然长了但是仍旧不服帖的头发,殷少湖带着一种畅想的语气道:“等他醒了以后呀,我会和他说明我的心意,到时候他在这里养伤,他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小缘,不要排斥他,可以吗?”   殷缘一直垂着头,听到殷少湖还要让里面那个人生活在剑冢的时候,整个人都爆发了。   用力拍开殷少湖在自己头顶的手,殷缘那一双怒火中烧的眸子狠狠盯着通向室内的门,道:“我不会让他和我们生活的,”顿了片刻又道:“阿湖,他要是死了,他是不是就不能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殷缘在殷少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径直开门向着室内走去。   手中携带着凝聚起来的妖术,殷缘心想着只要将里面那个人杀了,到时候殷少湖就不会喜欢那个人了!   飞扬的黑发在空气中甩出了一个弧度,迅速地消失在殷少湖面前。   眼看着殷缘就要杀了他爱慕的人,殷少湖哪能同意?飞身上前,拦住殷缘问道:“你要做什么?”   殷缘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杀了那个抢走你的人。”   殷少湖不确定殷缘是认真的还是什么,但是看到殷缘手中的妖法,他不能保证那人不会被殷缘伤到,仍旧挡在殷缘面前,斥责道:“殷缘!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殷缘却是面色悲戚道:“你这几年来都没有叫我殷缘的!你真的要为了那个人抛下我?!”   飞身而上,殷缘飞快的速度直接将殷少湖绕过,他一定要杀了里面那个人!   殷少湖连忙追上前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殷缘正要将一道攻击的妖术击向他心心念念的人!   见到这个画面,殷少湖什么也顾不住了,使出轻功,奔上前去,挡住了那一道攻击。   “噗!”之前被妖丹修复的经脉又一次被打乱,殷少湖捂着胸口,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地面上的血迹直接刺痛了杀意攻心的殷缘的眼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要怎么办。   殷少湖强自忍住还要吐血的咽喉,站起身来,拿出身侧的紫薇软剑,道:“小缘,你要是想要杀了他的话,你先过我这关。”   殷缘问道:“阿湖,你是什么意思?”   殷少湖手中紫薇软剑出鞘,道:“就是这个意思。”   殷缘突然整个人都没有了灵魂一般,无助的后退一步:“你要和我动手?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你要和我动手?”   殷少湖摇摇头,道:“不。我不想和你动手,我只是想要和他一起生活。”   殷缘双目紧闭,不想看面前带着冷漠的决绝的殷少湖,又问道:“我,有哪里不好?”   殷少湖知道自己是伤了这孩子的心了,放缓语气道:“你没有不好,我……”   紧闭的双眼突然间流出了晶莹的液体,殷缘胡乱抹抹脸上的泪痕,道:“那你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不要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殷缘的内心想着的却是阿湖只要有我就好!   强烈的独占欲,让殷缘这个人对殷少湖都产生了奇怪的偏执,所有关于殷少湖的东西他都想要,包括他的人,他的喜欢,他的每一天。   殷少湖放下手中的紫薇软剑,自以为是地互让一步道:“既然小缘你不想要他生活在这里,那……我便带着他去这座山的另一个地方定居,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的,以此交换,你不要杀了他,如何?”   殷缘听到这句话如至冰窟,可是殷少湖像是害怕殷缘反悔一样,忍着自己被殷缘打伤的痛苦,上前抱起了昏迷中的那人,直接离开了剑冢。   徒留殷缘一人面对这一室的空荡荡。   那一束本来是要送给殷少湖却被丢在脚下的紫色花儿被殷缘无情地踩碎。 第44章 剑冢   殷少湖抱着昏迷的人,虽然与不到半个时辰前一样的姿势,但是此刻的他刚刚被殷缘打伤,体内瘀血郁积,抱着人走路很是费劲。   没有走出多少路,只是抱着人勉强离开了剑冢的地界,殷少湖就再也走不动了。   好在这里附近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山洞,殷少湖便带着这人在山洞里停留下来。   将自己的衣衫铺开在地面上,勉强能让怀中的人躺下。   之后殷少湖捂着胸口跑到洞口,跪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   “小缘,咳,下手太重了。”殷少湖心中想到若是这一击落在那人身上,他可是必死无疑。   殷缘居然真的要杀了这个人!   这到底为什么,在殷少湖与殷缘生活的十多年里,殷缘的样貌虽然逐渐成熟,但殷少湖一直觉得殷缘还是初见时那个天真的孩子,为什么他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殷少湖自认他被圣教的人教育的性格有点怪异,但是他十几年来教导殷缘从未利用圣教那种诡辩的法子,但是殷缘怎么看起来比他自己还要过分。   他只会对那些对自己越界的人动杀心,可殷缘第一次见面就要杀了他。   “唉。”殷少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发出一声长叹:“果然教小孩不是我的专长,更何况殷缘还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身后山洞里传出响动,知道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醒了,殷少湖匆忙擦擦嘴角的血迹就奔到里面。   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杨过,正坐在殷少湖的衣衫上看着自己已经失去的右臂出神。   沉黑色的眼眸之中装了许多奇怪的东西,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恨意。   杨过坐在暗处,凌乱的发丝借着山洞口传来的光芒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在杨过的脸颊上散落。   失去右臂的地方像是一块宝石上面的缺口,让人心碎,也更令殷少湖着迷。   鬼使神差地,殷少湖站在苏醒过来的杨过面前,他心疼地开口问道:“你好些了吗?”   可惜的是,殷少湖不小心遮挡住洞口的光,整个人是阴暗的,杨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杨过的嗓音可能是被寒潭的寒气激得有些沙哑:“没事……”   顿了片刻,杨过又道:“是……你救了我吗?”   殷少湖点点头,蹲坐在杨过旁边,终于光芒从殷少湖的身后洒进来。   杨过也终于看清了殷少湖的脸,以及殷少湖那双眼中灼热的情感,杨过不由皱眉。   殷少湖仔细观察了一番已经包扎好的断臂处,道:“看来只要几天,伤口就能愈合了。”心道也不负他使用了命蛊渡化这一功法,好在这命蛊果然有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殷少湖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他救了他,爱慕他,但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双认真地带着爱慕的眼凝视着对方。   杨过眼珠一转,低头沉思片刻才道:“我姓杨,名叫杨过。”   殷少湖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杨过?!”   这个名字殷少湖是一直记在心里的,曾经的那个孤独的小孩,没想到……他如今长成了一个俊俏的青年,甚至殷少湖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因为他的残缺而着迷。   殷少湖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会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表达出来,但是他面对着自己爱慕的人的时候,他却有些踌躇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一直在阻止他,告诉他,不能说出自己的心意,像是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直言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一直没有得到那个人的的心意。   自己的一捧真心,送出去了,却根本没有得到回报。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殷少湖根本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次莽撞地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意,那样会把人吓跑的。   他应该循序渐进,让他逐渐知道自己的心意,直到他也中意于自己的时候,才能万无一失。   而且曾经的他与杨过只是见过一面,被孤苦伶仃的杨过当做一个救命稻草,想要跟着他离开,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他已经长大成人,心性一定也与幼时有很大不同。   殷少湖的眼神落在杨过失去的手臂那里,心疼地想这个孩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何会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甚至重伤失去一只手臂。   当初殷少湖与杨过分别,本以为杨过会被他的亲人们好好教导,怎么成了如今这副备受摧残的模样?   殷少湖忆起了当初那个小孩,再看看现在的杨过,不由一阵心痛。   带着怀恋的目光看着杨过,殷少湖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我曾经与你有一面之缘……”   杨过听到殷少湖的话不由皱眉,片刻后又松开,像是终于想到了殷少湖的身份似的,恍然道:“我记得你!”   殷少湖面露喜色,太好了!他还记   得我!   “当初我忘了告诉的你我的名字,我叫殷少湖,你可以叫我少湖,或者……我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殷大哥,但是殷大哥听起来有些生疏,你还是叫我少湖吧。”   殷少湖自顾自地想着两人该如何称呼更加亲近。   杨过却是低头不看殷少湖道:“我还是叫你殷大哥吧,你叫我杨过便可。”   殷少湖对于杨过生疏的称呼不太开心,但既然是杨过的意思,也便不再强制他。   “你是如何受的伤?”   分明离别之时他还是个健康的孩子,怎么再见居然中了剧毒还失了一臂?   杨过表现出很抗拒这个问题的模样,只是道:“江湖险恶罢了。”随后又垂首对着殷少湖谢道:“多谢相救。”   殷少湖忙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疏!”   伸手摸向杨过微微低下的头颅,这个动作是他对殷缘的习惯性动作,曾经幼时的杨过也被殷少湖这样摸过头。   杨过又是眉头一皱,看着殷少湖像是不经意般,躲过了殷少湖的手。   不合时宜的,杨过的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声。   杨过尴尬地伸出完好的一只手捂着自己肚子,面露难色低声道:“我……饿了……”   殷少湖自责地拍拍脑袋,道:“我倒是忘了,折腾了一天,你都没用吃过东西呢!”   说着殷少湖便转身要离开他们所在的山洞去寻找食物,转身迟疑片刻,又回头对杨过道:“这里不太安全,而且你的伤还没有好,你最好不要出这个山洞。”   殷少湖心想这里的地界殷缘是十分熟悉的,若是杨过出去不小心被殷缘碰到,可能会被殷缘动手伤了,那可就后悔也来不及。   匆匆跑出去寻找了一些能够勉强果腹的果子等食物,殷少湖没有过多停留在野外,脚步不停地就用轻功回到了杨过所在的山洞。   “我回来啦,你……”   原本杨过所在的地方,只剩下殷少湖自己铺在地上的衣衫,杨过躺过的形状还在上面,但是人已经不见。   殷少湖看着空荡荡的山洞,有几个混乱的脚印在地面上,一个不好的想法在自己脑海里出现。   “小缘,你不要让我失望……”   手中的果子被殷少湖迅速地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   将紫薇软剑握在手中,焦急地向着剑冢的方向奔去。   飞奔期间,殷少湖胸中受伤的郁气还未散去,血腥气在呼吸之间还能感受到。   强自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赶到剑冢外。   冲着殷缘所在的地方怒气冲冲地喊道:“小缘!你出来!”   在殷少湖离开后,殷缘带着怒意将他要送给殷少湖的花踩碎,气的将剑冢里他和殷少湖一起住着的那个石室里的东西都毁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殷缘看到的就是一室的狼藉。   后悔地看向地面上一个碎裂了的茶杯,那个茶杯是阿湖最喜欢的,阿湖经常用这个茶杯喝茶。   还有那倒在地上的凳子和桌子,是阿湖经常和他坐在一起讲故事的地方。   散落了一地的花瓣,这是自己要送给阿湖的东西,他却弄坏了。   殷缘委屈地蹲在地上,捡起那几朵躲过摧残尚还完好的花儿,捧在手里。   “阿湖……你说好了不会离开我的,你怎么就带着那个人走了呀,你不要我了吗?”   带着难过的语调,殷缘抽抽鼻子,眼中的泪不自觉地流出,将几缕黑色的发丝粘在了他的脸上,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感觉到自己居然哭了的殷缘,连忙抹抹自己的泪水,将花儿紧紧攥在手里,殷缘喃喃道:“阿湖,你要是回来的话……我就原谅你了……我还把花送给你……”   突然间他听到了殷少湖的声音,起初殷缘以为是自己幻听,可仔细一听还真是殷少湖的声音。   殷缘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一定是阿湖回来了!”   忙不迭地奔到剑冢外,殷缘眨眨大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人,现在就想要直接扑到那人怀里,倾诉自己的不舍。   “阿湖你……”   殷缘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殷少湖居然是冷着一张脸,甚至带着怒意。   这样的殷少湖是殷缘从未见到过的,十年来,殷少湖从未和殷缘发过脾气,他一直对待殷缘都是十分的宠溺爱护。   面对这样生着气的殷少湖,让殷缘连“阿湖你终于回来了”这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便愣在那里。   殷少湖面色冷峻,杨过的失踪让他很是不安,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刚刚想要杀杨过的殷缘。   等在剑冢外,殷少湖见到殷缘出现,对着殷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小缘,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过多地要求你,你不让杨过留下来,我顺着你的意,带着他离开。可是你为何要对他赶尽杀绝?我不知道我居然把你教育成这样的人!杨过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作者这里的事情比较多,好久没有更新,orz十分抱歉! 第45章 剑冢   殷缘无措地听着殷少湖一连串的质问。   “杨过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殷少湖焦急关心的语气让殷缘心里十分难受,像是整个心脏被剖开了一样,殷缘颤颤巍巍问道:“阿湖,在你心里,你认为我是这样的?”   泪光闪闪,殷缘强制自己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殷少湖一脸的怒意根本没有感觉到殷缘的伤心,他一心只想着杨过的去向,杨过一个人他还受着伤,若是殷缘与他动手他是绝对无法反抗的。   殷少湖越想越面色不好,含着怒意问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带走了杨过?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的时间,你就对他下了杀手?我本以为你不会如此残忍……”   殷缘瘪着嘴,见到殷少湖的开心的心情全被受到误会的委屈占满。未等殷少湖说完话,殷缘就打断道:“我没有做!我没有去找那个人!”   殷少湖一顿,看殷缘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心下也有些踌躇,于是便放缓了语气,和声和气问道:“那……他去了何处?”   “我不知道!”   原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那个人!   委屈万分的殷缘背过身去,不理殷少湖,头也不回地奔向剑冢内,然后再也不出来。   “小缘!”无论殷少湖在门外如何叫他的名字,殷缘也没有回应。   殷少湖无法,眼下杨过既然不在殷缘这里,那他必然是自己走了,可是他一个受伤的人,能够走多远?   在这荒僻的深山里,只有殷少湖与殷缘两个人生活,其余的都是动物野兽之类,他的伤还没好,若是遇到凶猛的豺狼虎豹,该如何是好?   殷少湖越想越担心,连忙找到自己的小白小绿两只蛇蝎蛊虫,让他们分路去寻找杨过的踪迹。   而他心想殷缘是不可能再见他了,便决定先去找杨过。   谁知道殷缘一直在剑冢内偷偷看着他,殷缘想着要是殷少湖再坚持等着他,说不定他就会原谅殷少湖了。   可是殷少湖却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把殷缘气地脸涨圆鼓鼓的,得像个河豚一样,口中气愤道:“都是这个杨过!为何阿湖总是对他偏心?明明我都把他的记忆抹去了,他为何还会来到这里?”   殷缘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便也偷偷走出剑冢,去寻找杨过的踪迹。   心道他只是为了向阿湖证明自己没有伤害杨过,要不是阿湖要不是阿湖关心那人,他连那人的味道都不想要闻到。   终究是身为妖怪的殷缘拥有不同于人类的敏锐的感官,殷缘化作原形循着血腥气很快就找到了杨过的踪迹。   停留在高处,殷缘看到此刻杨过正在蹒跚着脚步寻找离开剑冢的路。   殷缘心想明明是阿湖救了这人,为何他还要独自一人离开?   思索片刻不清楚答案,殷缘便也不想了,直接呼啸一声,风声携带着刺穿云霄的雕唳直接传到了殷少湖的耳中。   这是以前他们两个约定好的互相传信的方法。   殷少湖一听到,抬头就见到远山上那熟悉的身影,还未看清,殷缘便展翅离开。   顺着殷缘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殷少湖便找到了杨过的踪迹。   杨过正在为那奇怪的雕唳声抬头张望,身后殷少湖的来到丝毫没有让杨过有所察觉。   “你怎么自己离开了?”   殷少湖有些责备又带着关心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着实把杨过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看向殷少湖,干笑几声,眼珠急转答道:“我,我只是出来寻找你的踪迹,我……看你很久没有回来……”   可是殷少湖出去的方向和杨过所走的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殷少湖离开的时间也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而已,哪有那么久的时间?   杨过的话中处处有疑点,但是殷少湖却是完全没有关注,满心都想着“原来他是来找我的啊!”如此这般的想法,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殷少湖走过去,揽着杨过虚弱的身体,道:“是我错了,我离开的太久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杨过眼珠在殷少湖放在他身上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强制自己将眼睛转向殷少湖,笑笑道:“好。”   “你跟我回去吧,我给你找了一些果子,留在了山洞里,你吃一点果腹。”   杨过点点头,顺从地跟着殷少湖,任由殷少湖带着他回到了山洞里。   山洞中,殷少湖紧紧盯着杨过吃东西,怕他吃不够,还在路上抓了一只兔子,架在火堆上烤着,烤熟了殷少湖直接将这只兔子送到杨过嘴边。   “你吃吧。”   杨过心道不吃白不吃,便也很自然地接过了烤兔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多谢。”   只有一只手杨过不太方便拿东西,便将吃了一半的果子放在另一边,左手拿着兔子啃着。   殷少湖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对杨过的断臂难受,叹口气道:“这些年来,你受了太多的伤害了,到底是何人将你伤了的?”   杨过吃着的动作一顿,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将他伤了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殷少湖杀意正浓,道:“既然那人敢对你如此,我便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杨过冷哼一声道:“哼,你别想了,伤了我的那人,她虽是武功不如我,但是她却有很好的靠山!”   杨过的手臂正是被郭靖的女儿郭芙斩断的,而那郭靖曾经是他父亲的“兄弟”,更是害死他父亲的元凶!   断臂杀父之仇!他作为儿子,本该复仇!   可是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断了手臂的残疾人,如何去对抗郭靖一家?   杨过恨郭靖郭芙,更多的是对无能的自己的唾弃。   胸中郁气横生,便再也吃不下去,手中的兔肉被无力地垂下,杨过眼眸暗沉:“若我有高强我武功,我的手臂也不会断掉,就不会连仇都不能报,做一个畏首畏尾躲躲藏藏的人。”   可是他现在不仅武功不如郭靖,还是个残疾人。   殷少湖扶着杨过的肩道:“我不许你怎么说你自己。”   杨过自暴自弃的样子刺痛了殷少湖的心,他不想要杨过如此消沉。   看着杨过失魂落魄的双眼,殷少湖道:“我教你。”   杨过茫然问道:“你教我什么?”   殷少湖将自己的紫薇软剑横在杨过面前道:“我教你剑法,帮你复仇。”   像是对殷少湖武功的不信任似的,杨过轻蔑一笑道:“就凭你?”   “你以为我是谁?”殷少湖在杨过面前拔剑而立。   看到带着森然剑气的紫薇软剑出鞘,杨过眼珠一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你的武功……我并不知道。”   殷少湖道:“那你看好了。”   说着,手中的剑就舞动起来。   殷少湖用紫薇软剑将自己十几年来一心修炼的独孤求败的剑法使了出来。   剑气若游龙,日光流转,乘着剑面反射在山洞的石壁上,凛然锋芒冲着杨过铺面而来,濒死之感强烈,让杨过不由得想要退后,殷少湖脚步虚晃,闪身后退,又是一招,这招是守势,完全没有破绽,难以破招,然后又是一招攻势。   此刻的殷少湖简直是人剑合一,他即是剑,剑即是他紫薇软剑在他手中就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   剑法逼人,那种被压制着,很快就要死在这柄长剑下的感受,让杨过心下撼动。   这该是如何厉害的一种剑法!   殷少湖手中剑锋不停,将这一套剑法使完,便立在那里,笑盈盈地看杨过。   杨过心念一动,想到殷少湖刚刚说了要教他,教什么?是这一高深的剑法?   这个想法一出来杨过便喜上眉梢,若是他学会了这剑法,什么郭芙,什么郭靖,都将是他的剑下亡魂!   于是杨过便走到殷少湖面前问道:“你刚刚说的还作数吗?就是你说要教我……”   殷少湖点单头:“自然是作数的!”   杨过咽了一口口水,瑟缩地伸出了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搭在殷少湖执剑的手上,道:“多谢。”   被喜欢的人碰触的感觉让殷少湖十分欣喜,心脏加速跳动,殷少湖回屋杨过的左手道:“我说了,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报这个仇的。”   杨过呵呵一笑,匆忙撤回了自己的手,暗中在自己的身上擦了几下。 第46章 剑冢   独孤求败的剑法高深莫测,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是完全不能学会的,所以殷少湖在给杨过演示了一遍剑法后,就收起了紫薇软剑,任凭杨过如何请求殷少湖再展示一番剑法,殷少湖也不答应。   “你现在大伤初愈,剑法什么时候都能修炼,最重要的是你得有一个健壮的身体,否则你即使修炼了这套剑法,你无法去报仇。”殷少湖如此劝说着杨过。   当务之急杨过应该好好养好身体,殷少湖强制杨过在吃完东西之后休息。   杨过拗不过他,只好悻悻躺在了殷少湖铺在地上的衣衫上休息。   像是跟殷少湖怄气似的,杨过把身子背过去,不让殷少湖看见他的脸。   殷少湖只是一笑,对于杨过的脾气他也知道,他就是想要赶紧练好剑法,赶紧去报仇。   但是殷少湖是为了他好,他的伤势依靠命蛊刚刚被治疗好,若是不多加调养的话,是会留下隐患的。   看着躺在那里装睡的杨过慢慢变得绵长的呼吸声和放松了的身体的时候,殷少湖知道杨过是真的睡着了,一直专注地看着杨过的眼神这才不舍地收回。   缓缓走出他与杨过暂住的山洞,他有一件事得去做。   之前为了寻找失踪的杨过,殷少湖误会了殷缘是抓走杨过的人,对殷缘发了脾气,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应该。   殷缘非但不是带走杨过的人,甚至他还帮助殷少湖寻找到了杨过的踪迹。   他现在就是要去找殷缘去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还未走出一段路,殷少湖就听到身后的草丛微动,以为是什么山林野兽。   回头一看,那个低着黑色的头颅,不看殷少湖,右脚一直踢着脚下石子的人不正是殷少湖想要去找的殷缘?   “小缘……”殷少湖先开口,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走到殷缘身边,垂首道:“对不起。”   殷缘冷哼一声,扭头气呼呼道:“对不起什么?”   黑色披散下来的发丝随着主人的动作被甩得乱糟糟的,殷少湖上前将那凌乱的发丝抚摸得服帖,同时认错道:“我不应该怀疑你,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你了。”   殷缘感受着殷少湖在他头上温暖的手掌,忍不住想要像以前一样蹭蹭殷少湖,连忙止住自己的想法,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来和他和好的!   将殷少湖的手拍开,殷缘后退一步,和殷少湖保持距离:“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你不是要为了杨过再也不见我了吗?怎么现在就又要找我?你喜欢的是杨过,不是我,那你现在这番做派又是什么意思?”   “不一样,杨过他……他是我的心上人,我把你当做弟弟,你与他是不同的,你在我心里和他一样重要!”殷少湖连忙解释道。   殷缘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他早已将他当做最亲的亲人。   殷缘听了却是苦笑一阵,道:“弟弟?我只是你的弟弟吗?”   看到殷少湖认真地点头,原来他的占有欲什么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殷缘心中憋屈的慌,吼道:“我才不要当你的弟弟!我喜欢你!我想要只和你在一起!”   说着殷缘就扑到殷少湖怀中,抱着殷少湖不撒手。   殷少湖却是把殷缘的这番动作仍旧认为是在撒娇,拍拍怀中人的脑袋道:“我也喜欢你呀,但是这个喜欢和我对杨过的喜欢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想要当你的心上人!”殷缘勒着殷少湖的腰肢不松手,一双明亮的眼眸中映出的只有殷少湖的人影。   殷少湖道:“我对你呢,是亲情,你是我在世上最亲近的亲人,而杨过……他是我爱慕的人,我想要和他做更加亲近的事,只要一靠近他,我就很开心,很幸福,我想我是沦陷在他的身上了。”   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前杨过发小脾气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殷少湖不由地甜甜一笑。   看在殷缘眼里,却是更加的心酸,为何你从未对我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杨过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一个残缺的人类,在殷缘眼里,杨过的武功不如他高,样貌不如他好,什么都不如他,为何殷少湖却爱上了杨过,没有爱上他呢?   “如果我说,我对你也是这样的感情呢?”   殷少湖吃惊地看着殷缘。   殷缘将头更加近地靠在殷少湖的肩膀上,声音被掩盖在衣料间:“我也爱慕你,想要和你做更加亲近的事,想要让你亲吻我,想要让你触摸我……”   殷少湖将这些话听得真切,这回轮到殷少湖后退了,他不可置信地推开怀中的殷缘。   看着空落落的双臂,殷缘已经知道了殷少湖的心思。   惨然一笑,道:“可惜我只是你的弟弟,在你眼里,我永远是那个小孩子对不对?”   “我……”殷少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是殷缘说的,对于他来说,十多年来的相处,他一直将殷缘当做他的弟弟来养育。   殷缘本是生活在深山的雕儿,未曾多接触过人类,十分懵懂无知,殷少湖是他修炼成人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类。   在殷少湖到来之前,殷缘一直是生食肉类果腹,不知道人类该如何吃饭,殷少湖知道殷缘的这个习惯,硬是自己学会了做饭,而且手把手教会了殷缘如何使用筷子,让他变得更像是一个人类孩子。   殷缘不会说话,殷缘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该如何发音,是什么意思,跟他讲述自己在圣教作为圣子的生活。   殷缘不习惯穿着人类的衣服,殷少湖带着殷缘出了深山,找到一个裁缝店给他量身定制了衣衫,后来殷少湖与殷缘不经常出剑冢,殷少湖便自己学会了该如何修补衣衫,至少一件衣服能够穿上好久。   殷少湖会为殷缘做饭,会叫殷缘说话,会给殷缘缝衣服,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殷少湖把殷缘当做弟弟,根本没有非分之想。   可是殷缘不同,他会期待每天夜晚与殷少湖相拥而眠的时刻,只有紧紧搂着殷少湖他才会睡着,在殷少湖的怀中,他总会睡得特别好。   殷缘会每一日给殷少湖带回一束好看的花,不论要走到多远的地方,只因为殷少湖说过送给喜欢的人花是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   殷缘对殷少湖的爱意如此的明显,但是殷少湖这个笨蛋他仍旧将殷缘当做弟弟。   现在看来,曾经的一幕幕在殷少湖眼前流转,殷缘早已经爱上他,他却是茫然无知。   等到殷少湖爱上了从天而降的杨过的时候,他才明白了殷缘的感情。   可是,已经晚了,殷少湖终究是对殷缘没有超越亲情的感情。   殷缘看着殷少湖纠结的面孔,含着缠绵情意的眼眸,终究是失神地垂下:“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现在终于将我对你的感情说出来,我……不想再如此难受了……”   殷缘哽咽的声音让殷少湖的心一紧,殷少湖慌忙看着面带决绝的殷缘。   “你要做什么?”   “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只要一看到你,知道你爱着那个人,我就很难受……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剑冢就留给你吧,那里面……我的东西我都会丢掉的,我不会再出现了……”   眼前的人幻化成巨雕的模样,振翅高飞,转瞬没了踪迹。   徒留殷少湖一人在原地,伸着没有抓到人的手,怅然若失。   回到杨过休息的山洞,看到杨过还在熟睡,殷少湖轻轻抚平了杨过睡梦中紧皱的眉头。   坐在那里叹气道:“原来他对我竟是这种感情吗……”   殷少湖紧闭双眼,后又睁开,心中一片茫然。   殷缘离开了,殷少湖是绝对找不到他的踪迹的。   殷缘是妖,而殷少湖只是个人,更何况他在这群山中生活了百年,他若是想要藏起来,就是殷少湖也无法知道他的所在。   只有殷缘想要让殷少湖找到的时候,殷少湖才有可能见到他。   也就是说,殷少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殷缘了。   抚着心口,殷少湖感觉到了一种闷闷的心情,喃喃着:“小缘……对不起……”   殷少湖是不可能回应殷缘的感情的,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被眼前的人所占据,现在的他一半是对杨过的爱慕,一般是对殷缘的愧疚。   看着睡梦中的杨过,殷少湖满眼的恋慕,他只想要和眼前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伸手轻轻抚摸着杨过的脸颊,殷少湖心中暗喜,想着在杨过醒着的时候触摸他是一种越界的行为,他在杨过心里只是个救命恩人,如此轻浮的举动,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殷少湖只有默默掩饰着自己的爱慕之情,不让他的感情吓到杨过。   “我想要让你永远和我生活在这里,如何?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你是自由的,我却为了我的私欲想要把你囚禁在这里,我太过分了……”   可是,已经有一个人离我而去,你不能再离开我。   感觉到自己手下的人好像颤抖了一下,殷少湖连忙收回自己贴在那人脸上的手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谁知杨过只是转了一个身,还在梦中,完好的那只手摸索着攥上殷少湖的手。   殷少湖感受着紧紧贴着自己手掌的温热,忍住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   “姑姑……”   姑姑?这是什么人?为何沉睡中的杨过会叫着这个人?   殷少湖一连串的疑问还未解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攥得更加紧,杨过口中喃喃着“姑姑”这样的字眼就往殷少湖怀中钻。   殷少湖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愣了,任由杨过的动作。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杨过整个人已经被殷少湖抱在了怀中。   杨过迷迷糊糊摸索着,一只手与殷少湖紧紧相扣,未醒来的整个脸贴在了殷少湖的脸上。   殷少湖的脸热腾腾的,感受着近距离的杨过刚刚出去寒气还尚有些冰冷的面颊,不由得满脸通红。   看着面前的熟睡中的那人的脸颊,鬼使神差的,殷少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杨过的唇。   一触即分,未敢多做停留。   只是如此,殷少湖整个人就像是快要炸掉一样,不敢再看自己怀中的人一眼,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杨过像是终于梦醒了一般,迷迷糊糊睁开了他的眼睛。   看到面前的殷少湖,朦胧间,一种熟悉的想要亲近的感觉袭上心头,忍不住将双唇覆在面前人的唇上。   迷蒙的双眼是得偿所愿的样子,口中却是喊着:“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喜欢,所以为了回馈大家,评论的小天使作者会随机发红包哦(^3^)爱大家哦 第47章 剑冢   突如其来的亲密的吻让殷少湖愣在那里,更让他惊讶的是杨过口中呼唤的名字。   不是殷少湖,而是“姑姑”这两个字眼。   “姑姑”是谁?杨过为什么会在梦中叫这个人的名字,同时在亲吻他的时候也就叫着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问题的答案殷少湖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被狠狠推开。   已经清醒过来的杨过瞪大了眼珠,看到自己亲吻着的不是心中那个白衫轻纱,美目流转的女子,而是一张男子的脸颊,登时吓了一跳。   那只完好的手没有轻重,直接用力推开了殷少湖。   “你!”杨过带着怒意看着倒在地上的殷少湖,面色不善道:“我只当你是救我命的恩人,没想到你居然带着如此龌龊的心思!”   殷少湖十分之无辜,心道这明明是你自己抱上来的好吧……虽然我也没有躲开,可是这件事两个人都有错好吧?   更重要的是,殷少湖想要知道,在杨过亲吻他的时候叫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殷少湖舔舔嘴唇,杨过有些湿润的唇在上面留下的痕迹还在,本以为是属于自己的吻,没想到居然是杨过在亲吻他梦里的那个人……   杨过的诘问殷少湖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面色不好问道:“‘姑姑’是谁?”   语气中含着殷少湖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出来的嫉妒,凭什么这个人能够让杨过心甘情愿的亲吻,而他的吻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糟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姑姑叫出口的?   杨过惊讶地看着殷少湖。   他自然也听出来了殷少湖语气的不对劲,若是他将姑姑的身份说出来了,这个人会做什么?   杨过不敢去尝试,毕竟他还受着伤,在这荒山野岭的,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抿抿唇,杨过做出一派茫然无知的样子,撒着谎:“姑姑?是什么?你听错了吧,是我在胡乱梦语吧……”   看着杨过的确像是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意思,殷少湖也就放下了心,不再去嫉妒那个不知所云的姑姑。   殷少湖的面色缓和,杨过便又再次问道:“那……你为何要抱着我,对我做……”   杨过语气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喂,是你钻到我怀里的好吧?”殷少湖反而质问道:“明明是你自己攥着我的手不放开,自己抱到我身上,自己……亲上来的好吧?”   虽然他之前刚刚偷亲了他一下,但是这之后的一切可是杨过自己主动的呀。   想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确实是自己一只手攥着殷少湖不放,殷少湖也没有任何主动的样子。   杨过一脸的尴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殷少湖,伸手挠挠自己的脸道:“那我梦游,你不会推开我呀。”   “我哪知道你梦游会抱着人亲呀?”殷少湖占据上风,反而失笑看着因为误会了自己而突然脸变红的杨过。   杨过撇嘴,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但是羞愤地仍是怪怨着殷少湖:“在我靠近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推开的好不好?!明明是你不对!”   殷少湖靠近杨过的耳朵,低声道:“你主动,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这暧昧的话让杨过脸色一阵变换,在殷少湖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最终停在了一个比较正常的表情上,对着殷少湖开玩笑道:“那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殷少湖看着开玩笑装作在忏悔的杨过宠溺一笑:“你呀……”   这么一件乌龙的亲吻就在殷少湖看着杨过的缠绵笑意中没他们随意揭了过去。   在殷少湖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停留在了一个淡淡的暧昧的程度上,介于恩情与爱情之间,杨过会因为殷少湖的救命之恩对他展现更加亲近的样子,但是除了这一个吻以外,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   杨过的身体在命蛊的治疗下,很快就没有了大碍,更有殷少湖给杨过每日炖鲜汤补身子。   忘了说了,山洞的环境显然不适宜杨过一个受伤的人养好身体,殷少湖便带着杨过又回到了剑冢之内。   殷缘离开了,这里的主人便成了殷少湖,正如殷缘所说的一样,这里所有与殷缘有关的东西全都消失了,曾经他们一起休息的石床,曾经殷少湖与殷缘坐在一起教他如何使用筷子一起吃饭的桌子,曾经殷缘的每日一束的花。   全都随着殷缘的消失而没有了踪迹。   殷少湖望着空荡荡的室内长叹一口气,不得不找到了之前曾经说了要和殷缘分开睡觉的时候的另一张床铺,因为殷缘的强烈反对,这个床铺最终被废弃。   简略收拾了一下,好歹能够让杨过在上面休息,至于殷少湖,他则是自己铺开一张被褥在地上打地铺。   每到夜晚,杨过睡觉的时候都是背对着殷少湖,直到他睡着了,在睡梦中翻身的时候,殷少湖才能看到他的面容。   昏暗的室内,只有月光洒下,聊可视物,银色的月光在杨过的脸上反射有隐隐微光。   殷少湖看着杨过的脸,心里满是甜意,然后愉悦地睡去。   为杨过炖汤是殷少湖的每日工作,在他早起练完剑后就会寻找一些野鸡带回来给杨过炖汤。   第一次见到殷少湖会做饭杨过还惊讶了好一番:“你居然会做饭?”   “有什么问题吗?”殷少湖看了杨过一眼,像是在问这件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手下不停,将带回来的野鸡放血剥皮,烧着水,将一些佐料加进去。   生活在深山里,最常见的食物除了肉类外就是一些蘑菇,当然有毒的蘑菇也不少,但是殷少湖是谁?他身为圣教圣子,什么毒都见过,对于这么简单的东西,自然知道该如何分辨。   有些蘑菇吃起来是对身体十分之好的,殷少湖便多加了一些蘑菇放到汤里。   将里面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后,手中已经处理完的鸡被殷少湖切块,放入沸水中,然后加一些配菜,调味料,最后盖好,文火慢炖。   这一连串的做法,杨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只听说过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你就居然会做饭……而且做的这么好!”   得到心上人的夸赞殷少湖喜上眉梢,将野鸡放在火上开炖后,殷少湖走到杨过面前温柔地摸摸杨过的脑袋道:“我这是为了谁呀,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做这么繁杂的饭食!”   “好香啊~”杨过闻到了鸡汤的鲜味,不经意地绕过了殷少湖,走到了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的鸡汤前。   殷少湖只当杨过是馋了,笑道:“小馋鬼,这鸡汤得炖久了才更鲜更嫩,现在可不能吃。”   杨过收起了自己已经摸上盖子的手,装作一对这鸡汤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道:“我才不是想吃,我只是看看熟了没有。”   可是杨过不自觉咽下的口水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殷少湖也不揭穿,自己做的饭能够被自己心爱的人所喜欢,那可是再好不过。   关于练剑这件事,杨过无数次看着殷少湖连剑法想要上前学习,都被殷少湖拦住,并且告诉他只有在伤好了之后才能学。   有绝世剑法在面前却不能学习,该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   可杨过也知道自己断了一臂,学习剑法本就难上加难,需要更好的身体才可以支撑自己的修炼,便也乖乖答应了殷少湖的要求。   这一日,杨过在喝完殷少湖给他炖的鸡汤之后,一脸兴奋的样子跑到正在给小白小绿喂食的殷少湖面前。   “你看,你看!”杨过在殷少湖面前一蹦一跳,那一只完好的手更是比着姿势,向他展示着自己健康的身体。   殷少湖不明白杨过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杨过十分可爱,十分迷人,不由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杨过痴痴笑着。   “殷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杨过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殷少湖大喊。   “啊?什么?”殷少湖如梦初醒,一脸茫然看着杨过。   杨过无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声音比刚刚还要大:“我是说!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   “好好好好……”殷少湖被喊得耳朵都快聋了,连忙道:“过儿,你的声音不用这么大,我听到了。”   相处期间殷少湖自己把对杨过的称呼改成了更加亲近的过儿,而杨过则是仍旧叫着殷少湖殷大哥。   走上前去,殷少湖转着圈在杨过身上巡视一番,杨过也任由殷少湖看自己。   毒素,已经完全清除,断臂处,已经结痂脱落长出了新皮,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已没有了踪迹。   脸蛋,嗯,吃的不错,已经有些圆圆的样子了,嘴唇,红彤彤的,气色很好,眼睛,乌黑明亮,里面是殷少湖的倒影,眉毛,不太好,居然在皱眉头?   殷少湖上前想要抚平杨过的眉头,却被杨过有些生气地轻轻拍开,眉头紧皱道:“殷大哥,看够了没?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殷少湖忙拉回心神,心道都是因为你太好看了啊,干咳两声道:“咳咳,嗯嗯,不错不错,看起来我把你养的真的还蛮不错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听见殷少湖说自己的身体好了,杨过便急切道:“那现在你可以教我剑法了吗?”   殷少湖差点忘了这茬子,原来杨过这么开心地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呀,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心里有些闷闷的。   但殷少湖还是点点头道:“我答应了你自然是要教你的!”   杨过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殷少湖看着杨过的笑颜,让他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也是对着杨过开怀一笑。 第48章 剑冢   “我修习的剑法乃是前人独孤求败所创,现今他老人家已经仙逝,留下他的剑法与四把神剑传于有缘人。”   殷少湖带领着杨过来到了独孤求败藏剑的石室之中,原本放在石台上的四把神剑已经被殷少湖拿走了一把紫薇软剑,只剩余青光利剑,玄铁重剑与一把轻巧的木剑。   杨过听得殷少湖的剑法居然是曾经名震江湖的独孤求败前辈传下来的,登时讶异万分。   讶异过后便是了然,也是,如此高深精妙的剑法恐怕也只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独孤求败前辈能够创出。   瞧见石上刻下的“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这句话,一时出神。   “可惜……”杨过不由感叹道。   殷少湖疑惑问道:“可惜什么?”   杨过上前满目向往地看着这个石室,道:“我遗憾自己生的晚了十几年,无缘得见独孤求败这位前辈。真想看看当年他的雄姿呀!”   如此向往的语气,令殷少湖有些不开心,独孤求败这个人居然能让杨过如此神往,而杨过却从未对他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殷少湖心里有些别扭道:“独孤求败既然已经成为了天下无双之人,若是还生活在这世上也会十分孤独的。你看,他既然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剑冢度过余生,就是因为世上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即使你见了独孤求败,他也不会与你相交的。”   杨过根本听不出来殷少湖话语中的醋意,只当是殷少湖在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不能与独孤求败匹敌,登时就不乐意了:“你这是在小看我?”   殷少湖知道杨过的自尊心很强,而且杨过在自己心里是最好的,慌忙道:“哪里有?若是你生活在独孤求败的那个年代,与他修炼一样的剑法,还不知谁强谁弱呢!”   “呵,我不过是一个断臂的残疾人,哪里能与独孤求败匹敌?”杨过低声自嘲。   见到杨过又在为自己的右臂而唉声叹气,殷少湖想要让杨过开心点,连忙转移话题道:“我确信你能够与独孤求败匹敌!现在他的剑法就在此!你可以好好修习,到时候你便是此世的独孤求败!无人能敌!”   如此毫不含糊的几句夸赞,让杨过听得脸颊羞红:“我哪里比的上独孤求败……”   “我说你能你就能,我殷少湖认定的人,就一定是最好的!”殷少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杨过,眼中的恋慕显而易见。   杨过慌忙垂下目光,不与殷少湖对视,只是道:“不说了,我现在便开始学习剑法吧。”   殷少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说了许久,还未开始教学,憨笑几声,拉着杨过完好的手走到剩余的三把剑前,道:“如今我取走了独孤求败的紫薇软剑,这三把剑你可以选一把当做你的佩剑。”   杨过不动声色地从殷少湖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直接将那把玄铁重剑拿起。   原本杨过以为这玄铁重剑会如何之沉重,现在看来却轻而易举便可拿起,杨过掂量一番,这把剑的确是沉猛万分,若是受伤之前的他即使是用右手拿也会十分困难,可是如今杨过只用左手却十分轻松的将玄铁重剑拿起。   杨过心道:莫不是自己受了伤反而力气更大了?或许是自己的左手力量要更加强大?   可是杨过不知道的是,因为殷少湖的将命蛊转移至他的体内,他的身体治愈能力翻番,更是将他的身体强度上升了一个高度,若不是命蛊在他体内运转,他根本没有办法拿起这把玄铁重剑,只会被这重剑震伤手臂,甚至震裂虎口。   殷少湖见到杨过挑选的是玄铁重剑,还有些关心杨过的身体能否承受重剑的重量,见杨过是一派自如的神色,便也放下心来。   紫薇软剑出鞘,殷少湖执剑站在杨过面前:“修习剑法,最快的方法过儿你知道是什么吗?”   杨过摇头道:“不知。”   锵的一声,紫薇软剑横在杨过面前,执剑的人道:“自然是实战。”   “那便来吧。”   说着杨过手中的玄铁重剑已经迎上了殷少湖来势汹汹的紫薇软剑。   说到底还是殷少湖十年来的功底为他打下了基础,虽然剑法没有达到独孤求败的程度,对于大伤初愈的杨过来说,他的剑法已经是甄至化境,杨过将自己学过的什么全真剑法玉女剑法统统使出来,却也未能占上风,只有被殷少湖压着打,无心攻击,只能防守的地步。   整整三个时辰,殷少湖与杨过都在这石室中斗剑,杨过非但没有占到分毫便宜,反而是累得气喘吁吁。   待到杨过提剑再上的时候,殷少湖一个守势,收剑而立,道:“今日便到这里。”   杨过呼呼喘着粗气:“不……我……我还能再战!”   与杨过的满头大汗不同的是殷少湖没有一点疲惫的模样,他带着不赞同的神色看着已经浑身酸软的杨过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我再战的能力?”   杨过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就是不想在殷少湖面前服软,挺着胸脯道:“能!”   殷少湖低头看着杨过一笑:“当真?”   杨过不知道殷少湖又有什么歪点子了,只是倔强道:“自然,来,与我再战!”   “你可别后悔!”   语毕,殷少湖未等得杨过反应,便用紫薇软剑的剑面直接击向杨过的腰肢。   杨过本就力竭,只是强撑着而已,此刻被殷少湖突然袭击,腰间一软,手中重剑便落在地上,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地面上倒去。   可是迎接他的并不是冰冷僵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看到的是殷少湖那张笑的狡猾的脸。   “你看,我都说了你不能打了,这不是?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就倒在地上了。”   语气中的得意杨过听得是十分想要给殷少湖一拳!要不是你偷袭我我会摔倒吗!?   一阵腾空的感觉让杨过慌忙扒住面前人的胳膊。   反应过来的时候,杨过已经被殷少湖抱在怀里。   “你放我下来!”   “不行~你累了,我抱你回去!”殷少湖抱着杨过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样,开心地不得了。   杨过在殷少湖的怀里挣扎着:“我自己能走!”   “你要是又摔倒了怎么办呀?不行,我不放心,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摔着了怎么办啊?过儿你说对不对?”殷少湖理由十分充足。   他才不是为了和过儿亲密接触才抱着他呢!他只是为过儿的身体着想,要是又摔着了那该多亏呀!是不是?   杨过十分抗拒殷少湖的怀抱,不断地捶打殷少湖的胸脯,可是他已经没了力气,不论怎么样在殷少湖感觉来都是想小猫挠痒痒一样。   殷少湖还暗自威胁道:“过儿你不要乱动哦,要是我不小心松手了你可要掉地上了!”说着就要松手。   吓得杨过慌忙环上殷少湖的脖颈,怒视着殷少湖道:“你!”   一看,殷少湖那张脸上都是奸计得逞的表情,他的双手紧紧抱着杨过,哪里是要松手样子。   杨过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可是殷少湖已经抱着他回到了起居室,将他轻轻放到床榻上。   “唉,石室怎么就这么近呢!”殷少湖喃喃道。   殷少湖对于他不能多抱一会杨过这件事十分懊恼,心想着要是这路再远一点就好了,他就能多抱一会过儿了。   杨过没有听清殷少湖的抱怨,问道:“你说什么?”   殷少湖连忙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杨过冷淡地“哦”了一声,既然殷少湖已经不顾他的反对将他抱回来了,他也不能再怎么样,再说抱都抱了,他还能再抱回来?想必殷少湖是很乐意的,那他不是更吃亏?   这样想想,更是生气了!   杨过怄气不理殷少湖,转身躺倒床上,将被子直接盖到头顶,一点都不让殷少湖看到,闷闷地道:“那我休息了!”   殷少湖对着耍脾气的杨过一笑,走过去将他的被子拉到脖子处,道:“你这样会闷死自己的!我去给你做饭,你先睡一会儿,今天想吃什么?”   杨过转身不看殷少湖的脸,道:“随你。”   殷少湖又问:“那吃我们就吃青菜炒蘑菇,或者蘑菇炒青菜?”   “你故意的!”杨过翻身坐起,怒视着殷少湖。   杨过最不爱吃的就是青菜这类东西,这几天殷少湖为了给他调养身体一直逼着他吃这些,杨过快要吃吐了,好在有殷少湖炖的鸡汤让他解馋。   殷少湖一脸无辜摊手道:“是你说的随我的。”   杨过一哼气,抱着胳膊道:“我想吃肉。”   殷少湖笑着摸摸杨过刚刚因为躺在床上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好。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杨过这次躲闪不及,被殷少湖摸了个正着,更是气鼓鼓的。   殷少湖特别喜欢看杨过对他生气的样子,这才像是一个生气勃勃的轻年。   在他心里,忧愁与烦恼根本不属于杨过,就算是有,殷少湖也会将一切缠绕在杨过身上的困顿驱散。   谁让他喜欢他呢。 第49章 剑冢   山中无岁月。   很快,时光在殷少湖与杨过的点点滴滴相处中流转而去。   杨过修习的剑术已然大有增进,俨然与殷少湖有抗衡之势。   此时他的伤势早已完全好,身体也被殷少湖养的十分健康,更有剑术傍身,想要报这断臂之仇的心也就更加浓烈。   一日,在殷少湖与杨过经过一日的对打之后,杨过手中的玄铁重剑将殷少湖手中的紫薇软剑狠狠震开,殷少湖本人也身形不稳,似是要倒下,以紫薇软剑后撑才稳住。   殷少湖看着杨过赞叹道:“过儿!你果然是练剑的好苗子!你才修习多久,便能将我击败!当真是少年英才!”   在殷少湖眼中杨过总是最好的,杨过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殷少湖一顿地猛夸,刚开始杨过还是会脸红羞涩一番,反驳他哪有那么厉害。   但是次数多了,杨过知道了殷少湖那种性子,殷少湖再怎么夸杨过,杨过也当是没听到,再也不会反应那么大。   此刻的杨过就是如此,他将玄铁重剑收回在身体左侧,认真道:“既然你认为我的剑法已经能够超越你,那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殷少湖问道。   杨过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手是被一个人斩断的,我因为技不如人,不得不流落至此。如今我的剑法已经大成,我现在就想要去找到那个人,报了我的断臂之仇!”   巨大的恨意在杨过眼中迸发,要不是郭芙那个女人!他的手臂就不会被斩断!成为一个残疾人!   他既然要报仇,就一定要离开剑冢,但,他就害怕殷少湖会不同意他离开……   断臂之仇一直是杨过悬在心头的一件大事,殷少湖自然也是知道的,敢伤了过儿的人,他殷少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殷少湖也是对斩断杨过手臂的那人恨得透彻,既然杨过现在要报仇,殷少湖是十分愿意帮他的,当下便道:“既然你要报仇,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紫薇软剑被殷少湖横在前,手指在那轻薄的剑身上划过,殷少湖面色不善:“每一个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杨过听到殷少湖不阻止自己离开心下一喜,后来明白殷少湖的意识是要跟着自己去?脸色就是一变,忙道:“你……不用与我同去的,这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便可。”   殷少湖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里分什么你我?不论是谁,伤了你的人,我都要他们不得好死!”   狠厉之色在殷少湖的脸上显现,这全都是因为杨过,要不是杨过是他的心上人,他才不会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多一点关注,但是殷少湖爱慕的人就是杨过,只要有人让杨过不开心,那殷少湖就让那人就吃不了兜着走。   杨过见到自己劝不了殷少湖让他一个人离开剑冢了,心里便有些堵得慌,若是殷少湖一路跟着他,那他该如何能离开?   杨过不开心的心情直接表现在了脸上,殷少湖走过去关心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杨过连忙整理心情,不让殷少湖看出他的心思,道:“没什么,只是马上就要回到那个地方了,有些怯然罢了。毕竟我不久之前是狼狈地从那里逃走的,如今却要回去面对那么多的事情。”   那里不光有斩断他手臂的郭芙,更有与他父亲之死牵连颇深的郭靖,更可恶的是,那郭靖面上一派道貌岸然的侠士模样,背地里却是个杀害兄弟的伪君子!   但郭靖的武功高强,在江湖上的声望也是颇高,他更是曾经被郭靖养育过几年,若是要报父仇,是难上加难。   想到在桃花岛生活的那几年,他不仅被郭芙欺负,更是被郭靖的妻子黄蓉暗中提防,而且这郭靖还是个伪君子,还要打着罔顾人伦的幌子阻拦自己与姑姑相爱,呵,当真是恶毒的一家人!   越想,杨过的心里就越憋屈!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全部杀了!   杨过的痛苦殷少湖看在眼里,但是殷少湖并不知道杨过这些年来受的苦难,杨过从未和他说过他以前的事。   因此殷少湖根本无法理解杨过的恨,他只是以为杨过是在害怕他以前的仇人,他走过去,将恨到颤抖的杨过揽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道:“别怕,有我陪着你,等你杀了你的仇人,报了仇,我便带你回到剑冢,我们再也不离开这里,不再被那些江湖琐事而烦恼,好不好?”   杨过在殷少湖抱上自己的时候想要躲闪,但是这么久的相处,殷少湖不止一次地找机会与杨过亲密接触。   像是什么刚开始的时候练完剑他精疲力尽,难以前行一步的时候,都是殷少湖抱着他走回去休息,杨过想要拒绝,都被殷少湖以一句“你现在走得动吗?”无情地驳回。   如此以来,长久相处之下,杨过对于殷少湖的拥抱渐渐习惯了,便也不再抗拒。   杨过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但是每一次看到殷少湖抱着自己的时候那张笑的傻兮兮的脸,就想着抱就抱了,又不会少块肉,大男人一个,有什么可害羞的,便由着殷少湖去了。   于是这次的拥抱杨过也是很顺从地被殷少湖抱紧在怀中。   感受着殷少湖胸膛的温度,杨过心里被冰冷的恨意填满的地方突然间有了一些温暖。   但是听到殷少湖说的等他报仇之后要带他回到剑冢的话,杨过便是心头一滞。   他还想要和他一起生活?可是杨过并不想和殷少湖在一起……   杨过本来想着这次离开剑冢,他就与殷少湖分道扬镳,再也不回来,可殷少湖却是还存着想要和他长久生活在剑冢的想法。   这是杨过绝对不想要的事情,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寻找他的师傅,他的姑姑。   殷少湖……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是杨过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将他的打算说出来的,若是殷少湖知道自己想要离开他,他绝对会阻止自己。   左手紧握而又松开,杨过把头搁在殷少湖的肩膀上,左手回抱殷少湖,闭着眼小心翼翼道:“好,等我报了仇,我便与你回来。”   得到这一句承诺,殷少湖笑地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一早,他们便启程前往襄阳,剑冢出去,再施展轻功往东行几十里,如此便到了襄阳城下。   到了城外,已经是天色昏暗,月生日沉,城外守门的士兵也有些疲惫。   殷少湖想直接从门口进入襄阳城,谁知却被杨过一脸凝重拦住。   看着将自己拉到一个隐蔽处的杨过,殷少湖问道:“你这是为何?”   “郭靖如今算是襄阳城的半个主人,若是我们从正门进去,恐怕不要我的去找他报仇,我们的踪迹就先让郭靖知道了,他一定会有所防备。”杨过解释道。   “那我们?”   抬头看看襄阳高耸的城墙,杨过问道:“你的轻功如何?”   殷少湖明白了杨过的意思,于是他们二人便从襄阳城墙上飞身而入,丝毫没有惊动这些看守的士兵。   杨过领着殷少湖到了郭府外,凭着他的记忆,悄悄进了郭靖所在的房间。   殷少湖听到室内似是有人在争吵,正是他曾经听过的郭靖与黄蓉二人的声音,和杨过对视一眼,便先隐匿在暗处,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只听得黄蓉在大声说道:“芙儿也是一时心急,才将杨过的手斩了下来,她手下不知轻重,才出了这般差错,你何苦为难你的女儿!”   郭靖大声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郭靖举手往桌上重重一击,砰的一声,把殷少湖与杨过吓了一跳。   只见窗下有一个人影闪动,那人竟是在暗中听郭靖与黄蓉谈话的郭芙!   看见郭芙,杨过怒火中烧,来的正是时候!当下便要上去斩下郭芙的一只胳膊。   忽然一个温热的手掌盖在杨过准备提剑而上的左手上,杨过便是一顿,不耐烦地看向殷少湖,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阻止我?”   殷少湖在杨过耳边道:“现在不是时候。”   话语间殷少湖的吐息全都喷在杨过的耳朵上,耳朵不知怎么的焉地就红了一圈。   杨过连忙转过脸去,不让殷少湖看见他被殷少湖这一举动弄得通红的耳朵,眼神躲闪。   “知……知道了,我不会现在就动手的。”   郭芙的出现,让郭靖和黄蓉的情况更加地剑拔弩张,只见郭靖对着郭芙一通训斥,把郭芙说得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郭靖却是无动于衷,待到郭芙的哭声减弱,才道:“杨过的祖父与你的祖父是异姓兄弟,而你的爹爹我与他的父亲也是结义兄弟……他的父亲杨康,当年误入歧途,我作为他的义兄没能劝他改过,最终他惨死于嘉兴王铁枪庙中,虽然不是你母亲下手所害,他却是因你母亲而死,我郭家负他杨家实多……”   杨过听到郭靖将自己的父亲之死又翻了出来,心中的仇恨更甚。   只听得郭靖又道:“你伸出右臂来。你斩断过儿一臂,我也斩断你一臂。你爹爹一生正直,决不敢循私妄为,庇护女儿。”   郭芙登时面色大变,眼看郭靖竟是真的要提剑砍了自己的手臂,哭也忘了哭了。   郭靖这一剑终究是没有砍下,他的剑被黄蓉拦住。   黄蓉道:“这是我的女儿,你若是想要伤芙儿,那便先伤我吧!”   说着便和郭靖大打出手。   亲眼目睹了这一番闹剧的殷少湖,也被这奇怪的走向绕晕了,本来是他们来报仇,怎么仇人就先打起来了?   殷少湖不明白,杨过却是明白的,他长叹一口气,拉着一头雾水的殷少湖飞身离开了郭府。 第50章 剑冢   “你不是与他们有仇怨?为何不趁那个机会杀了他们?”   殷少湖不解地看着拉着自己从郭府离开的杨过。   杨过遥遥望了一番仍是灯火通明的郭府那边,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想?但是今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郭伯伯,我只当是他杀了我父亲,假仁假义来养育我,只是为了心里安慰,没想到他当真与我父亲是结拜兄弟,是真的对我好的。”   “而且……我父亲的过去娘亲也与我说过几回,每次都是哀叹而终,说着一些他实在不该犯错这样的话,那时的我就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父亲是一个不知怎么好的人,如今听了郭伯伯那一番规劝我父改过自新的话,才知道他是如此大义凛然的大侠。只是我父误入歧途,也是命运使然。”   一番感叹,杨过已经在心里将对郭靖的误会解开,原先恶狠狠喊着的郭靖也改口变成了郭伯伯。   郭靖的确是个真正的大侠,重情重义,恪守江湖道义,胸怀天下。   既然如此,杨过他也不能当那个钻牛角尖的小人,父亲之死,已经随时间成为过去,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当下的他应当向前看。   至于断他一只手臂的郭芙……   “郭芙此人,这一生早就被她的母亲宠溺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现在郭伯伯被拦着教育不得她,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尝到自己骄纵的苦头!”   杨过对郭芙的恨还是存着,但是他不会亲自去报仇,郭芙已经被黄蓉宠坏了,她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而且郭靖是真的对自己好,他再对他的女儿动手,于心有愧。当然就算他杨过不动手,一定会有人替他教训郭芙的,杨过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留在这里的目的了?”殷少湖跃跃欲试上前问道。   杨过深呼吸一口,点点头:“是,我不报复他们了,从今天开始我杨过与他们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殷少湖上前抱住杨过,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杨过顺从地让殷少湖包裹自己,夜里的风很冷,断臂之仇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却偏要放下,解脱只余,还有很大的憋屈在里头,殷少湖的怀抱适时的给了他一点安慰。   “我与他们没有关系了,恩怨两消。”杨过将头靠在殷少湖的肩膀上喃喃着。   殷少湖按捺不住自己因为杨过的亲近而急速跳动的心脏,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回去吧。”   “回,回哪去?”杨过挣扎地从殷少湖怀中抬起头。   殷少湖温柔地抚摸着杨过的脖颈,道:“回剑冢,我们两个就再也不出来。”   杨过一脸的难色,心道他怎么忘了这件事!?殷少湖跟着自己出来就是想要将自己在带回到剑冢!与他共度余生。   可是……   杨过沉默地后退两步,低头回避了殷少湖期待的目光。   他并不喜欢殷少湖,之前与殷少湖共同生活,不过是因为他身受重伤,痊愈需要一些时日,更是因为在那荒山野岭的只有殷少湖是他可以依靠的人,而且……他早就从殷少湖的眼中知道了殷少湖对自己的感情,那种缠绵而又不敢逾越的感情。   他便利用了殷少湖对自己的感情,利用殷少湖对自己的关心去疗伤,利用殷少湖去学习独孤求败的剑法,利用殷少湖离开剑冢。   杨过知道殷少湖爱上了自己,可是自己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狡猾,无情,甚至还断了一只胳膊。   他对殷少湖完完全全就只有利用!   可是殷少湖像是个傻子一样,只要他对他表现出一点的好感,他就会像是一条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对自己傻笑着摇尾巴,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   杨过受够了!   殷少湖对他这么畸形的感情,让他恶心,让他反胃,更……让他害怕。   杨过害怕殷少湖会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他害怕殷少湖会伤心,他更害怕自己会沉溺于殷少湖这没有底线的宠溺之中。   他的心里只有姑姑,只有那个在自己被李莫愁冰魄银针快要毒死的时候将幼年的自己救起的小龙女,还有那个在自己被全真教的道士们四处抓捕之时救自己一命的小龙女!   杨过爱的人,只会是小龙女。   是姑姑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是姑姑在古墓之中教导他练武,他现在成了一个可笑可怜的断臂残疾人,以前那些爱慕自己的女子见了自己定会将自己当做一个怪物,只有姑姑,别说是他少了一只臂膀,就算是他瘫痪在床,她也不会对自己有何异色。   小龙女对他的心意是绝对不会变的,杨过对她的心意也是十分的真切。   而殷少湖,只不过是一个恶心的断袖,他为了疗伤,不得已委身待在殷少湖身边。   如今他已经完好,甚至连仇怨也解决,杨过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姑姑,寻到自己的心上人,与她共度余生,而不是在这里和殷少湖纠缠。   几乎就在殷少湖以为杨过长时间的沉默而疑惑的时候,杨过抬头看向殷少湖,声音冷硬道:“我不想和你回剑冢。”   殷少湖不解道:“怎么?你不是说了等你报了仇就和我回剑冢的……”   “我骗你的!”杨过打断殷少湖的话,对殷少湖喝道。   “我做错了什么吗?过儿你生气了?”殷少湖见到杨过发脾气,先是检讨自己的问题。   在殷少湖心里一直有个准则,如果杨过生气了,那一定是殷少湖做错了。   杨过看着一脸“我错了你别生气”样子的殷少湖,心里万分憋屈,他十分想要抓着殷少湖的衣领问问他你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认错?   杨过现在气得喉咙干涩,左手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杨过的确是在生气,但是他气的不是殷少湖,而是殷少湖乖顺认错的态度,他更气的是自己,他狠下来要离开殷少湖的心,有那么片刻的迟疑。   不,不行,他要去找姑姑!小龙女才是他的心上人!   “你别再靠近我。”杨过冷声道。   殷少湖像是听错了一般,讶异地问道:“过儿,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对我的感情?”   杨过的话让殷少湖愣了,他一直克制着不想要吓到杨过,想要让他慢慢接受自己,没想到杨过居然看出来了?   殷少湖欲盖弥彰地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感情呀……我与你是兄弟呀……”   “兄弟?呵!”杨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兄弟会在晚上一整夜偷偷看着你?兄弟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去亲吻你的额头?兄弟会在教你练剑的时候暗中绊倒你让你跌进他的怀抱?兄弟会在靠得这么近的时候,想要亲吻拥抱你吗?”   杨过每问一个问题,就靠近殷少湖一步,殷少湖被杨过逼到一颗树干上,背靠着树,杨过几乎已经紧紧贴在他的面前。   殷少湖暗中咽了一口口水,空洞的语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我觉得你恶心。”   杨过的一句话将殷少湖打入了冰窟,夜间的风似乎穿透了他的衣服,渗入了他的骨髓,扎进了他的灵魂,让他冰冷无比,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对着自己一脸厌恶的杨过。   “过儿……”   “别这样叫我,这个名字不属于你,我只允许一个人叫我,而那个人不是你!”   姑姑总会“过儿过儿”的叫着自己,而此刻殷少湖也这样叫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杨过很是讨厌。   看着面前张大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殷少湖,杨过狠心快速道:“我从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对我那恶心的感情,连你碰我一下我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所以我在你离开去找食物的时候我就悄悄溜走了。”   “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上来,而我重伤未愈,人生地不熟,若是再次离开,肯定也会被你找到,于是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先忍辱负重待在你身边,让你帮助我养好伤再离开。”   “没想到你居然修习了独孤求败的剑法。如此高深的剑法,哪个人见了会不心动?我便想到了利用你对我的感情让你教我剑法的这个法子。”   “你知道你每一次碰触我,我为了忍住不吐受了多大的罪吗?你知道我为了让你教我剑法我不得不对你撒娇说谎,我有多恶心吗?还有你知道每一次睡觉前为什么要背过身去吗?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啊!”   殷少湖呆滞地听着杨过对自己无情的话语,他垂死挣扎道:“不可能,你明明……你不会骗我的!我只是爱你,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爱你,我恨你!”   殷少湖目光中满是绝望,像是失去了一切一样:“不,就算你不爱我,我……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要恨我……”   语气中带着的恳求,殷少湖那一双眼中快要流出泪水。   杨过却是冷笑一声,道:“救命恩人?好一个救命恩人,我现在就还你这一条命!”   说着杨过横掌在前,狠狠拍向自己的心口,震了他的筋脉,一口鲜血从杨过的口中喷出。   杨过毫不在意地擦擦嘴角,道:“现在我们两清了。”   语毕,杨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殷少湖站在原地,没有言语,也没有上去拦下杨过。   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动。   直到杨过消失在殷少湖眼里许久后,殷少湖才捂着心口瘫倒在地,大量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殷少湖所在的一片土地。   这就是命蛊渡化的另一个严重的结果,命蛊所有人,所受的伤害,会全部转移到命蛊的原主人的身上。   大量的失血让殷少湖的眼前开始模糊,隐隐约约间,他看见一个人影走近自己,以为是杨过,伸出手想要拉住他:“过儿……”   伸出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少湖啦啦啦~   ――   感谢 物华天宝 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3≦) 第51章 剑冢   巨大的来自心口的疼痛让殷少湖瘫倒在地。   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的他浑身是血,胸膛上有一个破开的大创口,现在的他因为命蛊反噬,心口承受了巨大的内伤,口中的鲜血不断的流出,脑子难以思考,濒死的压迫感让他难以维持清醒。   殷少湖昏死在原地,以至于殷少湖只能够看到一个匆匆忙忙跑到自己身边的人影。   他只能够分辨出那是一个人的轮廓,不是什么被他的血液吸引来的野兽或是蛊虫,而后他连那个人的样貌都不知道就陷入了黑暗。   “我骗你的!”   “你别再靠近我。”   “我觉得你恶心。”   “救命恩人?好一个救命恩人,我现在就还你这一条命!”   昏迷中,杨过分别前绝情的话语在殷少湖脑海里不断回荡。   “过儿……过儿……”殷少湖难受的即使在梦中也是不断地摇着头,想要让这些让他心脏钝痛的话语消失。   他的杨过是那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杨过,他会在自己做饭的时候认真看着自己,期待自己会给他做什么饭,他会在练剑的时候一脸乖巧地问自己问题,他会甜甜的笑着和自己谈天说地。   殷少湖试图用一些美好的画面将杨过冰冷而决绝的面容抹去。   但是没有办法,杨过还是无情地头也不回地离去。   剑冢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在殷少湖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杨过离去的背影上。   “过儿不要走!”殷少湖从这个梦中惊醒。   苍白毫无血色的唇气喘吁吁,整个人冷汗直流,更有心口巨大的痛苦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是被谁救了,现在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看着头顶晃眼的墙壁,殷少湖恍惚地摸上了自己的心口。   “过儿……”殷少湖口中喃喃着杨过的名字:“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吗?我不过是你利用的一个恶心的男人,而我还在痴心妄想你会与我心意相通?哈哈哈……咳咳……”   殷少湖扯出一个惨笑来,笑声的震动让殷少湖的心口更加难过,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不是……”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殷少湖震惊地转头看向那里,那人背着光站在门口,身周一片光晕,像是梦幻一般。   “我不是这样想你的……”那人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轻轻走到了殷少湖所在的床边。   殷少湖如梦初醒般从床上坐起,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人完好的一只手臂:“过儿……你回来了。”   杨过抿抿唇,坐到殷少湖身边,那只手一只让殷少湖牵着没有一点点反抗,甚至想要跟殷少湖握得更加亲密。   “嗯……我不会离开你的……”杨过一双亮晶晶的眼看向殷少湖。   那双眼里的感情,殷少湖从未从以前的杨过身上见到过。   若是殷少湖能够看看自己的话,他就会知道这双眼里的恋慕,与他看着杨过的眼中差不了分毫。   殷少湖伸出手抚上杨过的面庞,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喃喃道:“过儿。”   像是害怕杨过是假的似的,殷少湖轻轻将额头抵上杨过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殷少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吧……我知道我在我没有告知你我对你的爱慕之前就情不自禁偷偷亲吻你是我的过错,但是我……”   殷少湖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开合的嘴就被一个湿润的东西压住。   瞳孔瞬间放大,殷少湖看着自己面前近的连微微颤抖的眼睫毛都能看到的杨过的脸陷入了震惊。   一条灵巧的小舌甚至从他震惊大张的嘴巴里窜到了殷少湖的口中,与他的舌尖相触。   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的殷少湖没有再克制自己的欲望,他双手揽着杨过的脑袋将他的唇更加紧密地与自己的唇相贴,那条在与自己舌尖接触到后就再也不动弹的小舌头被殷少湖的舌头顺利地挑动,在两人的口中互相传递着津液。   杨过被殷少湖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失去了主动权。   他只能被殷少湖抱在怀中,狂风暴雨般猛烈的亲吻让他失去了呼吸的空间,他只能感受到逐渐升温的空气,以及逐渐浓烈的窒息感。   杨过被殷少湖压在身下,他根本不反抗殷少湖,殷少湖因为受了内伤动作有些没有轻重,他顺从地闭上眼睛,任由殷少湖在他身上作为。   在几乎要喘不出气的时候,杨过呻/吟着试图将殷少湖推开,获得一点呼吸的机会。   变得失控的殷少湖将杨过抗拒的手拉到他的头顶,根本不理会杨过的拒绝。   即使是心脏的痛苦也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丝,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痛苦全部消散,只余下欢愉。   他不断亲吻着身下的人,发出了啧啧水声。   身下的人难以控制地张开嘴巴,有涎液从他不自觉张着的双唇里流出,流到他的喉间,画下一条淫/靡的曲线。   “过儿……过儿……”像是执念一般的名字在殷少湖与杨过相接的唇中传递着,只有细碎的声音从缝隙里传出。   杨过在听到殷少湖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眼角突然间滑下了一颗泪珠。   殷少湖看见了,以为是自己伤到了杨过哪里,连忙放开了杨过。   不知所措地去亲吻着那颗泪珠,一边亲一边问道:“怎么了,过儿你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我不这样了,你别哭……”   杨过摇摇头,泪水还在不断地流出,身体更加靠近殷少湖,将自己的唇送到殷少湖的唇边。   “继续。”   眼角泛红,一副任军采撷的姿态躺在殷少湖身下。   这两个字点燃了殷少湖心中的欲/火,他将杨过的衣衫一件件褪下,细腻滑嫩的肌肤在他手下轻轻颤抖,像是害怕,但是他却闭着眼睛,挺身将更多的身体送到了殷少湖手里。   殷少湖看着身下的人却是愣住了。   杨过被他用命蛊渡化的方法救了,命蛊就在杨过的身体中流转。   若是命蛊与他这个原主人接触到的时候,殷少湖会有一种熟悉的亲近的感觉,可是,他将手覆在杨过身上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命蛊的存在!   等着接受殷少湖的杨过迟迟不见殷少湖的动作,睁开眼睛看向殷少湖。   殷少湖一脸的凝重:“你……到底是谁?”   “杨过”愣了,眨眨眼,试图道:“我是你的过儿啊……”   “不,你不是他。”殷少湖将身下这个“杨过”被他抓得凌乱的的衣服给他拉上,勉强遮住了他的身体。   殷少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满是震惊道:“小缘?!你是殷缘。”   后一句话是震惊之后的了然,殷少湖说出了这个事实。   天下不可能有人与杨过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能和他一样断了一条手臂,只有殷缘,他做为一个妖怪,有这个能力,幻化作另一个人的模样。   身下的人眼神闪动,像是认命般的地,身形开始变换。   从让殷少湖魂牵梦萦的面容变成了那个殷少湖也万分熟悉的面容,墨色的长发在殷少湖身下铺散了满床,双臂完好的身体在凌乱的衣衫间若隐若现。   殷缘带着绝望的眼神看着殷少湖:“你为什么就不能装一回傻,把我当做他呢?”   殷缘伸手揽着殷少湖的脖子,想要继续像是刚刚一样亲吻他,却被殷少湖躲开。   “为什么我不行?”殷缘流着泪,看着殷少湖偏过一边去的脑袋。   “你是我的弟弟……”殷少湖冷声道:“你不是他。”   使劲将殷少湖的脑袋扳回来,殷缘紧紧盯着殷少湖那冰冷的双眼,大喊道:“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你喜欢的是杨过!我喜欢你啊!我可以让你亲吻我,我可以让你拥抱我,我可以让你对我做任何事……你不要拒绝我……”   殷缘伸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衣服扯得更加开,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显露在殷少湖的眼中,渴求地扳着殷少湖的脑袋想要去亲吻殷少湖,最后这个吻还是被殷少湖躲开,只是落在了殷少湖的侧脸上。   殷少湖扯开殷缘的手,坐回床上,带着生冷的音调道:“小缘,别这样。我只是把你当做弟弟……”   “哈哈哈哈……”殷缘彻底放弃了,他躺在床上大笑着道:“我还是不如他……我就像是个傻子,明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还在奢求着你会回头看我一眼。我那天离开,我希望你会来寻我,我就一直等在剑冢不远处,只要你一找我,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可是你没有,你带着杨过进了剑冢,我看到你给他做饭,你教他练剑,你亲他,你抱着他,你跟着他离开剑冢……”   殷缘爬到殷少湖的身上,低头看着殷少湖,点点自己的心口,对殷少湖道:“你知道我这里有多疼吗?”   殷少湖想要将殷缘推开,但是受了内伤还未好的他那里是殷缘一个全盛时期的妖的对手?   难以抗拒地让殷缘坐在他的腰上,殷缘压着殷少湖,将殷少湖的一只手放在他赤/裸的皮肤上,带着哭腔的语调道:“我爱你,可是你只喜欢杨过,就连这些亲密的事情,都只有我化作杨过的模样你才会与我做,是不是?我就那么让你厌恶吗?我只是想要你的回应啊!”   从殷缘那张伤心欲绝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狠狠砸在殷少湖的脸上。 第52章 剑冢   殷缘趴在殷少湖的身上,泪水不断从他那双黑色的眼眸中流出,一滴滴落在殷少湖的脸上。   在那双凝聚着绝望的瞳孔里,完完全全只有他面前的殷少湖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你忘了他好不好?你爱我好不好?你为什么不能看我一眼啊!”   殷缘声嘶力竭,乞求地看着殷少湖。   但是殷少湖眼中却是只有冰冷,他明白了殷缘对自己的感觉。   但是爱情这中感情是不能控制的,殷少湖的心早就已经被残缺了一只手臂的杨过占满,再也没有能够施舍给殷缘的一丁点余地了。   殷少湖不爱殷缘,并不代表他就对殷缘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将与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殷缘当做弟弟,当做亲人,对他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既然是亲人,他是不想要殷缘难过的。   殷少湖忍着自己受的巨大的内伤的痛苦,撑着让手掌尽量不要颤抖。   他伸出手擦拭去殷缘脸上的泪痕,声音带着些温柔的意味安慰着:“小缘,别哭了。”   这个动作像是给了殷缘希望一般,那双眸子里如同洒落了星光一般亮起来。   “阿湖……”   “我不能答应你。”   殷少湖这一句话将殷缘打入冰窟,刚刚燃起希望的眼睛瞬间黯淡。   撑在殷少湖两侧压制着殷少湖的手臂松开,殷缘自嘲笑笑,直起乱糟糟的身子闭眼道:“是我强人所难……”   殷少湖撑起身体,将殷缘的衣服给他拉好,解释道:“不,你与他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弟弟,而他是我……”   “你的心上人?”殷缘攥住殷少湖的手,抬眼看着殷少湖问。   是吗?在他明确地拒绝你,甚至厌恶你的时候,你还会恋慕他吗?   殷少湖扪心自问。   答案是:“是。”   心动只是在一瞬间,他见到杨过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被击中了,他的整个心魂,全都被杨过夺去。   “你只把我当做弟弟,我却不想要和你止步于此……但我终究是在痴心妄想,”将殷少湖的手推开,靠在墙上,殷缘悲怆如斯:“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要勉强你留在我身边,我本以为你是我的,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哈哈,没想到到头来你居然爱上了杨过……”   明明在笑,但是殷缘的脸却是悲伤的模样,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殷缘紧闭的双眼滑落。   他的殷少湖不要他了,他一无所有了。   殷少湖想要再去安慰殷缘,但是他根本无法说出什么违心的欺骗殷缘的话来,他不想骗他。   那样的话到了最后受伤的还是殷缘。   殷少湖试图靠近殷缘,但是他还未痊愈,而且刚刚又经历了一番混乱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了来自心脏的痛苦了。   殷少湖试图触摸殷缘的手还未靠近殷缘,就无力的垂下。   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受控制地倒下,心口阵阵钝痛传来,殷少湖喉咙一阵翻滚,大量的鲜血从喉咙里涌出。   “阿湖!”看到这一幕的殷缘大叫一声,慌忙将殷少湖抱在怀里,手无助地放在殷少湖不断流出鲜血的嘴边,试图止住吐血的状况,但是大量的殷少湖的血仍旧液从殷缘的指缝间流出。   “阿湖,你别吓我,我不逼你了,你不要吓我啊!”   殷少湖根本听不懂殷缘的话,他已经被内伤反噬,失去意识。   在另一个地方,与殷少湖分道扬镳的杨过捂着自己的心口,匆匆在赶路,想要去终南山活死人墓寻找小龙女的所在。   心口的伤是他用尽全力的一掌,几乎只算是给他自己留了一条命的程度,但是为何这内力浑厚的一掌在最初呕了几口血之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过难受的感觉?!   甚至像是根本没有受过伤一样……这件事令杨过十分的疑惑,但是很快他的疑惑便被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一个人的身影占据。   那个人把他从绝境中拯救,一脸的微笑,宠溺地看着他,与他一起练剑,一起生活,一直陪伴着他。   这个人是……殷少湖?!   不,不是殷少湖!是姑姑,是小龙女!是她将他从险境拯救,是她教导他养育他,让他成长。   明明他应该高兴的,终于他的伤已经痊愈,他的仇怨也不再束缚他,他马上就能够与小龙女过上神仙眷侣的日子。   但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的难过?   离别之时,殷少湖受伤的脸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   “别想了!摆脱了殷少湖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   杨过使劲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试图将殷少湖从他的脑海里赶出去,他要想的是他的心上人小龙女,不是殷少湖!   他伤心与否,与我何干!?   杨过将小龙女这三个字在内心呼唤着,仿佛这样就能将殷少湖的面貌从他的脑海中驱散。   脚下步子不停,向着终南山的方向赶着路。连为什么自己会在受了重伤之后还生龙活虎的原因都没有再思考。   他现在满心都是小龙女!   他要去找到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小龙女,然后与她厮守到老。   圆月高升,这一整日的混乱被月色盖上了帷幕。   今晚的月亮特别好,一切都在月色的照耀下朦胧万分。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纯白的月光聊以照明视物。   殷缘趴在昏迷着的殷少湖床边,紧紧盯着殷少湖沉睡着的脸庞。   今天殷少湖吐血昏过去,可是把殷缘吓坏了。   好在殷缘也从殷少湖那里学习了一些医术,简陋地为殷少湖做了些治疗,好歹止住了血。   因为他的妖丹之前已经给了殷少湖,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够再次炼成,所以他无法再次用妖丹来救殷少湖。   挑起殷少湖一缕黑发,他依旧在昏迷,对于殷缘的动作毫无察觉。   殷缘将殷少湖的黑发在自己的手指尖缠绕,熟悉的属于殷少湖的味道很快就留在了他的手指上,他想要获得更多属于殷少湖的感觉,他伸出手去,轻轻覆在殷少湖的脸上。   殷缘对殷少湖的爱意深深,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眼神从殷少湖紧闭的双眼划过,看到了殷少湖高挺的鼻子,以及那张薄薄的唇。   殷缘无意识地□□自己的嘴唇,他想到了他化作杨过的时候殷少湖对自己缠绵至极的那个吻。   回味着那个吻,殷缘还想要再次亲吻殷少湖。   想到了,那便就去做,殷缘迅速俯身在殷少湖唇上啄了一下,稍触即逝吗,不敢过多停留,害怕会惊醒殷少湖。   观察殷少湖不像是要醒来的模样,殷缘摸着自己的唇,想到刚刚那个温热的感触,心里甜甜的。   虽然只是偷偷的一个亲吻,但是好歹他是以殷缘的模样亲吻的殷少湖,而不是另一个人的外貌。   心满意足的殷缘趴在殷少湖的床边,盯着殷少湖的脸,缓缓睡去。   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嘴角微微翘起。   殷少湖醒来的时候,浑身冷汗,那种几乎要将他的心脏击碎的痛苦将他唤醒,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没有痛呼出声。   殷少湖躺在床上不断颤抖着,一口银牙都快要被他咬碎,额角的汗水滑落到他的发丝间。   强撑着伸出手,在自己的几个要穴上点下,那种痛苦这才减弱。   长出一口气,殷少湖转过脸去,看到的就是仍然在做着美梦的殷缘。   “阿湖……”殷缘嘴里念着殷少湖的名字,吧咂吧咂嘴,沉沉睡着。   殷少湖宠溺一笑,这个孩子……他还是没有改掉这个睡觉吧咂嘴巴的习惯……   尽量不吵醒殷缘,殷少湖从床上起来,命蛊反噬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之前殷缘的妖丹救了他一命,但那只有一次。   现在命蛊因为杨过伤害了他自己,命蛊将杨过的伤害反噬到了殷少湖的身上,他只能独自忍受,他的筋脉全乱,甚至心口还有杨过那一掌造成的内伤。   走到地上,还未站稳,殷少湖封住的那几个穴道就被筋脉中混乱的内力所打开,殷少湖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又呕出一口血来。   看着手心里那刺眼的红色,殷少湖惨白的脸上一脸绝望。   回头,殷缘还趴在床边,沉沉睡着,殷少湖将自己手里的血迹擦去,小心翼翼的不惊动殷缘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没有束发的殷缘,所有的发丝全都散落在床上,有的甚至遮住了他的脸颊。   殷少湖细细将他脸上的发丝拨开,亲密地如以往一般轻抚殷缘的脸颊,对着殷缘微笑。   月色洒在他们两人身上,一层淡淡白光笼罩着他们二人。   片刻后,殷少湖起身,推门离去。   他没有看到的是,他身后的本是熟睡的殷缘睁开了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殷少湖离去的身影。 第53章 剑冢   殷少湖还未走出多远,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他的内脏已经被体内乱窜的内力搅乱,筋脉已经开始紊乱,殷少湖的步伐甚至都开始摇晃。   眼前的景物看起来有些模糊,殷少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的身体已经被内伤与命蛊反噬弄得山穷水尽,不断地损害着他的身体。   殷少湖的时间不多了。   在这之前,他想见见杨过。或许杨过并不想要见到他,但是殷少湖就是这么犯贱,作为一个被拒绝的人,他还在奢求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与那个让他被反噬的人相见。   他不怪杨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献出命蛊,献出生命,他都是为了他所爱慕的人能够看他一眼。   虽然并没有得偿所愿……但是殷少湖还是存着一点希望,最后的一点点希望,妄想着他会回到自己身边。   殷少湖召唤来了一直跟随着他的小白和小绿两只蛊虫。   小白小绿两只蛇蝎他们最擅长的一个是他们体内带有寒气的毒素,另一个就是寻踪,寻踪需要的是殷少湖拥有能够与被寻找者的相关的东西,气味血液一类。   好在杨过得到了殷少湖身上的命蛊,命蛊在杨过的体内流转,因此杨过与蛊虫的联系不比殷少湖少,只要殷少湖简单驱使蛊虫,他们便能够带着殷少湖找到杨过的踪迹。   哨声轻响,小白小绿明白了殷少湖的意思,开始四处闻嗅,探查,寻找杨过的踪迹。   小白小绿很快找到了方向,迅速往杨过所在的方向游走,指引着殷少湖向着杨过的方向而去。   殷少湖压下自己还想要吐血的感觉,运起体内残存不多的内力,使着轻功往杨过方向跑去。   殷少湖找到杨过的时候,杨过的情况并不好,他正在被几个人围攻。   杨过正在全真教外,被十几个道士围攻。   如今的杨过他已经修炼了独孤求败的剑法,更有玄铁重剑傍身,那些道士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但是让殷少湖绝望的是,杨过的怀中拥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白衣飘飘,一张冰静凝玉似的脸颊,对着杨过是含情脉脉,而杨过,看着他怀中的女子,那双眼中,亦是同样的情深意切。   看到这一幕的殷少湖,对杨过怀中的女子的嫉恨涌上心头。   怪不得杨过不会喜欢自己,原来他早就有了爱慕的女子……   他还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奢望杨过有一天会爱上自己,实在是可笑!   为何!为何那人不会是他!明明是他先遇到杨过的!   在杨过幼年之时,他们就已经相遇,想到这里,殷少湖不由得对自己当初的迟钝而懊悔。那时的杨过对自己是那么的不舍,他将他救起之时救应该答应带他回到剑冢,可是……终究是他的犹豫,让杨过随着郭黄夫妇一起离开,造成了他与杨过十年的分别。   十年之后,早已物是人非。   他无数次地幻想,若是当初杨过跟着他走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杨过还会对自己那么疏离吗?杨过还会如此绝情地说自己恶心吗?杨过还会与这个女子情意相通吗?   但是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是殷少湖先放开了杨过,他如何能去奢求其他呢?   可是殷少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子可以与杨过如此亲密,而他殷少湖却连碰触杨过一下都会让他感到恶心?   明明不是这样的,杨过会对自己笑,会亲密地叫自己殷大哥,会对着自己撒娇,明明他才是与杨过能够在一起的人。   曾经的一切,都是杨过在骗他吗?   擦干唇边的血迹,殷少湖抓紧手中的紫薇软剑,口中哨声不断,小白小绿立刻待命在他的身边。   殷少湖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剧毒的蛇蝎在他的身边环伺。   苍白的一张脸,漆黑的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那众人围攻之中的杨过。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不见,只余下他自己与他眼中的那人。   听到殷少湖这怪异的哨声,那一群攻击杨过的道士顿时警惕万分地盯着殷少湖的方向。   “什么人!”出声的是全真教的丘处机。   方才小龙女被全真教众人围攻之下已见颓势,突然有一断臂男子突出重围救出小龙女,仔细一看竟是那全真教逆徒杨过,不知他从何处学来了高深莫测的剑法,他们十几人围攻之下难以上他分毫,更别说那被他护得死死的小龙女。   此时又见一人来到,他们不得不担忧此人是否还是那小龙女的帮手,若是如此,那可就形势不妙。   说起来小龙女与这全真教也是冤仇颇深,先是全真教与古墓派先人有着难分难舍的爱恨情仇,立下了永不来往的血誓,而后又有小龙女练功之时被那尹志平玷污之事,更是仇恨更深。   起先小龙女与杨过暧昧,本以为那次是与杨过的鱼水之欢,可是杨过却是全然不知情,她便与杨过有了间隙,就此分别。   分分合合几次之后,终于互吐心声,杨过甚至不顾伦理常情,对着身为师傅的她倾诉爱意。   小龙女本就恋慕杨过,便与他互定终身,谁知杨过的亲人郭靖意在将他的女儿郭芙许配给杨过,小龙女自知她与杨过的爱情不被世俗所接受,便黯然离去。   后来杨过寻到了小龙女,本来他们两个就要在一起,可是杨过中了情花之毒,只要他一想到他爱慕的小龙女就会痛苦万分,小龙女更是不能再害了杨过,又是与他分别。   辗转如此之久,小龙女无意中听到了尹志平与赵志敬的谈话,才知道那夜的真情。   得知那日的男子并不是杨过,而是那全真教的淫贼尹志平!当下勃然大怒!一路追杀尹志平两人,到了那全真教中。   那些道貌岸然并且对于尹志平的作为丝毫不知的全真教众哪里能够看着教中之人被与他们有着世仇的古墓派妖女所杀害?   旧仇未消,又有小龙女不分青红皂白首先发难,于是一场大战便一触即发。   全真教众为首的是丘处机,他率领全真教众对抗小龙女,小龙女修炼的□□内功高强,更有奇特的左右互搏之术,手中双剑得心应手,寒光凌厉,十分骇人。   可是小龙女一人哪能敌得过全真教上下所有人?优势不见长,很快就被全真教众压制。   好在杨过昼夜不停地回到古墓派寻找他心上人小龙女的踪迹,刚好碰到了小龙女被围攻的这一幕,对小龙女爱得深切的杨过哪里能看得下去?   瞬间跳入全真教众之间,伸左臂抱起小龙女,一闪一晃,跃出围攻的圈子,将小龙女抱在怀中。   救了小龙女的杨过对着怀中的人万分疼惜,不只是与爱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有那种终于抓住了能够让自己忘记殷少湖的诀窍一般。   只要怀中有着小龙女,有着他爱慕的女子,殷少湖便是那个让他恶心的人,他不能够再扰乱他的心神。   那在剑冢中的种种便都成了过眼云烟,殷少湖的亲密,殷少湖的爱慕,全都让他抛去一边,他的决绝离开,便是脱离苦海。   不断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殷少湖那伤心的表情,不会让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杨过不知道的是,他与殷少湖那一切的早已经刻在他的内心,他现在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见到小龙女的爱意,他强迫自己用对小龙女的爱掩盖他对殷少湖的感情,他只爱小龙女,对于殷少湖,只有厌恶!   含情脉脉地看着怀中受了重伤的小龙女,杨过对着那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痛恨万分!   “姑姑,他们竟然敢伤了你!”   小龙女见到让她魂牵梦萦的杨过,自是满心欢喜,向他凝望片刻,颤声道:“过儿,真的是你吗?不是我在做梦吧……”   小龙女小心翼翼的眼神与杨过记忆里殷少湖看着自己的眼神渐渐重合,杨过骇然,搂着小龙女腰的手臂一紧,心道:那人是自己的梦魇!他不应当再想到殷少湖的!殷少湖是他厌恶的人!他爱慕的人只有眼前的小龙女!   压下波涛汹涌的内心,杨过对着小龙女温柔一笑,点点头道:“不是梦,是我,我是真的在这里。”   小龙女对于杨过紧紧搂着自己的手臂只当是他对自己许久不见而起的眷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突然间小龙女发现了杨过只是用一只手搂着自己,仔细一看,杨过的右臂竟是空荡荡的袖子,看着他的断臂,不由地流出泪来:“你是如何失去你的手臂的!?”   小龙女对杨过的爱意早已超越了自己,现在她身受重伤,但是首先关心的还是杨过的伤势。   明明只是几个月不见,他的手臂就已经缺失了一条,若是再与过儿分别,那她的过儿是否还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这一恐怖的想法占据了小龙女的内心,她便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要与杨过分别了。   杨过看着自己的断臂,想起了那个将自己从濒死中救了的男人,自己断臂中毒掉入寒潭,各种伤痛交加,已是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他还是被那人救回来。   在殷少湖的悉心调养下不仅养好了伤,而且拥有了比以往更加健壮的身体,虽然失去了手臂,行动不便,但是殷少湖却不介意,甚至将那世间罕见的剑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自己。   而自己却……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身边离开。   不……他本就是厌恶殷少湖的!殷少湖救了他一命,他便自碎心脉还他一命!   他们早已经互不相欠!分道扬镳!   “过儿,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你的手臂是如何伤了的?”   小龙女对于杨过的思绪是全然不知的,只是以为他受尽了磨难,对杨过的情况很是焦心。   小龙女的这一声这才将杨过的心神唤回,杨过搂着小龙女安抚道:“没事,已经都过去了。”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他的断臂还是在说他与殷少湖的纠缠。 第54章 剑冢   早就被小龙女刺伤的赵志敬见杨过与小龙女二人就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缠绵,而且杨过是叛出全真教的逆徒,小龙女对他们发难在先,对他们二人怀恨在心。   眼见杨过失了右臂,左手又扶着小龙女,几乎已成束手待毙的情势,他生平最憎恨之人,便是这个叛门辱师的弟子,这时有此良机,哪肯放过他们二人?   看着杨过就要带着小龙女离开,赵志敬鼓动全真教人,拦截下二人,形成围攻之势,今日定要将这两人杀了!   杨过见势不妙,轻声在小龙女耳边道:“你揽着我的腰。”   小龙女依言行之,只见杨过端起手中玄铁重剑,将这群牛鼻子的攻势一一化解,让他们根本近不了他和小龙女的身。   忽然,耳边一阵熟悉的哨声响起,杨过心下一阵。   这个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在剑冢中与殷少湖生活的那些日子,殷少湖便是经常用这种方法来驱使他的那两只蛇蝎的。   哨声一到,蛇蝎必至。而殷少湖作为蛇蝎的主人,蛇蝎在哪里,殷少湖便在哪里。   杨过的眼眸对上殷少湖那一双冷到极致的眼,不知怎么的他有些心虚,环着小龙女的手有些迟疑疏离。   “不知阁下是何人?我全真教清理门户,阁下还请不要插手。”丘处机警惕道。   殷少湖缓缓走向杨过,隔着全真教的十几人,这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只是看着杨过。   “你为何要骗我?”殷少湖问道。   杨过眼神躲闪,之前与殷少湖分道扬镳之时的勇气全都散去了,明明他已经无数次地将自己洗脑说自己只爱小龙女,殷少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还了他一命。   但是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还是难以理直气壮的面对他,是他欺骗了他,是他给了他那一些虚无的幻想让他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爱上他殷少湖,骗他救了他,骗他教他武功,骗他将他带出剑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杨过在骗殷少湖。   可是杨过没有想到的是,他将自己也骗进去了,他对殷少湖的感情,从一开始的虚伪做戏纯粹利用变成了习惯。   习惯了在殷少湖做饭的时候撒娇要他多做一些肉菜,习惯了在练完剑精疲力竭之时被殷少湖抱回床上,习惯了殷少湖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殷少湖对他的爱慕与宠溺。   殷少湖为了杨过什么都可以做,无论杨过做什么殷少湖都能够原谅。   所以杨过便有恃无恐,他以为殷少湖不会怪自己,即使自己狠狠伤了殷少湖的心。   因为殷少湖爱杨过,所以殷少湖会包容杨过所做的一切,即使他犯错了,殷少湖也不会责怪他。   可笑吧,明明知道自己不爱他,却还要利用他的爱来为自己脱罪。   但是现在的殷少湖却并不是杨过所想的那样,他以为的殷少湖会原谅他,那是殷少湖认为的杨过有爱上自己的希望的时候。   如今,殷少湖亲眼看见杨过对着他怀中的小龙女的缠绵情意,他的一切希望就都破灭了。   “我……”杨过不知道说什么,面对殷少湖他好像失去了一切借口。   殷少湖紧闭了双眼,但是睁开眼看到的还是杨过拥抱着另一个女子的画面,殷少湖惨然一笑:“是了,若不是你骗我,我又怎么会傻傻地以为你不会离开我身边,又怎么会带着你离开剑冢,又怎么会把你弄丢了?你告诉我,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她吗?”   殷少湖指向杨过怀中的小龙女,话语中带着的嫉妒谁都能够听出来。   看向杨过怀中的女子,她看着杨过的眼中尽是爱意,殷少湖眼眸轻颤:“是啊,她是如此地貌美,如此地爱你,而我?我不过是一个令你厌恶的男人罢了,你为了活下来,不得不靠近我,不得不对我微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不得已。”   “不,我……”杨过试图去分辨,但是又能如何呢?这难道不是他那时真正的想法吗?难道不是他为了尽快养好伤回到小龙女身边而撒的谎吗?   最后杨过像是被击垮了一样,松开小龙女,看向殷少湖,道:“是,杨过是在骗殷少湖。杨过爱的人是小龙女,在她将中了剧毒的我救活的时候,我便爱上她了,那时我便发誓,从此以后,今生今世,永不离开她。”   殷少湖笑了,先是从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笑声,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笑道他不得不弯下腰来才能够缓解笑意。   四周的人对于这一连串的变故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在全真教众看来,只见这人出现了,杨过便是如临大敌,而后一番云里雾里的对话,一人笑的捧腹,另一人却是面露决绝。   旁人不懂,小龙女却是懂得的。   她从殷少湖的眼里看到了爱意,对杨过的爱意。   女子的感觉总是比男子要更加敏锐些,殷少湖的出现,以及杨过的变化,还有杨过的话语,她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她与杨过初遇,的确是她救了中了蜂毒的杨过,没想到,他竟是在那个时候就爱上了她。   小龙女心中欢喜,但是杨过对殷少湖的种种表现,让小龙女心中很是难受,她觉得杨过是在渐渐离开他,在靠近殷少湖。   那种杨过会被抢走的感觉让小龙女十分害怕,站在杨过的身边,她想要杨过更多地靠近她,缓解她的焦虑,她不能够失去她的过儿。   伸出手,有些冰凉的双手覆上了杨过仅存的一只完好的手臂,小龙女道:“过儿,我们走吧。”   她不想要杨过再多留在这里了,她害怕杨过会丢下她。   那边的殷少湖听到杨过要与小龙女离开,狂笑戛然而止。   “你要跟她走吗?你要离开我吗?在你骗了我这么多之后?”殷少湖看着杨过,眼神疯狂,咄咄逼人地问道。   杨过看看殷少湖,再看看颤抖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小龙女。   他与殷少湖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虚假的关系了,而小龙女却是他真正爱着的人,小龙女不能够离开他,他也不能够离开小龙女。   “我要跟她走。”   这五个字,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将殷少湖的整个人都碾碎了。   殷少湖混乱的话语揭露了他疯狂的内心:“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吗?为什么啊!你爱她吗?是了,你爱她!否则你也不会弃我而去!如果她不在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殷少湖已经疯了,他手中的紫薇软剑已经出鞘,他的脚步已经冲到了杨过身边,手中剑招纷至沓来,殷少湖下了死手,他要杀了杨过所爱的人。   只有这样,杨过才会回到他的身边。   跟着殷少湖身边的绿白蛇蝎也被殷少湖的杀意所驱使,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人。   全真教的人登时慌了,连忙举剑劈砍这两只蛇蝎,但是经过殷少湖炼蛊的蛊性强大的蛇蝎自是十分灵巧,那些道士们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不消片刻,便有十几个道士中毒倒下。   杨过见到带着浓重的杀意举剑而来的殷少湖,慌了心神,他没想到殷少湖会这么地疯狂,连忙将小龙女护在身后,左手运剑对抗殷少湖的剑招。   早已筋脉混乱的殷少湖那里是杨过的对手?他这一招只是想要杀了小龙女,根本没有要伤杨过的意思,在见到杨过当着小龙女的时候便收了剑势。   可是杨过哪里知道?他只知道殷少湖要杀小龙女,他便要保护小龙女!   在剑冢中被殷少湖教导剑法的日子,杨过知道殷少湖的剑法远在自己之上,殷少湖的一击,自己只有全力抵抗才能够对付得了。   所以杨过对着殷少湖的这一剑是用尽全力的。   在只听得“锵”的一声,殷少湖手中的紫薇软剑被玄铁重剑劈歪,巨大的剑势将殷少湖的虎口震裂,紫薇软剑脱手,而殷少湖也被杨过剑气中带着的内力震到开,身子向后狼狈倒去。   一大口鲜血从殷少湖的口中喷出,溅在了杨过的衣角上。   杨过眼中惊讶万分,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伤了殷少湖的!   僵硬的站在殷少湖面前,看着不断吐血的殷少湖,杨过忘了动作。   殷少湖倒在地上,连鲜血都没有来得及擦,他也根本擦不干净了,他的心脉被杨过全部震碎了,命蛊反噬已经从他筋脉蔓延到他的全身。   身体中巨大的痛苦根本没有让殷少湖露出一丝表情,因为他的心已经没有了。   他对杨过的爱,随着杨过的那一剑,被杨过整个丢掉了。   殷少湖看着杨过的眼神终于变成了一片死灰。   “我……我知道你的选择了,不论怎么样,你终究是不会跟我走的。”   他挣扎地从地上爬起,像是没事人一样,捡起身旁的紫薇软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缓缓转身。   殷少湖不想要自己在杨过面前最后都是狼狈的模样,即使要走也要走的体面一些。   每一步,都给殷少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的心脏,他的头颅,他的身体,都在叫嚣着,犹如一根根针在里面来回戳刺。   他真想就这样倒下,再也不起来,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让杨过看到他的无助,他的失败,即使是杨过不要他了,他也不会那么的痛苦,他还是很轻松的。   杨过选择小龙女,选择离开殷少湖,这是完全正确的,殷少湖不想要杨过为他的选择而后悔。   就这样,殷少湖一步一步离开了杨过,杨过也一点点看着殷少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与殷少湖最后的一面了。   在离开了杨过之后,殷少湖再也撑不住了,他将紫薇软剑插在地面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倒下,蹒跚向前走着。   他的眼早已经混沌,他的意识早已模糊,但是他却一直在往前走,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够让杨过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即使他要死了,他也不要让杨过看到。   终于,他撑不住了,紫薇软剑无力地落在地上,随之倒下的还有殷少湖。   但是殷少湖却没有倒在地上,他倒在了一个很熟悉的怀抱中。   殷少湖睁开双眼,恍惚间看到的是他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个人的面容。   “过儿……”殷少湖染血的双唇扯出了一个微笑:“你……还是来……找我了吗?我们回剑冢……好不好?”   杨过颤颤巍巍地抱着殷少湖,焦急地回应道:“好,好,我跟你回剑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死……”   泪水从杨过眼中不受控制地流出,从他的面颊淌到殷少湖的脸上,与殷少湖的血液混合。   “你……还是这么爱哭……我不会……离开你的……”   殷少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人的头发,伸到一半,他的手就无力地垂下。   杨过看着闭上双目的殷少湖,身形幻化成了殷缘的模样。   殷缘抱着怀中没有气息的殷少湖,失神地望着远方的天际,喃喃道:“殷少湖……你这个大骗子,你明明说好了要一直陪着我的,你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ω??)偷偷上来放完这一章就跑 第55章 剑冢   杨过带着小龙女从全真教离开,回到了他一直与小龙女生活的古墓中。   在这里,他与小龙女相遇。   在他身中冰魄银针剧毒之时,是小龙女救了自己,给了自己生命,在那一刻他就爱上了小龙女;在他被全真教的人四处捉拿之时,是小龙女收他为徒,带他进了古墓;在这里小龙女教导他全真剑法与□□,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他在古墓之中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只要在小龙女身边,他就会感到无比的快乐,无比的安心。   现在他与小龙女回到了古墓,将小龙女放在石床上,小龙女受了伤,杨过想要先为她疗伤。   但是突然一阵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的身体,像是什么东西失去了一样,他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哀鸣。   小龙女焦急地看着脸色大变的杨过,问道:“过儿,你怎么了!?”   那种痛苦在片刻后就全然散去,杨过张开嘴巴大口地呼吸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这一切一定与殷少湖有关。   杨过决定回去找殷少湖,小龙女却是抓紧了杨过的手不让他离开。   “过儿,我问你,你是否愿意让我当你的妻子?”小龙女颤抖的手紧紧抓着杨过。   她害怕杨过会拒绝。   杨过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脸是他生死弥留之际也无法忘却的,当初是她白衣飘飘,如仙子一般降临在他面前,将他拯救。   可是后来的她却是冷冰冰的,对自己的亲近总是很疏远,他以为是自己的过错,便顺着她的意,与她疏离。   终于有一天,小龙女告诉他,她也是爱着他的,这怎么能够让他不欢喜?   但世事难料,世间有太多的人阻止他们相爱相亲了,像是郭靖黄蓉,郭芙,还有殷少湖。   他们都打着爱自己的幌子来阻止他和小龙女在一起。   到了现在,终于杨过不再在意郭靖的看法,郭芙也不再是杨过的未婚妻,殷少湖也死心离开了杨过,他终于能够与小龙女在一起了。   如今小龙女对自己敞开心扉如此直接地问自己是否愿意娶她,杨过心中自是激动万分。   杨过心满意足地笑着,上前伸出那个完好的左臂将小龙女娇小的身子搂进自己怀中,感受着她与他肌肤相触而升温的皮肤与加快的心跳,杨过轻轻吻一下怀中人的额头道:“我愿意娶你为妻。从今而后,你不是我师父,不是我姑姑,是我妻子!”   小龙女满心的欢喜,抬头望着杨过俊俏的脸,不知怎么地就落下泪来,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开心,你才说出的这些话?”   杨过道:“我从不会骗你的。”   可是杨过欺骗了殷少湖。杨过说出那句话就愣了。   殷少湖是如此地对他掏心掏肺,可是他却不能够给予他同样的感情,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不得不依靠殷少湖的帮助……为此不惜骗了殷少湖这么久的时间。   明明自己是厌恶这种被殷少湖暗恋的感觉的,他认为这是对小龙女的不忠,所以他一直没有回应殷少湖,但是他也没有明确拒绝,任由殷少湖胡思乱想,存有希望。   他实在是愧对于殷少湖,他利用了殷少湖的感情,让殷少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殷少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而且自己作为一个被拯救者,还将他打伤……   想到殷少湖离去时那冰冷绝望的眼神,杨过心中一阵钝痛。   是自己错了,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够如此绝情,他一定很伤心吧……   不!殷少湖伤不伤心与他有何关系呢?那一切都是他自愿付出的……   杨过心里燃起了对殷少湖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被他用力压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这种感情是不对的,他爱的不是殷少湖,他爱的只有小龙女,只有小龙女才能够走进自己的心中。   但……那时殷少湖在他的一击之下还吐了那么多的血,杨过不由得担心地想到:他不会有事吧……不不不,殷少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怎么会有事呢?!他自断筋脉都能完好无缺,殷少湖只是受了自己一击又怎么会有事呢!   杨过在心里强自安慰着自己,让自己不去想殷少湖的事情,现在他最应该关心的人是自己面前的女子,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杨过伸出手抚摸着小龙女姣好的面容,杨过道:“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你。”   见到杨过脸上神色多次变换,最后也是不想要多说什么的态度,小龙女也是顺从地不再询问,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如果再问下去的话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小龙女便牵起了杨过的手,与他额头相抵,道:“过儿……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古墓派中是极尽的相思缠绵,而在另一处却是荒凉而寂静。   秋季的寒风呼啸而过,有一个身躯在寒夜里伫立。   殷缘怀抱着早已没有生命的殷少湖,他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殷少湖一直都没有再回应他。   直到有一声奇异的狠厉的叫声传来,殷缘才将眼睛从殷少湖的身上移开,他抬头看到了在那里是树枝上停着一直黑色的乌鸦。   黑色的兽瞳紧紧盯着自己怀抱中的人。   殷缘想也没有想,警惕地看着那只乌鸦,紧紧抱着殷少湖的尸体道:“你也要把他从我手里抢走吗?”   “阿湖,你看他们都来抢你走了,可是我知道你只愿意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殷缘抚摸着殷少湖满是血迹的冰冷脸颊,喃喃着。   一双绝望的眼看着怀中的人,轻轻问道:“阿湖,你说过你会和我一直在剑冢里生活的,我想你也是想要回到剑冢的是不是?”   没有回应。   殷缘却是一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走,我带你回去,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要一直生活在那里,再也不分别。”   殷缘抱着殷少湖的尸体,回到了剑冢,回到了他们一起同床共枕的那张石床上。   殷缘为殷少湖洗了澡,换了衣服,与殷少湖躺在一起。   殷少湖的黑发没有梳起,同殷缘一般铺散在床上,黑发与黑发相缠。   殷缘恶作剧似的将自己和殷少湖的头发打了个结,这是他以往经常会做的事情,每天只要殷少湖一起来他就能够感受到,他能够和殷少湖一起迎接第一缕朝阳。   可是这么做的弊端就是殷少湖醒来时没有轻重,经常会被揪断几根头发,为此殷少湖不止一次地教导殷缘不能这样做,但是殷缘总是乐此不彼。   发与发相缠,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证明。   殷缘转过头看着身边双目紧闭的殷少湖,道:“阿湖,明天早上你起来的时候要记得叫我。”   说完,殷缘抓着殷少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在殷少湖的怀抱中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再不醒来。   古墓内,杨过在天还未亮时就已经开始在这里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他为冷冰冰的古墓中装扮上了代表喜事红色的帘幕与红烛,看着自己布置好的婚房,杨过心道从今以后他就要和他的龙儿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他的内心为什么却不是那么地欢喜呢?这明明是他期盼了好久的事情,明明都要实现了,他为何像是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过儿。”清冷的带有无尽爱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过的思绪被打断,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一直以来纯白的衣衫被凤冠霞帔所替代,小龙女本来冰霜似的脸庞也带上了红晕。   此时天还未亮,他只能够藉由烛光来看清小龙女的模样。   杨过一笑,心中却是有些愧疚,明明是欢喜的时刻,他却有些心不在焉,实在是不该!   上前垂目看着面前的女子,缓缓道:“我何德何能,能与你双宿双飞。”   小龙女凝望着杨过的脸,道:“师父不许我收男弟子,更不许我嫁人,我却没一件遵守。到了此刻能与你做夫妻,我终究是欢喜的,就算是违背了师父的意愿,我也愿意。”   小龙女伸出手拉着杨过走到了古墓派供奉先人的牌位前跪下。   杨过压下自己心中莫名的抗拒,与小龙女跪在一处。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将要升起。   小龙女对着先人叩头三下,口中念着:“弟子龙氏与徒弟杨过,今日在祖师之前结成夫妇,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语毕,小龙女期待地看着身旁的杨过。   杨过对着小龙女一笑,也是跟着小龙女叩头三下,道:“弟子杨过和弟子龙氏,今日在祖师之前结成……”   天亮了,太阳从窗棱里洒在室内。   杨过的话还没有说完,睁着眼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大量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初见之时,十几岁的殷少湖脏兮兮的脸,他对自己关心的神色,他拥抱着中毒快要死去的自己,他将鲜血喂给自己解毒,他亲吻自己。   他紧紧抓着殷少湖的手不放,想要与他一同离开,以及最后那个自己趁他不注意偷偷得到的吻。   殷少湖对自己的熟悉,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爱。   曾经所有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但是一切都晚了,为什么偏偏要在现在,偏偏要在他就要与小龙女成亲的时候?偏偏要在他狠心地与殷少湖断绝往来的时候?偏偏要在他伤害了殷少湖的时候?   泪水从躺在地上的杨过眼中流出。   小龙女惊慌失措地看着在无声哭泣的杨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有种杨过要离开她的感觉。   小龙女颤抖地道:“过儿……”   杨过闭上了不断流出泪水的眼睛,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小龙女去碰触杨过的手,却被他躲开。   杨过睁开眼,歉疚地看着小龙女:“对不起。”   小龙女的手无力地落下,她没有再说话。   因为她知道,杨过已经不属于她了。   杨过跪在小龙女面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去。   身后凤冠霞帔的小龙女,看着杨过离开的身影,眼中尽是绝望。   杨过回到了剑冢之中,曾经他与殷少湖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殷少湖为了养好他的身体,他为自己洗手作羹汤,他却根本不珍惜,殷少湖带着他走过了剑冢里的每一个地方,带着他躺在宽敞的悬崖边一起看星星,和他讲述小白小绿的来历,还有他那时受伤从天而降的瞬间。   殷少湖和他说话的时候,眼里的感情总是会将他弄得脸红,不敢去看他。   那时的他认为他是在抗拒殷少湖,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爱着殷少湖的。   杨过坐在殷少湖教导他练剑的地方,那里还有曾经他们一起练剑的痕迹,可是只剩下他杨过一个人,另一个人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他赶走。   杨过不知道殷少湖会不会回来,但是他会等着他。   等他回来,然后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章部分语句引用神雕侠侣原文   ——   这一部分写完了,怎么说呢……   作者先跪下给大家道个歉吧orz   这一部分的大纲是早就打好的,结局也是早就订好的,但是,写的过程中作者就像是一个没拧紧螺丝的自行车,开到一半就散架了,剧情和人物就开始崩的一塌糊涂,更把过儿崩成了这样子……十分对不起追文的小天使们……   大家的留言我也看一些,因为三次元比较忙,所以没有时间一一回复大家,在这里向大家说声抱歉啦,感谢大家不拍砖之恩   不过我写作的本来目的就是将自己的脑洞写出来,总之写完了这一部分我还是满开心的【后妈作者发出了玻璃碴般的笑声   总而言之,十分感谢大家看完这一个篇章,也十分感谢大家对我支持   ——   下一章就是新的世界喽~大家可以猜猜看是哪个世界哦~   鲜花满楼 第56章 百花楼   人说江南好风光。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提起江南这个地方,总有一种柔美留在世人的心中。   江南美,那么江南最美的地方在哪?   在百花楼。   百花楼,鲜花满楼。   百花楼的主人名为花满楼,是个瞎子。   他每天会坐在这座宁静美丽的小楼窗前,在阳光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   他看不见,但是他却又什么都能够看见,他能够看到花瓣上娇艳欲滴的露珠,他能够看到每日清晨洒落在窗前的阳光,他能够看到楼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在欢笑,在交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花满楼注意这个人已经很久了。   他在百花楼前停留了许久,每日太阳升起他便坐在百花楼外的一个茶摊那里,点一壶茶,然后喝上一天,太阳落下,他便离开,第二天又如此重复。   其实他与这个人是早就见过的。   他有一次在街上与这人擦肩而过,并且提醒了他一句小心脚下。   虽然他看不见,但是这条路他是走了很多次的,那个地方有一块凹凸不平的地面,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跌倒。   那个男人听到他的话向他道了谢,本来要离开的他突然间抬头惊讶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花满楼一笑,他明白这个人是看出自己是瞎子了,每个第一次知道他是瞎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这条路我也走了十几年,这里的路我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语毕,花满楼对着那人点点头致别,缓缓向百花楼走去,在此期间他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甚至有人匆忙从花满楼面前穿过,他也是停下了脚步为那人让路。   失去了眼睛,他其他方面的感觉就十分的灵敏,比如说街上人的脚步声,比如说身后在他说完话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那人,他的眼睛一直落在花满楼的身上。   花满楼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到那人身边,道:“你不必如此惊讶。我的确是个瞎子,但是你可以将我当做一个正常人的。毕竟瞎了十几年,我早就习惯了。”   花满楼听到那人应该是在舔着他自己的嘴唇,像是准备说话的样子,便认真倾听。   “你……很好……”那人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着三个字。   花满楼失笑:“我便将你这句话当做是对我的赞扬了,多谢称赞。”   那人又问:“你要去哪?”   花满楼指指不远处的百花楼,那里的窗台上摆满了鲜花,清雅而优美的香气从百花楼中传出。   “百花楼,那里是我的住处。”   那人像是在闻嗅他身上的花香,花满楼乐于将自己培育的花朵与他人分享,花香也是花朵的一部分。   那人发出了一声赞叹道:“花香很适合你。”   花满楼微笑着,道:“你的味道也不错,像是澄净的湖泊与幽静的森林。”   本来只是礼尚往来的一句客套话,谁知那人像是害羞了一般,语气都有些漂浮:“是,是吗?!”   顿了一下,那人又道:“那你喜欢这种味道吗?”   花满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每个人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味道让我感到很空灵。”   那人像是还想再问的样子,花满楼想到自己与陆小凤约好了谈事情,若是他现在还不回到百花楼的话,他的楼里就要满是陆小凤的酒气了。   于是花满楼打断了还想说什么的男人,道:“在下还有事情要做,我不能与你再谈论味道这件事了。”   那人也想起来是自己在大路边就拦下花满楼与他谈话,顿时也有些尴尬,连忙道:“是我耽误你了。”   花满楼展开折扇一笑道:“无碍的,若是有缘,我们下次见面再聊聊味道,如何?”   “好!”   对面那人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是花满楼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因为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开心,声音里带着的欢喜是无法掩盖的。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可是谁知这人居然在他的百花楼前驻扎下来。   每天只要花满楼打开自己的窗户,就能够感觉一道目光准确无比地落在自己身上。   起先花满楼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让花满楼想起了这个看着自己的人就是那天遇到的人。   他为何要观察他?   是与他或者与他的朋友陆小凤有仇的人的监视?   不可能,他的动作,他的身处方位,他的眼神,都太明目张胆了。   茶摊的主人都无数次地想要把这个人赶走,但是在他给了茶摊主人一锭银子后就再也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   所以,这个人为何要如此关注他呢?   这个一直在看着花满楼的人,自然就是殷少湖。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江南的,他只知道自己有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江南了。   殷少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酒楼里,面前是一壶凉了的茶,对面的店小二恶狠狠地看着他这个占了地方又不点菜的客人。   匆忙从腰侧翻找出钱袋,丢下一锭银子,殷少湖慌慌张张地跑出了这个酒楼。   酒楼外的景色与圣教中有些阴暗的环境是完全不同的,人群熙熙攘攘,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将一切的阴霾全都驱散。   但是殷少湖却是感觉到十分的奇怪,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应当是圣教的圣子,但是他的身体里却没有命蛊,他的身体中那只本来与他相生相息的蛊虫消失了,但他却不知道命蛊是如何消失的。   他的脑袋像是丢掉了好多东西,圣教的事情他只零零散散记得一些,他记得他是圣子,他被圣教众人供养,是圣教最重要的人,他也是圣教最重要的祭品。   其他的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是如何离开圣教的?更遑论圣教的人是绝对不还会让他离开圣教的地界的,别说是让他一个人来到江南。   但是他却是真真实实地一个人站在了这里。   这一切实在是太怪异了,殷少湖脑子有些混乱,他懊恼地想要从自己的脑海里翻找出什么能够让他解决这个问题的记忆,但是一无所获。   一心二用的下场就是他差点摔倒,还好有人提醒了他一句。   殷少湖抬起头,想要道个谢,谁知道他看到那人的一瞬间,他就乱了心神。   面前的人像是一股清风,将他的烦恼全部都吹散了,殷少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面前人微笑的唇,这人手中的折扇,这人身上传来的轻轻的花香,以及这人一双无神的眼。   他看不见?为何他还能提醒自己脚下的路?殷少湖惊讶万分。   后来这人像是对殷少湖的这种反应习以为常般,还很和善地为他解释了一番。   殷少湖听着这人温润的嗓音,看着他因为微笑而微微弯曲的眼角,心跳加速。   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那人在人群中穿行,殷少湖不止一次地想要提醒他小心前面的人,但是他每一次都很轻易地躲过,殷少湖不由得心中又多了几分对这人的钦佩,听声辩位,当是内力高强的人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殷少湖看着离去的那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接了,以至于那人又返回与殷少湖解释了许多。   他说殷少湖的味道是澄净的湖泊与幽静的森林,殷少湖不由地想要知道他是否喜欢他的味道。   殷少湖只要听到这人温柔的嗓音便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要一直与他站在一起,听他与自己讲话。   可是对面的人却是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殷少湖不得不不舍地与他分别。   临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殷少湖知道了他的住处,就在百花楼,那座与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的满是鲜花的楼里。   殷少湖在距离百花楼最近的一个客栈里要了一间房,供他休息,其余时间他都用来看花满楼。   百花楼前的茶摊最边缘的一个位子,是殷少湖观测好的能够看到百花楼全貌,尤其是在窗边照顾花草的那人的最好的地方。   第一天去茶摊那里,殷少湖一直看着百花楼的动作引来了茶摊主人的注意,给了摊主足够的银子将这个位子包下。   殷少湖也从那个摊主的口中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花满楼。   温润公子,鲜花满楼,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每天早上花满楼会打开百花楼的窗户,走出来细细地给他的每一朵花浇水,轻轻拂过它们的叶片,闻嗅着它们的香味。   如他的名字一般,花满楼是热爱鲜花的,他常常会在他的花朵前坐上很久,与他的每一朵花交流,像是对待情人一般无微不至。   殷少湖不由地嫉妒地看着那些花,无数次想着要是自己是那些花该多好。   殷少湖大概是对花满楼着魔了吧,他总是会看着百花楼上花满楼的面容,不知不觉地笑出声。   就这样,一个人看顾着花朵,一个人看着照顾花朵的人。   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是这个平衡的局面突然有一天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是陆小凤哦~   所以我们的少湖要攻略的就是花花啦~ 第57章 百花楼   殷少湖今天来得早了些,茶摊老板还没有张罗出摊子,殷少湖只好倚靠在一旁的一棵树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眼珠紧紧盯着百花楼的方向。   熹微的晨光散落在大路上,还未散去的冷夜寒气透入骨髓,但是殷少湖的心里却全被即将见到花满楼的期待所填满,只要一想到花满楼,他的心里就暖暖的。   还未等到花满楼打开百花楼的窗户,殷少湖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挡住了视线。   来人穿了一身紫衣,唇上两条细细的小胡子,看起来就像是脸上长了四条眉毛一样。   他歪歪扭扭站在殷少湖面前,浑身的酒气,看起来是喝了一整晚的酒,手里拿了一个空了的酒壶问道:“这位兄台,请问这里还有没有……嗝!……酒……”   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满嘴的酒气直接冲着殷少湖而来。   殷少湖有些嫌弃地仰头躲了一下,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酒鬼站在自己面前,最重要的是他挡住了百花楼所在的方向这件事十分的不满。   所以对于这个喝的连路都不会走的男人殷少湖根本就不想理,看着这人在一个晃悠的步子下不小心绊倒,向着自己倒过来之时,殷少湖轻轻一晃身。   那个酒鬼酒跌倒在地,然后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抬眼看到现在花满楼还未出现,殷少湖施舍了一眼给躺在地上的男子。   他在等,他在等这个人什么时候不再假装喝醉了。   男子在地上趴了半天,知道殷少湖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有些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支撑着他爬到了树干旁边,接着靠在上面仰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殷少湖。   即使是头上不小心沾上了倒在地上时的泥土,但是这个男人很好地避开了脸的部分。   现在男子整张脸似笑非笑,饶有兴趣地对着殷少湖眨眨眼睛,不得不说他的确是长的不错。   殷少湖却无心去欣赏他的样貌,他在等花满楼。   “兄台,你在等谁?”男子也像殷少湖一样叼了一根草在嘴巴里。   明明是一身的邋遢,但是却是总有一种莫名的魅力在其中。   容易引得一般人顺着他的话头与他交流,但是殷少湖却不是一般人。   殷少湖只是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茶摊摊主已经从街拐角走过来了,他张罗起自己的东西,把几个小桌子小凳子摆放好,殷少湖径直向着自己早就订好的位置走过去。   男子并没有气馁,在殷少湖坐过去之后很迅速地把钱给了摊主,坐在了殷少湖对面。   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出门,街上的行人很少,在这个位置更是只有殷少湖、摊主以及在殷少湖眼里看来十分碍事的男子三个人。   好在殷少湖长得比较高,能够越过对面男子的头顶直接看向花满楼的地方,要不然殷少湖肯定要“请”这个男人离开的。   至于请他离开的方法是什么?那就只有殷少湖知道了。   殷少湖看着百花楼的方向,已经快要等了一个时辰了,明明花满楼往日都是在这个时候推开窗户去给他的花儿们浇水的,怎么今日不见他的身影了呢?   对面的男子仍旧锲而不舍地想要和殷少湖搭话,但是他尝试了无数的话题,都无法让殷少湖和他说一句。   无奈,男子只好拿出杀手锏道:“花满楼今天不在百花楼。”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颗落入平静湖水中的小石,激起了千层浪花。   殷少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子摸摸他的胡子,像是炫耀般对着茶摊的摊主满脸得意道:“你输了,我让他在一个时辰内和我开口说话了。”   这时茶摊摊主也一脸丧气地走了过来,十分不情愿地将一个圆溜溜光锃锃的宝石递给了四条眉毛的男人,看着殷少湖道:“唉,我以为你的眼里只有花满楼,不论别人怎么和你说话你都不会理呢!早知道我就不和这陆小鸡打赌了,害的我输了刚刚从南王府那里偷出来的琉璃珠。”   殷少湖看着这里一系列的变化,面上很是疑惑,这个摊主除了在刚刚开始他选了这个位子和他谈过几句话去询问关于花满楼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这个被摊主叫做陆小鸡的人看起来和花满楼是认得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花满楼今天不在百花楼。   但是原先的摊主只是知道花满楼的名号,却是完全不认识花满楼的,可现在摊主的样子像是和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名叫陆小鸡的男子以及花满楼十分熟悉,而且他们似乎还用他打了个赌?   “你们是谁?”殷少湖警惕地看着摊主和坐在他对面摸着胡子的男人。   摊主诡异一笑,忽然从脸上扯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了他的真容。   微微上翘的眉毛,以及透露着他的狡猾的眼角,还有因为赌输了而有些不开心地微微下垂的嘴角。   将那张□□往殷少湖面前一扔,道:“在下司空摘星,”然后指指四条眉毛的男子道:“这是陆小鸡。”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万分不高兴地给了司空摘星一个白眼,插科打诨道:“喂喂,你可不能输了就诋毁我名号啊,我叫陆小凤,不是什么陆小鸡!”   “易容术?”殷少湖看了一眼被司空摘星扔在桌上的那张面具。   司空摘星歪嘴一笑,对殷少湖的询问表示确定。   殷少湖又问道:“那这个店家呢?”   司空摘星道:“你放心,我没有杀了他或者怎么样,只是给了他一些钱问他借用了一天这个摊位罢了,现在他应该是在呼呼大睡吧,明天就能再见到他了。”   看来司空摘星以为殷少湖是在关心摊主的安危,但是殷少湖却没有那么多的爱心,他只是想要知道这个他是不是还能够继续在这里坐着看花满楼罢了。   知道他的位置没有出什么问题,殷少湖也就放下了心。   至于这两个人……殷少湖在司空摘星和陆小凤之间转了一个眼神,问:“你们认识花满楼?”   陆小凤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殷少湖摆摆道:“错!”   殷少湖皱眉。   “不只是认识!”陆小凤接着道:“是很熟很熟的那种关系。”   殷少湖对于陆小凤这么亲密地形容他与花满楼的关系,不知怎么地,十分的嫉妒,冷哼一声道:“那你们找我干嘛?”   “我只是好奇……”陆小凤说着身子向前倾,几乎与殷少湖只有一掌的距离,像是看什么神奇的景象一样看着殷少湖,道:“你为什么要在百花楼这里坐上好几天,起初我以为你是与我有仇的人派来的,欲对花满楼有什么不利的企图,后来我发现你只是坐在百花楼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根本不是来害花满楼的。”   陆小凤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殷少湖能够接受的距离,陆小凤身上还有没有散去的酒味,而且殷少湖对于陆小凤有一种莫名的讨厌,于是殷少湖嫌恶地往侧面一躲。   陆小凤也看出了殷少湖的厌恶,识趣地没有再往前靠,继续道:“我看到你只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也不和其他人说话,一直看着百花楼,我就对你的来意更加好奇了,昨天我和司空摘星说了这件事,他就和我打了个赌,看我能不能在一个时辰里让你开口,要是我能够让开口的话,他就把他昨天偷到的东西给我。”   司空摘星坐在一旁,仍然在为他输了的琉璃珠子郁郁寡欢。   “你们用我打赌?”殷少湖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问。   陆小凤眼珠乱转,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让你和我说话的方法的吗?”   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技巧,但是殷少湖本来也没有和他们发脾气,顺着陆小凤的话头挑了挑眉,表示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陆小凤神神秘秘地道:“我之前一直注意到你是在看百花楼,但是我却没有注意到你在看的不是楼,而是人,也就是说,你在看花满楼。”   殷少湖不置可否地看着陆小凤,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你在看的是花满楼,但是你又从未踏进过百花楼一步,那么你一定不知道花满楼今天不在百花楼的消息。”   “那花满楼去哪了?”殷少湖问。   “他自然是……”察觉自己被殷少湖直接套路了的陆小凤突然止住了话头,反问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花满楼的下落,你先告诉我你在这里坐了十几天的原因。”   司空摘星也对此很感兴趣,附和道:“对对对,我也想知道,可别告诉我们你就是来看花满楼的。”   殷少湖的答案注定不会让司空摘星满意:“就是这样。”   司空摘星与陆小凤:“哈?”   “我就是为了看花满楼。”殷少湖很有底气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作者,卡文。   对不起各位追文的小天使们   我卡文卡得销魂,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该写什么……对不起大家,这么久没有更新…… 第58章 百花楼   不论面前这两人是怎样一副“你莫不是在耍我们把?”的表情,殷少湖仍旧不动声色。   毕竟他真的只是为了看花满楼罢了。   只要能够看到花满楼的面容,他便很开心。   即使他知道花满楼可能早就忘了他怎么个人。   此时天已经大亮,街上也熙熙攘攘起来,行人来往不断,有几个客人看起来是要来茶摊这里,司空摘星下手迅速地将那张面具粘会自己脸上。   顿时他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模样,刚刚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变成了那个憨厚的茶摊主人。   吆喝着去招呼客人。   殷少湖对于司空摘星如此精妙的连人的性格都能完全改变的易容手法很是敬佩,不由赞道:“我欣赏他。”   殷少湖没有看向陆小凤,但是陆小凤却是知道殷少湖是在和自己说话。   “自然,司空摘星他身为我的朋友怎么能没有点长处呢?否则他和我打赌可是一次都赢不了我的。”   损友大概就是如此了,陆小凤明明是在夸司空摘星,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太顺耳。   陆小凤掀起一边放着的一个瓷碗,放在殷少湖面前,从匆匆忙忙走过身边的司空摘星手里巧妙地拿来了一壶茶,给殷少湖倒满。   陆小凤看着这飘着几根茶叶的碗,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这不是个酒楼,我就是想和你一醉方休也没有办法。”   殷少湖却是不接受来自陆小凤的示好,他对于陆小凤这个人还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于是他看也不看那杯茶,他问道:“你想要一醉方休是你的事,我与你初次见面,可没有到能把酒言欢的程度。这茶我也不喝了,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陆小凤摸摸自己的胡子,笑着对殷少湖眨眨眼:“我陆小凤最爱交朋友,你既然与我说话了,你便是我的朋友,我请你喝一杯这不是理所应当?”   说着陆小凤把茶杯往殷少湖面前推。   殷少湖冷哼一声,道:“那你自己喝吧,恕不奉陪。”   花满楼到了现在都没有打开百花楼的窗户,看来他的确是如陆小凤说的那般不再百花楼,那他殷少湖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的意思了。   殷少湖起身便要走。   陆小凤也不拦,只是将那杯茶转到了自己面前,自己喝了一口。   “你不找花满楼了?”陆小凤轻描淡写地问道。   殷少湖像是一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顿在原地。   仰天翻了一个白眼,殷少湖超级不耐烦地对陆小凤道:“你到底找我做什么?你一直在和我展示你与花满楼相熟的关系,但是你又不告诉我花满楼在哪里,耍我很好玩?”   “不不不,”陆小凤不再撩拨殷少湖探查他的底线,正襟危坐道:“我来找你是真的有事。”   殷少湖坐到陆小凤面前,道:“说。”   陆小凤道:“嗯,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请你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当然,这也是花满楼的麻烦。”   花满楼的麻烦?   殷少湖皱眉思索,在陆小凤还拐弯抹角的时候他又想要离开,但是听到花满楼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不想走了。   花满楼的麻烦就是他的麻烦,能够帮助花满楼是他乐意之至的事情。   殷少湖对着等着他回复的陆小凤点点头,道:“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回答你。”   陆小凤见到殷少湖如此地配合,不由得一笑:“好,那我问你,你认识花满楼?”   这是个什么问题?   殷少湖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陆小凤,道:“你觉得呢?我不认识他我在这里坐着干嘛?”   陆小凤尴尬一笑,摸摸胡子继续问道:“那花满楼认不认识你?”   这……可就难到殷少湖了,花满楼……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呢?   他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只是一面之缘,而且花满楼连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样貌都不知道。   那么,花满楼算是认识他的吗?   “应该是……不认识的吧……”殷少湖有些低沉气馁地回答。   “那就好!”   没想到陆小凤却是十分的高兴,就差没有跳起来拍手了。   殷少湖一脸阴郁地看着陆小凤:“什么意思?”   陆小凤欢快地对着殷少湖说:“我这里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认识花满楼,而且对他没有恶意,并且花满楼并不怎么熟悉的人。这个人,就是你,只有你能帮我来做这件事。”   殷少湖一头雾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陆小凤拉走了,连后面假装成摊主的司空摘星装模作样的讨债的情况都没有来得及回复。   司空摘星现在是一个没有武功的茶摊摊主,根本追不上使着轻功的陆小凤,只好在后面看着陆小凤带着殷少湖像是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屋顶。   “这个陆小鸡!要不是本大爷易容地十分敬业,你能跑得了?”司空摘星在口中暗暗道,然后又是一副憨厚的模样去伺候客人了。   是夜。   殷少湖和陆小凤站在一座高楼上,对面正是在庆祝花家老爷七十大寿的喜宴。   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片喜气洋洋。   殷少湖被陆小凤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原本束起的发披散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惨败惨白的面具,若是戴上面具的话,颇有几分骇人的意味。   身上的衣服除了着黑色的衣袍外,还有陆小凤特意给他穿上的一件护身雪丝缠宝甲,据陆小凤所说这件衣服可谓刀枪不入,是保命的一件宝物。   “花满楼现在正在和他的大哥闲谈,等一会儿,等到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你再动手。”陆小凤凭着犀利的双眼观测这花满楼的位置。   殷少湖早就看到了花满楼,他一登上高处,就被那个像是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幽白色荧光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花满楼在笑,他在和他的家人微笑,是了,父亲大寿,的确是该笑的。   可是殷少湖观察了花满楼十几天,他从未见他如此笑过,他是那么地放松,那么地惬意。   开怀大笑的花满楼殷少湖从未见过,这几天来花满楼也从未对他笑过,他见到的只有对着他的花儿微微笑着的花满楼,甚至在花满楼不经意地转向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就会从微笑转向一种疏离与怀疑。   殷少湖不止一次地想要去和花满楼搭话,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又见面了,闻出我的味道了吗?”   “哈哈,好巧呀,花满楼你也在这里呀?”   “哈哈,我恋慕你十几天了,你对我的感觉呢?”   不不不,要是这么说的话,花满楼会被他吓走的!   殷少湖深知自己冒失口无遮拦的习惯,害怕自己会语出惊人吓到花满楼。   更有他面对花满楼总有一种羞涩,不想让花满楼与不完美的自己见面,于是心理不断地给自己暗示,暗示他还有很多不足,与完美温柔的花满楼根本配不上,让他难以直接去靠近花满楼。   不过,这是陆小凤找上自己之前的事。   现在他从陆小凤口中知道了花满楼的过去。   花满楼不是天生的瞎子,他是被铁鞋大盗害瞎的,如今铁鞋大盗早已经死去了十多年,花满楼也瞎了十多年,但是铁鞋大盗这个阴影一直在花满楼心里无法除去。   花满楼也不是完美的,这件事让殷少湖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呢?!   花满楼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他是殷少湖心中清晨里最晶莹透彻的那滴露水,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在殷少湖眼中是完美无缺的。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陆小凤说他从花满楼的家人那里知道花满楼不止一次地因为梦到铁鞋大盗而难以入睡,这是花满楼的一个梦魇。   本来花家的人委托了陆小凤或者是司空摘星来假扮铁鞋大盗,但是陆小凤觉得花满楼对自己和司空摘星都太熟悉了,若是他们伪装成铁鞋的话,肯定是会露马脚的。   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这几天一直在百花楼外的殷少湖身上。   殷少湖的存在是陆小凤这几天才发现的,他每次偷偷跑到百花楼里偷花满楼的酒喝的时候,都能够看殷少湖坐在那个位置。   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次次都是那可就很奇怪了,于是陆小凤观察了殷少湖几天,再加上今天早上的正式接触,陆小凤便把殷少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殷少湖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这些秘密都与他无关,他很喜欢这种奇怪又有趣的人。   又刚好殷少湖也认识花满楼,而且不像是对花满楼不利的样子,陆小凤便请求殷少湖来假装这个铁鞋大盗。   殷少湖看着与自己的哥哥闲谈一会儿后,独自一人往花园走的花满楼。   将陆小凤给了自己的面具带上,殷少湖的面容全部隐藏在面具下。。   陆小凤找殷少湖来这里,就是想要让他穿上这件衣服,带上这个面具,伪装成铁鞋大盗,然后冲进花家的喜宴,让花满楼刺自己一剑,解除他的心魔,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这件事,殷少湖求之不得,他巴不得花满楼能够从阴影中走出来,身上没有一丝阴霾的花满楼才是真正的花满楼。 第59章 百花楼   花满楼和自己的家人畅谈一会儿之后,从热闹的喜宴上离开,向着他在家中的旧屋走去。   花满楼回想着家人在喜宴上对自己关怀倍加的话语,心下很是温暖,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总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像是什么都能够微笑以待。   但是他的家人总是关心花满楼的,在他失明以后,虽然花满楼说要他们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家人却是懂得花满楼内心的不安与困顿的,他们给予了他最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会关心迁就花满楼。   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家人知道花满楼想要独立,便顺着他的意让花满楼独自一人离开花家自己一个人居住在百花楼。   不过他们总会在自以为花满楼不知道的时候安排一些人去观察他的生活状况,其实这些花满楼都知道,他也明白这是来自家人的关心,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他用事实证明了他既是是个盲人也能获得像是普通人一样,并不会因为他的残缺他就会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家里的人也见到了他的能力,便真正放手让他一个人去生活。   这次是他的父亲花如令的大寿喜宴,花满楼回到了家中为他的父亲祝贺。   花满楼是不太喜爱嘈杂的,于是在庆祝完了之后,便从觥筹交错的喜宴上离开,按着记忆里的道路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往自己在花府中的旧屋而去。   一路上,他都带着轻松的笑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有衣袖翻飞的声音,花满楼感觉有什么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花满楼收起笑意,谨慎地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找在下有何贵干?”   来人正是见到花满楼落单的殷少湖,他一个翻身就从陆小凤和他站在一起的高楼上落至花满楼面前。   见到花满楼,殷少湖有些紧张,但是知道花满楼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样貌,而且自己还是伪装成另一个人,心下便放松了许多。   殷少湖压低嗓音,很有恶意地对着花满楼发出“赫赫赫——”的笑声,十分的刺耳难听。   “花满楼,你不记得我了?”按照陆小凤安排,殷少湖用一种苍老而且沙哑的嗓音,殷少湖向着花满楼问道。   花满楼皱眉,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个声音就是他一直以来会做噩梦梦到的让他冷汗直流的声音。   “你是……铁鞋!”花满楼说出来就有些迟疑了,明明他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怎么可能还在自己面前!?难道这是他的一个噩梦?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花满楼问道,他的手已经在袖中攥紧。   他一直以来都怀疑这个人没有死,还在世上作乱,难道这件事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的?!   “赫赫赫……”殷少湖又发出了几声诡异的笑声,不由分说地向着花满楼攻过去。   殷少湖只会蛊术,但是当下又没有蛊虫傍身,没有办法作为他的武器,更何况那铁鞋的武功路数与他的蛊术也不尽相同,殷少湖便不能用蛊术。   他从陆小凤那里得来了一把剑,用以对抗花满楼的兵器。   他不会剑法,但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局,他的不用有多么厉害的武功,他只要能够被花满楼“杀”了就可以了。   可是当殷少湖拿着剑攻向花满楼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他的身体里传出,仿佛他曾经修炼过什么高深莫测的剑法一样,只要拿起剑,他就不自觉地将这个剑法用了出来。   剑尖寒光锐利,招式来往间,他的剑几次都快要砍向花满楼的咽喉,殷少湖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止住了自己的攻势。   难道他是一个天赋绝佳的剑客?练剑才是他的正道,选择炼蛊是他的错误?   殷少湖不由地如此想到。   花满楼手中的折扇翻飞,面对铁鞋大盗,他本来就有一种恐惧在其中,虽然他已经成长,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但是此时的也铁鞋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铁鞋大盗。   花满楼觉得铁鞋的剑法招招都能够将他逼退,甚至将他杀掉。   不行!铁鞋大盗作恶多端,如今他卷土重来,他是我的仇人,我不能就这样败在他手下!   花满楼那温润的眼神一凛,手中招式也凌厉了几分。   在高出一直观察着殷少湖与花满楼战事的陆小凤不由得对于殷少湖的好奇又上了一分。   殷少湖他明明说他不会剑法,当时陆小凤还一派天真地说只要他“死”的好看就可以了,不会去在意他“死”的过程,就算殷少湖被花满楼一招打掉手中的剑他也不会嘲笑他的。   可是现在看来,殷少湖的剑法却不是他说的那么不堪呀,而且看起来是十分的精妙,这么厉害的剑法,陆小凤一生之中只见过两个人有,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是叶孤城。   现在又有了第三个,就是殷少湖。   陆小凤心想着自己真是交了一个很有趣的朋友啊。   那边的殷少湖与花满楼的战事已经快要到了结尾。   殷少湖对于这种自己突然间就会了的莫名其妙的剑法十分的熟悉,很快就适应了,演起戏来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眼看着花满楼的折扇就要攻向自己的面门,殷少湖一个闪身,顺势将自己的剑磕在了花满楼的扇子上面,利剑脱手掉下,花满楼听声辩位,顺势将剑握在手中,反手向着殷少湖刺出一剑。   此时前院欢庆的人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来到花满楼所在的地方,正好看到了花满楼一剑刺向一身黑袍还带着一个鬼面具的人。   殷少湖伪装的外貌十分成功,让在场的不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但是对当初的事情熟悉的人不由都惊呼一声:“铁鞋大盗!”   花如令匆匆赶到,他对于眼前的画面是十分的满意的,看来陆小凤为了他的儿子也是下了不少心的,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在杀了铁鞋大盗后从他的梦魇里走出来。   花如令也是个会演戏的,脸上一片的焦急,对着花满楼问道:“铁鞋大盗终于被你杀了!七童,你没事吧!”   花满楼一剑刺向铁鞋大盗后,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的梦魇终于被他亲手除掉了,从此以后世间再也没有铁鞋大盗为非作歹,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花满楼靠的与铁鞋大盗极近,他从铁鞋大盗的身上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像是湖水,像是深林。   等等!这个味道……他好像在前几天闻到过!   是那天他指过路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在他的百花楼前徘徊了好几天!   “你到底是谁?”花满楼将“铁鞋”的面具摘下,抓着这人的衣领问道。   面具一落下,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殷少湖的面容,不知道内情的人顿时疑惑万分,为什么铁鞋大盗居然是个年轻人!?   花如令想要暂时按下众人惊讶与疑惑的心绪,恳求大家跟他演完这一场戏。   但是突然出现的陆小凤打断了他们。   陆小凤在花满楼刺向殷少湖的那一剑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的事情了,因为那一剑根本没有被雪丝缠宝甲挡住,而是直接穿透了殷少湖的身体。   陆小凤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对着花满楼道:“花满楼!你先放开这个人!”   花如令也终于发现了殷少湖的状况,连忙吩咐去找大夫。   殷少湖想要说话,想要对着花满楼说他是殷少湖,是看了你十几天的男人,但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他无比地想要暴打陆小凤一顿。   不是说好的这件什么雪丝缠宝甲刀枪不入的吗!?为什么他现在被花满楼一剑刺穿了腹部?要是他没有躲的话,这一剑早就了结了他的命了!   被剑捅个对穿的感觉并不好受,殷少湖还被花满楼抓着衣服,艰难地在花满楼耳边说了几个字:“救……我……”   就昏迷失去了意识。   此刻就算是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知道这是杀错人了,室内当下一片慌乱。   “谁会医术,快来救救他!!”陆小凤赶过去将殷少湖扶住。   花满楼整个就在那里愣了片刻,这个人不是铁鞋,他是假扮的!而他却将他杀了!   花满楼悔恨地将手搭在这人的右手脉搏上,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律动在,登时就知道他还没有死。   因为殷少湖躲过了致命之处,所以没有直接死在花满楼的剑下,他被花家请来的神医很好地救治了一番,身上绑了三层的布条,躺在了花满楼的屋子里。   没办法,花家空着的比较大的地方也就是花满楼的屋子了。   殷少湖疗伤完毕后,无关人等就先离开了,只剩下花满楼几人。   “这是怎么回事?”花满楼听着殷少湖在穿上平稳的呼吸,问着与他一同坐在这里的陆小凤。   陆小凤与花如令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与心虚。 第60章 百花楼   在陆小凤与花如令向花满楼一脸愧疚地解释了他们让殷少湖假扮铁鞋大盗的目的后。   花满楼无奈长叹一声道:“你们对我的担心我明白,可这不是玩笑,你们让这个人差点死在了我的剑下!”   花如令在一旁道:“七童,这件事本来是安排的事无巨细的,可是这宝甲不知道为何却无效了!”   陆小凤拿起在一旁被换下来的雪丝缠宝甲,殷少湖的血迹还在上面残留,从被刺穿的地方仔细地观察一番,眉头一皱,当即从破开的地方将这件宝甲撕开。   若是真正的雪丝缠宝甲,根本无法被撕裂,但是只是陆小凤轻轻一用力,宝甲的内里便暴露在陆小凤的眼下,里面只有一些细碎的丝绸,根本不是什么雪丝缠。   花如令看了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陆小凤沉吟片刻,对着花如令笑道:“看来,您的宝甲,也不过是一件假货罢了。”   “父亲,这件宝甲是经过何人之手到您的手中的?”花满楼问道。   花如令道:“并无,这件宝甲一直是存放在我这里的,只是为了能够让你解开心结我才将宝甲赠予陆小凤的。”   “等等,我知道这是谁干的了!”陆小凤突然灵机一动,对着花如令和花满楼道:“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才出了这些差错,现在我先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不是我怀疑的人做的,先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殷少湖了,待我回来我向他赔罪!”   说完,陆小凤便离开了花满楼的房间,轻身飞跃几下,就不见他的身影。   花如令与花满楼说了几句话之后也离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殷少湖与坐在一边的花满楼。   花满楼踌躇片刻,走到了殷少湖的床边,很是困惑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你却在我的百花楼前那样坐了好几天,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动机……”   幸好殷少湖在昏睡中根本听不到花满楼的话,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会狠狠地捶几拳自己,都是他的错,犹犹豫豫,优柔寡断,让花满楼给误会了!   花满楼继续道:“说实话我也真是佩服陆小凤交朋友的能力,我听他的话里说你们当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就被他忽悠来演这出戏?你也是太过天真。”   这时床上的殷少湖已经迷迷糊糊苏醒了过来,他意识还未清醒,只是听到了那个在他的心里一直难以忘却的声音,那么的令他着迷。   殷少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花满楼那一张关心的面庞,因为他的醒来微微翘起的唇,还有虽然是空洞但是殷少湖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神奇的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忧虑的眼眸。   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满楼,殷少湖快要忘记了呼吸。   “你感觉如何?是我下手太不知轻重了,误伤了你,实在是抱歉。”花满楼温和地想殷少湖表达他的歉意。   殷少湖还是十分的虚弱,当然了,被人捅个对穿那能够好受呀,但是花满楼在面前,他好像什么痛苦都烟消云散了一样。   “没事没事,我是自愿的!”殷少湖语气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急切。   他不想要花满楼因为他而忧愁,他希望能够看到花满楼的笑。   花满楼有些自责的垂下头,道:“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起,是我牵连了你,你本来与这件事是无关的,都是我的错。”   “怎么是你的错呢?是我的失误,是我自恃武功高强,能够躲过你那一剑,才出了岔子的。”殷少湖伸出手安抚性的触摸着花满楼放在一旁的手,道:“你不用自责,谁能知道这件宝甲是假的呢?”   肌肤与肌肤接触的一瞬间殷少湖的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喜滋滋的殷少湖不由地绽开了一个巨大的微笑。   室内只有花满楼与殷少湖两人,花满楼又看不到殷少湖的表情,只能够凭借殷少湖轻松的话语来判断殷少湖的内心,此时听到殷少湖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花满楼也就少了几分内疚。   殷少湖见到自己安抚的话也是起了点作用的,便当即转移话题不再聊花满楼误伤自己的这件事,他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以前的居所。”花满楼道:“后来搬到了百花楼,这间房子便空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躺着的地方是花满楼的房间,是花满楼的床!   这个认知让殷少湖又是一阵开心。   花满楼道:“你受的伤太重了,这几天就由我来照顾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向我说。”   殷少湖一听,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花满楼的照顾,顿时觉得自己的伤受的实在是太值了!   突然间想到他似乎还未和花满楼互通姓名,殷少湖便道:“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殷少湖,你可以叫我少湖!”   其实早就从陆小凤的嘴里知道殷少湖名字的花满楼没有反驳,只是一笑道:“我的名字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在家中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七童,他们都这样叫我。”   “七童,七童。”殷少湖叫了两遍花满楼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叫出的这个名字总与陆小凤他们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带着某种缠绵的感情。   花满楼对于其中的韵味浑然不知,只是笑着继续与殷少湖聊天。   夜已经深了,殷少湖被花满楼强制要求休息,就算是他再怎么说他没事,他还想要和花满楼说话,花满楼也是以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让殷少湖赶紧休息。   殷少湖拗不过他,只好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但是花满楼却是从他的呼吸里判断出了殷少湖在假装的事实。   花满楼无奈道:“少湖,我虽然是瞎子,但是我的听觉却比任何人都敏锐。”   殷少湖装睡的计划被拆穿,睁开眼睛看着花满楼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休息,我想要看看你呀,之前在百花楼我只是远远地能够见到你,这次可是你真正站在我的面前了。”   花满楼一笑:“我就在这里,不会走,你大可以明天再看我,何必用你休息的时间来看我呢?”   殷少湖知道花满楼是为了自己好,他也说不过花满楼,只好顺从地睡了过去。   花满楼侧耳倾听到殷少湖平稳的呼吸声,知道殷少湖是真的睡着了,这才放心   第二日殷少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殷少湖睁开眼就看到在自己不远处的桌子旁边坐了一个人。   花满楼逆着从窗外打下的阳光,整个人像是被阳光包围了一样,他穿着一件浅色的衣袍,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看不到,但是他能够用手在这些字上面触摸,通过触觉来感受字。   因为受伤的是腹部,殷少湖不能随意移动身体,他只能够动动手脚之类的地方,整个人还是只能躺在床上。   殷少湖醒来的动作很轻,花满楼没有发现,于是殷少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花满楼在那里读书。   就像他前几天在百花楼外看着花满楼细心培育他的花一样,现在距离拉近,殷少湖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花满楼认真的面貌。   花满楼一个字一个字地触摸,像是在触摸最珍贵的东西一样,读到有意思的地方的时候,花满楼还会露出很温柔的微笑。   殷少湖看着花满楼在笑,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对着花满楼笑了起来。   但这个美好的画面很快就被打破了,殷少湖醒的很迟,也就是说他已经错过了早饭,现在的时间看来已经是午时,殷少湖吃饭这件事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在殷少湖察觉自己饿的时候,他的胃就已经在咕噜噜叫唤了。   “呃……”殷少湖不由地脸上染上红晕,不好意思地看着花满楼。   但是花满楼却看不到,他只知道殷少湖醒来了,更有可能是被饿醒的。   他匆匆忙忙走到殷少湖的床前道:“你醒了?是我疏忽了,你饿了吧?我忘了你还没有吃饭,你受了伤,需要补一补,我之前吩咐厨房为你准备一些饭菜,厨房应当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给你去拿。”   说着花满楼便离开了,殷少湖只能看着花满楼的背影,不由地气愤自己什么时候饿不好,非得这个时候饿!   花满楼回来的很快,殷少湖就见到花满楼手里端来了一碗散发着让他更加饥饿的味道的汤。   突然间花满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说:“你现在不方便动弹……我……让下人来帮你吃饭吧。”   殷少湖想着是花满楼能够亲自喂自己心里很是开心,但是见他是要让下人来给自己喂饭,马上道:“不用,你可以帮我的啊。”   花满楼有些犹豫道:“我……看不见……”   殷少湖连忙道:“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是说你听觉很好的吗?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躺在床上的殷少湖张大嘴巴,发出了“啊——”的声音。   花满楼一笑,顺着殷少湖的意,没有再叫下人来,而是自己动手舀起一勺汤喂到殷少湖口中。   殷少湖欢喜地咽下一口,又是“啊~”地张开嘴,一双眼紧紧看着花满楼。   一个人认真地喂,一个人吃,二人在阳光照进来的屋子里很是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   读者“从有到无”,灌溉营养液   读者“贝勒爷”,灌溉营养液   读者“因风吹过蔷薇”,灌溉营养液   读者“长夜”,灌溉营养液   爱你们么么哒! 第61章 百花楼   殷少湖最不喜欢没有眼力见的人。   尤其是在他喜滋滋躺在床上享受花满楼的喂饭的时候突然间有人闯进来还不顾现在什么情况就坐到屋里的人。   “花满楼!”陆小凤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进了殷少湖和花满楼所在的房间。   “我把罪魁祸首给你带来了!”   在陆小凤后面跟进来的是司空摘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对着殷少湖满脸歉意,挠挠脸颊道:“那个……都怪我太顺手了,见到陆小凤拿了一件宝甲,我就想着反正我输给了他琉璃珠,我便想要报复这小子一下拿了他的那件宝甲,哪知道……我不小心把你给害了!”   说着司空摘星将宝甲放在了桌子上,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花满楼与受伤的殷少湖。   花满楼听了司空摘星的话,语气比起以前来说凝重了不少,对殷少湖道:“害你受伤我也有一份,总之都是我们将你牵扯了进来,你本来不必做这些的。”   花满楼知道他也是造成殷少湖受伤的元凶之一,要不是为了他,殷少湖根本不会受伤。   殷少湖在一旁听着几人的话,这才总算弄清了自己受伤的原因,原来是司空摘星将这件雪丝缠宝甲掉包了!殷少湖假扮铁鞋大盗这件事会出差错都是因为陆小凤的疏忽与司空摘星的“职业病”!   也就是说,殷少湖所受的伤本就是无妄之灾,要不是司空摘星的话,真正的雪丝缠宝甲护体,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可是要是没有司空摘星这一手的话,他也没办法躺在这里,和花满楼亲密接触,能够有花满楼在这里细心地给他喂汤。   这么一想,殷少湖对司空摘星的怪怨也就就少了几分。   他的伤因为有蛊血在其中,虽然失去了命蛊,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加速疗伤的作用的,因此这么点伤殷少湖根本不放在心上。   见到花满楼因为自己的伤还是十分的自责,殷少湖连忙伸手摇摇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受伤是我自己的原因,不关你的事!”   而后殷少湖转头对着司空摘星道:“没有关系的,你不必自责,这件事你也不知情,你不知道陆小凤有什么计划,我不会怪你的。”   陆小凤笑着走过来拍拍殷少湖的肩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陆小凤没有交错朋友!”   “殷少湖你这个朋友我认了!”司空摘星道:“我欠你一次,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办到!”   “那就多谢啦!”   虽然认识还不到两天,但是殷少湖对于这两人的善意还是很自然地接受了,他也将他们当做了朋友。   误会解开,事主殷少湖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陆小凤他们如释重负,便离开了花府。   留下花满楼与殷少湖两人面对面一笑。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怪他们两个吗?”殷少湖神神秘秘地问花满楼。   汤已经喝完,花满楼将空碗放到桌上,顺着殷少湖的意问道:“为何?”   “因为他们做的事呀,比起我受伤这件事来说,他们反倒是帮了我更多呢!”   花满楼转头面对殷少湖,满脸的疑惑:“帮你?他们帮了你什么吗?”   自然是把我送到你身边这件事了!   殷少湖不说出来,只是笑笑,道:“你猜?”   花满楼摇摇头,声音淡淡道:“这定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知道与不知道都是无妨的。”   说着花满楼端起了空碗,向门口走去:“你先休息,我把碗送到厨房。”   眼睁睁看着花满楼离开,殷少湖在后面欲哭无泪。   别走呀,我还想要看看你呢!   “叫你耍嘴皮子,都没有用在正处上!”殷少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不断埋怨着自己。   连撩花满楼都不会,还怎么追人呀!   过了几天,殷少湖的伤养的差不多了。   殷少湖也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试探花满楼对他的感觉,但是花满楼完完全全对他不过是个普通朋友。   于是他为了能够在花满楼身边多待几天,虽然能够下地稍微走动一番,但是他还是故意将自己的伤假装很重的样子。   时不时咳嗽几声,惹得花满楼以为他还没好全,对他倍加关心。   这几天与花满楼相处的日子里,殷少湖对花满楼的认识更上一层楼。   以往他对花满楼总是雾里看花,终是隔着那么一道屏障,而今他们成了朋友,殷少湖便能够知道更多外表看不出来的花满楼。   花满楼喜欢照顾花草,他认为每一株花草都是一个生命,他对待花草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朋友一般,花开时,花满楼为它们的生命而喜悦,花谢时,花满楼为它们的凋零而哀悼,但花满楼也明白花谢花开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轮回,明年就又是一个新生。   花满楼会留下花瓣,用这些鲜美的花瓣酿制美酒,然后封存在百花楼里,他们还谈到了陆小凤,说陆小凤经常会潜入百花楼去偷偷喝花满楼的美酒。   听到花满楼带着笑意说陆小凤的时候,殷少湖不由得又有些嫉妒。   虽然殷少湖明明知道他们只是朋友,但他就是不喜欢花满楼与陆小凤那么亲密呀!   于是在又一次陆小凤来到花满楼的住所的时候,殷少湖借着花满楼被花父叫走不在的一段时间,偷偷与陆小凤进行了一次谈话。   “喂,陆小凤,你说花满楼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殷少湖假装不在意地问起这个问题。   陆小凤正在喝着花满楼给他的一壶佳酿,只见他后仰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整个一个享受姿态,他的内力直接引导着壶中的美酒由下至上渡到了他的口中。   陆小凤饮完一口美酒,发出了舒服的喟叹之声,道:“花满楼有喜欢的人吗?要是有的话那这个人或许就是我了吧!”   “我说的是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这种朋友关系!是爱慕,不是友情!”殷少湖急道。   见殷少湖的脸色有些不对,陆小凤连忙正色道:“他对每个人都像是对我一样,没有什么人是他特别对待的,而且我至今还未见到过他情窦初开的模样。”   “真的?”殷少湖一脸的喜色。   陆小凤道:“要是他有恋慕的人我会不知道?”   殷少湖思索片刻,也是,陆小凤与花满楼是至交好友,若是对方有什么感情纠葛的话,一定是对方先知道。   “那就好……”殷少湖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陆小凤眉头一皱,觉得殷少湖话里有话,眨眨眼问道:“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花满楼有没有喜欢的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殷少湖抱起双臂,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道:“陆小凤不是神机妙算?你猜猜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陆小凤兴致来了,酒也不喝了,摸索着他那两条胡子,上下探查着殷少湖的面貌,思索了好一会儿。   殷少湖也任由他打量。   终于陆小凤像是破案了一样,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了,你这几天一直在百花楼徘徊,又找上了花满楼,甚至在花家住下来,就是为了和花满楼进一步搞好关系!然后就能够让花满楼送你酒喝了,是不是?”   还以为陆小凤会有什么惊世奇谈,居然认为殷少湖是为了酒才接近花满楼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看着陆小凤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殷少湖仰天就是一个白眼:“你不要把别想得跟你一样好不好?你好酒,我可不好。”   “居然不是为了花满楼的美酒?”陆小凤百思不得其解,道:“总不该是为了花满楼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陆小凤就愣住了。   是了,这殷少湖天天在百花楼徘徊,不就是为了看花满楼一眼?   现在他甚至不惜受伤也要待在花满楼身边,定是为了能够天天与花满楼亲密接触!   而且他还问自己花满楼有没有喜欢的人,谁会问这种问题!只有他喜欢花满楼才会问花满楼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的陆小凤看向殷少湖,见到殷少湖竟然是一副你猜对了的模样,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陆小凤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扑到殷少湖面前问道:“不会吧?你真的喜欢他?!”   “喜欢谁?”房间的门突然间被打开,花满楼带着笑意走进来。   他只是听清了陆小凤最后大喊大叫的几句话,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便问道:“你们在谈什么?”   陆小凤摸着胡子尴尬笑笑,道:“哈哈,没有,我们没有再谈什么他喜欢他的事。”   一旁的殷少湖倒是十分自然地找了个话题掩饰道:“我们在说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你不是说他闯荡江湖以来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吗?我就其中一个和他进行了很有意思的一次谈话,据说那个红颜知己抛弃了他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陆小凤听了一脸的不乐意。   “红颜知己,哈哈,这倒是会让陆小凤大叫的一件事。”花满楼看不到陆小凤的表情,只是对殷少湖说的这件事一笑道。   殷少湖继续揶揄着陆小凤道:“陆小凤你的红颜知己会离你而去,这还是说明你的魅力不够呀~”   一边说,一边和陆小凤打着眼神:你怎么还不走?   陆小凤挑起一边的眉毛:我走?   殷少湖点头:你觉得你适合在这里吗?   陆小凤看看花满楼,又看看殷少湖,无奈仰天长叹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就要为了我那个弃我而去的红颜知己借酒消愁了,我就不和你们闲话了!”   殷少湖俨然一副花满楼自己人的样子道:“慢走不送。” 第62章 百花楼   又在花满楼家里待了好几天,殷少湖约莫着自己要是再不好花满楼就要起疑心的时候,终于走下床。   殷少湖对着正在一旁悉心研修一部诗集的花满楼道:“七童,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花满楼闻言,放下手中的那本书,走过去牵起了殷少湖的手臂。   这个动作惹得殷少湖又是一阵的紧张,心跳加速,满脸通红,又莫名期待。   但是花满楼只是轻轻将手指按在了殷少湖的脉搏上,静静感受着殷少湖的脉搏跳动。   花满楼歪歪头道:“嗯,从脉象来看你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感觉的你的脉搏还是有点快,是没有好全吗?”   殷少湖心道:我心跳快就是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你呀!你不知道你的如玉一般的脸颊近在咫尺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吗?!   看着花满楼微微颤动的睫毛,殷少湖不由地着了迷,纯黑色瞳孔上方的两扇睫毛,就像是两片蝶翼,在一下一下地扇动着殷少湖的心。   殷少湖长时间的沉默被花满楼认为是旧伤未愈,担心地触摸着殷少湖的额头,问道:“少湖,你还好吗?”   温热的手掌轻轻在自己的额头抚摸,像是在殷少湖的心头揉了一下,殷少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道:“无碍的,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我。”   花满楼知道殷少湖已经认定他不需要休养了就不会再接受他的照顾,于是也不再要求殷少湖去休息。   花满楼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若不是你假扮铁鞋大盗的话,我至今还被幼时的噩梦缠绕在心头难以释怀,多亏了你,我在此谢过。”   花满楼郑重其事地向殷少湖道谢的时候,殷少湖的心情顿时阴郁了不少,他以为他和花满楼已经是好朋友不言谢的程度了,但是花满楼还是把他当做外人,   殷少湖道:“你对我何必这么见外?”   花满楼听出了殷少湖语气中的不满,展颜一笑道:“少湖,你将我当成朋友,我自然是不需要对你见外的,但是这件事是在你我成为朋友之前,在成为朋友之前你就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谢谢你的话,岂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对于来自花满楼的解释殷少湖是十分的受用,他知道花满楼这是真正地接受了他的表现。   可是他也知道就这样一直赖着花满楼住在花府也不是个办法,他终究不是花家的人。   于是他找上了花满楼的父亲花如令。   花满楼在几天前刚刚过了七十大寿,小儿花满楼的心结也算是解开,最近是十分的轻松自如。   听到管家传报说是前几天帮助他儿子解开心结的殷少湖求见,便让下人带着殷少湖到了他的书房。   殷少湖进门时,花如令正在品茶,见到他来了,伸手示意他坐到对面,令下人给殷少湖倒茶。   “殷少侠,请坐,这是花某一好友最近得来的茗茶,味浓香醇,真是茶中上品,快来品品。”花如令很好客地邀请殷少湖。   殷少湖站在门口想了半天,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走到花如令面前,抱拳拱手道:“花伯父,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您能不能同意?”   花如令见到殷少湖如此凝重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殷少侠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尽管说,你为我花府做出了很大贡献,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花某一定竭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在下……现在无处可去,不知前路,在下知道您一直很关心花满楼的情况,也看到了您派出去到百花楼观察花满楼近况的人,不知道您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由我?”   殷少湖拐弯抹角,甚至不惜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看起来很无助的身世,就是想要花如令能够同意他的要求,这样他就有了能够顺理成章待在花满楼身边的理由了!   花如令沉吟片刻,道:“你是说,你去监视七童?”   “不!”殷少湖连忙道:“不是监视,我既然与他是好友了,自然不会去监视他,只是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待在花满楼身边,我会保护他,相信您已经在那天晚上知道了我的剑法很厉害,要是花满楼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到一根毫毛!您要的不就是花满楼平平安安吗?”   殷少湖一双眼诚恳地看着花如令,竭尽全力想要展示自己的诚意。   花如令斟酌思虑良久,这几天殷少湖与七童的关系花府上下都看在眼里,他们的确是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而且陆小凤也与花如令说过那天晚上的事情,殷少湖的剑法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般高深莫测,保护七童这件事应当是十分靠谱的。   而且殷少湖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若是有异心的话,他大可在花满楼照顾他的时候下手。看来他说的要保护花满楼的话应当是十分有诚意的。   而且花满楼也不是毫无防备的,若是殷少湖要害他,他会与他交心?   “既然如此,那小儿便拜托给殷少侠了。”花如令道。   殷少湖绽开满脸的笑意,道:“伯父,我一定会保护好七童的!”   得到了花如令准许的殷少湖简直是如有神助,他有了能够继续待在花满楼身边的理由。   第二天再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花满楼已经要准备回百花楼了,殷少湖假装可怜巴巴地站在花满楼面前。   “七童,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的百花楼住呀?”殷少湖的语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狗。   花满楼正在将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和家里人让他带回去的东西打包好,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送到花府外的马车上。   听到殷少湖的话,花满楼不由得问道:“少湖,你没有去处吗?”   “之前是有啦,但是我是住在客栈里的,但是你也知道住客栈是要钱的嘛,喏,”殷少湖掏出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还特意在花满楼面前晃了晃,让他听清楚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道:“我现在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马上我就要流落街头了。所以,七童,你那百花楼里还有房间吗?能不能匀给我一个?我可以卖身抵房租的,我可以做饭,可以扫地,可以帮你照顾花草,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殷少湖这番卖身的言论把花满楼逗笑了,他展开手中的折扇,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眼角微微弯曲,双唇翘起,洋洋洒洒的笑意从花满楼那里传递道殷少湖的心中,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将殷少湖的整个世界都温暖。   “不用的,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花满楼必定相助,走吧。”花满楼道。   殷少湖问道:“去哪?”   花满楼微笑道:“自然是回家。”   殷少湖一愣,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笑意,重复道:“回……家?好!我这就跟你回家!”   来的时候本来只坐了一个人的马车,现在不止坐了花满楼,还有花府带来的一大堆东西,以及一个笑的傻乎乎的殷少湖。   马车走了一个半时辰就回到了百花楼,殷少湖不等花满楼下车,就先自告奋勇地跳下马车,将要搬的东西先从马车里搬下来,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卖身抵租的人。   还未下车的花满楼无奈道:“少湖,你不必如此。你是我的朋友,不必做这些事,我自己也能来。”   殷少湖道:“既然我住了你的房子,那就不能白住是吧?我总得做点什么才行,要不然我不就成了要你伺候的人了?那样我会愧疚死的!七童~”   花满楼的名字在殷少湖的口中被轻轻叫出,殷少湖特意将这两个字说得暧昧,花满楼感觉到有一种殷少湖在拿着羽毛在自己心头上搔痒的感觉,说不准是什么滋味,但是不反感。   那边的殷少湖又问道:“你忍心看我愧疚而死吗?七童?”   花满楼只好无奈摇摇头道:“随便你。”   于是,殷少湖便开始了与花满楼的同居生活。   花满楼的作息已经被殷少湖摸得透透的,他知道花满楼会在何时起床,知道花满楼会在何时吃早饭,知道花满楼会在何时去照顾花草,知道花满楼会在何时走处百花楼,或许去买一些东西,或许去寻一些奇异花草,知道花满楼会在何时回到百花楼,知道花满楼会在何时休息。   于是殷少湖便沿着花满楼的作息与他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照顾花草,一起上街,一起回家,一起……不,分开休息。   殷少湖对于目前的情况已经很满意了,他巴不得生活就这样一成不变下去。   但是一切总会有意外。   比如,在某天,殷少湖正在与花满楼一起喝茶,还一起赏着花,殷少湖看花,花满楼闻花的味道。   这时某个如燕子一般灵动的少女,踏着轻巧的脚步,闯进了百花楼里,冲到花满楼身边,请求他保护她。   殷少湖看着这个不请自来而且还紧紧抓着花满楼衣袖的少女,不小心将手里的一个杯子捏出了裂痕。 第63章 百花楼   在傍晚将要落下的夕阳中,殷少湖坐在花满楼面前,给他们两个各自倒了一杯茶,花满楼手中的茶杯还未抬起,就听到楼梯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这时,那个让殷少湖狠得牙痒痒的少女神情慌张地直冲冲向花满楼跑过来。   然后一头撞到了花满楼身上,神色慌张,喘着粗气,一脸的害怕。   花满楼不知道少女是谁,但是他仍旧很好地将这个少女保护在了身后。   他总是对周围的人散发着善意,这是花满楼一贯的心性。   殷少湖看在眼里,知道花满楼的性子就是这样,但是还是对于他和那个女孩的接触有些不乐意,将手里被他捏得几乎快要漏了的茶杯放回原处。   殷少湖皱眉走过去将少女与花满楼隔开,问道:“你是谁,来百花楼有何事?”   小姑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睛对着殷少湖眨巴眨巴道:“后面有人在追我,你们能不能救救我!”   殷少湖哪管什么有没有人追她,只知道她干扰了他和花满楼的二人世界,当下就想要拒绝。   但是一旁的花满楼对着少女一笑,温声道:“你到了这里,你就安全了。”   殷少湖无奈,花满楼是百花楼的主人,他既然同意了要让这个少女留下,殷少湖是无法反对的。   少女眨眨大眼睛,还是有些害怕道:“那个人十分凶狠,而且还带着刀,他会杀人的!”   花满楼笑了,殷少湖也笑了。   花满楼道:“没有人能在我这里杀人。”   殷少湖将手放在了他身侧的一把剑上。他的剑不会让其他人在这里杀人的。   这把剑还有些来头,前几天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知道他住进了花满楼的家,而且他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保护花满楼,于是他们就借着这个机会,说是给他佩一把趁手的兵器,其实也是为了向他赔罪,知道他的剑法高深,于是就将这把宝剑送给了殷少湖。   剑的来历殷少湖并不清楚,但这把剑既然是来自两个朋友的好意,殷少湖也就受下了。   这把剑细长且轻巧,十分锋利,削铁如泥,甚至散发着隐隐的森寒剑气。   可惜的是,自殷少湖来到百花楼,这把剑就没有出过鞘。   一是花满楼从未遇到过什么危险,二是殷少湖能够感觉到善良的花满楼对于这些杀人兵器的反感,他是如此地爱护着生命。殷少湖便顺着花满楼的意,不轻易将剑出鞘。   即使剑不出鞘,殷少湖也能保护花满楼,剑法不一定要用锋利的刃。更何况他养着的那几只蛊虫小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此时追着女孩的人也大踏步向楼上走来,每一步都有一个很重的脚步声,昭示着来者不善。   来人是个彪形大汉,见到躲在殷少湖与花满楼身边的女孩,厉声喝道:“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还不快把老子的钱交出来!”   大汉手里有一把一掌宽的刀,刀刃锋利,在挡在少女身前的花满楼面前晃动,花满楼看不见,殷少湖可是不能忍受这人对于花满楼的无礼。   殷少湖上前一步,剑不出鞘,但是剑已经放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殷少湖动作极快,大汉还在威胁少女,话音还未落,他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殷少湖,自己的脖子上也被架了一把剑。   大汉被殷少湖这难以用眼睛捕捉的动作震慑住了。   “你……”大汉吓得结结巴巴浑身瑟缩。   殷少湖语气中带着杀意:“第一,你们不该进百花楼,第二,你不该踏坏楼梯,第三,你不该对花满楼无礼。我数三下,你要么走,要么……”   殷少湖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看着大汉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不走就死。   大汉被殷少湖吓到浑身颤抖,丢下手里的刀,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殷少湖对大汉屁滚尿流的背影露出了嗤笑,回头看向花满楼,又成了腻死人的爱意。   “七童,你没事吧?”   “无碍,少湖你其实可以不用骗他的。”花满楼道,“你不会杀他。”   “我不杀他,我会揍他一顿,让他知道进屋敲门的重要性,还有不能拿刀指人的礼数。”收剑回身,殷少湖对着那人逃走的方向撇撇嘴。   谁让这人对花满楼无礼!要不是花满楼还在这里,那人早就该死一万遍了!   花满楼似是感觉到殷少湖对他的维护,心下很是欢喜,一笑道:“他是带着怒意的外来者,人在生气之时总会有些过激的动作,更何况我也看不到,我无所谓,你何必为了这些而生气呢?”   殷少湖将手中的剑放在桌面上,不开心地抱臂站在那里,道:“反正就是不能对你无礼,我住在你这里,你这里容许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就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撒野。”   花满楼摇着头笑笑还想说什么,突然被突然间站出来的少女打断。   眼看着追着自己的人已经被赶跑,少女也放下了心,但是面前这两个男的一点都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将她视若无物。   少女被人忽视心里是十分的不高兴的,从花满楼身后走出来,走上前去站在殷少湖与花满楼中间,大声道:“小女子多谢两位大侠相救!”   殷少湖这才发现还有个多余的人在,被扫兴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少女脸上霎然一红,道:“我只是想要谢谢你们。”   “好,谢也谢过了,你走吧!”殷少湖下了逐客令。   殷少湖的直接让少女更加难做,花满楼上前解围道:“少湖,这位姑娘刚刚被追杀,现在先让她在这里歇一会吧。”   花满楼拿了一个新的茶杯为少女倒了一杯茶,递到少女面前道:“姑娘,请喝茶。”   “多谢!”少女连忙结果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道:“恩人你不用这么生疏,我叫上官飞燕,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的。”   “那好,上官姑娘。”花满楼道。   殷少湖却是不开心了,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朝天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在这里像个大家闺秀,也不知刚刚偷了别人的东西被人追杀的人是哪个?”   “我虽然是个小偷,但是我从不偷好人的钱,只偷恶人的钱!那人是个横行霸道的强盗!”上官飞燕辩解道。   殷少湖反问道:“偷东西就是恶人!你是不是也要让另一个你来偸一偷自己的钱?嗯?”   上官飞燕张着嘴巴,脸颊羞红,对花满楼道:“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吗?”   花满楼笑道:“不,我喜欢说实话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殷少湖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下不妙:花满楼这是在说他喜欢上官飞燕?!   但是仔细一看花满楼的样子像是以往对待任何一个人一样的温柔,半点没有对上官飞燕别的意思。   殷少湖松了口气,对着上官飞燕还是满是敌意,不过花满楼这个主人都没有介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又不是花满楼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殷少湖又是满脸的丧气。   花满楼总是对所有人都是很好的样子,他很喜欢他如此温柔的模样,但是又不喜欢他对所有人的一视同仁,殷少湖想要成为花满楼心中不一样的存在。   那边的上官飞燕听了花满楼的话也是一脸的少女怀春,道:“我,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呢。那我能不能再在你这里多呆一会儿?我怕我一出去,那人还要来杀我。”   花满楼道:“自然是可以的。”   殷少湖急道:“不行!”   花满楼一脸疑惑地看向殷少湖:“怎么?”   殷少湖挠挠脸颊找了个理由道:“你看她是一个女的,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这传出去了对上官姑娘的名声也不好,你说是吧?上官姑娘?”   最后几个字殷少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花满楼一听,觉得殷少湖说得也对,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上官飞燕是个女子,就不太好了。   殷少湖借着花满楼看不到他的表情,轻松惬意地喝了口茶,在茶杯后用恶狠狠地看着上官飞燕,试图把她吓走。   谁知上官飞燕看着殷少湖凶狠的表情微微一笑,完全对殷少湖的暗示没有反应。   她只是默默靠得花满楼更近了些,语气毫不在意道:“咱们都是江湖人士,不拘小节,我不会在意这些的!”   花满楼一笑道:“是呀,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上官姑娘心胸豁达,是花某多虑了。”   于是上官飞燕便得以留在了百花楼。   这下轮到上官飞燕在花满楼背后对殷少湖露出了满是得意的表情。   殷少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但是在花满楼面前他根本不好发作。   “少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花满楼突然问。   殷少湖看看天色,道:“大概已经到申时,天黑了。”   百花楼的屋子里也暗了下来,只有凭借着他们坐在的这个朝西的窗口这里能有些落日余晖照射进来,勉强视物。   殷少湖站起身来,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从屋内找出了昨天还没用完的蜡烛,燃起了一点烛光。室内被微小的这一点光芒照亮。   上官飞燕疑惑地看向即使是天黑了也没有动作的花满楼,问道:“为什么你要问他时辰呢?”   上官飞燕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让殷少湖很不开心。   虽然花满楼不介意被人知道他是瞎子,但是每一次花满楼轻描淡写地说出他是瞎子这件事的时候,殷少湖总会心疼。   现在花满楼又是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道:“我看不见,所以我不知道时辰,我住在这里一直没有点过蜡烛,不过自从少湖来此之后,蜡烛便是由少湖来点了。”   “你是个瞎子?!”听到花满楼神色轻松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上官飞燕讶异道。   而后上官飞燕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了,连忙道歉道:“不不不,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你完全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编商量了一下,改了这篇文的名字,恢复更新,努力完结,不会坑的!   感谢追文的小天使们!   感谢abigail小天使的地雷! 第64章 百花楼   上官飞燕对于花满楼是瞎子的这件事很是惊讶,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脸上满是“怎么这么好的人居然是个瞎子”的惋惜模样。   殷少湖看不惯别人对花满楼这副作态,花满楼是个十分坚强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个盲人就怨天尤人,他也不需要来自别人惺惺作态的关怀。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虽然他是个瞎子,但是他与其他正常人都没有任何分别。   这几天居住在这里的时候,因为花满楼与百花楼周围的人都十分的熟悉,他们知道花满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花满楼眼盲就将花满楼当做一个特殊人物对待。   所以殷少湖也从未在这边的人身上感受到过他们对花满楼的可怜。   上官飞燕的到来,带来了这种感觉。   她可怜花满楼。   殷少湖知道花满楼并不需要她的可怜。他非但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而且他还随时做好了保护他人的准备。   花满楼对于上官飞燕的惋惜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   惹得上官飞燕继续问道:“你真的看不到吗?”甚至站在花满楼的面前转了个圈。   上官飞燕的小女孩心性在花满楼面前毫无保留地表露。   花满楼一笑,对着上官飞燕笃定的点点头。   “是的。”花满楼能够听见上官飞燕的动作。   殷少湖看到花满楼的微笑,又是心疼又是嫉妒地上前一步靠近花满楼,对着上官飞燕道:“可以了,你问也问完了,不要再在这里碍眼。”   语气中满是对上官飞燕的排斥,花满楼在上官飞燕来之前都只对他这样笑的。   殷少湖就像是被即将抢走糖果的小孩子,对自己的糖果,也就是花满楼这个人,充满了独占欲。   上官飞燕对于殷少湖的话置若罔闻,借着花满楼看不到,对殷少湖翻了个白眼。   殷少湖顿时怒了。   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上官飞燕就一副天真的模样对花满楼道:“可惜了,你如果能够看得我的话,你会喜欢我的。”   殷少湖听了,还给上官飞燕一个白眼,心中冷哼一声,花满楼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呢!   他喜欢的是我才对,虽然我还没有正式向花满楼诉说我的爱慕,但是花满楼就应该喜欢殷少湖的!   殷少湖一双眼紧紧盯着花满楼,试图将自己的妄想变成真实。   “为什么?”可是花满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内心独白,反倒是对着上官飞燕信誓旦旦的话有些兴趣:“你为什么觉得我看到你的话会喜欢你?”   上官飞燕点点手指,轻轻抿了抿嘴唇,有些羞涩道:“见过我的其他人都这么说,他们都很喜欢我。”   殷少湖再次翻一个白眼,冷声道:“哼,看来你不仅是一个小偷,还是一个骗子。”   “你什么意思!”上官飞燕跺脚。   殷少湖道:“我看得到你,但是我觉得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在我看来,街角卖糖炒栗子的大娘都比你令我喜欢,至少大娘有糖炒栗子卖,而你呢?你只会偷东西被人追杀。”   “我说过我这是盗亦有道!他是坏人,我只偷坏人的钱!”上官飞燕大声辩驳,而后又突然间变小了嗓音,很是受伤地对花满楼问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看我的?”   “我是个瞎子,如何看你有什么区别呢?”花满楼温声道。   上官飞燕的语气有些失落:“对啊,你甚至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她的话让殷少湖心下也是一阵失落。   是呀,在花满楼看来他和上官飞燕除了性别外当是一样的,花满楼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上官飞燕突然道:“那你能摸摸我的脸吗?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不行!”殷少湖迅速阻止道:“男女授受不亲!”   将花满楼拉到一旁去,道:“你要是想要知道她长什么样,我告诉你就可以啦。”   说着殷少湖在上官飞燕身边转了一圈,捏着自己的下巴道:“她长得和其他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比你矮一头,黑色的头发很长,大概到腰,眼睛很大,樱桃小嘴,五官分开看可能挺不错的,但是长在一张脸上的话就不好看了。”   末了殷少湖还不忘贬低上官飞燕一句。   花满楼对于上官飞燕的外貌是不在乎的,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一切都只能想象,殷少湖的描述让他在脑海里勾勒出来一个少女的模样,但是并不真切。   更何况殷少湖的描述里还带有强烈的个人偏见。   每一个女子都希望别人夸赞她的外貌的,更何况是上官飞燕这样一个灵动的少女。   就这么被殷少湖在花满楼面前诋毁了外貌的上官飞燕很是气愤,想要反驳。   殷少湖却机灵地转移话题道:“七童,天色已晚,你看她要是一个人出去的话也不太安全,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客房,就是没有被子,我记得你的房间有多余的,我带着上官姑娘去看看房间,你去给她拿一床被子如何?”   花满楼点点头:“是我疏忽了,只顾着和你们聊天,却忘了上官姑娘你没有住处。”   语罢,花满楼便顺着殷少湖的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找被子。   只剩下殷少湖与上官飞燕。   殷少湖与上官飞燕相看两厌,连话都不想和她说,直接转身拿着蜡烛沉默地带着上官飞燕到了客房。   客房是长久没有用过的,比较阴暗,殷少湖将蜡烛“咚”的一声放在客房里的桌子上,把上官飞燕吓了一跳。   走到门口,殷少湖用力关上门,整个人融在黑暗中,威慑力不言而喻。   语气不善,对上官飞燕道:“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明天早上就离开。”   上官飞燕无辜地眨眨眼睛,一脸委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一个小女子,被人追杀,只求能有一个栖身之所,我能够有什么其他意图呢?”   殷少湖将手中的剑微微出鞘,室内唯一的蜡烛的光芒映照在剑刃上,寒气森森,殷少湖对上官飞燕散发着杀气。   屋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这是殷少湖催动了他在百花楼附近养着的蛊虫。   上官飞燕惊慌地后退一步,耳边的声音让她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慌忙地四处张望。   颤颤巍巍道:“你……你要做什么!”   瞬间,殷少湖的剑被收回鞘中,那凌然的杀气也随之而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散去。   “我不想做什么,花满楼不喜欢我用剑伤害他人,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我想要做什么的话,你连跑都没有机会跑。”殷少湖轻描淡写地说着令人害怕的话语。   “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上官飞燕又准备拿出她那套说辞。   殷少湖懒得再听上官飞燕重复一遍她有多可怜,直接打断道:“在这江南有很多厉害的人物,也有很多十分乐意将一个少女从虎口中救出的人,而你却来到了百花楼,找上了花满楼。我不知道你的意图,但是如若你有什么不利于花满楼的阴谋的话,我就会让你看到这把剑的全貌。”   看到剑的全貌,就是剑出鞘,剑一出鞘,那殷少湖便会杀人。   上官飞燕听出了殷少湖的言外之意,脸上一阵后怕。   “所以,明天我不想在百花楼见到你,明白吗?”殷少湖道。   上官飞燕不甘抿唇,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保护花满楼?据我所知,你只是在不久前才与花满楼相识的。”   殷少湖冷哼一声:“这与你何干?”   上官飞燕道:“我只是有个疑问罢了,我明天就要离开,你至少也该让我了结这个疑惑吧?”   殷少湖往屋内走到点着蜡烛的桌子旁坐下,道:“因为我是花满楼的朋友,更因为我喜欢花满楼。”   这句话让上官飞燕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讶异道:“你喜欢花满楼!?”   一个男子,爱慕另一个男子。   这着实是令人惊讶的一件事。   但是上官飞燕想起了花满楼温润的性格,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出手相救的行为,以及他俊俏的外表,即使他是一个瞎子,但是上官飞燕也对他有些许动心。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一细想,或许只有殷少湖喜欢花满楼这个缘由才能够解释殷少湖为何对花满楼处处维护,甚至在她每一次想要和花满楼说话的时候殷少湖都会对上官飞燕充满敌意。   思索片刻,将这个爆炸性的答案消化了的上官飞燕看向殷少湖,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还有,你觉得花满楼会喜欢你吗?”   殷少湖耳朵微动,将手指在那一缕炽热的烛光焰火上回旋一番,对上官飞燕道:“飞蛾扑火,只有死路一条,但是飞蛾却不知道会死去,它只知道想要追寻光芒,我正如这飞蛾一般,我不知道花满楼会不会回应我的感情,但是我只知道我爱慕着这个对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存着爱意的男人。我愿意保护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时紧闭着的房门突然间被打开,花满楼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外,显然殷少湖刚刚全部的话都被他听在了耳中。   殷少湖看着花满楼正对着自己的面目,心里知道花满楼是看不到他的,但是却还是感觉到花满楼正在认真地看着他。   殷少湖顿时一阵脸红。 第65章 百花楼   殷少湖对花满楼的告白现场被刚好来到客房的花满楼撞上。   只有尴尬一个词可以解释现在的场面。   “我……”殷少湖试图说什么,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爱慕着花满楼,只是他一直碍于没有一个正式的机会向花满楼表白,现在不就是一个刚刚好的机会吗?   殷少湖也不扭捏,径直走到花满楼面前,将他怀中的被子拿过来,放到上官飞燕的床上。   然后对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花满楼道:“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可以出去再说。”   伸手便轻轻推着花满楼离开上官飞燕的房间,甚至在离开的时候给上官飞燕关好了门,保证上官飞燕不会听到他们的讲话,留下上官飞燕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   花满楼还被他听到的话震惊着,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殷少湖带着离开了客房。   到了花满楼的房门前,殷少湖终于停下了脚步。   花满楼的房间正好对着一扇窗户,此时窗外的月光洒下来,正好洒落在花满楼的脸上,本就柔和的面庞,像是散发着微光一般,让殷少湖心神荡漾。   此刻殷少湖和花满楼面对面站着,靠得很近。   深吸一口气,殷少湖道:“就是你刚刚听到的那样,我,殷少湖,心悦于你。从那天在街上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爱上你了,之后……我就一直守在百花楼前,希望能够在你晨起推开窗户浇花的时候能够见你一面。”   之前一直疑惑殷少湖在他的百花楼前坐着的事情现在得到了回答,但是花满楼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殷少湖爱慕他他才会在那个茶摊里守了他那么多天。   花满楼的手紧了又松,差点维持不住表情,不解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竟然对我有……这种感情,可是我对你只有兄弟之情,并无……”   语毕,花满楼便偏过头去,试图回避殷少湖紧紧黏在他身上的眼神。   即使他看不到,他也能够感受到殷少湖眼中深沉的感情。   殷少湖再上前一步,将他和花满楼的距离缩紧,让花满楼无法躲避他,只能够面对殷少湖的感情。   “你对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对你却爱慕至深。就算你现在拒绝我,我也不会放弃的。”殷少湖紧贴着花满楼情深道,语气中含着深深的暧昧。   花满楼伸出手来挡住殷少湖还想在前进一步的身躯,道:“我们是朋友,我不想要伤害你,但是,你……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殷少湖打断道:“只要是我想要做的,都是应该的。我爱慕你,所以我会等你,等到你也爱上我的那一天。”   殷少湖的话语里满是强横,对于花满楼他是势在必得。   花满楼也听出来了殷少湖的意思,对于殷少湖倔强的态度,花满楼也很是没有办法。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花满楼摇摇头无奈道。   殷少湖已经感觉到花满楼对他并没有什么讨厌或者是排斥的感觉,只是在关心劝慰自己,让他对他死心。   但是殷少湖可不是他喜欢的人说不喜欢他了就颓废丧气进而放弃对方的这样的人。   更何况花满楼对他也是有好感的。殷少湖能够感觉出来。   “可能不可能总要试过才知道。”殷少湖抱着双臂,站在花满楼能够接受的距离。   “反正你现在都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算是夺人所爱。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殷少湖一番宣言后,花满楼的回复也没有听,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满楼听到殷少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能摇摇头,期盼殷少湖能够自己想开,不要对自己存着这种想法,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殷少湖摸着自己红得快要冒烟的脸,蹲在地上,捂着眼睛。   天知道他在和花满楼告白的时候一直都是红着脸的。   花满楼被自己告白后懵懵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就算是拒绝自己也说不出什么重话的温柔模样让殷少湖心跳加速,恨不得就这样亲上他那双张合的唇。   惊觉自己逾越想法的殷少湖顿时双颊红遍。   要不是花满楼看不到,殷少湖就在花满楼面前窘态毕露了。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殷少湖耍了个小心机。   在上官飞燕问道他与花满楼关系的时候,殷少湖就隐隐听到了花满楼往这边来的脚步声,他遍顺着上官飞燕的疑问直接向花满楼表了白。   好在花满楼正在惊讶他对他表白的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殷少湖套路了他。殷少湖才能不容拒绝地对花满楼说了他对他的爱慕。   等到明天花满楼反应过来,殷少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花满楼的心。   但是,殷少湖是绝对不会因此而退缩的。   殷少湖起的早一些,他先去了上官飞燕的房门前。   房门并没有关,留下了一个只要一推就能打开的门缝,殷少湖推开门,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本来想着要是上官飞燕还没有走的话,就将她逼走的殷少湖见到屋内空空荡荡的,被子也是很早就叠好的样子。   昨夜点燃的蜡烛已经熄灭,还有半根没有燃完。   看来上官飞燕很早就离开了。   殷少湖心想昨天晚上他的威胁还是有点用的,上官飞燕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早早就离开了。   不管她有什么企图,殷少湖是绝对会不让上官飞燕伤害花满楼的。   殷少湖见到桌子上有一张纸,被一把匕首钉在桌上,匕首下面还有一只他昨晚暗中放在桌下的蛊虫的尸体,蛊虫的尸体中溅射出的红黄血液在纸上聚成一滩,早已干涸。   走过去没有揭开匕首俯身看着那张纸,看到上面的字,殷少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这是上官飞燕给他的一封战书。   上面写着:   花满楼对你没有感情,你就算是一直纠缠着他,也是在做无用功。   花满楼喜欢的是像我这样的女子。   现在花满楼念着朋友情谊不会拒绝你,但是他会回避你。   终有一天,花满楼会厌恶你。   你绝对不会得到花满楼的心。   ——上官飞燕   看完,殷少湖点燃蜡烛直接将信烧掉。   看着逐渐在自己指尖燃尽的纸张,殷少湖冷冷对着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上官飞燕道:“一个狡猾的小偷罢了,花满楼才不会喜欢你呢!”   但是花满楼就会喜欢他殷少湖吗?他是一个不知道来路与去路的人,而且他还是一个男人。   殷少湖不知道。   但是殷少湖会让花满楼爱上他的。   想到花满楼,殷少湖看看天色,已经到了花满楼起床的时间,殷少湖踏着轻快的步子向花满楼的房间走去。   作为花满楼的爱慕者,殷少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花满楼。   或许花满楼会是睡眼惺忪,或许花满楼衣服都没有穿整齐,衣衫半露,或许花满楼蜷缩在床上只有脑袋在外面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不断幻想着花满楼现在情况的殷少湖呼吸加重,加快了步子走近花满楼的房间。   “花……”想要敲门的殷少湖刚好对上正要打开门的花满楼。   花满楼现在的情况既不是殷少湖幻想着的什么睡眼惺忪,也不是衣衫半露,他早已穿戴整齐。   看到花满楼,殷少湖敲门的手顺势就轻轻触摸上了花满楼的脸颊。   花满楼被突然出现殷少湖和他伸向自己的手怔到,往后面一躲。   边躲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的道:“少湖你……”   他以为殷少湖还是没有想开,就想要劝一劝殷少湖。   殷少湖反而很坦然地再次摸上了花满楼的脸颊,道:“你头发有东西,我帮你拿掉。”   从花满楼的脸颊滑到耳际,心中赞叹道果然如他自己想象中的感觉一般。   然后触摸上他顺滑的黑色发丝,殷少湖将一片花瓣拿了下来。   在花满楼的鼻子前晃一晃,让他闻嗅到花的味道,表明殷少湖的无辜:“喏,你看,有花瓣落在你的头顶。”   花满楼想到自己刚刚的想法就是一阵脸红:“我以为你……”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殷少湖倒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你以为我什么?我要轻薄于你?我殷少湖是那样的人吗?我说了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就不会做让你讨厌我的事情。”   花满楼道:“你何必如此执着,我以为你经过一晚会想开的。”   殷少湖将花满楼的一缕发给他拂到耳后,这次花满楼倒是没有再反抗,轻松道:“我就是看上你了,永远也不会想开的!要不然我们打个赌,你给我一年时间,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   花满楼失笑:“你还是太小孩子气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年纪小了?你见过我的样貌吗?”殷少湖不乐意道。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殷少湖道:“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对吧?”   花满楼点点头:“我自从七岁以后就没有再看到过别人的样貌。”   “我有一个办法。”殷少湖神神秘秘道:“昨天晚上那个上官飞燕不是说想要知道一个人长什么样的话,最好亲自感受一下吗?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什么?”花满楼疑惑。   突然殷少湖就拉着花满楼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脸颊,感受着细腻而干燥的双手与自己的脸颊接触,殷少湖心中喜不自胜,刻意将自己的唇与花满楼的手心相触,道:“你可以摸摸我的脸,你必须得知道爱慕你的人是长什么样的!”   殷少湖唇部的动作与自己的手心紧密接触,花满楼一阵瑟缩,同时内心狂跳,慌忙将手收回。   “别闹了。”花满楼一脸淡然,对殷少湖带着些微责怪的语气。   但花满楼平静的表情下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只能转过脸去,期盼自己的表情没有泄露自己的内心。 第66章 百花楼   花满楼的变化哪里能够逃过殷少湖的火眼金睛?   眼见花满楼也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意思的,殷少湖再接再厉,上前一步,对花满楼紧追不舍。   但是语气还是要伪装一下,殷少湖对花满楼十分委屈道:“怎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我以为你至少是将我当做朋友的,原来……”   殷少湖知道花满楼总是看不得人伤心的,他早就摸清了花满楼的内心。   所以即使花满楼知道殷少湖这是在耍心机,但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了殷少湖。   “少湖……”叹了口气,花满楼满是无奈道:“那你过来吧。”   毕竟花满楼其实也想知道殷少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花满楼这次不用殷少湖的指引就直接摸上了殷少湖的脸颊。   首先摸到的是殷少湖较高的眉骨,以及深深的眼窝。   殷少湖长处苗疆,他的样貌有那种苗疆的特别韵味,眉头下压,看起来有些阴厉,殷少湖竭尽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面目表现得更加让花满楼喜欢一点,在花满楼摸到他的眉毛的时候不由地用力上挑,试图舒展自己的眉头。   花满楼也发现了殷少湖的意图,但是花满楼并没有说什么。   相貌由天生,对于花满楼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只能感觉到殷少湖的内心,他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好,更加让花满楼喜欢,这件事让花满楼很开心。   继而那双温热的手摸到的是高挺的鼻梁,手指拂过了轻而薄的上唇。   殷少湖差点忍不住想要伸出舌头碰触花满楼的手指,但是好不容易让花满楼能够接受和自己的接触了,殷少湖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吓到花满楼,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根本掩盖不住的,原本殷少湖还板着脸努力露出一个正经的表情,但是花满楼对他的亲密让殷少湖不由地笑了起来。   最后花满楼的手掌在殷少湖脸颊两侧的喜滋滋露出的酒窝上停下。   殷少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在花满楼心中的模样:“怎么样,怎么样!”   花满楼道:“很俊俏,很潇洒,很……可爱。”   花满楼给了殷少湖六个形容词。   前两个殷少湖还觉得很满足,但是最后一个是什么?   可爱?!   这是用来形容男子汉的词吗?殷少湖眉头一皱,心道花满楼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小了?   “可爱?!我哪里可爱啊?!”殷少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话里的歧义。   花满楼被殷少湖毫无顾忌的一句话逗笑了,连放在殷少湖脸上有些拘谨的手都放松了下来。   “从我手下摸到的感觉看来,你当是比我小几岁的,说你一句可爱也不为过。”花满楼道。   殷少湖猛然想起自己好像真的是要比花满楼小三岁,这么说来,花满楼说自己孩子气倒还很合理?   不不不,他哪里孩子气,他浑身都是男子汉气概才对!   殷少湖倔强地缠着花满楼不依不饶地让花满楼再摸一遍自己的脸:“不行不行,我哪里可爱?哪里孩子气?明明这是一张盖世大侠的脸,怎么能说可爱!七童,你再摸一遍!”   殷少湖的手拉着花满楼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很快地走了一个回环。   花满楼双手被殷少湖拉着,抽也抽不出来,无奈道:“外貌不过是皮相罢了,其实我更喜欢你可爱的内心。”   殷少湖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一个惊世宝藏一样道:“所以七童你喜欢我喽!”   花满楼一愣,辩解道:“不……”   殷少湖直接打断,笑得露出两个酒窝,断章取义道:“我不管,你喜欢我的内心,你就是喜欢我!”   花满楼无奈道:“你知道这个喜欢并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种。”   这句话让殷少湖眉梢的喜色一顿,酒窝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我知道,”殷少湖用前所未有的正经语调对花满楼道:“但是你并不讨厌我,我会努力将这种不讨厌变化为我说的那种喜欢的。”   花满楼垂下头,不去面对殷少湖满腔的真诚慕思。   他认为殷少湖是不应当喜欢他的,但是他又不想要伤害殷少湖的心,只能够用这种无声的拒绝来表明他的意思。   殷少湖毫不在意花满楼的沉默,他只是道:“我说了,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逾越的事情,但是你不要拒绝我,我会努力让你接受我的。”   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殷少湖一咬牙道:“当然,如果一年后你没有喜欢上我的话,那么我们就只是朋友好不好?”   这句话已经是殷少湖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只是想要和花满楼在一起而已。   他也知道,他做出了这个让步之后,花满楼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当然他也是给了自己一个巨大的失败的可能。   如果一年后花满楼真的没有喜欢上他呢?   他又当如何?殷少湖不知道,他不想去想这个可能。   “只是朋友,”花满楼沉吟一番,终究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殷少湖:“好。”   他不想伤害殷少湖,更不想要失去殷少湖这个朋友。   一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殷少湖会爱慕上另一个人呢?   如此想着的花满楼十分的乐观,忽略了自己内心在想到殷少湖会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到的某种难受。   “好!”殷少湖开心道。   终于听到花满楼肯定的回答,殷少湖笑的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花满楼答应了殷少湖会给他一年的时间。   殷少湖便开始了他的主动出击。   想要让一个人爱上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约会,通过时时刻刻的接触在对方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点,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好感!   恰巧最近城中有一个灯会,殷少湖便邀请花满楼和他同去。   花满楼本是想要拒绝的,他并不想要去凑这个热闹。   但是殷少湖总有让花满楼同意的办法。   “七童,我本以为我们还能做得了朋友,原来你只是在骗我吗?你终究是与我疏远了……”殷少湖一脸的可怜兮兮,嗓音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般。   花满楼见不得殷少湖伤心,慌忙道:“不是,少湖,你别乱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于是花满楼心一软,便被殷少湖拉着跑到了华灯初上的街头。   虽是刚刚入夜,但是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街头小贩推着杂货车子叫卖,豆蔻少女与青葱少年在街头三两结群,走着笑着。   花满楼的心很容易就被周围欢快的气息所感染,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若说殷少湖的笑是夜间的鹰隼,那花满楼就是一只衔着春露的翠鸟,只要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无论是什么环境,嘈杂或者是纷乱,殷少湖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花满楼带来的那一种温柔的如春日湖水一般的平静。   殷少湖看着花满楼,像是在膜拜自己的天神一般,眼神舍不得离开寸许。   心中感叹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花满楼这么好的人呢?   花满楼感觉到了殷少湖灼热的眼神,脸上突然染上一抹红晕,他低头展开手中的折扇遮盖住自己的表情,清咳一声,道:“咳,少湖,你不是说来参加灯会吗?那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吧。”   殷少湖心道:看灯会只是幌子,我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看你啊!   这件事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但是殷少湖还是得顺着花满楼的意,他可不想要花满楼不开心。   殷少湖收回眼神,正经道:“对对对,我们是来参加灯会的,那七童,跟我走!”   说着殷少湖的手就紧紧抓住了花满楼的手,将他拉进了人群。   花满楼感觉到自己的指骨正在与殷少湖的指骨相互交缠,有微微的薄汗在两人接触的肌肤只见生出,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殷少湖的。   对于如此亲密的接触,花满楼有些抗拒,害怕周围人会有什么异样的眼光,暗自想要挣开殷少湖的手,但是殷少湖抓得很近,花满楼根本挣不开。   花满楼只好压低声音在殷少湖耳边道:“少湖,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殷少湖充耳不闻,只道:“七童?你说什么?人太多了,我听不见!”还想要将花满楼往人更多的地方走:“那便有好多人呀,走我们去凑个热闹!”   “等等!”   花满楼在原地顿住,殷少湖拉着他的手也被花满楼暗自强硬地挣脱。   殷少湖前倾的身子被他拉回来,知道是自己装聋作哑的样子让花满楼不开心了,殷少湖慌忙道:“我……七童,我只是怕你和我走丢了,现在这么多人,我们拉着手方便,你要是不习惯的话,那我不这样做了好不好?”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花满楼对殷少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呢?你明明知道我就算是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也根本不会走丢的,你牵着我的手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殷少湖一时语塞,垂眸黯然道:“我只是想要牵着你而已。”   见到殷少湖低落的样子,花满楼又心软了。   罢了,谁让花满楼对任何人都冷漠不起来呢?   花满楼走近殷少湖,轻轻地将手覆在了殷少湖的手背上,温声道:“你不是要说去凑热闹吗?走吧。”   殷少湖顿时喜上眉梢,紧紧牵着花满楼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拉着花满楼就走进了热闹的人群。   花满楼看不到殷少湖脸,但是他可以从殷少湖掌心的脉搏感受到他欢快的心情,花满楼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今天他可以将自己的心房对少湖稍稍放开,毕竟他现在正是迷茫的时刻,殷少湖他还小,只是年少无知而已,对感情不知道该如何分辨,终有一天他会看开,放弃与自己的这一段感情的。   花满楼这样想着,殊不知这只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   “七童,给你这个。”   殷少湖拉着花满楼走到的正是一个卖河灯的小摊子。   在摊子上卖的都是一对对的鸳鸯灯,殷少湖拿来一对,将其中一只给了正在沉思中的花满楼。   花满楼接过,只能感觉到是一个纸质的东西,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着殷少湖一脸疑惑。   “这是一只河灯,我也买了一个,等一会我们一起去放河灯!”殷少湖并没有告诉花满楼他和他的是一对。   花满楼拿着和殷少湖一对的鸳鸯河灯,对殷少湖笑道:“好。” 第67章 百花楼   月亮已经悬挂在了天空的正中央,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点也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殷少湖乐得众人不离开,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牵着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一手拿着一只鸳鸯河灯,另一只手则被殷少湖牵着,他出来就是为了陪殷少湖看灯会,而他又看不到,所以他便只能由着殷少湖牵着他,殷少湖去哪花满楼便去哪。   在人多的地方,殷少湖会紧紧抓着他的手,为他挡住其他人的接触,不让他被人群撞到。   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听声辩位的方法在人群中生活的花满楼从未依赖过别人。   但是那种只能够靠自己的方法总是会很累的。   花满楼觉得这种有人保护自己的感觉十分的陌生,却又十分地安心。   他放松了自己一直以来紧张地听着周围的耳朵,现在,殷少湖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一切都由殷少湖来抉择。   任由着这个牵着自己手的男人为自己指引前路。   花满楼不由地笑了,弯弯的眉,轻轻勾起的唇角,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如散落人间的星辰,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可惜的是,殷少湖正在忙着将前面拥挤的人群拨开,错过了这一幕。   “麻烦,前面的大哥大姐,让一下!”   殷少湖怎么推前面的人也不让开,他也不能用内力推人,容易伤到前面的人人,到时候花满楼一定会不高兴的。   只好大声提示着前面拥挤的人群。   好在这些人也只是过路人而已,没有起冲突的意思,见到殷少湖的确是被他们挡住了,便立刻给殷少湖与花满楼让开了路。   这里的人是让开了,可是前面还有更多的人。   殷少湖一脸苦色,只好艰难地在人群里穿行。   但是牵着花满楼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花满楼被殷少湖很好地保护在后面,他是知道殷少湖被人挤着的难处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是更让他舒心的是殷少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注。   于是花满楼也加入了殷少湖的奋斗中,想要和他一起离开这摩肩接踵的人群。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殷少湖很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与花满楼一对的河灯拿出来看看,好在没有被压扁。   抹抹头上被挤出的汗水,抱怨道:“太可怕了,灯会上果然是寸步难行。”   花满楼伸手将殷少湖衣袖上被一个小姑娘撞到时挂上去的一个小花簪拿下来,在殷少湖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殷少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簪子。   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挂到自己身上的。   花满楼转动花簪,调笑道:“一枚花簪,看起来是某个女子的信物,现在这信物落到了你的身上,少湖,你怕是要成这个姑娘的真命天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对于真命天子这四个字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同时他很不开心花满楼开自己的玩笑,明明花满楼知道殷少湖爱的是他,但是他却在将他与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花满楼在努力地将自己往外推。   殷少湖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或许吧,不过现在这根簪子的主人一定很心急,还是先把簪子还回去为好。”   “你说的对。”花满楼也想到了失主的心态,顿时也没了开玩笑的意思,道:“少湖你看清楚失主的模样了吗?”   殷少湖一脸的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落到自己身上的。   “我不知道。”   殷少湖的回答断了花满楼以为殷少湖记得失主是谁的希望。   不小心落在殷少湖身上的花簪子成了罪魁祸首,花满楼叹道:“这可就麻烦了,这位姑娘一定很焦急。”   花满楼摩挲着手中的簪子,内心很是自责。   殷少湖见不得花满楼难受,便将簪子拿过来道:“这东西是我带出来的,都怪我,我这就去找那个姑娘。”   说着就要放开牵着花满楼的手转身离开。   不舍的手指还未离开那温热的手掌片刻,便被拉了回去。   殷少湖诧异地看向花满楼。   心脏狂跳。   没想到花满楼只是语气平淡道:“等等,我刚刚在这簪子上摸到了一个东西。”   拿过殷少湖手中的簪子,花满楼再次摸索一番,找到了他刚刚摸到的一个小机关,轻轻一按,簪子便从中间被打开,一阵花香传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纸条?”殷少湖受不了这种女孩子的脂粉香,在鼻子前扇了扇看向簪子里的纸条。   花满楼止住了殷少湖想要拿出纸条看看的意图,道:“这应当是失主要写给她的意中人的,我们看了不好。”   “不看怎么知道失主是谁呀?”殷少湖问道。   花满楼在空气中闻嗅一番,道:“靠味道,你忘了?我的嗅觉很灵敏的,我可以靠着这个味道找到丢了东西的姑娘。”   这回轮到花满楼拉着殷少湖走了。   殷少湖亦步亦趋地跟在花满楼的身后,眼神不住地在自己和花满楼紧紧相握的手掌上与花满楼的背影上来回看,看着看着,殷少湖就满足地笑了。   如果他能够一直和花满楼手牵手走着该多好。   但是很快花满楼便凭着味道找到了失主。   在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花满楼便将手从殷少湖的掌心拿了出来。   手掌中空落落的感觉让殷少湖一阵难受。   殷少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一脸自然地跟在花满楼身后,看着他将簪子还给对方。   但是殷少湖与花满楼见到的不是因为丢失了信物而焦急的少女,而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爱侣。   少女见到花满楼拿着她的簪子,很是惊讶道:“我以为是我丢了,我急的快要哭了。”   而后少女又对着身边的人一脸羞涩地笑笑:“好在徐郎没有在意我丢了信物这件事,我们便也不纠结于这只簪子了。”   但是花满楼还是将簪子还给了少女,道:“这只簪子是不小心挂在我的好友身上的,我们猜这簪子对你一定很重要,此刻良辰美景,定情信物怎么能少了呢?”   少女看看身边的意中人,意中人点头,她便将簪子拿了回来:“多谢两位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殷少湖也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   四人便就此告别。   花满楼与殷少湖并肩往回走,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聚到了河边去放河灯,这里已经不再拥挤。   所以殷少湖便没有了牵着花满楼的借口。   失落的感觉油然而生,殷少湖借着余光偷偷看着花满楼的脸,很是落寞。   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叫他:“等等!”   追上来的是那位姑娘,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殷少湖身前,道:“既然我与徐郎已经心意相通,那簪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必要了,我便将它送给你吧。”   少女将那个纸条放在了殷少湖的手中。   “为何?”殷少湖呆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   少女一笑道:“我们这里有个习俗,放河灯的话,要将自己的心意写在河灯里才能够实现哦~”   殷少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河灯,再一转头便看到了花满楼手里另一只鸳鸯河灯。   顿时震惊地看向少女,少女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而后转身离去。   殷少湖一个愣神的功夫,少女就已经和她的意中人相携而去。   原来,自己的心思居然连毫无干系的人都能够明白吗?   可是,殷少湖看向身旁的花满楼,一脸的挫败,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还一门心思地想要让自己“移情别恋”?   “少湖?那位姑娘给了你什么?”花满楼很是好奇地问道。   殷少湖想到纸上的字,连忙掩饰道:“没有,不过是一个小东西罢了,感谢帮她找回了簪子。”   看到远方河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殷少湖道“对了,到了放河灯的时间了,走吧,七童。”   肩并肩踩着相同的步伐,殷少湖与花满楼向着放河灯的河边走去。   此时正是到了放河灯的良辰吉时,殷少湖与花满楼便随着人群聚集到了一个小桥上。   这个桥很低,只要伸手便可摸到河水,所以这里也成了放河灯的最好位置。   又进入了拥挤的人群,殷少湖便自然而然地牵住了花满楼的手。   在桥上找了一个较好的位置,殷少湖便将花满楼的河灯要了过来,花满楼眼盲,放灯他也只能由殷少湖代替。   这是一对鸳鸯河灯,在两只鸳鸯的各自一只翅膀上都有相连的红线。   红线本是连在一起的,但是殷少湖为了让花满楼接受这只河灯,便将中间的红线切断,伪装成毫无干系的两只河灯。   这时候殷少湖才将红线重新系在一起,那位姑娘送给他的纸条也被他绑在了鸳鸯中间。   点燃两只鸳鸯中的蜡烛,双手将这一对河灯送入河水,随着水流的方向,它们很快就飘远了。   “好看吗?”   耳边传来花满楼的话语,他在问河灯好看不好看。   殷少湖转头看到的是歪着头的花满楼,他站在比较靠近河水的桥边,仿若整个人置身一片灯海。   “好看。”殷少湖回答道,不知道是在说灯,还是在说人。   花满楼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原本暗淡的眼眸里映衬的全是星星点点的灯光:“那就好。”   看着笑着的花满楼,殷少湖也笑了。   两只相依相偎的鸳鸯河灯随着河水飘向远方,中间的纸条上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68章 百花楼   花满楼迷蒙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   他置身与白雾之中,不知来处,不知何求。   “又是一个梦啊。”花满楼叹道。   是的,这是花满楼的一个梦,自从他失明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东西,他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而现在的他却明明确确地看到了。所以花满楼知道这是自己在做梦。   他的梦总是模模糊糊的,所有的景象都是依靠着花满楼幼时的记忆或者是自己的幻想构成的。   在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之后不久,花满楼便会醒来。   所以花满楼的梦总是很少,他也很是珍惜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够“看到”的时间。   白雾遮挡了视线,花满楼感觉前面会有什么东西,他便抬起脚来往前走。   越往前走,白雾逐渐变得有些温热,这种感觉,就像是置身在温泉之中一样。   温泉这种地方是花满楼幼时记忆里拥有的,幼时的花满楼身体虚弱,他的家人曾经带着他去过一个温泉山庄疗养身体,所以温泉的景象是花满楼真实的记忆。   花满楼继续往前走,前面映入眼帘的景象便不是他记忆中的东西了。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赤果的男子,站在温泉中央,身体被蒸腾的白雾遮挡,花满楼只能够看清他的面貌。   花满楼对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因为这张脸正是他曾经仔仔细细摩挲过的,那张脸上的所有细节,花满楼的掌心还存有记忆。   下压的眉骨,轻而薄的双唇,以及微微显露的酒窝。   出现在花满楼梦中的人,是殷少湖。   花满楼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梦到殷少湖,梦中的他并没有对殷少湖的出现有什么惊讶。   仿佛殷少湖就本该出现在这里一般。   殷少湖那张被自己通过触觉幻想出来的脸,见到站在温泉边上的花满楼,笑得更加灿烂,两颊的酒窝十分的明显。   花满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向前走,向着温泉中的殷少湖而去。   温热的泉水浸湿了他的衣衫,花满楼却毫不在意。   他站在殷少湖面前,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殷少湖要比他高一点,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花满楼的样子,还有浓浓的深情在那双眼眸里荡漾。   殷少湖对着花满楼笑得十分地幸福,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宝贝。   花满楼看着殷少湖轻轻地牵起了自己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就像是在灯会上那般,殷少湖紧紧握着他的手,永远不会放开。   花满楼感觉到自己在对殷少湖笑。   但是花满楼他自己又能够以第三者的角度真切地看到“他”与殷少湖站在一起的画面。此刻花满楼的意识似乎已经脱离了梦中的这个画面。   他完完全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殷少湖与“花满楼”。   他看到殷少湖轻轻拿起自己的手,一根一根亲吻着自己的指骨,对“自己”耳语,两人相视而笑,而后殷少湖低头,吻上了“花满楼”的唇。   花满楼倏地睁眼。   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雾气缭绕的温泉与相拥亲吻的两人的画面全部归于黑暗。   突然梦醒的花满楼坐直身体,他凭借着室内昙花的香味以及寂静的窗外,花满楼知道现在还是深夜。   花满楼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后道:“只是一场梦而已。”   虽然花满楼是这样说的,可是他却一直难以忘却梦中的画面。   他与殷少湖,在亲吻。   这个画面在梦中像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到了现实里,花满楼梦醒后,一切就变得难以接受了。   “不……”花满楼苦恼地喃喃着:“这是不应该的……”   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怎么,花满楼你做噩梦了?”   花满楼听出了这是前几日来到自己百花楼的上官飞燕的声音,不由地皱眉,她是如何进到自己的房间的?   因为他在睡梦中陷得太深了,以至于忽略了房间里突然间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听到上官飞燕的声音,花满楼严肃道:“上官姑娘,此时是深夜,你不应当出现在花某这里。”   回应花满楼的是上官飞燕的一声啜泣,她带着哭腔道:“我……我也不想,但是,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你发生了什么事?”花满楼听到上官飞燕哭泣的声音,顿时关心地问道。   他明白上官飞燕在深夜来到自己的居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但是花满楼不介意,因为他现在急需一个麻烦的事情,最好是能够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事情,来让自己忘记刚刚的梦,还有梦中的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殷少湖脸上的时候,他就迅速睁开了眼睛。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他要继续努力让花满楼喜欢上自己。   昨天放花灯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星星点点的灯海中的花满楼,就像是天空中的一轮月,皎洁而且神圣。   还有,殷少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就在昨天这只手紧紧握着花满楼的手,感受着花满楼掌心的温度。   殷少湖在空中虚握一下,仿佛其中还存留着那人的手掌暖暖的感觉。   “七童。”   不知不觉间,殷少湖就道出了花满楼的昵称,这两个字从他的心脏开始,通过咽喉,轻轻吐露。   像是在对着花满楼耳语一般。   殷少湖没有再沉浸在昨日的回忆中,他现在要做的是创造新的与花满楼更进一步的关系,直到花满楼爱上他。   来到花满楼门前,殷少湖敲响花满楼的房门。   每日殷少湖都会在这个时间来找花满楼,而花满楼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醒来的,听到敲门声便会立刻打开门,对殷少湖微笑请他进来。   有时候甚至不用殷少湖动作,花满楼就会在他敲门之前把门打开。   可是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在殷少湖敲完门后,花满楼并没有打开门。   殷少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或还是沉下心再敲了一次门,万一花满楼只是睡懒觉了没起来呢?   殷少湖抱着这样的心将手放在门上拍了两下,用了较大的力气,声音几乎可以把一个沉睡的人惊醒,更别说花满楼这样听觉灵敏的人。   门依然没有被打开。   殷少湖不安的心催使着他用着蛮力打开了花满楼的房门。   敞开的大门内,空空荡荡,连人影都没有。   甚至花满楼的被子都像是没有被动过一样,殷少湖过去摸了一下床褥,早已冰凉,说明花满楼早就不见了。   殷少湖愤恨地捶了一下床。   都怪他!睡得太死了,连花满楼不见了都没有发现!   自责的心情溢满了殷少湖的胸腔。   殷少湖对于花满楼去了什么地方根本毫无头绪,他试图在百花楼里找到与花满楼的踪迹有关的讯息。   可是一无所获。   最后殷少湖还是回到了花满楼的房间,他先是坐在那里喝了口茶,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根本没有用,只要一想到花满楼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会受到什么伤害,殷少湖就难以安心,他焦急地在室内踱步:“七童,你到底去哪了!?”   “花满楼我又来喝你的酒了!”   这时突然花满楼房间的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一张俊俏的有着四条眉毛的脑袋从窗外露了出来。   “殷少湖?怎么是你?花满楼呢?”陆小凤在花满楼的房间看见的不是花满楼,而是一脸愁苦的殷少湖,很是惊讶。   殷少湖见到陆小凤,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着急地扑上去,抓着陆小凤的衣领道:“陆小凤,七童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等等,你说什么?花满楼不见了?”   陆小凤被殷少湖抓着衣领直接从窗口拖进了百花楼内,他也懒得去计较殷少湖的莽撞,他更关心的是花满楼的事情。   “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和他住在百花楼吗?花满楼怎么不见了?”迅速将被殷少湖不小心抓坏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陆小凤问道。   殷少湖摇摇头,稳住自己的心神对陆小凤说出了自己能够提供的一切信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昨天他还与我一起去参加灯会,到了今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不应声,我便用力推开了房门,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床榻都是冷的,他已经离开好久了。”   陆小凤听了皱起眉头,在室内环视一番,道:“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花满楼是自愿离开的,但是花满楼不会不辞而别,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离开。”   殷少湖问道:“那会是什么事?”   疑惑的迷雾漫上焦虑的心头,殷少湖难以维持自己镇定的表情。   百花楼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陆小凤从窗口看下去,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百花楼前,拉车的马也是漆黑,但是上面却有五彩缤纷的鲜花作装饰。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抬头看到陆小凤,眉眼弯弯笑着蹦蹦跳跳地走上了百花楼。   小女孩直接来到了殷少湖与陆小凤面前,短小的手指在嘴巴上点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让我来猜猜,你们现在一定很烦恼,烦恼什么呢?一定是因为你们的朋友不见了。”   殷少湖走过去直接掐着小女孩的咽喉,厉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小女孩被突然擒住,窒息感几乎让她昏过去,只能扑腾着四肢捶打殷少湖,妄图让殷少湖松手。   殷少湖却是纹丝不动,花满楼的失踪让他十分心焦,而现在又有这么一个小女孩明显是知道什么,却还在故弄玄虚,殷少湖变得暴躁。   一双疯狂的眼带着杀意盯着小女孩:“说!花满楼在哪?”   陆小凤看到殷少湖几乎要把这个女孩杀死,连忙上前道:“你先松开她,我知道你担心花满楼,但是你这样她根本说不了话!”   殷少湖看了陆小凤一眼,眼中的猩红血丝让陆小凤心下一颤,果然殷少湖是对花满楼动了真心的。   为了找到花满楼,殷少湖还是顺从地松开了手,站在小女孩的身前一步的地方,殷少湖问道:“花满楼在哪?你们为什么要带走花满楼?你们拿什么逼迫他的?”   小女孩咳嗽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也没有了卖关子的想法,对着殷少湖满脸惧色道:“我们没有强迫花满楼,花满楼是自愿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祝追文的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然后,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周二作者要坐一天的火车返校,没有时间码字   而且临近期末,考试接二连三的来了,这个周三作者有一门必修考试,所以也没有时间更新   所以周二周三请假不更新 十分抱歉orz 第69章 百花楼   殷少湖坐在黑色的马车上,车轮滚滚,马鸣萧萧。   颠簸的马车上载着陆小凤和殷少湖,以及他们对面的对着殷少湖满脸惧色的小女孩。   空旷的马车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车内一片寂静,殷少湖的全部心思都在花满楼的去向上,小女孩则是十分地惧怕殷少湖,不敢说话。   陆小凤摸摸两条眉毛一样的胡子,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寂静无声的场面了,忍不住开口找话题道:“我以为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来找我们。”   陆小凤的鼻子在空气中闻嗅一番,肯定道:“不,应该是一定又其他人回来,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对陆小凤眨眨眼问道。   陆小凤道:“自然是我闻到了她的味道,很香,像是很多种美丽的花朵汇聚而成的味道,她一定曾经在这辆车上,所以这里才会有她的味道,但是她又走了,为什么?”   陆小凤对于这个小女孩背后的人又有了更深一层的敬佩,他们知道他陆小凤最好的就是美女,于是特地让一个美女来请他。   可是这个美女却在半中途改变了主意,这就是陆小凤很疑惑的了。   “的确,我们的公主是想要来找你的。”小女孩点点头道:“但是,国王突发重病,公主不得不回去照顾他。”   陆小凤听了饶有兴趣地道:“公主?国王?你们的身份真实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一个国家的国王居然有求于他,而且在国王重病时,不是奴仆侍奉,而是只有公主能够去伺候他,稀奇稀奇。   小女孩道:“等你到了,你什么都会知道的。”   殷少湖在一旁对于这个小女孩身后的人与事都没有兴趣,他只想要知道花满楼的下落。   指尖一只黑色的小虫在上面盘旋,这是殷少湖养在百花楼的蛊虫之一。   他的这些蛊虫基本上都对花满楼的味道十分地熟悉,殷少湖将这只蛊虫带出来,就是怕这小女孩还想要耍什么心机,他能够直接通过蛊虫寻觅到花满楼的踪迹。   这时,马车经过了一阵颠簸,来到了一处荒僻的地方,一个隐匿在昏黄天际下的小小居所在前方显现。   殷少湖指尖的蛊虫在马车靠近这个地方的时候就骚动不已,在马车停下的瞬间就直接飞着离   开了殷少湖的手指,向马车外扑闪着翅膀飞去。   “我去找花满楼。”殷少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从马车的窗户飞身离开。   马车内的陆小凤与小女孩连阻止都没有来得及,殷少湖就没有了身影。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对着小女孩道:“我的这位朋友有些心急,但是我既然上了你的马车,我想这个麻烦我是不能拒绝的了,那么,就请你带路吧?”   小女孩想追也追不到殷少湖了,只好先带着陆小凤进了那个阴暗的居所。   殷少湖顺着蛊虫的指引,匆匆翻过了并不高的围墙。   天色已经昏暗,这里并没有掌灯,蛊虫的在天空中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好在殷少湖早已熟悉蛊虫的声音,因此没有失去方向。   随着蛊虫越过一条昏暗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座紧闭着房门的房子。   殷少湖见到蛊虫停在了一扇开着的窗户外,殷少湖明白这就是花满楼所在的地方了。   不知道怎么的,殷少湖在找到花满楼之前一直是心神焦灼紧张的,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花满楼。   但是到了现在,花满楼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殷少湖却有些迟疑。   他一直很疑惑,他发现花满楼离开时他的房间是整齐而干净的,所以,就像是那个小女孩说的一样,是花满楼自愿离开的。   会是什么让花满楼想要离开?   殷少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因为他。   因为花满楼实在是厌烦殷少湖的存在了,殷少湖咄咄逼人的爱意与亲近让花满楼难以再接受,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对殷少湖讲,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委婉地拒绝殷少湖。   对啊,除了这个解释还有什么呢?   花满楼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他不会在知道他的朋友会为他担心的情况下还要自己离开,可能的原因,只有他想要躲避这个朋友。   殷少湖的心被这个答案重重一击,站在花满楼所在的门外,露出了苦笑。   花满楼是不想要见他的吧……所以他还有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呢?   满面凄凉的殷少湖后退一步。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花满楼走了出来,他早已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殷少湖,带着焦急与慌张。   殷少湖在担心花满楼。   这让花满楼很是开心也很是愧疚。   他在做了那个梦以后就心神不宁,甚至在上官飞燕请求他的帮助之时答应了上官飞燕跟她离开。   但是花满楼知道这只是他自己不敢面对殷少湖的落荒而逃。   花满楼一直想要回避殷少湖的心思,但是此时他发现原来自己居然会梦到殷少湖,他害怕了,害怕他会对殷少湖有其他的心思,他并不想要殷少湖有这种关系。   他早就和殷少湖说好了,只要一年,一年以后他们就可以只做朋友。   所以,他不能越过这条线,不能给予殷少湖无谓的希望,他不喜欢殷少湖,殷少湖只是朋友罢了。   所以他将自己变的铁石心肠,离开了殷少湖。   随着上官飞燕来到了这里。   上官飞燕本来是想要同他说些什么的,但是花满楼道:“上官姑娘,我与你说好的就是让我跟你来这里,花某已然来了,完成了你的愿望,现在花某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还望上官姑娘能够实现花某的愿望。”   上官飞燕看着花满楼一张平静而礼貌的脸,心下不满,她还从未被别人下过逐客令呢!   抿了抿唇,道:“花公子,我只是想要关心你一下罢了,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助我们,我也要帮助你才对。我记得你应当是做了噩梦才惊醒的不是吗?该是什么噩梦才会让你如此失态……”   花满楼道:“多谢,花某的事情并不需要姑娘你的帮助。”   如此明显的拒绝,上官飞燕也不好再腆着脸和花满楼共处一室了,只好干笑几声,行了个礼,留下花满楼独自一人待在这里。   上官飞燕关门的声音,让花满楼故作平静的心顿时崩塌。   他现在脑子里心里,全部都是梦中那人的身姿,他的面貌。   “少湖……”花满楼手指抵着额头,口中喃喃着殷少湖的名字,心中纷杂不已。   或许,他就不应该答应与殷少湖的那个约定,当断则断才对。   既然要做朋友,就不应该让殷少湖如此接近自己的。   想到这里,花满楼的手心握紧,他回忆起了花灯会上殷少湖牵着自己的手。这都是不应该的。   可是,他却割舍不下……甚至还将殷少湖的面貌印在脑海里,将他反应在了梦中。   在听到那人的脚步声的时候,花满楼突然间软下了心神。   他在想,门外的那人,是不是一脸的落寞,往日里一直翘起的嘴角一定垂了下来,他……一定很伤心吧。   于是,在听到殷少湖准备离开的脚步之时,花满楼打开了门。   在晚风穿过的门廊见,两人相对无言,殷少湖仔细地巡视了花满楼的身体一番,没有见到有什么受伤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对自己不由自主的对花满楼的关心而笑起来,果然,他还是难以放下花满楼。   明明就是花满楼扔下自己走了,自己却又屁颠颠地追上来,好不容易拜托了自己的花满楼一定会很反感自己这种行为的吧?   “少湖……”先开口的是花满楼。   殷少湖一直垂着眼不去看花满楼,只是道:“是你自己走的对吧。”   这是一个肯定句,并不是问句。   花满楼无声地点点头,满脸的心虚,他听出了殷少湖语气中的不开心,这一切都是花满楼的不告而别所造成的后果。   “也就是说,在你明明知道我会担心你,会为了找你而疯狂的时候,你抛下我走了。”殷少湖对自己自嘲笑笑:“可是,我殷少湖又算是什么呢?花满楼为什么要为了我殷少湖而被拘束,你当是自由自在的爱着所有人的花满楼,我却想要把你束缚在我身边,让你成为只爱我的花满楼。是我太自私了……我将你逼得不得不离开。”   到了这种地步,殷少湖还在寻找自己的错误。   在他的心里,花满楼总是没有瑕疵的,即使是花满楼离开了他,他也会去反省是自己的错,让花满楼反感,因而被迫离开了他。   其实,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花满楼本来就不喜欢男子,是他自作多情,还欺骗花满楼让他答应自己留在百花楼,让花满楼答应自己那个无比可笑的一年之约。   即使有了一年之约,又会与现状有什么不同呢?   花满楼是永远不会喜欢殷少湖的。   现在,殷少湖终究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七童,我知道了。以前,是我太过天真,我……不会再这样逼迫你了,你和我的那个一年约定,你也不用遵守,那本来就是我开的一个玩笑。”   殷少湖强自欢笑,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像是丢了最重要的宝物的小孩,不舍而痛苦。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第70章 百花楼   “朋友……”花满楼一顿,也是笑道:“少湖,我们一直是朋友。”   只是那笑意中含着一些令人伤心的东西,花满楼根本没有发现,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少了什么,变得空落落的。   穿堂风呼啸而过,将两人之间的隐隐暧昧吹散。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静默地站了许久,如深渊一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荡开。   殷少湖是多么希望花满楼能够再说些什么,但是,殷少湖知道花满楼决定了的事,他也无法再改变。   从之前的追求中就能看出来不是吗?   不管殷少湖如何想要让花满楼接受自己的爱意,花满楼也一直不为所动。   殷少湖深吸一口气,紧紧闭目,而又睁开,将他对花满楼的种种全部埋藏在心底。   故作镇定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只是为了……”躲我吧。   花满楼听出了殷少湖的言外之意,但是他也知道殷少湖是为了转移话题,不再谈论那件事。   于是他顺着殷少湖的问题道:“是上官飞燕带我来的。”   “上官飞燕!?”殷少湖大惊:“我就知道,她果然有别的企图!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走!要不然她也不会把七童你从我身边拐走……”   殷少湖及时闭嘴,说好了不会再让七童困扰了,他怎么还说出了这种暧昧的话语。   花满楼也只是笑笑,道:“她来找我是因为一件困扰她们的家族几十年的事情。”   “上官姑娘,她曾经是一个古老而富裕的王朝的公主,她的父亲是大金鹏王,原本金鹏王朝盛产的金沙和珍宝是足够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但是,金鹏王朝的富裕遭到了他人的觊觎,”花满楼将他从上官飞燕那里得到的一切缘由娓娓道来:“五十年前,他们遭到了外敌入侵,当时还年幼的大金鹏王被上一任国王托付给了他的几个亲信,让他们带着他来到中原避难,谁知道他们中有人见财起意,瓜分了金鹏王朝的财产,背弃了大金鹏王。这次大金鹏王找我来就是想要通过我找到陆小凤。”   知道了来龙去脉,殷少湖笑一声道:“爱管麻烦的陆小凤,总会有麻烦找上他。”   “而且陆小凤还经常自己去找麻烦。”花满楼也道。   这时带着殷少湖与陆小凤坐马车来到这里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小女孩扎着的两个双揪因为她奔跑的速度上下颠簸,黑色的几根发丝在空气中飞散。   本来看见花满楼还很开心的小女孩在见到花满楼身边的殷少湖之时,脸色一变,害怕地放缓了脚步。   不再奔跑,缓缓走到殷少湖与花满楼面前,带着防备的神色。   小女孩道:“花满楼,陆小凤答应帮我们了,所以公主和国王让我过来请你过去。”   花满楼听了对殷少湖道:“陆小凤找到了麻烦,就一定会解决这个麻烦。”   殷少湖无奈摇摇头:“他总是这么多麻烦,作为朋友,我们也不得不去帮助他解决麻烦。”   花满楼笑道:“谁让我们有陆小凤这样一个朋友呢?”   殷少湖转头看向微笑着的花满楼,终于微微翘起了嘴角。   或许陆小凤就是这样一个朋友吧,他会牵扯很多的事与人,会带来麻烦,会造成困扰,但是他总会让很多人都成为他的朋友,也会让他的朋友十分的快乐。   甚至在殷少湖心中苦涩万分的时候,在谈到陆小凤之时,也会露出会心一笑。   殷少湖道:“既然大金鹏王盛情邀请,那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走吧,七童。”   说着殷少湖就伸出手去,很熟练地想要牵着花满楼的手走。   在接触到花满楼的手之前,殷少湖瞬间止住,手指紧绷回握。   尴尬地清咳一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着小女孩道:“你在前面带路吧。”   小女孩眼神在花满楼与殷少湖之间流转片刻,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珠一转,笑得十分天真无邪。   双手背过去,之前面对殷少湖紧张的精神也放松了,轻快地掂着脚为殷少湖与花满楼带路。   这条走廊有几十米长,小女孩又故意放缓了脚步,殷少湖与花满楼不知道位置,也只好跟着小女孩的速度走。   小女孩慢慢走着,然后像是不经意间转头看向殷少湖问道:“你……应该叫殷少湖吧?”   殷少湖对于这小女孩没有什么好感,不语,只是点点头。   小女孩衣服可爱的模样,在自己嘴巴上点点,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吗?”   “不想。”殷少湖道:“你们找上我们是有备而来,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小女孩眨眨眼又道:“那你就不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想。”殷少湖拒绝小女孩的拐弯抹角,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女孩不答,反而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叫上官雪儿,我呢,有一个姐姐,叫上官飞燕,就是那个把花满楼带到这里的上官飞燕。”   上官雪儿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殷少湖,将“花满楼”三个字说的很是明显。   殷少湖生出了一种似乎自己的心思好像被这个小孩看穿了的感觉。   但是他对花满楼的感情是从未有过想要遮掩的意思的,即使是她看出来了又有什么用?   就算这上官雪儿想要用这件事耍什么心机,也没有可能。   花满楼又不喜欢他。   殷少湖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没有得到回应,看了一眼花满楼道:“花满楼你应当和我姐姐很熟悉,对吧?要不然你不会答应她来这里。”   听上官雪儿的话,就像是她发现了花满楼与上官飞燕之间的地下恋情一般。   殷少湖花满楼都知道花满楼掺和进金鹏王朝这件事还有另一个更深层的理由,就是为了躲避殷少湖的追求,但是他们都不会说出来。   花满楼摇摇手中的折扇,道:“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最近没有陆小凤给我找麻烦,所以我先帮他找几个麻烦罢了。”   这时三人也走到了大金鹏王接待陆小凤的厅堂,这时大金鹏王端坐在主位上,上官雪儿把人带到后,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殷少湖本以为大金鹏王既然是一个国王,应当是有一定的富贵之资才对,此时看来,这大金鹏王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男人罢了。   他已经是风烛残年,而他身旁却站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   一老一少,青春年华的美人与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人,很是诡异的组合。   不过听这上官雪儿说这上官丹凤是大金鹏王的女儿,那女儿在父亲身旁悉心照顾父亲,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殷少湖也就没多将注意力放在大金鹏王与上官丹凤身上。   陆小凤见到殷少湖与花满楼,很是开心地过来将两只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揽着两人向前走。   大金鹏王见到花满楼,有些歉意地笑笑,算是对之前强行将花满楼带过来的道歉,而后看向殷少湖问道:“不知这位少侠是……”   殷少湖答道:“殷少湖,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朋友。”   大金鹏王迟疑道:“那……少侠你是否也……”   金鹏王朝之事,是他们王室请求陆小凤帮忙,而殷少湖是在计划外的人,既然如此,殷少湖就不便再继续听下去。   殷少湖也明白了大金鹏王的意思,但是花满楼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我既然是他们两个人的朋友,他们的麻烦,我一定是要帮忙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少侠。”大金鹏王听了喜笑颜开,毕竟盗取了金鹏王朝财宝的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多加一个人手,就多加一分成功的几率。   大金鹏王对着身旁一直乖顺站着的上官丹凤吩咐道:“凤儿,你将那几幅画着那三人的画拿来,给三位少侠看看。”   上官丹凤从他座位后面的一个坚固古老的柜子里,取出了几幅画像。   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像上有几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幼年的大金鹏王身边,这应当就是当初带着大金鹏王逃亡的亲信。   另外几幅画像上是几个陆小凤很是熟悉的中年男子。   陆小凤看着画,皱了皱眉:“这是……关中珠宝阎家的阎铁珊,峨媚剑派的当代掌门独孤鹤还有……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这几个人的名字一出,陆小凤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色有些苍白,这麻烦可真是个大麻烦。   大金鹏王凝视着陆小凤三人,道:“这三人本名分别是严立本,平独鹤,上官木,他们就是当初背叛了金鹏王朝的人,而如今,他们改名换姓,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士,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他们。”   “找到以后呢?”   殷少湖一双阴鸷的眼看着大金鹏王,他难道是想要让他们去杀了这三个人?   不行,花满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杀戮与血腥,要是大金鹏王强迫的话,殷少湖便不介意失信一回。   大金鹏王知道殷少湖想到了什么,他厉声道:“我不要其他,只要找回公道!我要这三人将当初带走的财宝归还,然后在先王的灵位前叩头忏悔,以告慰先王在天之灵。”   陆小凤点点头道:“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大金鹏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希望。   “可是,”陆小凤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就知道他们应当是现在江湖上难以撼动的人士,他们非但财力雄厚,武功也是过人,我只怕想见他们一面都难。”   大金鹏王叹了口气,那一张脸瞬间又苍老了几分:“若是你都没有办法,还有谁能做到?”   陆小凤一笑道:“自然有人能做到。”   “谁?”大金鹏王问道。   “他!”   陆小凤的手指,正好指向了站在花满楼身旁的殷少湖。   殷少湖莫名其妙地指指自己:“我?” 第71章 百花楼   本来还想着既然帮不了那就不帮了的殷少湖见到陆小凤突然间将这个大麻烦扔给了自己,顿时不知所措,指着自己问陆小凤道:“我?我能干嘛?”   陆小凤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到殷少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道:“少湖你的就别谦虚了,你的剑法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两个人可以和你匹敌,一个叫西门吹雪,另一个叫叶孤城。对付他们,当是绰绰有余。”   说着陆小凤拍拍殷少湖挎在腰间他送给他的那把宝剑。   大金鹏王与上官丹凤听到陆小凤竟然将殷少湖与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相较,顿时对殷少湖的颜色变了几分,其中敬重不乏,防备也更深。   殷少湖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要让我去和那三个人对峙?”   “不可。”说话的是花满楼。   殷少湖惊讶地看向花满楼。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不,就算是朋友,花满楼也会关心自己的,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说好了只与花满楼做朋友,那就只做朋友吧。   陆小凤对花满楼的不同意也很诧异,问道:“怎么?”   其实花满楼这句话只是在听到殷少湖要面对那三个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之时心中脱口而出的罢了。   若是真的要问花满楼为什么阻止的时候,他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殷少湖这时道:“七童一直是不喜欢血腥与杀戮的,而你却要让我去与那三人一战?就算是我不想杀人,但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个意思?毕竟那独孤鹤是峨眉派的掌门,我一个小辈,哪轮得到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陆小凤这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露难色:“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殷少湖看着花满楼,一脸认真道:“而且,我答应了七童,我不会杀人的。所以,如果对上他们,死的,只会是我。”   大金鹏王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将那三个罪人带回来,并没有让他们赴死的意思。   而且他也知道要是有生命危险,而且是陆小凤朋友的生命危险,很有可能这个麻烦陆小凤就不会解决了。   陆小凤沉思片刻,道:“那就只有那个人能帮忙了。”   大金鹏王在一旁急切问着:“谁?”   “西门吹雪。”   在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而且在大金鹏王这里又过了很多时间,此时已是深夜。   既然陆小凤已经答应了会帮助他们,于是殷少湖三人便被大金鹏王安排住在了这里。   好在大金鹏王虽然已经没落,但是留存下来的地产却是足够他们住宿的。   殷少湖住在与花满楼相隔几个院落的一间房里。   深夜黑沉的房间,没有点蜡烛,殷少湖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房屋中央。   冰冷的宝剑被他放在手边,带出来的几只蛊虫在殷少湖的身边聚集,窸窸窣窣地爬着,殷少湖没有时间去管它们。   双眼盯着黑暗中的不知道哪一处,根本没有聚焦,因为他已经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在用心回忆。   回忆他与花满楼的点点滴滴,花灯会上两人手牵手欢笑着的那一切,还只是一天前的经历。   而到了现在,他却已经与花满楼成为了普通朋友。   殷少湖苦涩笑笑,无神的双眼骤然紧闭,心中默默想着花满楼的样子。   “七童。”   忽然蛊虫停下了杂乱无章的爬动,动作飞快,瞬间爬到了殷少湖对面的一扇窗户旁边,一只只十分警惕的样子。   其中几只身量细小的蛊虫首先从窗户的缝隙爬出去。   “啊!”窗户外传来一阵惊呼,然后是拍打衣服的声音。   殷少湖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来人是谁。   面色不虞地冷哼一声,吹口哨将蛊虫召回。   明知外面有人图谋不轨,但殷少湖也不动作,而是端坐在房间里,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在蛊虫回到殷少湖身上带着的蛊虫囊里一段时间后,外面的人像是终于没有耐心了一样,推开了殷少湖的房门。   “殷少湖,我说过,花满楼不会喜欢你的。”   来人穿着夜行衣,在黑夜里很好地与周遭的景色融为一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对着殷少湖冷嘲热讽道。   这个人,正是将花满楼带走的上官飞燕。   来的人让殷少湖很是厌恶,说的话更让殷少湖怒火中烧。   但是殷少湖又有什么理由生气呢?她说的是实话不是吗?花满楼根本就不喜欢殷少湖。   “所以呢?”殷少湖一脸无所谓地反问道。   殷少湖平静无波的表情让来看殷少湖笑话的上官飞燕一愣:“你不是喜欢他?但是他并不喜欢你呀!”   殷少湖道:“所以,你是来看我因为被花满楼拒绝而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看到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失望?”   说着殷少湖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警惕着殷少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殷少湖靠近的时候后退一步。   见到上官飞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殷少湖扯出了一个阴寒的笑:“我告诉你,我和花满楼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就算花满楼不喜欢我,又与你何干?”   上官飞燕紧紧咬着自己的唇,殷少湖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她站在殷少湖面前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对殷少湖的现状落井下石的,现在怎么能落了下风?   上官飞燕是个十分自信也十分自傲的女子,当初在百花楼殷少湖对自己百般刁难,她一定要扳回一成。   于是上官飞燕媚眼飞丝,眼中荡开柔波,像是在思念自己的情郎一般,对殷少湖道:“当然与我有关系,花满楼既然能够随着我来这里,你难道不知道他的意思?”   上官飞燕话中有话,意思就是想说花满楼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她来这里,帮她解决苦难的。   殷少湖浑身上下都想被抛入了冰窟。   上官飞燕的说花满楼喜欢他的这件事,殷少湖或许可以不相信。   但是……若花满楼真的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呢?   到时候,殷少湖该何去何从?   后来上官飞燕又说了什么,殷少湖已经无暇去听,整个人陷入了花满楼会爱上别人的这个恐怖想象里。   上官飞燕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十分心满意足,露出了胜利之后迷人的笑,而后愉悦地在黑夜中离去。   而本就因为花满楼的拒绝而没有睡意殷少湖被上官飞燕这句话弄得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在陆小凤准备启程去找西门吹雪的时候,见到殷少湖眼睛下面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十分地关心殷少湖:“你这是什么了?”   花满楼随着陆小凤走了过来,他并不知道殷少湖的状况,只是很疑惑地转向殷少湖的方向。   “无碍。”殷少湖不想让花满楼担心。   陆小凤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昨天晚上你也见到了……”   花满楼在一旁一脸的疑惑:“谁?”   殷少湖听陆小凤的意思,难道是上官飞燕也在昨天晚上去找他了?   可是,上官飞燕与陆小凤无冤无仇,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去找他做什么?   于是殷少湖问道:“陆小凤,你昨天晚上见了谁?”   陆小凤一脸神秘的样子:“美人。”   花满楼失笑,对着自己这个风流的朋友摇摇头。   殷少湖道:“是上官……”   “丹凤。”陆小凤道。   殷少湖皱眉:“她?她是什么时候去见你的?”   陆小凤道:“子时,她来请求我一定要帮助她的父亲实现愿望,抓住那三个叛徒。”   子时,那刚好是上官飞燕离开殷少湖的房间不久后。   难道这姐妹两个是约好了的?都在半夜来找人?   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但殷少湖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王室隐情根本没有兴趣,要不是和花满楼与陆小凤有关系,他是根本不会蹚这趟浑水的。   陆小凤带着殷少湖与花满楼直奔万梅山庄而去。   来的路上,陆小凤和殷少湖说了一下请这西门吹雪的难处。   西门吹雪一年只出门四次,每次只杀一个人。其余的时间,他只在家做一件事:练剑。   所以要想将西门吹雪请出来,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殷少湖听了陆小凤的话,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听说西门吹雪有一个剑神的外号?”   陆小凤点点头:“他的剑法高深莫测,我从未见过他失手。”   殷少湖看向自己腰间的剑,问:“而你说我的剑法与他不相上下?”   “是的,你的剑法在我看来足以与他匹敌,”陆小凤突然福至心灵,与殷少湖对视一眼:“你是想要……”   花满楼也听出了殷少湖的意图:“你想要与西门吹雪一战,逼他出来?”   殷少湖点点头,他将那把剑从腰间解下,放在手心,抽剑出鞘。   “既然我的剑法在陆小凤这个十分熟悉西门吹雪的人看来都与西门吹雪不相上下,那他一定很期待与我一战。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剑神的称号呢?” 第72章 百花楼   万梅山庄,这里是剑神西门吹雪的地盘。   仿佛空气中,都饱含着西门吹雪的凌冽杀气。   花满楼在距离万梅山庄百余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殷少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   花满楼热爱生命,他从不杀人。   而西门吹雪的剑上却是沾满了死人的血。   所以,即使西门吹雪是陆小凤的好朋友,花满楼也不愿意靠近万梅山庄。   花满楼道:“如今正值梅花开放的季节,来这里实在是赶上了好时候。”   他站在一棵梅花树下,轻轻触摸着枝头开放着的几朵梅花。   “七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殷少湖也同花满楼站在了一块,花满楼一心只在花上,而殷少湖一心全在眼前的人身上。   将手中的剑交给跟上来的陆小凤,殷少湖道:“你将我的剑带着给西门吹雪。”   陆小凤道:“你这样邀战,不怕西门吹雪拒绝?”   殷少湖一笑道:“他不会,试问一个剑痴,在遇到另一股强大的剑气的时候,是会避而不见还是迎面而上呢?”   果不其然,陆小凤用殷少湖的剑将一年只出四次门的西门吹雪请了出来。   西门吹雪一身白衣,面容冷冽,与带着殷少湖的剑陆小凤并排着走出了万梅山庄。   见到殷少湖,西门吹雪道:“这是你的剑?”   殷少湖点点头:“是。”   西门吹雪道:“但是你却不用剑。”   的确,殷少湖的剑,出鞘的的次数屈指可数,真的算不上是一个剑客。   可殷少湖也真就不是什么剑客,他是圣教的圣子,蛊术才是他的专长,而剑术,则是莫名其妙突然间会了的。   殷少湖反问道:“不用剑,就不能佩剑?”   西门吹雪道:“不用剑就不可佩剑。”   西门吹雪是个剑痴,他对剑的爱已经超过了所有的东西。   而殷少湖现在对剑如此一种无所谓的模样,激怒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衣衫无风自动,凛凛杀意直冲殷少湖而去。   殷少湖却是咧开嘴一笑:“我偏要佩剑,你能奈我何?”   西门吹雪道:“你不用剑却佩剑,有违剑道。”   殷少湖道:“剑道?是你的剑道还是我的剑道?我的剑道就是就算我不曾用剑,也能将用剑的人击败。”   西门吹雪一双沉黑的眼盯着殷少湖,面色仍是古井无波,但是他的剑气已经化作刃锋直冲殷少湖而去。   “等一下。”殷少湖在西门吹雪动手之前先道:“你知道我就是来找你一战的是吧?”   西门吹雪定力极强,几乎在瞬间收回了杀气,但是他的杀意全都灌注在了他的剑中。   “要战便战。”   殷少湖这时看着站在一旁的陆小凤,奇怪道:“怎么,陆小凤没有和你说?”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先用殷少湖的邀战将西门吹雪请出来,在西门吹雪答应帮他们解决了麻烦之后再一决高下。   但是,现在看陆小凤的样子,好像西门吹雪根本不知道?怪不得他一出来就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和殷少湖一战的模样。   陆小凤在一旁无辜地摸摸脸,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嘛,谁让西门吹雪一见到我带来一把剑给他,他就问我剑的主人是谁,然后就让我带着他来找你了。”   殷少湖无奈,叹了口气道:“唉,这也是我的失误。”   于是殷少湖转头认真地对西门吹雪道:“你要和我比试可以,但是,你得先帮陆小凤一个忙。”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   殷少湖道:“就凭……我也不知道我的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拿起陆小凤交给他的那把剑,拔出剑刃,剑刃上的光在殷少湖的脸上映照,将一丝邪魅的气息显露。   “而你,即将是知道我的剑法到底如何的第一人。”   殷少湖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陆小凤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但西门吹雪却点点头道:“好。”   这件事成功得如此简单,陆小凤简直为在请西门吹雪之前想了无数种办法的自己而好笑。   不管怎么样,西门吹雪是答应了要帮他们了。   于是陆小凤便终于有时间将他自己惹上的麻烦和西门吹雪好好说上一番,毕竟现在西门吹雪也是其中一员了。   而在殷少湖与西门吹雪对峙之时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花满楼突然叫住了殷少湖。   “少湖。”   殷少湖看向花满楼,这一看,他之前被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又有再次萌芽的情况。   因为花满楼在“看着”他,对,殷少湖就是觉得花满楼在看着他,透过那无神的双眼,永远只有黑暗的眼眸中,只有殷少湖一人。   “七童。”殷少湖回应道,不知道为什么,殷少湖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花满楼道:“你知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殷少湖道:“西门吹雪啊。”   花满楼道:“虽然我与他不相熟,但是我却能从他这个人身上感觉到,那种在他身上萦绕不散的杀气,而你却在和这样一个人耀武扬威。”   站在树下的花满楼走近殷少湖,将殷少湖拿在手里的那把出鞘的剑替他收回鞘中,拿在自己的手中。   花满楼道:“我不知道你的剑法是什么样的,你也很顺着我的习惯,从未在百花楼用过这把剑。我明白你与西门吹雪一战的意图是为了请他帮忙,但是西门吹雪,不是一个点到即止的人。”   殷少湖笑笑道:“我也不是一个会输给西门吹雪的人,而且,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剑法有多高深。”   所以,殷少湖与西门吹雪,两人谁胜谁负,未成定局。   花满楼抬头道:“但是我不想输的那个人是你。”我不想你死。   这句话在殷少湖听来仿佛是花满楼对自己说的一句情话。   在那一瞬间,殷少湖的心脏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所有的封尘的爱意,破土而出。   殷少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微笑,眼中只有花满楼一人的样貌,想要紧紧把他印在那里。   “我不会输的。”   他们首先去找的是阎铁珊,或者说严立本。   阎铁珊用从金鹏王朝那里得来的财宝做了生意,成了江湖闻名的珠宝大家,与陆小凤有一段交情。   得知陆小凤来到了他的地界,阎铁珊很是高兴,大摆宴席,请陆小凤一聚。   宴席摆在阎铁珊的水阁中,四面环水,桥廊蜿蜒盘绕。   座上的,除了陆小凤三人,还有一位是阎家的西席苏少英,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霍天青是阎铁珊珠宝阁的总管,此时也加入了这个宴席。   陆小凤在席上吊儿郎当地喝着酒,一副悠然的姿态,完全不像是来揭别人老底的。   殷少湖坐在花满楼的身旁,他不喝酒,花满楼也不太饮酒,于是二人便一人一杯清茶。   另外的苏少英和马行空则是在与霍天青谈笑风生。   阎铁珊很快就就到了。   霍天青先站起来道:“大老板好。”   阎铁珊见到陆小凤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上前来很是用力地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故作豪迈。   “陆兄,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见你时一样,完全没有变。”   但是阎铁珊那一副轻细的就像是宫里的太监一样的嗓音却欺骗不了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微一笑:“大老板能够抽身来与陆小凤一聚,可真是我的荣幸。”   阎铁珊道:“你与俺是朋友,请你吃饭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何必客气!”   说着就拉着陆小凤干了几杯酒。   在一旁的殷少湖实在是忍不了阎铁珊这古怪的声音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道:“阎大老板,听说您的珠宝声音做的很是大,不知道您认识皇宫里的人吗?”   阎铁珊早就注意到了殷少湖与花满楼的存在,花满楼他是认识的,但是殷少湖却是从未见过,一个无名小辈而已,阎铁珊根本没有将殷少湖放在眼里。   此时殷少湖却是直接与他搭话,阎铁珊摆起了大老板架子道:“自然,我这珠宝每年都有与皇宫的生意来往。不知阁下是何意?”   殷少湖歪歪嘴道:“那严总管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很像是宫里侍候皇帝的人?特别是那种能够被皇帝十分信任,甚至托付皇子的人?”   阎铁珊的脸色变了,殷少湖明里暗里就已经将他的身份戳穿。   紧绷着脸对霍天青道:“霍总管,看来这位公子是不想要再待下去了,立刻备马,送他离开。”   霍天青也面色严肃,走到了殷少湖面前,伸出手去:“请。”   “等等,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手中的这只小东西在你们的酒里做了什么?”殷少湖将手中的一只绿油油的蛊虫展示给阎铁珊与霍天青看。   看着两人瞬间变了的脸色,以及苏少英与马行空慌慌张张放下手中酒杯的模样。   殷少湖道:“这是一只经过剧毒浸泡而不死的蛊,你说,若是这虫子曾经在酒壶里翻个身,那喝了酒的你们……”   陆小凤此时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殷少湖,毕竟这酒他刚刚可是喝过的!   殷少湖忽然调皮一笑,将手中的蛊虫收回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   阎铁珊心下一松,但是对着殷少湖还是十分警惕:“此话当真?”   殷少湖道:“自然,虽然陆小凤老是惹麻烦,可我还犯不上去毒死陆小凤吧?”   一旁的陆小凤呵呵一笑:“我还真怕你不是在开玩笑。”   殷少湖道:“不过,这位可就不是和你们开玩笑了。”   殷少湖指的,正是站在门口的西门吹雪。 第73章 百花楼   西门吹雪站在门口,殷少湖三人站在宴席内。   不知道怎么地,阎铁珊就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包围紧密的牢笼,插翅难逃。   巨大的危机感让阎铁珊冷汗直冒,看着这个局面不由自主皱紧眉头,突然大喝道:“来人呀!”   原本空空荡荡的水阁顿时冲进来七八个人,冲着西门吹雪而去。   霍天青对着苏少英和马行空他们做了个眼色,这三人便分散着冲殷少湖三人而去。   殷少湖没有动,而那三个人在踏出一步后就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浑身软麻,瘫倒在地。   而能够在无形之中让他们中毒的,唯一可能的人就是刚刚拿出一只一看就是剧毒无比的蛊虫的殷少湖了。   霍天青咬牙切齿看着在那里抱着双臂笑着的殷少湖,恨恨道:“你!做了什么!”   殷少湖手指一翻,绿油油的小虫又在他的指尖:“自然是我养着的小东西的功劳了。”   苏少英摊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可能!这只蛊虫一直没有碰过我的酒!”   “我都说了酒的事情是我开个玩笑,而且,我没有说是这只蛊虫。”   殷少湖话音刚落,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霍天青他们身上出现。   几只森绿的蛊虫从霍天青他们的衣服上爬了出来,他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蛊虫爬到了殷少湖的身边,沿着他的衣衫爬上了他的手臂。   殷少湖看着这几只小东西,十分赞赏地一笑道:“干得好~”   那几个围攻西门吹雪的人根本没有耗费西门吹雪多少时间,他的剑很快。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的脚边便是几个被一剑洞穿的尸体。   西门吹雪的剑在手中握着,殷红的鲜血从剑尖滴落到地面。   花满楼已经闻到了太多的血腥味,殷少湖知道他对这些东西的反感,所以对付这三人的时候,殷少湖并没有下死手,最多只是让他们浑身剧痛罢了。   西门吹雪剑尖滴答滴答的血液让还活着的苏少英不断颤抖。   苏少英是峨眉派这一代最强的传人,他曾经想过自己能够与西门吹雪一战。   但是在见识了西门吹雪的剑法之后,他胆怯了。   更别说他现在被蛊虫咬伤,身中剧毒。   很快,苏少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止是麻痹了,更有剧痛从身体内部传来。   濒死的感觉让苏少英说话都成了问题,一双怨毒的眼看着殷少湖:“你……卑鄙小人!”   殷少湖道:“我卑鄙?总比那个见财起意抛弃了自己的主子的严总管要好的多!”   陆小凤看着阎铁珊,语重心长道:“这次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个严立本。不知道大老板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阎铁珊不愧是混迹江湖的老手,见到现在的场面,他仍然神色不动:“严立本这个人早已不在,你们何苦来找他?”   陆小凤道:“要找他的不是我们,而是他曾经侍奉的人,大金鹏王。”   听到这个名字,阎铁珊脸色大变,几乎站不直,颤抖着后退几步站在了水阁边,阎铁珊颤颤巍巍道:“严立本……大金鹏王……”   而后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道:“对,我就是严立本,那个背叛了金鹏王朝的严总管,可我……”   突然,阎铁珊顿住了,他的脸扭曲变形,只见一把锋利的剑,从他的心口洞穿。   阎铁珊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说话。   汩汩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   霍天青见到自己的老板倒地,撑着几乎痛的失去感觉身体,大声喝道:“是谁!”   站在阎铁珊身后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黑衣人几乎浑身湿透,看起来这人是在水阁下方潜伏了许久,等到阎铁珊后退到水阁边的时候,一击毙命。   黑衣人站在阎铁珊的尸体边,也不露出她的面容,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昭示了她的身份。   “我是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来这里就是来杀了严立本的。”   说着,上官丹凤手里的剑一甩,直接一剑就钉在了阎铁珊的尸体上。   这里已经死了太多人,殷少湖与陆小凤本没有杀了阎铁珊的意思,只是想要将他带回到金鹏王朝实现那大金鹏王让他忏悔的愿望。   可是上官丹凤的出现,不仅让这里多了一具尸体,更让他们之前与大金鹏王的约定被打破。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小凤看着上官丹凤疑惑道。   虽然阎铁珊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他毕竟曾经是朋友,朋友死在自己面前,而且就是被那个曾经与他共度一夜的女子杀的。   这让陆小凤难以置信。   上官丹凤露在外面的一双眼涌出了泪光,双手颤抖地捂着脸:“你不知道……严立本他将我们害的多么惨……他该死!”   “但是大金鹏王的意思是想要将他带到你们的先祖灵前忏悔,而你杀了他。”   说话的是殷少湖,他抱着剑走到了蒙面的上官丹凤身前,歪着头上下打量上官丹凤一番,道:“你说,现在的金鹏王朝是大金鹏王做主呢,还是你做主?上官丹凤?或者说……上官飞燕?”   上官丹凤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震惊地看向殷少湖。   陆小凤与花满楼也是脸色一变,疑惑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站在殷少湖对面的上官丹凤瞬间又变了表情,一副无辜的模样:“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上官丹凤,上官飞燕是我的妹妹。”   只见殷少湖的剑出鞘,剑锋凌厉,只见剑光一闪,上官丹凤脸上的面巾就落了下来。   露出的那张脸,正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捂着脸,害怕地后退。   殷少湖步步紧逼:“我早就怀疑你了,那日在去见大金鹏王的时候,你本来是上了马车的。可是你想到了我,花满楼看不见你的脸,所以你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假装两个人,但是我却见到过你,知道你是长什么样的。”   殷少湖顿了片刻,转眼看了看花满楼,继续道:“你知道我对花满楼的感情,要是花满楼不见了,我一定会跟着陆小凤到来找花满楼,所以你害怕我会认出你,你就下了马车。在大金鹏王与我们说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你故意站在暗处,是以我并没有看清楚你的面貌。在那天晚上你来向我示威的时候也是站在暗处,让我难以分辨你与上官丹凤,将你们看作两个人,但是你却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绕着上官飞燕走了一圈,殷少湖对被他的说法惊到的陆小凤一笑道:“你不该在离开我那里后就马上去找陆小凤,更不该在今天穿着和那日见我的时候一样的黑衣。”   花满楼皱眉道:“上官姑娘……你们究竟是什么意图?”   “所以,这一切就是一个骗局?”陆小凤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万分。   上官飞燕身份被戳穿,脸上的表情几乎挂不住。   但是她终究还是知道一个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的。   于是她再次用着一双泪水朦胧的眼看着陆小凤道:“我是有苦衷的,这件事!”   上官飞燕的苦衷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的喉咙已经被一支黑色的飞镖洞穿。   没有人能够看到那只飞镖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只能看到上官飞燕倒地的身躯,还有她眼中的不可置信。   殷少湖也没有反应,他只是看着上官飞燕倒地。   看着花满楼在上官飞燕被飞镖击倒之后慌慌张张地搂着她倒在地上的身躯,去查看她的呼吸。   上官飞燕大张着嘴巴,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生命。   花满楼颓废地将放在上官飞燕鼻子前的手放下。   殷少湖见到上官飞燕的死,有的只是对他们的麻烦又要多一点的烦恼,丝毫没有惋惜,甚至上官飞燕的离开让他心里一松。   因为不会有人再和他叽叽歪歪要抢走花满楼了。   又一个生命在花满楼的面前变成了冰凉的尸体,而且,这个人还曾经是与他相谈甚欢的上官飞燕。   花满楼难过地紧闭了双眼,对于生命在自己眼前的流逝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痛恨万分。   伸出手去,花满楼将上官飞燕的眼睛合上。   殷少湖将花满楼拉起来,手轻轻放在花满楼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七童。”   上官飞燕死了,殷少湖很开心。   但是花满楼为上官飞燕的死在难过,这就是让殷少湖不开心的事情了。   他希望花满楼的喜怒哀乐都为他而展现,不应该给予他人分毫。   花满楼却是拂去了殷少湖的手:“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殷少湖不明所以道:“七童,她的死我也很……”   花满楼对殷少湖大声斥责道:“你明明能够救她!”   这句话的语气让殷少湖一愣。   花满楼从来都是温柔的,他对任何人,对任何事,都不会去苛责,都不会去大声训斥。   而现在花满楼在因为上官飞燕的死而吼殷少湖。   甚至,殷少湖从花满楼的眼中看到了泪水。   花满楼在为上官飞燕的死而哭泣。   殷少湖咬紧牙齿,嫉妒的心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手指指着上官飞燕的尸体,恶狠狠道:“七童,你在为了这个女人和我生气?”   花满楼只是道:“你有机会将她从这只飞镖下救出来的,而你却没有做。”   殷少湖惨然一笑,看着花满楼一个字一个字道:“是,我没有做。因为我不想救她。” 第74章 百花楼   “你可以救她,”花满楼白皙的手掌因为沾上了上官飞燕的血而变的鲜红,他的手掌紧握:“但是你没有做,你……和杀了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显而易见,花满楼生气了,与之前只是说几句殷少湖让他改过的情况不同。   这次,花满楼真的是对殷少湖看着上官飞燕的死而不作为的表现很是愤怒。   愤怒到,将殷少湖与那个杀了上官飞燕的人相比。   其实话一出口,花满楼就后悔了。   他知道这句话会对殷少湖造成多大的伤害。   在花满楼对着殷少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殷少湖站在上官飞燕的尸体前,一双几乎冰冷的眼,盯着上官飞燕。   脸上突然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像是释然,又像是疯狂。   殷少湖将自己的剑举到身前,缓缓道:“七童,你知道吗,为什么我的剑从未在你面前出过鞘?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   抽剑出鞘,冰冷的剑光在众人面前飘忽闪过。   “为什么我不曾用蛊虫杀死这几个人?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   而现在只能见到殷少湖站在原地的身形一震,他又出现在原地,就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而那中了孤独倒在地上的霍天青三人,早已气绝身亡,而他们的咽喉处,各有一道剑痕。   殷少湖的剑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们的肌肉根本感觉不到被切割,过了很久,血才流出来。   而殷少湖的剑,仍旧是光滑的,几乎看不出他曾经杀了人。   但是地上却是多了三具尸体。   本就血腥味浓重的水阁,几乎被鲜血铺满,有人的血还顺着水阁的台子,流到了水阁下的池塘内,将池塘澄明的水染红。   现在,这里活着的就只剩下殷少湖,花满楼,陆小凤,以及一直在门口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与陆小凤的约定是帮他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阎铁珊带来的帮手,帮手已经解决,他就一直等在门口,等他们解决阎铁珊这个麻烦。   他就如一棵冷冬之中的松,巍然不动,不管水阁里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是上官飞燕的出现,还是阎铁珊被上官飞燕杀死,或者是上官飞燕被暗杀。   但是在殷少湖出手的时候,西门吹雪动了,他的眼,他的手,他的剑,头一次生出了遇到强敌的感觉。   看来,帮陆小凤这个忙没有帮错。   殷少湖,的确是一个很强的对手。   他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一战。   而花满楼,他是第一次见到殷少湖杀人。   花满楼从不杀人,他以为殷少湖也是这样。   可是,殷少湖却在他的面前杀了三个人,而且他的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死去的不是人,只是几片枯黄的落叶落地这般常见的景象而已。   这样的殷少湖,让花满楼感觉很陌生。   殷少湖不笑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眼看人就像是在想着如何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现在殷少湖就用着这样的眼神看向花满楼,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热爱生命就像是热爱你养育在百花楼内的花一样,你珍惜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但我不是,我是一个生活在圣教中从小被灌输着除了圣教之外其他的全部都不重要的意识的人,可是我试图去改变自己,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去让你习惯我的存在。所以,我不曾在上官飞燕别有用心闯进百花楼的时候将她赶出去,不曾在上官飞燕在我面前说着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的时候动手,因为我知道,你会生气。”   殷少湖这些剖心的话,花满楼听了脸色突然间变得很是难看。   殷少湖说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将自己的一切强加在殷少湖的身上,因为他认为殷少湖是和他一类人。   而殷少湖却是做了很大的付出才改变他自己,可他的付出,花满楼却全然不知道。   紧握的手指松开,花满楼动容地想要靠近殷少湖,向他道歉。   但是殷少湖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前进的脚步一顿。   殷少湖抿着唇笑出来,很是怪异:“但是我实在是讨厌上官飞燕,她老是在你身边,想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而且她欺骗了你,欺骗你离开了我,将我们卷入了异国的勾心斗角,我很不开心。”   殷少湖往前走,想要缩短与花满楼的距离,花满楼明白他的意图。   但是现在的殷少湖实在是太危险了,花满楼皱眉后退。   殷少湖快步上前,抓住了花满楼的手,紧靠着花满楼的耳朵道:“所以我不想要救她,即使只要我轻轻一推就能将她从那只飞镖上救下,我也不愿意,我就想要她死。”   将花满楼满是鲜血的手拉过来,端起座上的一壶酒,浇在他的手掌上。   酒液与血液混合,殷少湖用力将那些几乎干涸的血液从花满楼的手上擦去。   “上官飞燕她的血,脏了你的手。”殷少湖一边清洗着花满楼的手,一边道。   花满楼咬牙狠狠甩开了殷少湖的手:“殷少湖!”   手臂被摔倒水阁的栏杆上,发出了很重的一声,像是磕到了骨头。   殷少湖握着受伤的胳膊,不怒反笑:“七童,你应该叫我少湖才对。”   花满楼低着头,不让殷少湖看到他的表情,只是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与我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你何必为了我做这么多呢?”   殷少湖微笑,看着花满楼的眼带着爱意:“因为我心悦于你啊。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可你……却杀了他们。”花满楼道。   殷少湖问道:“我不杀他们,你会对我抱有同样的心意吗?你会爱我吗?”   这个问题,殷少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所以他不等着花满楼回答,他就继续道:“我正是知道你不会,所以我不想这样做了。花满楼的世界里,应当只有鲜花与欢笑,而我,只是生活在阴暗之处的人,我本就不应该奢望闯进你的世界。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妄图想要你爱上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好在不算太晚。”   殷少湖的这个语气让花满楼震惊地抬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在看到花满楼的抬起脸的一刹那,殷少湖几乎就要将接下来的那句话抛到九霄云外。   只要花满楼对他说一句挽留的话,殷少湖保证,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付出太多了,他只想要从花满楼这里得到一个微小的回应。   但是,花满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   带着自己手中的剑,殷少湖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也看向殷少湖。   然后他们一同飞身离开了水阁,再也没有回头。   而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身后花满楼想要挽留而伸出的手。   因为殷少湖死了。   花满楼是在第二天知道这个消息的。   在殷少湖与西门吹雪离开后,他与陆小凤将上官飞燕的尸骨安葬。   他曾经笑过陆小凤总是招惹红颜祸水,让他的生活变得混乱而充满麻烦。   而如今,因为殷少湖的出现,他的心乱了,他的生活也变得一团乱麻,更有很多人在这团乱麻中死去。   殷少湖就是花满楼的蓝颜祸水,他是他的劫。   或许花满楼是孤独而清高的花朵,而殷少湖,他就是一朵花生长而不可缺少的满是尖刺的根茎。   他与他,或许是对立的,但是又不可或缺。   花满楼缓缓走在陆小凤身旁,道:“我错了。”   陆小凤没有问花满楼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已经明白花满楼在说什么:“那你要去做什么?”   花满楼道:“我要向他道歉,我要跟着他再去一次灯会,在那里,我要紧紧握着他的手,再不放开。”   之后陆小凤便与花满楼分开,他赶回大金鹏王那里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花满楼则是回到了百花楼。   他站在那扇初见殷少湖之后便经常会坐在百花楼前的茶摊喝茶看他的那个窗口。   手里用一个小小的水壶浇着花,他能够闻到芬芳的花香,能够触摸到鲜活的花朵的生命。   而且似乎能够感受到一道看着自己的视线,花满楼恍惚间觉得殷少湖似乎还坐在那里,还在看着他。   但是到了他抬眼去仔细感受的时候,却只能够听到纷杂的人声,丝毫没有了殷少湖的气息。   他不知道殷少湖去了哪里,他从来都不知道殷少湖的过去,更不知道他除了在百花楼之外还曾经有什么样的去处,他只能等着殷少湖回来。   可是,来到百花楼的,不是殷少湖,而是西门吹雪。   他带着一把剑。   那把剑花满楼很是熟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将这把剑送到了百花楼里,殷少湖收到礼物对他们二人笑着很是开心,之后这把剑就一直被殷少湖带在身边,即使休息的时候也是放在剑架上,很是珍惜。   西门吹雪道:“这是他让我带来给你的。”   花满楼将这把剑接过,似乎上面还存留者殷少湖的气息,他小心翼翼的将剑收到殷少湖经常放置的剑架上。   花满楼微微颤抖的声音,对着西门吹雪明知故问:“那他呢?”   西门吹雪看了花满楼一眼,道:“死了。”   这两个字让花满楼如置冰窟,好大一阵功夫他才反应过来。   西门吹雪的东西送到,便离开了。   花满楼站在门口默默将西门吹雪送走。   回到百花楼中,他走到了放置着那把剑的剑架边,伸出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把剑的纹路。   长久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开启新世界,少湖即将回归他的世界(即综武侠世界),回归的少湖会与之前的少湖有很大的不同哦~   综 第75章 梦生蛊   在常年温暖潮湿的苗疆地界,滋生着多种多样的蛊虫,蛊虫有无毒的无害的,但是更多的是有剧毒,甚至可以一击毙命的。   而在这里,不少的人类也在这片地域上生存。   人类与异类相处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一是征服异物,二是被征服。   为了征服蛊虫,不知道是谁先想出了御蛊之法,苗疆的人们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逐渐都学会了这种方法,于是便有人联合起来,创建了圣教。   苗疆圣教,深得御蛊之法,但是他们都一直隐居在苗疆地界,从未与外界交流。   而圣子,则是圣教培育的下一代教主。   被选中做圣子的人拥有极大的蛊虫亲和力,他们从小就与圣教之内的蛊虫生活,他们的血液与蛊虫的血液相溶,具有对蛊虫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但是他们每到成年之时,会被献祭,献祭给他们的蛊神,修炼更加高深的蛊术。   殷少湖听到耳边有滴答滴答的水声,自己所躺着的地方的下面有着流水的声音。   他好像是在一个阴暗而潮湿的地方,他躺在柔软的绢布上,这是圣教之中生产的一种布,他的衣物一般就是由这种布裁剪制成的,舒适而透气,十分适合在苗疆这个湿热的地方穿着。   殷少湖恍惚地感觉着,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对了,他最后的记忆是……他与西门吹雪决战。   他告诉西门吹雪,如果他输了,请西门吹雪将他的剑带回到百花楼,带给花满楼。   然后,他便在西门吹雪的剑下丧命。   想到这里,殷少湖不禁对西门吹雪剑□□号有了几分笃信,能够将他杀死,剑神之名当之无愧。   殷少湖对于自己败了的这件事很是释然。   但是……突然间更多的记忆闯入了他的脑海。   萧别离,叶开,马芳铃,路小佳,傅红雪,殷缘,杨过。   脑海中的记忆残片几乎将他的脑袋挤得爆炸。   殷少湖看着记忆中的自己为了傅红雪编造了可笑的谎言,然后被马芳铃杀死。   看着自己为了救受伤的杨过为他渡化了命蛊,在然后被杨过自伤的命蛊反噬而死。   还有,花满楼,那或许是自己因为他的拒绝而意气用事,同西门吹雪决战而亡。   现在细细回忆这些,殷少湖不禁想要嘲笑自己。   居然为了那种对他们虚无缥缈的爱情,将自己的一切都付诸,实在是可笑。   那么,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殷少湖已经意识到他在死后便会离开一个世界,失去这个世界的记忆,去到另一个世界。   所以,他现在这是来到其他的世界了吗?   不,并不是,殷少湖感觉到他所在的这个地方他是很熟悉的,而且他的记忆也没有缺失,反而他将过去的一切都记起来了。   他对于身下的绢布,以及流水中熟悉的带着苗疆常见的芳草的味道等等,都十分熟悉。   终于殷少湖睁开了眼,他看到的是雕刻着蛊神像的房顶。   蛊神像刻画的年代已经是几百年前,蛊神的相貌已经模糊不清,殷少湖只能看到绿色的蛊蛇与白色的蛊蝎在蛊神的脚下臣服。   这副画像在圣教之内是人人皆知的,几乎从一生下来开始,殷少湖就通过画像知道了蛊神的事迹,同时也知道了他最终是要被献祭的命运。   殷少湖撑着身体从自己躺着的地方坐起。   环视周围一番,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出声,殷少湖就诧异地抚上了自己的喉咙,他的喉咙十分的艰涩,好像是有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看着自己手掌,殷少湖发现之前自己执剑留下的茧子也不见了。   而且,这只手,殷少湖可以很确定这是他在圣教之中养尊处优十分细嫩的一双手。   熟悉的画像,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绢布,还有自己没有丝毫变化的身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殷少湖回到了圣教。   殷少湖对于自己终于回到了他的圣教,而不用去到陌生的世界而开心。   但是,身为圣教圣子的他,应当是已经为蛊神献祭了才对,为何他还活着?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但是既然他已经活下来了,他便不在想为什么他没有死这件事。   也许是蛊神显灵,不收他的命了呢?殷少湖很是乐观地想着。   那么接下来就有另一个问题让殷少湖苦恼了,那就是,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殷少湖抬眼环视自己所处的地方一番,发现他正在一个密室之中。   四面的墙壁都是坚实牢靠的,并没有一个出口,而殷少湖之前则是一直躺在密室中的一个精心雕刻的石床上,上面铺了好几层细密的绢布,变得十分柔软。   石床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高出地面两米的台子,在台子周围是一圈环绕着台子的流动的河水,大概有一米宽,他刚刚听到的水声就是来自这里。   而在河水之外的墙壁上,刻着许多的文字。   殷少湖从台子上跳下来,越过河水,走到正对着自己的一面墙壁上,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   上面写的最大的三个字,是“梦生蛊”。   很明显这写的是一种蛊术,殷少湖不禁皱眉,心想难道是有前人在这里刻下了高深的蛊术,留下来传给他们?可是为何这蛊术不是在圣教的典藏里存储?而是被刻在了这个密室之中?若是为了将秘法藏起来,那就更不应该将它刻在墙壁上,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到了吗?   怀中这些疑问,殷少湖继续看了下去。   在看到“此法只传于圣教圣子”这句话的时候,殷少湖便有些了然,原来这是只有献祭的圣子才可修习的功法,也怪不得只有他能够看到。   但是接下来的东西,却让殷少湖一怔。   上面写着,梦生蛊的炼化需要圣子的命蛊作为引子,命蛊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圣子不会被梦生蛊伤害,圣子在献祭之时便入梦,命蛊消逝,梦生蛊出。   在梦中,圣子会经历普通人所不能经历的一切,贪嗔痴恨,生生死死,情情爱爱。   圣子会在梦中循环,轮回,直到他醒来。   当梦醒的那一刻,便是梦生蛊炼成的那一瞬。   圣子在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存在于他的记忆中,成为他的所有物,所以,他的内力武功都会留下来,成为他的一部分。   这是便是梦生蛊被圣教尊为秘术,刻在密室之中的原因。   墙壁上面还写到,圣教培育圣子献祭就是为了让他们修炼梦生蛊,而这间密室便是专门用来献祭的地方,密室中的河流是浸泡了大量的入梦与迷幻的药材的水,便于圣子入梦。   而文字刻在墙壁上也是为了让圣子在苏醒的时候明白自己的处境。   圣子入梦献祭修炼的时间不定,这间密室会时常有人来关注圣子的情况,看圣子是否醒来,或者……死去。   因为很多圣子的心志不坚,会受到梦生蛊的影响,有的会永远沉睡在梦中,再不醒来,或者有的圣子在醒来的那一瞬间疯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继而死亡。   活下来的圣子,往往会忘情忘性,剖离一切无谓的感情,成为真正的太上无情之人。   而这个人,便是圣教的下一任教主。   “梦生蛊,一梦往生,一梦忘生。”   殷少湖读到这句话,伸手触摸着这几个字,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原来,都是一场梦啊……”抬眼看向房顶的蛊神像,殷少湖道:“罢了,是梦也好,若是我真的爱上那些人,那实在是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虽然短小,但是很重要(握拳) 第76章 日月神教   在读完四面石壁上关于圣教与梦生蛊的记录后,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密室是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查看的,于是殷少湖便端坐在密室中间的石床上,等待教众的到来。   大约只是一个时辰后,机括打开的声音传来,殷少湖抬头看向密室的顶部,上面的一层正对着自己的石砖移开,露出了一个人的样貌。   殷少湖一双冷静的眼眸看着上面的人,其中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看着上面的人。   上面的教众见到殷少湖已经醒来,急忙向着身边高呼:“圣子已经苏醒!”   密室周围便是一阵繁杂的脚步声,都向着一个方向而去,而后便是众多人将上面的什么东西推动的声音。   随着那个东西的移动,殷少湖发现自己所在的密室被自上而下旋转着打开。环绕着石床的流水则是迅速随着打开的密室流向外部。   密室四面墙都被开启,殷少湖能够将这里的全貌一览眼底,熟悉的画面让殷少湖嘴角微微翘起,这里是他一直生活着的圣教的地底。   幼时他曾经不小心闯入过这里,其中复杂而奇怪的机关以及位于中间的密室让他很是好奇,但是随后他便被来找他的侍从带走,并且下了禁令不让自己靠近,于是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没想到这里就是修炼圣子梦生蛊的所在。   想来他幼时之时见到的应当是上一任圣子在其中修炼,可惜的是,他并不如殷少湖一般幸运,他死在了梦生蛊下。   正如他听到的那样,由五个教众推开了被安置在密室外的转轮,密室的四面石壁便随之打开,镌刻在石壁上的文字便被隐藏起来,只有到了下一次圣子进入形成密室的时候才会再次显现。   “恭迎圣教教主!”   “恭迎圣教教主!”   “恭迎圣教教主!”   见到殷少湖的教众们纷纷俯首下跪,大声呼号,为殷少湖的生还与教主的出现而庆贺。   殷少湖没有对这些教众的俯首称臣而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按照记忆中的路径离开了圣教地底。   身后被殷少湖抛下的教众们面面相觑,有些人是对献祭之前的殷少湖十分熟悉的人,甚至还有一个曾经是殷少湖的侍从,但是他们都清楚曾经的殷少湖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经的他有些乖离,只关心他所在意的东西,对于其他东西他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对于他熟悉的人来说,他还是很乐意与他们交谈的。   而如今的他却变得冷漠,像是脱离俗世一般,对于所有的这些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既然殷少湖已然是圣教教主,他们也知道不能对于殷少湖的事情有所质疑,他们的疑惑也只是一瞬间,在之后便毕恭毕敬地跟随在殷少湖身后。   走出地底通道的那一刻,殷少湖被来自地上的阳光刺激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到外界的阳光,十分白皙,在外界的光芒照射下更是像在发光一般。   殷少湖身上还穿着那件献祭之时的圣子祭服,华贵的金色花纹在黑色的丝绢布料上若隐若现,贴身的衣物将殷少湖健壮的身姿勾勒,配合上他那张妖孽似的脸,眼中散发着的是超凡脱俗的气息,庄严与妖诡在殷少湖的身上合二为一。   圣教教众全部闻声而来,见到殷少湖的出现,纷纷下跪呼号“恭迎圣教教主!”这句话。   其中的隆重气势与强烈的荣誉感溢于表面,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激动兴奋。   是了,在殷少湖之前,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修炼好梦生蛊的圣教教主出现,圣教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由三位大长老把持大局。   同时这三位大长老负责圣子的选择与教导。   殷少湖正是这三位大长老的弟子。   可以说,三位大长老一直是殷少湖如师傅如亲人一般的存在。   但是如今的殷少湖再次见到大长老,他们的位置已经调换,殷少湖是教主,为上位者,而大长老为殷少湖的手下。   殷少湖出关理应是圣教所有人都到场的,但是殷少湖却只看到了褚、贺两位大长老,但这并没有引起殷少湖的在意。   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殷少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众人起身,便对着两位长老道:“褚长老,贺长老,我睡了多久?”   贺长老在褚长老开口前就先抢过话头:“教主,你只睡了不到三年,你是以往圣子中献祭时间最短的一位,而且,你也是唯一一位活下来的。”   说完贺长老便是一脸赞赏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姿态。   褚长老是三位长老中的唯一一位女性,对于贺长老急于表现自己的样子嗤之以鼻,在贺长老身后恭敬地缓缓道:“教主,三年的修炼,定是消耗了您不少的精力,不如您先去沐浴更衣修养精神一番?属下已经安排好即位事宜,明日便是圣教教主即位之日。”   “好。”殷少湖点头。   殷少湖身为圣教之中唯一的梦生蛊炼成者,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苗疆圣教的下一任教主。   圣教被废弃的大殿被再次打开,属于圣教教主的一切在殷少湖面前展开,教内有许多教主独有的权利,比如说教主的密室。   睡了太久的殷少湖在夜间根本没有睡意,只是和衣站在教主的密室之中翻阅圣教的典籍。   历代圣教教主的典藏与秘诀都在这个密室之中,基本上这里就算是一个圣教的信息中枢。殷少湖得以拥有了圣教之中的各种珍贵的宝藏与讯息往来的渠道。   其中的典籍一时半会殷少湖是根本看不完的,但是既然他要成为教主了,那么这些东西便是殷少湖必须得知晓的。   在这些凌乱而繁杂的卷集中,殷少湖翻阅到了圣教的一封往来密信。   这封信放在最上面,殷少湖触摸了一下上面的信封,其上的密信黏印还是较为松软的,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在殷少湖醒来之前的几天送到密室之中的。   能有什么事能够被用加急密信的方法送到教主的密室之中呢?   殷少湖带着好奇心翻开了这封密信。   一目十行看过后,上面的讯息让殷少湖不禁皱眉。   深吸一口气,将信带着,殷少湖推开密室的门,走到了密室外传唤圣教大长老来内殿见他。   “参见教主!”   褚长老和贺长老匆匆赶到殷少湖所在的内殿。见到端坐在殿上的殷少湖,恭敬地叩首行礼。   “二位长老,不必如此客气。”殷少湖嘴边抿出一个微笑,走过去扶着二位长老的胳膊将他们扶起来。   “说起来,我殷少湖能有今天,还都是依赖了三位长老的教导。”   贺长老连忙笑着将他那张六十岁的脸皱成了褶子皮:“教主您哪里的话,还不是你的功力高深,才得以成为几十年来第一位教主,圣教往日的辉煌就靠你光复了!”   “贺长老说的对,教主您是未来圣教的希望!我们不过是尽了微薄之力,能为圣教付出,是我们的荣幸!”褚长老年近五十,但是仍旧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女子的风情仍旧能够在她的脸上观察到,此时正是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从她激动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她打从心底将希望都放在了殷少湖身上。   来自曾经为父为母的人的认可,让殷少湖背过身去,他看起来有些羞涩地摇摇头道:“两位长老,少湖还有诸多不足,往后还需要您二位的协助。”   若是身后的两人能够看到殷少湖的面部表情的话,一定会看出来殷少湖眼中的冷漠,完全与被夸奖后的羞涩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看着悬在内殿中的蛊神像,殷少湖转身突然开口问道:“对了,魏长老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魏长老正是圣教三位长老中没有出现的那一位。   若是说在殷少湖出关之时魏长老有事在外没有回来,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圣教教主明日便要即位,他现在再不出现,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这个问题,褚长老和贺长老立刻对视一眼,眼中的慌乱被殷少湖尽收眼底。   殷少湖心下了然,踏着步子走上了教主之位,端坐在教主的位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位长老。   看着褚长老拼命向贺长老使眼色,贺长老皱着眉一副不认同的样子。   “怎么?二位长老?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殷少湖歪歪脑袋,很是疑惑。   贺长老突然跪在下面,懊悔道:“教主,属下知罪!”   褚长老见自己使了半天眼色贺长老还是想要实话实说,没办法也跪了下来:“属下知罪。”   “先别说罪,”殷少湖手指抵着自己的额角,淡淡道:“我只想要知道,魏长老到底去哪了?”   褚长老垂眸道:“一年前,魏长老叛出圣教了。”   “哦?为何?”殷少湖问。   “因为……日月神教。”   殷少湖皱眉:“我记得日月神教与圣教是井水不犯河水,并未有过冲突。”   褚长老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在任我行还是日月神教教主之时,可是一年前,任我行暴毙,副教主东方不败成了教主,而魏长老与日月神教之人勾结,叛出教内,加入了日月神教。同时还盗走了圣教的教主信物,我们两个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但是至今没有成果。”   “教主信物在东方不败手里。”殷少湖道。   手边的密信被殷少湖用内力低到两位长老面前。   上面写着的正是教主信物的踪迹,教主信物是圣教教主即位的证明,没有信物,殷少湖只能算是半个教主。而一年前魏长老将它盗走带到了日月神教,圣教的密探们在日月神教隐匿许久,才发现信物被魏长老当做了进入日月神教的敲门砖献给了东方不败。   贺长老怒气冲冲道:“日月神教这是在向我圣教挑衅!教主属下这就杀到日月神教将信物取回!”   说着贺长老就要带着自己的毒物冲向日月神教。   但是殷少湖伸手阻止了他,道:“贺长老且慢。”   殷少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在殿内的烛光下映衬地更加高大,处于高位的殷少湖高深莫测道:“没有信物,那我这个教主就还不算数。既然日月神教的新教主不顾往日交情,撕毁了与圣教的的和平,那……我便要去会会那个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的我回归啦!! 第77章 偶遇盗帅   日月神教位于黑木崖,与位于苗疆的圣教皆是被江湖上称作魔教的一类。   但是苗疆圣教几十年来没有教主,群龙无首,在江湖中的名声便逐渐淡了下去。   日月神教倒是一直活跃在江湖上,尽忠职守地与正道侠客作对。   在一年前东方不败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之后,日月神教的名声更加恶劣,几乎是普通人听了就跑,正派人士见了就杀的那种。   殷少湖与两位大长老商量之后,第二日便留下一封书信,上面言明教主即位之事推迟,等到他取回信物后再议。   而后便直奔日月神教而去。   黑木崖身为日月神教的大本营,自然是戒备森严,除了教内人士外皆不能进入。   可是殷少湖既然已经得到了梦生蛊的传承,他的功力自然是登峰造极,进出黑木崖还不是轻而易举,在黑木崖外看守的日月神教教众连殷少湖的踪迹都没有发现。   殷少湖潜入日月神教之前,早就已经命令安插在日月神教的教众将一份日月神教的简略地图得来。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这份地图实在是太简略了,殷少湖只能从地图上分辨出日月神教的正殿,后院之类的地方,更加明确的哪里是哪个人的住所这些便不太清楚,而且,东方不败作为他们的教主,所在之地更是隐秘万分。   殷少湖无法,只得挑着一些看起来可能是东方不败所在之处的地方搜寻。   在一处十分豪华的屋子的房顶,轻巧地掀开瓦块,殷少湖低头观察,摇摇头,这里仍旧与圣教信物和东方不败没有关系。   忽然,殷少湖听得耳边一阵风声,一股郁金香的花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   思索片刻,殷少湖将瓦片归位,翻开地图,继续向着下一个可能的地方使着轻功而去。   转过一个墙角,殷少湖的身影便消失了。   随后,在殷少湖刚刚蹲着的那个房顶,一个人站在了上面。   怪异的是,即使是在夜晚,那人还是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袍,看起来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那人找到殷少湖刚刚蹲着的位子,掀开了瓦片看了看,没有什么收获,而后看向殷少湖离去的方向,便随着殷少湖的路径而去。   谁知,刚刚转过墙角,白衣男子便被殷少湖擒住了脖颈,压在墙上。   “你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殷少湖紧贴在这男子的耳边问。   男子身上正是殷少湖刚刚闻到的那种郁金香的味道。   受制于人,男子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还十分之轻松与殷少湖道:“我想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殷少湖低头看了看将脖颈放在自己手下的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自己有敌意的样子,便道:“我是来找东西的,好了,你知道了,走吧。”   男子听到反而一笑道:“那巧了,我是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殷少湖疑惑:“日月神教的东西你也敢偷?不想要命了?”   这人在殷少湖看来就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贼,在殷少湖手里根本过不了三招,甚至不会隐藏自己的踪迹,要是被发现了,定是死路一条。   男子神秘一笑道:“你敢来拿东西,为什么我楚留香就不能来偷东西?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偷不到?”   随后他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展示给殷少湖看,正是殷少湖的地图!   楚留香将地图还给殷少湖道:“我虽然武功不及你,但是我的技巧好歹不会败坏了我的名声。”   殷少湖接过地图,看了看上面的画,并没有被楚留香调换。   安心收起地图问:“你的名声?什么名声?”   楚留香一脸讶异的样子:“你不知道?”   殷少湖一脸“我必须得知道吗?”的表情。   楚留香有点尴尬了,摸摸自己的鼻子道:“看来是我妄自尊大了,江湖上的人给了我一个盗帅的名号,我便有些飘飘然。”   “盗帅?没有听过。”殷少湖摇摇头。   他自幼就被养在圣教,除了在修炼梦生蛊之时做的梦,他从未与江湖上的人接触过,自然是不知道楚留香的名号。   楚留香干笑两声:“那你呢?你是?”   楚留香对殷少湖很是好奇,毕竟能够只身进入日月神教,定是有点背景的人物。   殷少湖之前并不愿意告诉楚留香他的来历,圣教在江湖上早已销声匿迹多年,既然他已经成为了教主,自然要为圣教着想。   不过楚留香既然能够成为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盗帅,那与他做个朋友,倒是没有坏处。   殷少湖对楚留香露出了一个善意的表情:“殷少湖。之前我一直没有与江湖上的人接触,所以……并不知道你的名号。”   “第一次闯江湖?你就直接挑战日月神教这么厉害的地方?”楚留香惊讶道。   殷少湖道:“我来日月神教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楚留香很是好奇:“你要找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而是人。”   “谁?”   “东方不败。”   这回楚留香的表情不只是好奇了,而是惊讶:“你在开玩笑?”   殷少湖一脸认真:“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嘛?”   楚留香在殷少湖的肩上拍了拍,很是敬佩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本来是想要帮你的,但是这件事看起来我是帮不上了。而且,看起来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   楚留香指指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殷少湖刚刚抓他的时候留下的红痕。   殷少湖道歉:“抱歉,我以为你是日月神教的人,失手伤了你。”   楚留香对这些倒是满不在意道:“无碍无碍,我看你循着好几个房屋找了半天,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殷少湖点点头,将手中的地图展开道:“这张地图实在是太简陋了,我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   “你遇到我可算是撞大运了,我刚刚好就路过了东方不败的居所。”楚留香挑眉指着朝北的方向:“就在那里。”   殷少湖面上一喜,对楚留香抱拳:“多谢,告辞。”   说完便向着楚留香指着的方向而去。   留下楚留香站在原地,拿着殷少湖给他的地图。   他从地图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标记,像是蝎子又像是一条蛇,摩挲着上面的图案,楚留香动动自己被殷少湖掐着的脖子。他在殷少湖抓住他的时候以为有机会能够逃脱的,没想到,在殷少湖看似平淡的一招下,他竟然是退无可退,若不是他向殷少湖表达善意的话,可能他就要死在殷少湖手下了。   楚留香拿着地图,看着殷少湖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道:“来历不明,却又武功高深。殷少湖,我对你很有兴趣。”   殷少湖脚步敏捷地绕过了这座戒备森严的房屋外的守卫,翻身进了东方不败的居所。   既然是教主,东方不败的居所定然是宽敞的,但是殷少湖却没有在室内发现任何一个守卫的人。   怀疑其中有诈,殷少湖带上十二万分的警戒心,走到了卧室正中间的床榻,一层朦胧的床帘遮盖在上面。   将脚步声压到最低,殷少湖将自己带在身上的蛊虫放出,这种蛊虫虽然小,但是毒性很强,顷刻便能致命,蛊虫顺着床帘爬进了床榻。   但是很快蛊虫便出来了。   殷少湖很是惊讶,蛊虫既然出来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上面没有人。   殷少湖掀开床帘,看到的就是整整齐齐的床榻,上面只是铺散的一层被子,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难道东方不败早就察觉了他的到来?所以并没有就寝?想要瓮中捉鳖?   殷少湖皱眉在卧室内细细观察,并没有发现机关之类的东西,而且,若是陷阱的话,在他掀开帘子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应当有人进来抓他才对,可是屋外仍旧没有丝毫动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东方不败并不信任他的这些手下,只是在欺骗他的手下就寝罢了,他本人一定在其他地方!   忽然,殷少湖在东方不败床榻的一侧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有一个角的被子看起来像是被动过一样,与其他四角不一样,有些凌乱,殷少湖掀开那一角的被子,便在下面发现了一个突出的机关,按下机关,耳边传来震动的声音。   床榻上并没有发生变化,殷少湖从床榻上离开,看到在床榻一侧的一面墙被打开了,显现出了一个点着灯的密道。   见到这个,殷少湖了然一笑,东方不败定然就是在夜晚之后进了密道去另一个地方的。   殷少湖闪身进了密道,身后的墙壁便恢复原样,就像是完全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沿着密道,殷少湖很快就到了密道的另一端。   看看四周的景色,殷少湖发现这里竟然是黑木崖的另一侧。   在密道出口的不远处,有一处房屋,而里面正好点着灯,有一个人影坐在屋内。   以为这里就是东方不败所在的地方的殷少湖没想到,在他小心翼翼靠近房屋后,看到坐在里面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子背对着殷少湖,殷少湖只能够看到那女子正在刺绣,借着一盏烛光女子微微低着头,一节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身上是一件艳丽的大红衣衫,女子头上梳着豆蔻少女的发型,发丝被梳结成髻,用一支红石银簪固定。   殷少湖瞬间就想到了手下传来的关于日月神教的消息,日月神教有一个圣姑,是任我行之女,名叫任盈盈。   既然他找不到东方不败,抓个任盈盈也是可以的,据说这任盈盈在日月神教地位很高,仅次于东方不败,若是用她来换圣教信物,定然可行。   殷少湖鬼魅的身形瞬间窜进了房屋,将手中的一把散着银光的匕首抵在了红衣女子的脖子。   “任盈盈?在下想要借你一用。” 第78章 东方不败   “任盈盈?在下想要借你一用。”   在殷少湖站在身后的时候,东方不败已经感觉到了他。   自从他为了修炼葵花宝典自宫之后,他的行为便越来越女性化,甚至在无意识的时候还会拈起兰花指,这让他惊恐万分,身为日月神教的教主,竟然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定然会有损他身为教主的威严,他刚刚当上日月神教的教主一年,而且任我行还有许多余部残留,要是他有了变故,那他的教主之位很可能就不保。   这个地方是他往日身为副教主的时候建造的,本来是为了避开任我行谋划夺得他的位置,后来任我行被他杀了,自然这里也就荒废。   在东方不败发现自己难以掩盖自己因为自宫而愈发凸显的想要成为女子的倾向后,这里便成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白日里他是威风凛凛的日月神教教主,在夜晚他会隐匿行踪,通过密道来到这里,穿上自己缝制的大红衣衫,画上红妆,扮作一个女子。   他的行踪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这是第一次有人发现他变成女子后的这一面。   但是……这人居然把他当做了任盈盈。   那个任我行的女儿,当初东方不败杀了任我行后,为了不留下痕迹,将他的死伪装作暴毙,但是他的女儿却因为远在外地逃过一劫,而他便顺势保留了任盈盈圣姑的名号,让教众减少对他杀了任我行的怀疑。   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贼人居然真的把他认作了女子,不得不说,东方不败梦寐以求地就是成为一个女子,现在这个状况,让他很是……开心。   既然这个人将他当做了女子,那东方不败便就装一下女子,好在因为自宫的缘故,他的嗓音已经不似男子一般粗粝,而是带着一些女子的阴柔,刻意伪装之下,根本听不出这是男子的声音。   而且他曾经暗自观察过身为女子的任盈盈,不违心的说,他是十分羡慕任盈盈的,他偷偷模仿任盈盈的情态姿貌,学着任盈盈勾勒妆容眉眼,毕竟任盈盈是他唯一一个比较亲近的女子,每到夜晚在这里的时候,他便将白日里见到的任盈盈的模样学下来,将自己当做一个女子。   东方不败回想着若是任盈盈被劫持了该如何反应的状况,低头看了看横在自己颈间的匕首,咽了口口水,装作惊讶的样子道:“你……你是什么人!?”   殷少湖将自己的手按在东方不败的几个穴道上,封住了他的内功,让他不能反抗,转到东方不败的面前。   “不要耍心机,告诉我,东方不败在哪?”殷少湖的匕首还抵在红衣外的白皙皮肤上。   只要稍稍一压,这把匕首就会在那颈子上留下一道伤口。   东方不败终于见到了这个胆敢闯入他的居所的男人,见到殷少湖的面貌,东方不败不禁挑眉,他以为至少能够来到这里的人会是个想要来杀他的武功高强的正派人士,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之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的样子,而且,他能够从这人的眉宇间感觉到他的那种阴鸷还有傲气,他与他是同一类人。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东方不败看着殷少湖的眼问道,就像是完全没有被威胁一样,脖子上的匕首被他视若无物。   东方不败现在对面前的这个人有极大的好奇心,甚至在问他话的时候向前倾了倾身体。   “不要乱动!”殷少湖喝道:“匕首不长眼,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殷少湖只是在防备着东方不败罢了,毕竟谁知道日月神教的圣姑有没有什么藏起来的杀手锏,会将他反制住。   但是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担心东方不败会被匕首割伤的样子。   东方不败眨着眼,伸出修长的食指,在自己殷红的唇上轻轻一点,歪着头问道:“你都不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东方不败的去处?”   东方不败现在是极尽的小女儿姿态,反正现在没有别人,他面前站着的就只有一个将他当做女子的男人。   东方不败基本上就在殷少湖面前解放了天性,甚至还胡搅蛮缠起来。他现在特别想要玩弄一番这个男子,反正,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欺骗罢了,等到他玩够了,就把这人杀了,到时候,没有人会知道日月神教的教主竟然妄想成为女子,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   殷少湖冷哼一声,眼角染上了阴郁:“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问题重要?”   手中的匕首在东方不败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殷少湖只是为了威胁划得并不深,但是仍旧有鲜红的血液从上面流下,渗入东方不败大红的衣袍里,不见踪迹。   东方不败没想到这人居然敢真的伤了自己!   被伤到的东方不败登时就想要发怒,即使是他想要和这个男子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他可不是能够被随意伤到的人!   就在东方不败指尖翻动,想要用绣花针了结了殷少湖的命的时候,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竟然是一只蛊虫一样的东西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眼前突然模糊,拿着绣花针的手一阵颤抖,脱手落地,东方不败也失去了力气向下倒去。   不过他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殷少湖的怀中。   “我早就就说了不要耍心机。”殷少湖低沉的嗓音在东方不败的耳边炸响,。   殷少湖接住东方不败僵直的身体,他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住在东方不败身上的蛊虫,要是东方不败倒地的话,很可能就会伤到蛊虫。   现在他们两个的姿势是殷少湖站在东方不败的身后,一手揽着东方不败,一手将蛊虫引回到自己的身上。问题是现在他和东方不败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他的胸膛与东方不败的后背几乎靠在一起,而东方不败的腰肢也被殷少湖握在手中,就像是一对热恋的男女一般。   “你!做了什么!”东方不败身体已经快要没有感觉了,但是在他与殷少湖接触的地方却传来了难以忽视的温度,让人十分着迷,东方不败厌恶这种事情超出自己控制的场面,不住地扭动着身躯,试图从殷少湖怀中挣脱。   殷少湖皱眉将怀中乱动的身体按住,一只手直接就将东方不败转过身来,与东方不败面对面道:“这是一种致命的蛊虫,你现在中了它的毒,你越动,死得越快,知道吗?”   东方不败突然间就被看向自己的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震慑住了,殷少湖最好看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里面的黑色不是平静的,而是动人心魄的,只要一眼,就能够让人将一切的外物全部抛却。   更让东方不败气愤的是,自己正在为了这一双眼睛沉沦,而眼睛的主人却是平静而没有反应的样子。这是对他的一种嘲弄!   可是他现在被那只蛊虫咬了之后,浑身麻痹,根本无法使用内力杀了他,他能够感受到在毒素的影响下,自己开始快要失去意识。   “张开嘴。”朦胧间,东方不败听到抱着自己的人说道。   无意识地顺从地按照那人的要求做了,一滴散发着清香的药水滴进了东方不败的口中。   “这是解药,但是只是一点点,能让你不死,要是三个时辰后没有得到剩下的解药,你必死无疑。”殷少湖将自己手中装着余下解药的瓶子在东方不败面前展示一番。   看到东方不败已经恢复了力气,殷少湖直接将环抱着他的手臂松开,东方不败从他的怀中滑落,幸好他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他才没有倒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东方不败撑着一旁的桌子,站起身来,皱眉问着对面的殷少湖,眼里是不可置信。   能够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将蛊虫放出,甚至让他中了毒,这人一定不简单!   殷少湖抱着双臂,对于现在还虚弱着的东方不败,丝毫不担心他还能做什么,收起手中的匕首道:“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东方不败在哪里,或者说,东方不败一年前得到的关于苗疆圣教的信物在哪里就可以。”   “苗疆圣教的信物?”东方不败皱眉,回忆着自己是否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东西:“难道是魏训?那个一年前带着东西来乞求日月神教庇佑的人?他曾经将一个宝物献给了……东方不败。”   差点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好在东方不败立马改口,自己称呼自己名字的这种感觉很是怪异。   魏训,正是魏长老的真名。   殷少湖道:“是,他为了成为东方不败的走狗,将圣教的教主信物献给了东方不败,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找这个东西。”   “我记得,一年前魏训就已经死了。”东方不败道。   这个消息让殷少湖有些惊讶,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师傅,乍一听到他的死讯,殷少湖还是有些怅然。   “他怎么死的?”   “日月神教不留有二心的人,他是一个叛徒,能够背叛他之前的圣教,那也就会背叛日月神教。”   所以为了除去后患,魏训必须死。   东方不败在知道魏训的供奉上来的据说是十分重要的宝物是他从他自己原先效忠的门派盗出的事实之后,他便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于是魏训虽然成了日月神教的一员,但是他一直被教众防备着,直到某日他不知不觉地死去。   “既然如此……死便死了,”殷少湖沉吟片刻,眸子里仍旧是冷静的,“既然你知道魏训,那他交给东方不败的东西,你也一定知道了?在哪?” 第79章 秘密盟约   圣教的信物所在之处,东方不败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东西是他亲自收藏起来的,当初魏训献上信物的时候跟他说明了这个信物的重要性,没有这个信物,圣教的教主就不会得到承认。   虽然觉得如今的圣教已经不足挂齿,但是这个信物一直被他收藏着。   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的关系在他是副教主的时候就很清楚了,若是以前,这个东西是会被送回去的。但是苗疆圣教早已没落,而且东方不败当时正在忙于稳固他在教内的地位,于是这件事便被搁置,拖着拖着就忘了。   既然苗疆圣教的人都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找回他们的圣物,自然是应该归还他们的东西。   但,东方不败现在正在气头上,被人擅自闯进了自己的地盘,中了毒还被威胁,这简直是在挑战他身为日月神教教主的威严。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东方不败便有了筹码,他想要找到这个信物,那就必须得有东方不败的帮助,否则他就算是将日月神教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   东方不败看着面前等着自己回答的殷少湖,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道:“我的确知道,但是——我不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殷少湖一顿,面色不虞晃晃自己手里的解药道:“你想死吗?”   “自然是不想,但是你要找到这个信物,你就必须有我的帮助,要是我不帮你的话,你就算是在这里找上一百年,你都找不到,那么你就永远别想当上苗疆圣教的教主。”东方不败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轻而易举地道出了殷少湖的身份,他特别期待能够看到殷少湖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惜的是,东方不败的算盘打错了,殷少湖非但没有惊讶,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既然你知道我是圣教教主的话,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几百年前圣教与日月神教的盟约。”   一派镇定的殷少湖直接坐在了东方不败的位子上,低头看了看他正在手帕上绣着的一躲牡丹,牡丹还未绣完,只是将牡丹的轮廓大致勾勒,绣出了一半的花瓣,即使如此,殷少湖还是能够从中看出绣者的技法高深。   拿着那朵牡丹,殷少湖对着东方不败道:“没想到日月神教的圣姑居然也会刺绣,这只手帕是给谁的?你的意中人吗?可惜的是,按照我们的盟约,你不能有意中人。”   听着殷少湖说的这件事还挺像个样子,或许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之间真的有什么盟约,只不过因为他一直忙于教务以及隐藏自己的缺憾,再加上苗疆圣教与日月神教早已断了联系,他将这一切忽略了。   “什么盟约?”东方不败问道。   在来日月神教之前,殷少湖做了充分的准备,既然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曾经是在江湖上的两大魔教,能够和平相处自然是有些暗中来往,不枉他留意了一下,从圣教的典籍里知道了这个盟约。   盟约是在百年前那位圣教教主与日月神教订立的,只要圣教的教主在,那么这个盟约是一定要遵守的,可惜的是,在殷少湖之前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教主出现了,于是这个盟约便被遗弃。   但是殷少湖出现了,他是新任的教主,即使还未即位,但也只是差一个信物罢了,他能够将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的盟约再次使用。   殷少湖随手将绣着牡丹花的手帕放下,很是神秘道:“你是圣姑,盟约的事你是绝对不能接触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按照圣教与日月神教的盟约第三条……”   很长的一个停顿,殷少湖上下扫了一眼东方不败,从他的发髻看都他的脚尖,一脸惋惜的样子,摇摇头道:“你不会想要知道的。所以,如果你帮我找到了信物,我就不实现第三条,如何?”   这会换到东方不败脸色大变了,殷少湖神神秘秘说着的他不知道的盟约,让他现在恨殷少湖恨地牙痒痒,很想要将殷少湖直接杀了泄愤。可惜的是,他现在还中着毒,根本不能和殷少湖相抗衡。而且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盟约在那里,东方不败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大的瘪了。   无奈,他只能答应殷少湖。   “我带你去找信物。”   殷少湖亦步亦趋地跟在东方不败身侧,随着他走入了密道,看着他在密道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停下。   “信物在哪里?”殷少湖问道。   东方不败撇撇嘴,指着密道一侧墙壁上的一块砖石:“这里。”   “你怎么不打开?”   东方不败将自己的脖子上被咬出的伤口展示给殷少湖看:“这个砖石要浑厚的内力才能打开,我中毒了,要是想打开的话,你先给我解毒。”   殷少湖一笑道:“你想骗我给你解毒,然后你好杀了我?你觉得我会那么笨吗?”   站在那块砖石前,殷少湖仔细观察一番,谨慎对着身后的东方不败道:“过来。”   “做什么?”东方不败不乐意地站到了殷少湖身边。   殷少湖要比东方不败高一点,在这个距离下,他不得不低头看向东方不败。   于是那双像是旋涡一样的眼眸便再次将东方不败的心魂勾去,四目相接,东方不败不由自主地向殷少湖靠近。   “如果后面是个机关陷阱,我会把你拉过来挡在我前面。”殷少湖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从他的薄唇中吐出。   这句话将东方不败直接拉回了现实,他攥紧了右手,为自己居然能够面对着这个家伙而心猿意马感到唾弃。   冷哼一声,东方不败道:“没有机关。”   说的是这样,但他为了让殷少湖相信还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殷少湖将内力灌注在自己的手掌上,推开了那块砖石。   轰隆隆的响声从手下接触的砖石上传来,殷少湖看到在自己面前打开了一个通道。   殷少湖看了一样站在自己身边一脸“你看,哪有什么机关?”表情的东方不败,后退一步,道:“开门没有,不代表门内没有,你先走。”   东方不败朝密道顶上翻了个白眼,没有丝毫顾忌走了进去。   殷少湖则是按照东方不败每一个步子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就在这里了。”东方不败带着殷少湖走到了存放着信物的地方。   将放置在桌面上的一个檀木箱子拿起,递给殷少湖道:“这就是你们的信物。”   殷少湖伸手去接,东方不败却将手缩了回去,看着他手里的瓶子道:“解药。”   殷少湖将解药放在右手,伸出去:“以一换一。”   “无谓的警惕心。”东方不败将木盒子抛给了殷少湖,并瞬间将解药拿过来。   揭开盖子,将带着草木味道的清凉液体全数灌入口中。   “多谢圣姑的帮助,我答应你的不实现第三条那件事我也一定会做到。”   殷少湖揭开木盒查看一番,知道这是真的信物后,不等东方不败喝完解药,殷少湖就留下这句话,瞬间从这个密室中离开。   他可不想要等着喝完解药的东方不败来找他麻烦。   沿着密道的另一个方向跑到了黑木崖外,殷少湖发现黑木崖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只见一群举着火把的人正在追赶一个人。   而那个人正是殷少湖之前见过的穿着一身白衣的楚留香。   见到楚留香被追着的窘境,殷少湖撇撇嘴,心想好歹楚留香之前帮自己指引了方向,他便帮他一把,当做是还他的人情。   殷少湖站在楚留香奔逃而来的方向,在楚留香使着轻功飞到自己身边后,将手中的蛊虫放出,瞬间将那些追兵阻拦,带着楚留香远离了黑木崖。   在距离黑木崖几里外的森林里,殷少湖带着楚留香停下。   “多谢!”楚留香一股劫后余生的样子,喘着气。   殷少湖看向一脸感谢的楚留香,平静道:“还你的人情。”   “果然日月神教的的东西是不好偷的。”楚留香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汉:“你拿到你要的东西了?”   殷少湖将手中的盒子给楚留香看看,同时他也发现了楚留香腰侧多出来的一个包裹:“看起来我们两个都是满载而归。”   楚留香拍拍自己偷到的东西笑道:“还是我略逊一筹,被人发现了。”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盗帅也不是完美的,总会有失误。”殷少湖将信物装好,道:“怎么?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偷东西?”   楚留香撩撩自己两边的发,还是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被追得落荒而逃的人就是他:“盗帅的生活不全是偷东西,我也有放松的时候。”   殷少湖歪头,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三天后,紫禁之巅有一场大战,我要去那里凑凑热闹。”   “紫禁之巅?”殷少湖疑惑地眨眨眼:“有人在皇帝眼皮底下打架?谁这么大胆子?”   “自然是当世两大剑客,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你说……谁?”殷少湖瞪大了眼睛。   另一边,黑木崖上的日月神教,先是被殷少湖威胁,后来又被教内闯进来的小贼扰乱,东方不败不得不来到正殿整顿秩序,震慑教众。   命令手下将盗取教内之物的贼人迅速查清,杀之后快,以正日月神教的威名。   而后东方不败便迅速去翻阅了旧日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的盟约。   看到盟约上第三条的内容,东方不败差点将自己手里的这张写着盟约的纸给撕碎。   【第三条: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之盟约,以姻系之,即日月神教之圣姑将为苗疆圣教教主之妻。】 第80章 紫禁之巅   “没想到你会和我一起。”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大战开始之前,殷少湖与楚留香站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的某个屋顶上,周围还有和他们一样的人,隐匿在其他的房顶,等待这一场巅峰决战。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   这两个名字,是殷少湖在修炼梦生蛊只是最后一个梦里听过的名字。   他本以为那只不过是梦。   但是,楚留香却告诉他,剑神西门吹雪是真的,四条眉毛陆小凤是真的,还有……花满楼也是真的。   三日后,他便跟着楚留香来了这里。   这场巅峰对决,几乎半个江湖的人都被吸引到了紫禁之巅,但是花满楼没有来,他最厌恶的就是打打杀杀,不来倒也是在殷少湖的意料之中。   “怎么,我就不能对这一场大战有点好奇心吗?”将心中那点没能见到花满楼的遗憾抛却,殷少湖对着楚留香眨眨眼。   楚留香摇摇头,道:“不,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关心这种事的人。”   第一次见面,楚留香就知道殷少湖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从他的那双像是沉静的湖水一般的眼睛就能够看出,或许会有微微水波,但是永远不会有大的风浪,永远不会有什么事会让殷少湖顾忌。   殷少湖是冷漠的,不会将自己的心思花在无用的事情上,就算是救了他,也不过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这让楚留香想不出来为什么殷少湖会对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斗感兴趣。   而且,这场决斗,似乎一开始就是一场闹剧。   与西门吹雪一战的叶孤城是由他人假扮的,被西门吹雪一眼认出,而真正的叶孤城则与镇南王世子勾结,想要杀了当今圣上篡位。   这时来凑这场热闹的人分散成了两拨,一拨是想要看一看皇室的热闹,从中挖掘一些皇室隐情,好做饭后谈资,另一拨则是不想要惹麻烦,见到决斗变成了政治斗争,了无意思,扫兴离去。   殷少湖也站起来身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他已经看到了那时杀了他的西门吹雪,回想那个梦里,他是因为花满楼与自己决裂,肝肠寸断之下自寻死路。   而如今,他倒是想要知道他与这西门吹雪到底是谁更胜一筹。但是,这次与西门吹雪一战的,不是殷少湖,而是苗疆圣教的教主。   “怎么?你要走?”楚留香察觉了殷少湖要离开的意图。   殷少湖指指余下来围到皇帝居住的寝宫的想要看热闹的几个人:“这场比斗的胜负已分,叶孤城心中除了剑,还有更多其他的思绪,扰乱了他的心神,他是绝对打不过与剑合二为一的西门吹雪的。既然已经知道结果,这出戏还有看的必要吗?”   楚留香摇摇头,他和殷少湖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过……”殷少湖顿了顿,看着从皇宫里一步步走出来的拿着带血宝剑的西门吹雪,“有一场比斗,我觉得你会有兴趣。”   “什么?”   楚留香疑惑的话语刚刚落下,就见到与自己站在一起的殷少湖从房顶上飞身而下,如鬼魅一般的身影轻飘飘落在了西门吹雪面前。   “好久不见。”   跟在西门吹雪身后的是陆小凤,刚刚处理了叶孤城反叛一事失去了一个朋友的陆小凤瞪大了眼睛看着死而复生的殷少湖:“少湖!你还活着?!”   西门吹雪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波澜:“我亲手杀了你。”   殷少湖嘴角翘起,神秘笑笑:“或许你杀掉的那个本就不是我。”   陆小凤十分好奇地走到殷少湖身边,试探地在他的肩膀上戳戳,检验殷少湖是不是真的活着。   手下的触感是真实的温度,陆小凤的四条眉毛几乎都要飞上天了:“你真的没有死!这两年,你去哪里了?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和西门吹雪决斗的结果的时候,我可是为你哭了一回呢!”   作为朋友,陆小凤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就算是通敌叛国的叶孤城,陆小凤既然已经将他当做朋友,他都会为他的逝去而哀伤。而殷少湖,他与他曾经是十分好的合作伙伴,他们经历了许多,虽然殷少湖的心全都系在花满楼身上,但陆小凤仍然将殷少湖当做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死了,而且还是为了他惹上的金鹏王朝的事情死了,这件事一直是陆小凤的心结。   好在,殷少湖回来了,他没有死。   陆小凤搂紧了殷少湖的肩膀,脸上洋溢的满是快乐。   搂得过紧的手臂,让殷少湖生出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皱眉将陆小凤的手臂拂开,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我来这里不是和你叙旧的。”   黑夜的风吹过陆小凤仍旧伸出去的手臂上,寒冷刺骨,陆小凤感觉殷少湖似乎变了,变得冷漠。他与殷少湖不夸大地说,曾经算是兴趣相投的朋友,可是现在的殷少湖,像是与陆小凤隔开了一层纱,陆小凤只能够看到殷少湖的外貌,而他的内心,他却是再也琢磨不透。   殷少湖完全不关心陆小凤的感受,一双眼直直盯着仍旧拿着剑的西门吹雪:“我说过,我想要和你一战。”   西门吹雪看了看他的剑,道:“我们已经战过。”   “你确定?”殷少湖微微摇头,一脸可惜的样子:“若你觉得气急败坏一心寻死的人是在认真与你比试的话,那便算我们战过吧。”   说着,殷少湖转过身子,便要离开。   但是殷少湖没有离开。   因为西门吹雪手中的剑横在了殷少湖面前:“何意?”   殷少湖指甲轻轻在这纯白而锋利的剑刃上触摸,将它推离自己:“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再比一次。”   雪白的剑被主人收回鞘中,薄唇微动:“好。”   殷少湖一笑道:“好,那就在半月之后,我,苗疆圣教的教主,与你,剑神西门吹雪一战。”   与西门吹雪一战,一是因为殷少湖不甘于当初他自己的意气用事,导致自己死在了西门吹雪剑下,二则是他要带领圣教重现往日辉煌,必要的名气是不可或缺的,而这场比斗,他要以圣教教主的名誉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约定在半个月后,殷少湖知道西门吹雪刚刚与叶孤城一战,定是消耗了不少精力,若是现在就与他一战,未免有些胜之不武的说法,他便给足了西门吹雪休养的时间,让他以全盛的姿态来与自己一决高下。   而殷少湖他也有几件事要去做。   他先去的地方,是江南,百花楼。   坐在曾经熟悉的茶摊上,茶摊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据说是原来的摊主要回家赡养娘亲,便将摊位转卖给了现在的摊主。好在殷少湖曾经的那个位子没有变,扔给摊主足够的钱,殷少湖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从这里,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百花楼,他的视线直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了那扇关着的窗户上。   这个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按理说花满楼应该早就打开窗户浇花了才对,怎么今天的窗户却是一反常态关得严严实实的?   殷少湖招手示意摊主过来有问题要问他:“百花楼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今日怎么不见他浇花的踪影?”   摊主将自己的抹布搭在肩上,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客官你是刚刚来的吧?这百花楼的主人两年前就不再种花了,他将他栽培的那几盆花分发送给了周边的几位人家,据说是不想要睹物思人,如今这百花楼也不再是鲜花满楼啦!”   “是吗……”   两年前,正是他死的时候。   呵,当初对自己那般决绝,却在他死后将他们一起养着的花送人,还说什么睹物思人,可笑,现在来惺惺作态,还有意思吗?   饮尽杯中的茶,将一锭碎银子扔在桌上,殷少湖起身来到了百花楼前。   这里的摆设是当初他和花满楼一起弄的,连门上的纹路殷少湖都十分地熟悉,推开门,殷少湖走进百花楼,这里没有了往日的鲜花作装饰,看起来是那么的荒凉冷寂。   花满楼就坐在不远处,手边的桌子上,是两杯刚刚沏好的茶,还冒着热气。   而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檀木的剑架上,放着的正是殷少湖当初让西门吹雪送回来的剑,花满楼的脸正对着那把剑,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思念。   “我在等你。”   花满楼没有转头,他只是听到了殷少湖的脚步声。   那么熟悉,那么难以忘记。就像是扎根在心头的一颗种子,不会枯萎,只会生根发芽,越长越茂盛,遮天蔽日,笼罩整个心脏。   “陆小凤和我说的时候,我以为他在做梦,我还去向西门吹雪确认了一番,我才真的相信,你回来了。”   “百花楼现在有点冷清,因为我把我们养着的花送人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的剑我一直留在这里,我等着你回来拿。”   “我又见到了那日灯会上的少女,她已经与她的意中人成亲,她告诉我其实我们的花灯是一对鸳鸯。”   “我……”   花满楼一直没有转过脸来,因为他害怕他流泪的样子会被殷少湖看到,但是他哽咽的嗓音却将他暴露。   “对不起。”   一滴泪,随着这句话一起滴落。   “呵。”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实习的公司开了个会,没时间码文,更得晚了一点 第81章 太上忘情   “呵。”   带着嘲讽的一声。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自作多情,我将自己有悖常理的感情施加在你身上,以自己的愿望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是我在逼你,你只不过是顺着自己的心,做了自己的选择罢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会像是以前一样?在你的身后,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等着你施舍一根骨头?我以前真的是太傻,我以为只要我不放弃,坚持下去,你终究会回应我的感情,但是我错了,花满楼爱世间所有人,但唯独不会爱殷少湖。”   殷少湖一步一步走向花满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花满楼的心脏上,将他心上的那棵大树,一下一下砍断。   “好在,我终于明白了,我的错,就是不应该将我的心浪费在你的身上。”   殷少湖双手撑在花满楼的两侧,花满楼无措地抬头,一双无神的眼里浸满了泪水,颤抖的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是空空握着。   低下头,将他与花满楼的距离拉近,两人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我用一条命换得了这个道理,很值。”   花满楼嘴巴张合几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切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变作了空洞的字句。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归根究底,他还是将殷少湖逼上绝路,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当初的冷漠与决绝所造成的反噬。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幻想殷少湖的回心转意呢?   良久的静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花满楼身上悲伤的气息将整个百花楼笼罩,晶莹的泪珠悬挂在花满楼白皙的脸上,眼角微红,还有更多的泪水凝聚在眼眶中。   这么近的距离,殷少湖能够将花满楼的一切看得清楚,他的悲伤,他的无助,他的泪水。   像是鬼迷心窍似的,殷少湖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拇指将泪痕按压擦去。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殷少湖瞬间撤回手臂,后退几步。   在殷少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的时候花满楼震惊无比,甚至还有着浓烈的欣喜染上了他的心头,可是殷少湖却又离开了他。   “少湖……?”花满楼颤抖地问道。   手上沾染的泪水在手掌上十分潮湿,殷少湖五指互相摩挲,体温相接的感觉还在上面残留。   殷少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无谓的留恋剖去,冷声道:“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不爱你了。”   花满楼立刻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为我擦掉泪水?”   “没有为什么!”殷少湖决绝的话语:“我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这是你说过的!你当初没有给我一点希望!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你把我们养着的花送给了别人,把我们的一切都全部抛弃,却还留着我的佩剑,这有什么意义吗?!”   冷漠的话语,却是将殷少湖的心全都剖开,将他曾经的绝望展示给了花满楼。   说出这些话之后,殷少湖终于放下了他与花满楼的那些感情,他快步走过去,拿起好好安放在剑架上的那柄剑:“当初我让西门吹雪把这把剑送回来,就是想要你难过,想要你后悔。但是现在我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留着它,只不过是在折磨你自己罢了。”   随着殷少湖的话语,手中的剑被殷少湖的内力震作两半,扔在地上。   “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殷少湖转身离去,孤寂而挺拔的身躯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的花满楼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蹲下身去,伸出手摸索到地上的那柄断剑,将断成两截的剑抱在怀中。   梦生蛊,一梦忘生。   离去的殷少湖已放下梦里的感情,可是花满楼却难以将那一切忘记。   曾经花满楼是殷少湖那个梦中的执念,他为花满楼生,为花满楼死。可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能够触动花满楼的心。   他很不甘心,但是,从修炼梦生蛊的密室中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即使是不甘,他也无法去做什么。   但是,楚留香却告诉他,江南花家的花满楼是真实存在的!   他对花满楼的执念,在得知花满楼不是一个梦的时候,像是蛛网一样将他缠绕紧缚,难以挣脱。甚至对梦生蛊产生了影响,纷纷杂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混乱回转,他不想要自己像是之前的圣子一样疯狂而死。   梦生蛊只有太上忘情之人才能够修炼成功。要修炼梦生蛊,他就必须与花满楼将这段过往做个了断。   离开百花楼,殷少湖之前一直快要窒息的心脏终于得以解脱,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油然而生,打坐修炼内功之时,他能够感觉到梦生蛊在他的体内运转得更加顺畅,他的功力又上了一层。   殷少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将自己的当下的功力与西门吹雪的暗自在心中比较。   内力或许能够不相上下,但是,他既然是为了圣教的名声,他就一定要赢!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在百花楼将那把剑震碎这件事而后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到时候他总不能赤手空拳和西门吹雪对打。   说到兵器这件事,殷少湖倒是知道一个有好几件神兵利器的地方。   剑冢。   重回旧地,殷少湖再次站在剑冢外,曾经的那些他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卷土重来。   殷缘,杨过,这是那个梦里曾经和他一起生活在剑冢的人。   本以为他早就已经将他们忘记,但是过往的一幕幕还是像昨日一样鲜活。   杨过……现在应当是和他爱着的小龙女喜结连理,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吧。   而……殷缘,在这个梦里,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殷缘。   他对殷缘的一切,比起当初花满楼对他做的一切更要过分,为了杨过,他将殷缘逼走,殷缘为他疗伤,与他生活了十年,一切的一切,都在当初他对杨过的一见钟情之下被击溃。   殷缘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妖怪,因为殷少湖的到来,他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欲,他不想要殷少湖被其他人夺去,他只是在将自己想要的紧紧抓在手中而已。   剑冢里曾经他和殷缘生活的时候一步步踩出来的小路已经被茂盛的绿草覆盖,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殷缘,他已经离开剑冢了吗?   来到他居住了十年的石室前,门前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殷少湖有些近乡情怯,调整一番心情后,伸出手,微微使力,推开门。   入目的,是独孤求败刻下的气势恢宏的遗言。   以及他留在剑台上的几把宝剑。   还有,躺在剑台不远处一块巨石上的人,胸膛微微起伏,披散的黑发从石上搭下。   殷少湖不由地放轻了脚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要将上面的人吵醒,靠近巨石,殷少湖蹲下来,用最小心的动作将手掌从那黑发间穿过,眼珠将躺在上面那人的容貌描摹。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躺在上面的人眼皮微动,很快,一双漆黑的带着悲伤的眼眸从揭开的眼皮下露出。   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殷少湖,那双眼里的悲伤更加浓郁。   “阿湖,我又梦见你了。”   殷缘仰头看着殷少湖,勉强自己从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你在哪呀?我等了你好久,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殷缘不敢去触摸殷少湖,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只要一碰到殷少湖,他的梦就会醒,所以他宁愿在这个梦里多停留一会儿,能够让他多和殷少湖在一起一会儿。   恋恋不舍的眼眸在殷少湖的脸上流连,诉说着自己的思念:“那天我把你带回了剑冢,回到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地方,但是你消失了。”   “我离开剑冢去找你,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你。”   “我便回来了,但是发现杨过也在剑冢等你,我讨厌他,是他抢走了你,我想要杀了他,但是你说过你爱他,我怕你伤心,我便把他赶走了。”   “这样的话,你回来就只能看到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不会惹你生气了,若是你还喜欢杨过的话……那就让他回来,我不会和他吵架的。”   “我等了你好久,每一次我以为是你回来了,但是每一次都是一场梦。”   “我好想你。”   小心翼翼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让殷少湖一震,他从来不知道,殷缘对他的感情是这样卑微,他害怕自己会生气,会讨厌他,甚至同意杨过回到剑冢。   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殷缘,终究是被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巨大的歉疚席卷了殷少湖的内心。   在殷缘闭上双眼再次沉睡之前,殷少湖将他拥进怀里。   被温暖的实实在在的怀抱包围,殷缘那双黑色的满是悲伤的眼睛瞬间迸射出了光芒,颤颤巍巍的手回抱殷少湖坚实的后背:“阿湖?是你吗?”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让殷缘失控地在殷少湖怀中泪流满面。   感觉到怀中的濡湿,殷少湖轻轻拍着殷缘的后背:“别哭,我回来了。”   “我没有哭!我在笑!”殷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衣衫布料下传来。   殷少湖失笑:“好。” 第82章 巅峰之战   紫薇软剑一直被殷缘好好安放在最靠近他躺着的那块巨石的剑台上。   为的就是等到殷少湖回来的时候将这把剑亲手交给他,如今殷少湖回来了,这把剑也就物归原主。而殷少湖曾经养着的蛊虫蛇蝎,也感觉到了殷少湖回来的气息,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绕在殷少湖身边。   殷少湖再次得到了紫薇软剑,曾经修炼独孤求败剑法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凌然剑气。   殷少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到趁手的兵器,好与西门吹雪一战。   既然已经得到了紫薇软剑,殷少湖便要回圣教准备迎战。   殷缘看出了殷少湖的意思,踌躇问道:“阿湖……又要走了吗?”   “小缘,剑冢不是长久居所。”殷少湖道。   殷缘听了双目失落地垂下,想到自己又要被丢下了,顿时有些苦涩。   殷少湖一看就知道殷缘在想什么,无奈摇摇头,走过去抚摸着殷缘发丝散乱的脑袋道:“我带你一起走。”   “什么?”殷缘两双眼睛惊喜的看向殷少湖。   “我说,我带你走。”将殷缘揽进怀中,殷少湖声音坚定道:“我不会把你丢下了,我说了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殷少湖自知亏欠殷缘许多,殷缘是他欠下的债,就算他无法回应殷缘的感情,但是他也永远不会伤害殷缘,殷缘还是他最可爱的弟弟,他要保护好殷缘,让殷缘变回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听到殷少湖要带他走,心中的欢喜无法抑制,殷缘一双手紧紧地抱着殷少湖,抬头问道:“说好了,你永远不要离开我!那……那我们要去哪?”   “去圣教,我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以后我们就永远在那里生活。”   “好。”   ——   苗疆圣教。   在殷少湖不在的时间里,一直处于混乱的状况中,明明已经从密室中炼成神功的前圣子,现教主,突然不见了?   这可让教内上下见证了殷少湖出关的教众们疑惑万分,教内流言纷纷,曾经也有圣子从密室中炼就神功重见天日,但是不日便性情大变,有的甚至狂性大发,爆体而亡。   两位大长老没有将信物丢失的事情公之于众,因此殷少湖的去处他们也闭口不言,在二人的威压下看起来是没有人有异议,但是暗地里仍旧人心惶惶。   殷少湖出现在圣教外的时候,守门的教众差点被吓到,连忙跪下将殷少湖迎进来。   “参见教主!”   对于教众恭敬的态度殷少湖点点头,带着殷缘直接往圣教大殿而去。   褚长老和贺长老在殿内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殷少湖,二人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满脸笑意。   带领着一众教内人士跪下恭迎殷少湖的回归。   殷少湖带着殷缘直接走到了教主之位上,一掀衣袍,坐在雕刻着奇异花纹的宝座上面,不怒自威。   殷缘则是乖巧地站在殷少湖的下首,殷缘见到这个场面本来是想要学着教众一起跪下的,殷少湖特意告诉殷缘不要像是他们一样,他是特别的。   “二位长老,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何事发生吗?”   褚长老事无巨细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禀告了殷少湖,殷少湖对二位长老对于圣教的忠心是毫无质疑的,他抛下教务离开的事情实在是他的疏忽,不在的期间还多亏了他们对教内事务的管辖。   殷少湖将他带回来的信物交给了褚长老,命令她去准备几日后即位典礼的相关事宜。   “教主……这位是?”贺长老早就发现了殷缘,见殷少湖甚至对他十分亲密的样子,很是好奇。   殷少湖对着殷缘一笑,示意他走过来,郑重宣布:“今日起,殷缘便是我的弟弟,你们对待他要像对待我一样,知道吗?”   听到殷少湖还是以弟弟称呼自己,殷缘心上有些苦涩,殷少湖到底是不会喜欢他,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殷少湖回来了,只要他能够永远和他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出去几天教主不止把信物找到了,而且还带回了一个人认作了弟弟?!二位长老看着殷缘的眼神变了变,心下虽然对于殷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满,既然是殷少湖的命令,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对殷缘也恭敬地点点头。   现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殷少湖:“教主,属下听说您也去了紫禁之巅?还与那西门吹雪定下战约?”   “是。”殷少湖手指在宝座扶手上轻扣,点头:“看来江湖上的消息传得挺快的。”   贺长老担心道:“现下您刚刚出关,现在就与西门吹雪一战,恐怕……”   “怎么?贺长老你觉得我会输?”   “属下只是担心……”   殷缘一直在剑冢之中,西门吹雪是什么人他根本不知道,但是殷少湖的剑法是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在他看来,这就是世上最厉害的剑法!   见到这个长老畏畏缩缩的模样,殷缘在一旁轻笑道:“阿湖的剑法对付西门吹雪绰绰有余,你不必担心!”   说完就是一脸“阿湖最厉害最强”的表情看着殷少湖。   听到殷缘对自己盲目自信的话语,殷少湖抿唇一笑,微微弯曲的眼角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殷缘看得眼睛都亮了。   对殷缘是亲切的微笑,对魏长老就是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比心中斗之事,你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记得我会在比斗之后即位为圣教教主就好。”   与西门吹雪一战,不是死,就是生,既然殷少湖说了他能够成为圣教的教主,这便是对他与西门吹雪一战的最大信心,二位长老担心是有点,更多的还是对殷少湖的信任,毕竟殷少湖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对了,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做,帮我找一个人。”   ——   在余下的这几天里,殷少湖在圣教之中处理了一些教务,其他的时间都在修炼独孤九剑与梦生蛊,梦生蛊的内功就像是无边际的一条河流,能够与任何功法融会贯通,原本殷少湖只是练了半吊子的独孤九剑,而如今是更上一层楼。   到了约战那日,殷少湖命令两位长老和教众不要跟来,只带了殷缘一人,去与西门吹雪一战。   其实他是连殷缘都不想带着的,比剑一事,只要他与西门吹雪二人就可以,有他人在会有干扰。   但是殷缘反问他:“不是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怎么现在你不让我去看你比剑?阿湖你是不是又想扔下我?”   说完还眨巴眨巴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想要从里面挤出几滴可怜的泪水来。   殷少湖无奈,只能带着他去赴约。   到了以后,殷少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不知道江湖上哪个家伙将他要与西门吹雪一战的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这次来看他和西门吹雪一战的,不必紫禁之巅那晚的人少!   殷少湖与殷缘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江湖人士堵在了外面。   来围观的,大多都只是知道西门吹雪剑□□号,对于殷少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根本不知道,甚至有人都不认识殷少湖,直接在殷少湖旁边嘲讽殷少湖的不自量力。   “这殷少湖是谁?也敢挑战西门吹雪?怕不是嫌弃自己的命长?”   “今日这一战,要不是西门吹雪老子都不稀得来。”   “叶孤城都败在了西门吹雪手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殷少湖是上赶着送死吧!”   “来来来!买定离手!西门吹雪对殷少湖,殷少湖一赔一百!”   “哈哈哈哈,你就算是一赔一千也没人买殷少湖!来我买西门吹雪赢!”   甚至有人开启了赌局,赌桌上,买西门吹雪赢的银子已经成了一个小山堆,而写着殷少湖胜的位置上却是空空如也。   殷缘见到这些人竟然这样羞辱殷少湖,眉头紧皱,满脸愤懑,气冲冲地跑过去,将身上殷少湖出来的时候给自己的银子全都扔在了殷少湖胜的位置,大声道:“买殷少湖赢!”   引来周围一众人的侧目,都在纷纷嘲笑殷缘是个钱多得没处花的傻子。   殷少湖将殷缘拉回来:“小缘,何必呢?”   “他们看不起你!”殷缘愤恨道。   “看不看得起,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殷少湖翘起嘴角,体内功力运转,脚下生风,轻身而起,越过围在外面的江湖人士,直接落到了西门吹雪的面前。   “苗疆圣教,殷少湖,前来赐教。”殷少湖对西门吹雪执剑一笑。   而外围刚刚见过殷少湖的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没想到殷少湖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听他们贬低了他一通!   江湖人士自发地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站在圈内的只有西门吹雪一人,殷少湖毫不意外地在不远的地方见到了和陆小凤站在一起的花满楼,但是如今的他对于殷少湖的来说,不过是曾经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风吹过西门吹雪的衣袍,雪白的衣袍随风而动,遗世独立,凛冽剑气回荡在他的周身,丝毫没有愧对于他的剑神之名。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淡淡的嗓音,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冰冷。   殷少湖手中的紫薇软剑出鞘,冰冷的剑锋中满是嗜血的气息,带着杀意的剑气直接撞上西门吹雪的剑气。   一触即发!   眨眼的功夫,两人的剑便相接,期间连他们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只能见到剑刃的反光。二人的剑尖抵着剑尖,剑气在空中交锋,难分难舍,势均力敌。   刚才嘲笑殷少湖的不自量力的江湖人现在都面面相觑,自觉闭嘴。   殷缘凭借着自己超过人类的目力,一直紧紧盯着殷少湖的身影,心中默默为他鼓劲。 第83章 意料之外   殷少湖与西门吹雪的一战,堪称惊世骇俗,从日光熹微,打到日落西沉,剑光劈开昼日,破过圆月,将天地笼罩。   除了银锋芒芒的剑,除了交接的剑气威压,世间再无其他。   殷少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赢。   而西门吹雪,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输这个字眼。   这一战,终究是难分高下。   但是,身为圣教教主的殷少湖,与西门吹雪的一战,让他在江湖上留下了十分浓重的一笔。圣教之名,重现江湖!曾经江湖上威名显赫的苗疆圣教在殷少湖的手中重新发扬光大。   殷少湖回到圣教之后,贺长老与褚长老均为殷少湖的战绩而喝彩,他们之前还在为殷少湖的安危而担心,毕竟上一个修炼成梦生蛊的人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对于梦生蛊的力量也是只知一二,但是经此一役,他们终于得以窥见梦生蛊之威力。   而炼成梦生蛊的殷少湖,是当之无愧的圣教教主!   殷少湖之名,已经成了江湖上的一个传说。   苗疆圣教教主的即位大典,在殷少湖回到圣教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开始张罗。   在这天,天还未亮,殷少湖便被侍女唤醒,教内如此重大的仪式,必定是要穿戴合时宜的衣裳装饰。   殷少湖对于这些是一窍不通,作为圣子的时候他的衣食住行就是由这些侍从来安排的,所以虽然成了教主,他还是任由这些人来为自己装扮,自己则是听从侍从的安排,抬抬手抬抬脚穿衣服鞋子。   圣教以玄色为上,殷少湖作为教主的衣衫也是以黑色为主,这每一件衣裳都是教内精通女红的绣娘织造,按照圣教的规矩,会在每一层黑色的绢帛中埋入金色的丝线,勾勒着奇异的纹路,彰显着神秘与高贵。   侍从示意殷少湖低头,为他戴上象征圣教教主的墨玉冠。   门外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还未见到来人的样子,殷少湖就知道这是谁了,因为除了殷缘没有人敢在教主面前不敬。   殷缘早上一醒来就往殷少湖的教主殿窜,灵动的身姿让殷少湖派去服侍他的人追都追不上,是以殷少湖见到的就是仍旧披头散发的殷缘,几缕黑发纠缠在了衣服的领口中,殷缘也毫不在意。   殷少湖将殷缘安置在了距离他不远的一个院落中,其实殷缘是想要和殷少湖住在一起的,毕竟从前在剑冢之中他们就一直这样生活,他还想要和殷少湖相拥入眠,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殷少湖这样一起过了。   但是那两个可恶的贺长老和褚长老见他想要和殷少湖同住一处,一脸讶异,拉着殷少湖苦口婆心好半天,又以教规劝诫,说什么“教主至高无上,岂能与外人共享卧榻,就算是将来的教主夫人也没有这个权利,更何况殷缘是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殷缘听了在一旁委屈地不行,倒不是委屈殷少湖不能和他回到以前相处的那样,他就是听了他们说殷少湖将来会有教主夫人,心中酸涩难受。   “阿湖,你……将来会娶妻吗?娶妻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殷缘手指勾着殷少湖的衣袖,怯怯问道。   殷少湖见两位长老竟然让殷缘纠结万分,顿时给了个不赞同的眼神,而后安抚殷缘道:“不会,我不会不要你的,至于教主夫人一事……我已经与日月神教的圣姑见过,答应了她不会践行我们两教之间盟约的第三条,我不会娶她的。”   “两教盟约,坚不可破!教主您怎么能……!”贺长老皱眉不悦道,一旁的褚长老也是觉得殷少湖的做法过于莽撞。   殷少湖被烦的没了耐心:“你是教主,还是我是教主?二位长老,我尊你们为长老,但你们可别忘了,我才是教主,我娶不娶她,难道还要你们来做主?”   殷少湖端起了教主的架子,无形的威压顿时让二位长老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殷缘也是有些害怕的样子,殷少湖呵斥那两人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但是想到殷少湖是为了他才训斥两位长老,心里就开心得不行,甚至在殷少湖后面对那两位长老做了个鬼脸。   两位长老将殷缘得意洋洋的姿态尽收眼底,差点气晕过去,心道这殷缘定是迷惑了教主!教主一直养在圣教之中,涉世未深,谁知道刚刚出去几天就被别人给哄骗了!甚至还将这人带回了圣教,教主可别被这人给   殷缘也没开心片刻,就被殷少湖说的话给打回了原形:“小缘你也是,长大了不需要和我住在一起了,我命侍从带你去东侧的居室你就住在那里吧。”   无奈,殷缘最后还是没有和殷少湖住在一起。   但是他每天早上都会早起,借着自己过人的速度,迅速跑到殷少湖的地方,甚至不让侍从为他梳洗,而是乱糟糟地跑到殷少湖那里让他给自己整理。   殷缘凌乱的发丝被推开门吹进的风拂动:“阿湖!我不想要让她给我束发,你来好不好?”   身后跟过来的侍从气喘吁吁,跪在门口:“教主赎罪,奴婢想要拦住殷缘大人,但是殷缘大人跑得太快了,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为了不妨碍侍从的装扮,殷少湖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将那侍从打发,略带宠溺对殷缘道:“小缘,今日我可没有时间为你束发了,马上就是即位大典,我得按照教规来,你不能耍小性子了,要乖。”   殷缘见到殷少湖也是一副忙碌的架势,便只好撇撇:“那我要在你这里,看着你!”   “好。”殷少湖点点头,示意侍从将殷缘引到另一个镜子前为他整理束发。   很快,殷少湖教主的衣着与装束已经装点完毕,殷缘被安置在另一个镜子旁边早就不耐烦了,见殷少湖起身,他也不顾自己的头发还被侍从捏在手里,便想要转头与殷少湖说话,立刻头心一疼,头发差点都被扯下来。   侍从见自己出了差错,顿时连连求饶,殷缘疼得眼中凝聚泪水,但是在看到殷少湖的样貌的时候,殷缘连话都忘了说了。   之前十年的相处与如今在圣教之内的生活,殷少湖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温柔的样子,他将自己当做弟弟,会永远包容自己的一切,就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只是微笑地责备自己两句,从不发火。   而现在,殷少湖身着带有苗疆特色的墨色长袍,隐秘的金色纹路在其中若隐若现,上面绘制的像是奇异的植物,又像是蛇形一般诡秘,现在的殷少湖像是暗夜中的光,森然而高贵。   “阿湖……”殷缘看得痴了,他对此刻的殷少湖有敬畏,更有深陷其中的恋慕,若说他以前还能够欺骗自己就算是当兄弟也可以的话,现在他对于殷少湖的迷恋已经难以自拔。   殷缘走过去抱住殷少湖的胳膊,喃喃道:“你说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哦……”   圣教正殿,这里的环境一如既往地散发着震慑众人的气息,今日是教主的即位大典,尤其隆重。昭示着圣教威名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教内上下的教众都聚集在此,殷缘站在教众之中最靠近殷少湖的地方。   殷少湖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步踏上了圣教的祭坛,黑色的教主袍在后面拖拽出了长长的衣摆。   将带回的教主信物放置在祭坛之上,用一旁的刀刃将手划开,散发着对蛊虫有极大吸引力的蛊血滴落在祭坛上雕刻着圣教最强大的蛊虫的塑像上。   “从今往后,殷少湖即位苗疆圣教教主,再次立誓,我必带领圣教众人光复圣教之威名,成就圣教之辉煌。”   衣袖翻飞,殷少湖端坐在教主之位上接受教众的俯首称臣。   殷缘一双眼紧紧追寻着殷少湖的身影,想要将殷少湖的一切都印在眼中。   褚长老上前附耳对殷少湖道:“回禀教主,日月神教来人送上贺礼。”   日月神教?!这不就是之前说过的有什么圣姑要和殷少湖成亲的那个教派?   殷缘一听,顿时慌了,难道那日月神教的圣姑是听到殷少湖成了教主非要和他成亲?   殷少湖也是对于日月神教的到来很是诧异,他本以为他之前擅闯日月神教一事就算是和日月神教结了仇,就算东方不败不介意他拿回圣物,但是他可是将那圣姑任盈盈劫持才换得的圣物,他们怎么会来向自己道贺?   不过,既然是带着贺礼来的,应当不是来者不善,他作为教主,的确是要去会会日月神教的人的。   毕竟两教还是有着盟约,他不践行第三条,其他几条却是关乎圣教的信誉,必须言出必行。   殷少湖示意褚长老:“来者即是客,将日月神教之人请上来。”   “不必,我已经到了。”   日月神教的人的确是好大的威风,殷少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声从大殿外传来,那人瞬间就站在了殷少湖的面前,将手中抱着的一个小盒子呈给殷少湖。   “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乃是延续百年的盟友,今日苗疆圣教教主即位,我东方不败自然是要来道贺一番。”   此话一出,圣教之人都是一震,本以为来道贺的不过是日月神教的一个教众罢了,居然来的是教主吗?   殷少湖瞪大了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的这人虽然换了一身男装,但是他的样貌殷少湖还是记得的,这不是那人他劫持的任盈盈吗?怎么就成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见到殷少湖的表情,很是满意,手中的盒子向前一推,放到殷少湖面前:“这是本座的贺礼。” 第84章 莫名贺礼   东方不败远道而来,作为盟友,圣教自是需要将他好好招待一番,以稳固盟友的关系。   将东方不败的住处安置好,殷少湖皱着眉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殷缘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本来以为会是那个圣姑要来,没想到来的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既然如此,他就不必害怕殷少湖会被圣姑抢走,现在他很是开心,连带着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殷少湖可就不那么好过了,之前他强闯日月神教一事,虽然起因是教内之人叛入日月神教,但终究是圣教的失误,本就是他不占理,而且他还将东方不败误认为圣姑强迫他将信物交出,这件事让殷少湖不禁忧心日月神教是否会与圣教有嫌隙。   但是今日却是东方不败来圣教道贺,这就让殷少湖有点摸不着头脑,更何况他还知道了东方不败更加隐秘的事情,这就更让殷少湖觉得东方不败离开前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喜好女子装束假扮女子这一点,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一个污点,殷少湖对于东方不败来这里的用意很是怀疑。   “阿湖,你怎么了?那个东方不败来了之后你就是一脸忧愁的样子……”殷缘眨眨眼,以为殷少湖在想日月神教的圣姑,踌躇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圣姑没来很遗憾啊……”   殷少湖低头看向捏着手指委屈的殷缘,摇摇头,伸出手将殷缘一天下来又变得杂乱的黑发梳理,道:“不,我说了不会娶她就是不会娶她。”   而且那圣姑根本不是圣姑呀!是教主,他哪能和东方不败成亲!?别说他不乐意,就是东方不败他也不会同意的好不好?   说到底还是都怪那东方不败奇怪的癖好,殷少湖对于这一点他是不会有什么质疑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曾经的他不还是恋慕生有残障的人吗?自从梦生蛊炼成之后他才没有了感情不会因为这些而动摇,因此他是能够理解东方不败的。   但是他能理解是一方面,而这东方不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便是殷少湖不能估计的问题了。   将殷缘的那几缕头发给他别到耳朵后,殷少湖抬头看看天色,道:“夜已深,你去休息吧。”   殷缘一步三回头地磨磨蹭蹭离开了殷少湖这里。   而殷少湖,则是点着灯,看着东方不败送来的贺礼,皱起眉头。   “没想到苗疆圣教的教主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东方不败突然出现在殷少湖的面前,拿起他面前的一杯酒饮尽。   殷少湖在东方不败出声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东方不败的到来,但是东方不败没有杀意,他也就没有动作。   “你说殷缘?他是我的弟弟。”殷少湖将酒壶推到东方不败面前,让他继续添酒,既然东方不败是来和他喝酒的,那便与他聊聊天也无妨。   东方不败挑眉,舌尖在又斟满的酒杯上舔过,眼神闪烁:“你将那满眼爱慕看着你的人当做弟弟?我该说你是自欺欺人呢还是该说你心思缜密呢?”   “随你怎么说。”   殷少湖无意向东方不败解释他和殷缘之间的种种。   东方不败忽然弯下身子,墨色的发垂在两边,配上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魅惑万分:“怎么?毕竟我曾经差点成为你的教主夫人,你连这都不愿意与我说说吗?”   殷少湖将身子往后一仰,对于东方不败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很是抗拒,皱眉道:“当初我并不知道你是谁,而且你也没有反驳。”   殷少湖的躲闪让东方不败不悦,他欺身而上,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你的意思是,若是女子不反驳,你就可以随意欺负她?”   这时,殷少湖才发现东方不败穿着的居然是女子的服饰,素白的手臂在衣袖间若隐若现,就要往殷少湖的脸上摸,殷少湖抓住东方不败的手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东方教主?”   东方不败将眼神在殷少湖的手上留连片刻,殷少湖只是将他的手制住,并没有用力,而在殷少湖的眼中,也是冰冷一片,便轻轻将殷少湖的手挣开,拉开了距离:“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作为盟友,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这个。”   “现在你知道了?”   “差不多。”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殷少湖对于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的姿态很是好奇。   东方不败早已在殷少湖面前展现过女子的一面,现在更是肆无忌惮,他点点自己的红唇,媚眼如丝:“作为教主来说,你还有许多不足,但是你现在能够有如此的成就,已经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你已小有所成。”   顿了片刻,东方不败又道:“就是眼神不太好。”   殷少湖知道这是在说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将他当做女子之事,冷哼一声道:“只能说东方教主姿态超群雌雄莫辩,在下看走了眼。”   东方不败抿唇一笑,看见被殷少湖放在桌上的贺礼,白玉似的手指在那盒子上点点:“你是不是还没有看我给你的贺礼?”   “东方教主你来的太早了,在下尚未来得及打开贺礼。”殷少湖道,语气中不乏对于东方不败擅闯他的地方的不满。   东方不败眨眨眼神神秘秘道:“哦?那你可要好好看看,这东西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呢。”   “那好,东方教主,本座就不送了。”殷少湖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东方不败见殷少湖对自己如此无情,直接让自己离开,他也不好再赖在这里,没办法,只好撇撇嘴离去。   离开前还特别嘱咐道:“你一定要看看我的贺礼。”   东方不败离开,殷少湖总算是放下了紧张的心情,东方不败的心思,殷少湖总是难以分辨,按理来说,曾经的他威胁他挟持他逼着他还回了圣教信物,东方不败应该疯狂报复自己才对,而现在看来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让殷少湖不禁有些怀疑他的来意。   而事实证明殷少湖的怀疑真的是多余的,东方不败来这里真的就只是为了来看看殷少湖而已。   想起东方不败离开前的话,殷少湖打开了东方不败送来的贺礼。   散发着树木清香的盒子里,一张绢帛躺在里面。   殷少湖将绢帛拿出,打开,上面是一张绣像。   而上面绣着的,正是殷少湖。   ——   圣教教主即位之后,东方不败便离开了。   除了那一天晚上的见面,殷少湖也就是在东方不败离开之时与他打了个照面,而东方不败也恢复了男装,不再是那晚上一样,与殷少湖之间流转着暧昧的气氛。   很是正经地与殷少湖道别,并答应与苗疆圣教永为盟友。   再后来,殷少湖便统领着圣教,并且与殷缘一直生活在一起。   这日,殷少湖派出去寻人的教众来报,殷少湖要找的人他们找到了。   “但是……”教众迟疑道:“那人的情况不太好。”   殷少湖皱眉,语气中带着担心问道:“怎么了?出来何事?”   “属下找到那人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人追杀,属下带着人去救他,可他却丝毫不顾我们的帮助,单枪匹马敌对那些人,如今受了重伤……”   “什么?”   “属下办事不利,请教主责罚!”   殷少湖面色不善:“先不说罚你的事,人呢?”   “被安置在一处别院,有蛊医去看过,但是被他给赶出来了。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殷少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去教众所说的别院。   推开门,里面的血腥气让殷少湖皱起眉头,看来教众说的没有错,他的伤真的很重,躺在床上的人浑身黑色的衣袍几乎被鲜血浸满,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有几处在外的伤口看起来只是刚刚结痂,上面的血痂还未干涸。   听到殷少湖的脚步声,躺在床上受伤的人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滚!放我走!”   “你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   听到殷少湖的声音,床上的人瞪大眼睛,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他的胳膊根本无法支撑,又让他向床上摔去。   若是再次受到冲击的话,很可能会使他的伤口崩裂,殷少湖眼疾手快,瞬间将床上的人揽进怀中。   “你没事吧?不要着急,我就在这里。”   床上的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殷少湖的衣袖:“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我来带你回家,红雪。”   殷少湖的这句话,傅红雪一直等了好久,自从在丁家堡一战后,傅红雪就再也没有了心,曾经那个能够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已经不见,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有记忆以来就缠绕他的仇恨被高职不是他的,那么他的生命就没有了意义,而唯一的那个说了会保护他的人也失去了生命,如今的傅红雪只是失魂落魄地生活着,他或许还有生命,但是他的生命已经伴随着殷少湖的死去而失去了意义。   可是,殷少湖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他说要带他回家。   傅红雪颤抖地在殷少湖的怀中抬眼看着他:“你不会再骗我?”   殷少湖心疼地看着对一切都失去信任的傅红雪,都怪他,要不是他答应了傅红雪没有做到的话,他就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归根结底,都是殷少湖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的错。   将傅红雪受了重伤的身体轻轻搂进怀中,殷少湖坚定道:“不会,我会实现我当初的诺言,我要给你一个家。”   傅红雪伸出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口,紧紧搂住殷少湖的身体,再也不要放开。   这时别院的门突然被推开:“阿湖,我听说你找的人找到了?”   推门而入的殷缘,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地站在门口,忘了言语。 第85章 兄弟之情   “阿湖!他是什么人!”   殷缘冲上去直接将殷少湖拉到自己身边,怒气冲冲地指着傅红雪问道。   这一扯,殷少湖怀中的傅红雪差点被拉到地上,殷少湖连忙将他扶好:“别闹,红雪他受了重伤。”   殷少湖居然为了这个“红雪”凶他!   殷缘委屈极了,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看殷少湖,又看看被殷少湖好好护着的傅红雪,眉头越皱越紧,两眼之间几乎成了纠缠的纹路,一双大大的眼眸里满是被殷少湖忽视的不满。   “红雪,我让蛊医来为你疗伤,你别动了。”   殷少湖忙着安抚傅红雪,没有发现正在吃醋委屈的殷缘。   傅红雪伸出一只手恍若大梦初醒般紧紧抓着殷少湖的手不放,想要确保殷少湖是真正的活生生在自己身边的人。   “你……别走。”傅红雪强撑着道。   殷少湖对傅红雪温柔笑笑:“我不走。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蛊医在殷少湖的安排下很快就来了,殷少湖任由傅红雪拉着自己的手,让蛊医为傅红雪看了伤,配好方子熬好了药,那一身被鲜血浸湿的黑衣被殷少湖脱了下来,放到一边。   期间殷少湖一直陪在傅红雪身边,而傅红雪则是睁着眼,即使是蛊医揭开衣服观察他伤口扯到血痂之时他也没有眨一下眼,生怕一眨眼殷少湖就消失不见。   而殷缘,即使是因为殷少湖忽略自己只注意傅红雪,气上心头,满脸不开心。但也不愿意离开殷少湖身边,就这样看着殷少湖为傅红雪忙上忙下,心里闷闷的,紧紧盯着着傅红雪拉着殷少湖的手想要用意念将他们的手分开。   殷少湖接过熬好的药,一手扶着傅红雪,将药喂到他苍白的口中:“要是苦的话你告诉我,我让侍从给你准备了蜜饯。”   傅红雪只是默默摇头,乖顺地将殷少湖递给他的药喝下,这些年来他喝过比这药还要苦涩的东西,这点苦他还能忍得了。   殷缘看着殷少湖居然给傅红雪喂药,这可让他待不住了,瘪着嘴道:“阿湖他又不是没有手了,自己不能喝?非要你喂?”   傅红雪被殷缘这么一说,脸上顿时尴尬了,他说的对,他只不过是受了点伤,并不需要殷少湖如此大费周章地照顾自己,红着脸低头,想要将殷少湖手的药拿过来。   “我……自己喝吧。”   殷少湖却是不同意,将他按回到床上,道:“你的胳膊上有伤,不方便动作,还是我来吧。”   在药碗中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轻轻吹了几下,确保不会烫到傅红雪,才喂到傅红雪嘴里。   殷缘见殷少湖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话,气得跺脚,再也不想看殷少湖关心别人的样子了,冲出了傅红雪的房间,狠狠关上房门。   在屋内的两人被巨大的关门声吸引了目光,殷少湖叹了口气,殷缘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脾性。   “他……是?”傅红雪问道。   在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殷少湖从未有过除了他以外如此亲近的人,殷缘的出现让傅红雪不由地有点好奇,或许还有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走的那种感觉,但是傅红雪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提到殷缘,殷少湖低头露出了专属于殷缘的宠溺微笑:“他是殷缘,我的弟弟,有点小孩子脾气,但他心性善良,是个很好的孩子。”   又舀起一勺药,递到傅红雪面前:“来,最后一口,喝完就没有了。”   傅红雪低垂着眼将这口苦涩的药汁咽下。   “你从未说过你还有个亲弟弟。”傅红雪抿抿嘴,苦涩的药汁似乎渗入了心底,有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从心头泛起。   殷少湖将放在一旁的蜜饯拿出一块,示意傅红雪张开嘴巴,喂了他一块蜜饯,同时笑着回答道:“殷缘他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是,我们二人之间却比亲弟弟还有更深的渊源。”   口中蜜一般甜的东西在那瞬间变得与刚刚的药汁一样苦涩,傅红雪苍白的嘴角微微垂下,口中呢喃着:“那我呢?”   他是你的弟弟,那傅红雪呢,殷少湖曾经允诺傅红雪会带他回家,会一直照顾他……而殷少湖现在已经有了家人,傅红雪,应当是多余的那个……   “你说什么?”殷少湖没有听清。   傅红雪摇摇头,不再说话。   “你刚喝了药,还是先休息为好,我不打扰你了。”   殷少湖体贴地将被子未傅红雪盖好,用手将他消瘦脸颊两边的发丝拨开,对他微微一笑,看着傅红雪闭上眼睛后才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躺在床上傅红雪紧闭的眼睛再次睁开,耳朵微动,跟随着殷少湖离去的脚步声直到消失,才闭眼陷入沉睡。   ——   殷少湖在圣教的百花汀岸找到了殷缘,这里种的都是奇花异草,大多都是用来培育蛊虫的,其中不乏剧毒之蛊,沾上就死,一般教众是绝对不敢靠近这里的。   但是殷缘不同,身为修炼成人的妖怪,他与这些蛊虫有着特殊的交流方式,而且迫于他身上的威压,没有蛊虫敢靠近他,他此刻正带着小白小绿躺在一处葱绿的草地上,和他们说着自己内心的郁闷。   “小白小绿,阿湖凶我!”   “他要找的人是个病秧子,看起来快要断气了一样,但是我能够看出来他好得很,不过是受了点伤嘛,养几天不就好咯?非得让阿湖照顾他?”   “而且阿湖还给他喂药!”殷缘提着白蛇的头就把小白提起来,一脸愤懑:“阿湖都没有喂过我!”   小白一双蛇眼与殷缘沉默相对片刻,殷缘一脸遗憾地将小白放下:“唉,主要我也没有受过伤,我也不需要阿湖照顾。”   刚好来到这里的殷少湖听见殷缘的自言自语,无奈摇摇头:“小缘,你又在想什么呢?好好的受什么伤?”   殷缘顿时从草地上坐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抓起一把草像是看的入迷,用背影对着殷少湖,口是心非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在照顾那个受伤的‘红雪’吗?我好好的,你不用管我!”   “红雪身受重伤,我照顾他是应该的,这是我欠他的……”   殷缘一听,扔下手中的草叶大吼道:“你还欠着我呢!”   “你说了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但是你走了,你死了!你为了杨过死了,你欠我的,你就必须还给我!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你不能对别人比对我好!”   殷缘眼睛一垂,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在那稚嫩的小脸上看起来让人无比心疼。   殷少湖刚刚只顾着照顾傅红雪,忽视了殷缘,他这才反应过来,殷缘是个爱吃醋的小家伙,现在正在为了殷少湖对傅红雪无微不至的照顾而生气呢!   过去的殷缘也曾经因为杨过的原因与殷少湖生了间隙,导致了殷缘与殷少湖分别。   这回,殷少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与殷缘坐到一起,拍拍殷缘的肩,诚恳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忽视你。”   殷缘嘟着嘴,一抖肩膀,把殷少湖的手抖下去,继续不理殷少湖。   殷少湖抿抿唇,将殷缘的身子掰过来,面对面向他解释道:“红雪他……我答应他要当他的家人,会带他回家,之前是我的错没有实现我的诺言,现在我终于把他找到了,我就一定要实现我对他的承诺。你若是不让我照顾他的话,就是让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那我成了这样的人,还怎么实现我跟你说的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而且,我对红雪,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早就不再纠结过去,现在我只想要把他当做弟弟,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梦生蛊已成,殷少湖对于傅红雪的痴恋,早已成了前尘往事。   他已经从过去在边城对傅红雪的苦苦追逐中明白到,傅红雪最需要的是家人,情情爱爱什么的,他不懂,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懂。他是个很单纯的孩子,而殷少湖,只想要将傅红雪的纯粹的那颗心灵好好守护。   殷缘看着殷少湖近距离的脸突然双颊通红,眼神躲闪,心跳加速,如此靠近地与殷少湖接触,而且是殷少湖主动的,这还是第一次。   “你只把他当做家人?”   殷少湖见殷缘被自己说动了,看起来不再生气的样子,点头笑道:“是,红雪与你一样,都是我的家人。我会好好保护你们两个的!”   傅红雪与他一样!?   面色有些缓和的殷缘听到这句话话,顿时又一脸不高兴,咬牙切齿的样子殷少湖看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小缘?我说错什么了吗?”   殷缘有苦不能言,谁让他在殷少湖眼里都只是一个弟弟呢?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但是在听到傅红雪居然也是殷少湖的弟弟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恨恨的感觉!总而言之,殷缘是绝对不会和傅红雪好好相处了。   ——   殷少湖回到傅红雪的院落,想要看一下傅红雪伤势的状况,他刚刚喝了药现在不知道好点了没有。   但是殷少湖看见的不是乖乖躺在床上养伤的傅红雪,而是已经将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衣服又穿戴到了身上,看起来像是要准备离开的傅红雪。   “红雪?你要去哪?”   殷少湖的这一声吓了傅红雪一跳,差点没有撑住床沿,从上面跌落下来,殷少湖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你的伤刚刚上了药,不要乱动!”   傅红雪躲过殷少湖关心地搂着他的动作,垂眸不看他,脸上也满是生疏:“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本身就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人,不需要你的施舍。”   “什么施舍!?不是施舍!”殷少湖没想到傅红雪居然会这样想,顿时抬高了嗓音:“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我就不会骗你。什么浪迹天涯?我永远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我是你的家人,我永远不会让你孤独!”   “你的家人不是我。”傅红雪皱着眉道,殷缘才是殷少湖的家人,他傅红雪,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罢了。   “若是你想要借着关心我来抵消你当初骗了我那件事的话……我已经原谅你了。”   语毕,傅红雪推开殷少湖,强撑着身体就要起身,但是他那只完好的左脚还没迈出,就被殷少湖拉住了。   “你原谅我了?我可还没原谅你!”殷少湖抬眼看向傅红雪。   傅红雪诧异回望:“我……”   殷少湖道:“你说,当初我在万马堂的暗探手下救你一命,这是不是你欠我的?但是后来你却不顾救命之恩想要杀了我,我很生气!”   傅红雪想起了曾经他被万马堂暗探欺骗引诱到悬崖那件事,那时他被暗探的匕首刺入心口,若是没有殷少湖相救,他便会丧命。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傅红雪低下头,不看殷少湖。   “我要你留下来。”   “不……”傅红雪想要拒绝。   “没有说不的选择,你只能同意。”   “为什么?”   “我要保护你。”   傅红雪抬眼看向殷少湖,那一双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眼眸中,满是认真。   “好。” 第86章 外出计划   傅红雪的到来为殷少湖在圣教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在傅红雪的伤还没有好的时间里,一般都是殷少湖处理完教务后,去给傅红雪喂药,顺便给他伤口上药,做完这些,殷少湖安顿傅红雪休息。   而殷缘就会在这个时候“恰巧”地出现,霸占殷少湖接下来的时间。   起初殷少湖根本不清楚殷缘与傅红雪之间的暗流涌动,直到傅红雪伤好以后,殷缘一直与傅红雪针锋相对,试图将殷少湖远离傅红雪,殷少湖这才看出殷缘的不对劲。   这一天,阳光正好,殷缘又一次闯进了傅红雪的住所,将坐在茶室看院子里的傅红雪练刀法的殷少湖拉过来,非要殷少湖带着他去打猎,而对于傅红雪他则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就当做傅红雪根本不存在一样。   练刀法的傅红雪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动作,像是根本没有关注殷缘与殷少湖这边的情况,其实他还是悄悄竖起了耳朵,想要看看殷少湖到底要跟他在这里还是跟殷缘去打猎。   殷少湖觉得既然傅红雪已经住在圣教,他与殷缘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此互相忽视也不是个办法。   作为大哥,殷少湖觉得他有将两个弟弟的关系变得融洽的义务。   “阿湖,带我去嘛!我都好久没有打过猎啦!”   殷缘借着自己身为神雕修炼成妖的身份,他告诉殷少湖他最喜欢的就是飞翔,但是作为人的时候他根本不能飞,只好让殷少湖带着他去打猎,在空旷无边际的野外猎场,他才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   殷少湖也为了补偿殷缘在普通人面前要伪装自己是人类受了很多委屈这件事,总是随着殷缘的意愿带他去打猎。   现在殷少湖反应过来,殷缘请求他带他出去打猎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和傅红雪独处之时,这就有点过分了,明显是殷缘在孤立傅红雪,这可不行,傅红雪这个孩子本来就孤僻得很,若是总也一个人的话,会越来越呆的!   所以,这次他得好好树立一下作为大哥的威严,不能任由他们两个勾心斗角了!   “小缘,我们只是三天没有出去而已,你不记得上次打猎的时候,你几乎把那片林子里的野味抓了个遍?我觉得近几个月那里是不会有什么活物了。”   上次去打猎,化成原形的殷缘一不小心在殷少湖的注视下造作地厉害了些,凭着他野兽般的直觉,林子里的生物基本上都没有逃过他的魔爪。   殷缘抱着双臂哼一声:“我哪知道那里的活物都跑的那么慢?这是它们自己的问题好不好?不能怪我!”   将茶座上的紫砂壶端起,为属于傅红雪的那个杯子倒满茶,殷少湖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殷缘,问他想不想喝茶。   殷缘拿起一侧的杯子亲自放到殷少湖面前:“要,阿湖你要给我倒得比他的多!”   殷缘连殷少湖给他倒的茶都要比傅红雪多,他从殷少湖这里得到的一切处处都想要超过傅红雪。   无奈,殷少湖只好将殷缘的杯子倒得比傅红雪的稍微多那么一点点。   殷缘却还不满意:“不行!我要满满的!”   对于殷缘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心思,殷少湖只好依着殷缘的要求,将茶杯倒满。   “哼哼!”殷缘得意地哼哼两下,特意将自己的茶杯向傅红雪展示一番,才喝下去。   殷缘无言但十分欠揍地看看傅红雪,傅红雪对于这种无聊的挑衅倒是完全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练刀。   傅红雪将黑刀收起,默默坐到殷少湖的身边,端起茶杯饮尽。   “红雪,如何?”   “功力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已无大碍。”   刚刚救回傅红雪之时,他因为被十几人围攻,虽然以一敌多,傅红雪是胜了,可他却没有讨到什么好,傅红雪的全身上下都是被劈砍出来的伤口,脾脏更是差点被震碎。   当然,若只是这些伤口的话傅红雪是不需要休养这么久的,问题是殷少湖发现傅红雪这几年来根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受了伤也只是粗略包扎两下,很多地方伤都还没有好久不管了,因此他的身上还有许多陈年旧伤,殷少湖便借着这次为他疗伤,一并治疗,现在傅红雪基本上除了他难以治愈的跛脚以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   手一挥,殷少湖将一封信展示给他们两个看。   “这是?”   “战书。”殷少湖道:“有人见我与西门吹雪能够战个不相上下,想要和我比试一番借此来一步登天。”   手中的茶微凉,殷少湖淡漠的双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殷缘问道:“那阿湖你要去吗?”   “不过是哗众取宠之人罢了,不必去。”一直沉默的傅红雪道,他不想要殷少湖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耗费时间。   而且,殷少湖与西门吹雪那一战,他虽然并未在场,但是他也从江湖中嘴巴长的人口中听到过几句,都说那一战殷少湖与西门吹雪都是招招致命,不留余地,殷少湖能够与西门吹雪平手,定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他不应该这样不顾自己。傅红雪很关心殷少湖的安危。   殷少湖点点头,对于傅红雪的想法很是同意,作为圣教教主,他平时的教务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去和这些无聊的江湖人士比划。   殷缘看看殷少湖,又看看傅红雪,心想阿湖竟然这么听他的话!?不行!他不开心!   两只手攀上殷少湖的胳膊,像一只柔软的猫一样殷缘赖在殷少湖的身上:“阿湖,我想要出去~我好久都没有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啦!圣教里的他们都不和我玩,你也很忙,我一个人好没有意思!你不带我打猎,那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啊?”   说着殷缘几乎趴在了桌上,一脸渴望。   这么一说,殷少湖一想的确这些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圣教之外的人了,恍然间好像上一次离开圣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再他将殷缘带回圣教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里,枯燥的感觉总会有,尤其是对于殷缘这样跳脱的孩子,他最喜欢新鲜的事情,若是一直将他困在圣教这里,似乎也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长。   “既然你想要出去……”殷少湖拉长了音调,眼珠一转,看向傅红雪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红雪也好久没有离开圣教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不!”殷缘一听殷少湖要带着傅红雪一起,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咬咬唇想着能够不带傅红雪的借口:“傅红雪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啦,他不是喜欢安静吗?你带我去的地方他一定不喜欢,所以我们就……”   “我想去。”傅红雪的三个字直接将殷缘绞尽脑汁的借口全部打回。   殷缘看着傅红雪的样子就像是快要把他吃掉了一样,然而傅红雪对于殷缘的敌意完全不在意,只是看着殷少湖,问道:“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好!”殷少湖面露喜色,他本来认为傅红雪是不会答应的,没想到他居然松了口。   “那我们明日便启程,今天我们先各自准备一番!”   说完,殷少湖便起身离开,殷缘还是满脸气愤地看着傅红雪。   面对殷缘嫉恨的眼神,傅红雪置若罔闻。拿着自己的刀回了里屋,他要准备明天出行需要带着的东西。   殷少湖则是回去将教务处理完,然后将他接下来的行踪告知了两位长老,若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他们会及时通知殷少湖。   于是,一行三人,轻装便行。   走出了苗疆地界,殷少湖三人寻了个摆在路边的茶水摊稍作歇息。   喝着农家自己泡的粗茶,虽然没有圣教之中精培茶叶的美味,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茶摊,除了殷少湖三人与摊主一对农家夫妇外,还有另外一桌人坐在殷少湖他们的旁边,每个人都佩着兵器,面相凶神恶煞,摊主见了这几人的气势,送茶的时候都有些颤颤巍巍。   休息的这会儿,殷少湖借着这个时间,问殷缘和傅红雪:“你们想要去哪里逛逛,两位长老说教内事务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游玩。”   “我除了圣教,就只在剑冢住过,我也不知道要去哪。”殷缘提议的时候是最积极的那个,但是到了现在他却对于江湖上的一切一窍不通了。   傅红雪抱着他的黑刀,对殷少湖道:“珈蓝雪山。”   曾经傅红雪说过如果他报了仇,他便带着殷少湖回珈蓝雪山看看,只是那个时候有太多意外,现在,终于有了他实现诺言的机会。   殷少湖也想起了在边城他们被约定路小佳追杀之时的约定,笑着点点头:“好,我们就去雪山。”   这时一旁的桌上突然起了争执,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揪起因为常年劳作身形佝偻的摊主,大喝道:“你耳朵聋了?!老子要酒!谁让你上这白开水?”   瘦小的摊主被一把抓离地面,浑身发抖,一旁他的妻子边哭边解释道:“客官,我们夫妻俩开的是茶水摊,哪里有酒啊!”   “老子不管,你给老子弄酒去,不然老子就把你这瘦皮猴的脖子砍了,喝你的血!”络腮胡将那佝偻的摊主一把摔在地上,从身侧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大砍刀,狠狠劈在桌面上。   摊主两人不过是平民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殷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对那络腮胡的作为很是生气,皱眉就想上去教训那人一顿。   他的手却被殷少湖按住。   “这位兄台,我这里有酒,可否赏脸来一杯?”殷少湖突然发话,从自己一侧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酒壶。   那络腮胡转身瞧见殷少湖三人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也只有傅红雪和殷少湖带了兵器,殷缘更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便放下警惕。   挺着头走过去,夺过殷少湖手中的酒壶,揭开闻了闻,的确酒香浓郁。   “好酒!算你有点眼力见,”络腮胡转身对着那瑟瑟发抖的夫妻俩道:“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杀你们了,还不快滚!”   茶摊摊主连忙跑到茶摊内里,心有余悸不敢说话,络腮胡则是乐呵呵地去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傅红雪走过去将几个铜板给了摊主,摊主面露感谢,就差没有跪下来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了。   决定了去处,殷少湖三人便立刻启程离开。   路上殷缘问殷少湖:“阿湖,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那个人!而且你还给他喝酒?”   殷少湖笑着摸摸殷缘的头:“我那可不是普通的酒。他拿得起,可他喝不起。”   茶摊里,喝了殷少湖的酒,原本生龙活虎的一行人,突然浑身发抖倒在地上,青筋崩出,像是中了邪一般在地上抽搐,先是口吐白沫,后来则是一口口血往外呕,直至没了声息。   刚刚畏畏缩缩的摊主这时见到这场面本应该害怕,可是现在他却是丝毫畏惧都没有,连佝偻的身躯也变得挺拔,过去检查了一下死去的那几个人。   对着身后他的夫人道:“这的确是苗疆的蛊毒。”   那妇人也是面色凝重:“苗疆圣教的教主出山,为何只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我识得,是有一手好刀法的傅红雪,据说不久前被苗疆圣教救了。另外那人我从未见过,武功路数也看不出。”   摊主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正是将他一网打尽的好时候!除魔卫道,绝不姑息!让你去联络各大门派的事如何了?”   妇人一笑:“五岳各派皆愿意与我们同仇敌忾,剿灭魔教,不过,我收到消息,据说那几年前早已销声匿迹的独臂大侠也想为匡扶正道出一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们的过儿要出场啦! 第87章 雪山之行   珈蓝雪山地势高远,终年积雪,从未有过化雪的日子,积雪厚厚的一层,几乎将人的小腿掩埋。   殷少湖三人到了雪山脚下,就感觉到了一股透彻骨髓的冷意,抬头看去,茫茫白雪在天际飞舞,纯白一片的雪山几乎望不到边际。   作为妖类的殷缘,应当拥有比人类还要好的身体素质,但是第一个喊冷的却是他自己。   只见他抱着双臂,浑身瑟瑟发抖,上牙敲着下牙,话都快要说不清楚:“阿阿阿湖,我我我好!好冷啊!”   他身为神雕化身的妖,毕竟也是飞禽,终归还是会害怕寒冷趋向温暖之处的。   殷少湖走到殷缘的身边,挡住自上而下吹来的寒风,道:“若是真的受不住,你便在来时遇到的客栈等我们吧。我们会尽快回去找你。”   来的时候的确是遇到了客栈,但那是在几十里外的地方。   不过殷少湖知道殷缘若是化作原形便是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因此才劝他不要跟着他们一起。毕竟殷缘终究不是人类,若是真的冻出毛病,他可不知道怎么救他。   殷缘最不愿意的就是让殷少湖与这傅红雪独处,他强撑着身体想要留下,但是却难以控制地打了几个喷嚏,“阿嚏!阿嚏!”   可怜兮兮地擤擤鼻子,殷缘无奈,没办法,他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他也不想阿湖为自己忧心,便只好看着殷少湖与傅红雪离开,而后化作原形瞬间飞到了温暖的地方。   搂着慢慢回温的身体,殷缘心想,下一次他一定要让阿湖一个人和他出去!而且再也不去什么冷得要命的雪山啦!   殷少湖跟着傅红雪在雪山里行走,即使穿了足够的衣服,还有内功加持,殷少湖也能够感觉到冷意顺着脚底的白雪窜入身体。   所以他很好奇,傅红雪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了十八年?而且殷少湖记得他的母亲,不,那并不是他的母亲,花白凤那个疯狂的女人对待傅红雪就像是对待一件物品,从未给过他母亲的关怀与温暖,他的过去,应该是多么的艰辛。   傅红雪背对着殷少湖,脚步不停,带着他往前走,但是并不妨碍他去注意殷少湖。   傅红雪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殷少湖的话让傅红雪脚步一顿,耳朵染上了绯红。   殷少湖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于暧昧,现在他可不是曾经对傅红雪痴迷的殷少湖了,不能再做这些会让他误会的事情,连忙在后面解释道:“你在去边城之前,一直住在雪山吗?”   傅红雪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那时的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没有。”傅红雪如冰雪一般的嗓音向殷少湖道:“一直以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复仇,不会去想其他。”   “那,花白凤呢?她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母亲她很好,也很严厉。”   “你还当她是你的母亲?”   “她养育了我。”   “但是她折磨了你!她将那些不属于你的仇恨加诸于你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这难道还算是你的母亲吗?!”   傅红雪沉默。   “对不起,我……”殷少湖一时情绪激动,说的话有点过了,现在他的话就等同于将傅红雪的旧伤疤再次揭开。   “我原谅她了。”   “什么?”   “我恨过她,在丁家堡,在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切到头来,我只是个工具。那时我很无助,很难受,我觉得我存在的意义没有了,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我想过放弃一切,将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都抛弃。但是……”   但是,傅红雪还有殷少湖,这让他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殷少湖不见了,殷少湖死在了马芳铃的剑下。   傅红雪快要崩溃,他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剩下自己。   他背负着自己的黑刀,开始流浪。他有很多仇人,每一天都有人要来杀他,每一天他基本上都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受了伤,在伤口上浇上一碗酒,权当伤药。夜晚来临,喝一碗酒,倒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天明。   他浑浑噩噩过了许久。   直到有一天,殷少湖回来了,他黑暗的世界,像是被光芒刺开了一个口,然后这个裂口便越来越大,直到他的世界全是殷少湖,全是他的光明。   现在的他,拥有了光,而过去的一切黑暗,傅红雪要全部抛弃。他怨过恨过,如今,他全部都原谅了。   “到了。”   傅红雪停了下来。   殷少湖看到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木屋,里面早已空荡荡,但是还有着曾经傅红雪在那里生活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不过去吗?”   傅红雪摇摇头:“不需要过去了。母亲已经离开,这里也不再是我的家。我只是想要带你来看看我曾经住过的地方。”   殷少湖与傅红雪一同站在雪中,纷扬的雪花几乎遮住了眼前能够看到的世界,但是傅红雪还是能够从这茫茫白雪中抓住殷少湖的身影。   从此以后,殷少湖就是他的家。   ——   自珈蓝雪山回来,殷少湖跟傅红雪去寻殷缘的踪迹,但是他们到了之前和殷缘说过的客栈之时,他们并没有发现殷缘的踪迹。   殷少湖顿时发觉不妙:“小缘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定是出了什么事。”   客栈的掌柜摸着长须瞅着殷少湖二人瞅了好半天,犹犹豫豫上前道:“不知这位可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好的阿湖’?”   听到这个称呼,殷少湖脸色有点微妙:“你是?”   “两个时辰前,有一个客官在这客栈歇息了片刻,给小老儿留下这封信,委托小老儿交给他说的‘天底下最厉害最好的阿湖’,我见两位像是来寻人的,可是这位客人说的人?”   不说其他,就是这个外号,的确是殷缘的风格,看来殷缘是等不及他们了,便自己去寻乐子,留下书信好让他们去找他。   殷少湖接过这封信,展开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   傅红雪也看了看信,里面正是写着殷缘的去处,还夹杂着几句殷缘等久了很无聊之类的话语,他不想等殷少湖他们了,这次要殷少湖他们等他,让殷少湖去一里外的菩萨庙里等他回来。   “怎么?”   “这不是小缘的笔迹。而且,小缘根本不会写字。”   殷少湖只是教会了殷缘说话,等到他想要教他写字的时候,殷缘觉得写字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每次都逃避练字,直到现在殷缘写的字都还只是会画鬼画符的阶段。   因此,这信绝对不是殷缘写的。   “掌柜,你可知这信是何人写的?”殷少湖拿着信纸过去问那掌柜,他应当是看到了为殷缘写信的那人。   掌柜说殷缘本来是在客栈中一直坐着,只要了一杯茶,像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出现一个男子悄悄靠近了殷缘,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殷缘就眼睛一亮,便和那人谈了一阵,留下书信和银子便跟着那人走了。   傅红雪一听,便也皱起眉头:“有人将他哄骗离开?”   “不,离开有可能是小缘的意思,毕竟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是去的这个地方应当就是那人的意思了,这个庙地处荒僻,若是有人埋伏,岂不是绝佳之处?”   不管是什么人,既然能够知道殷缘与殷少湖的关系,一定是在暗处跟在他们身后观察许久,有备而来。   殷少湖那双眼中满是寒意:“既然他们敢利用小缘,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后果!”   ——   这厢殷少湖二人为殷缘着急,而殷缘那边也不好过,他跟着据说是殷少湖派来的人要带他去找殷少湖的人,谁知道他在这个破庙里等了好久殷少湖都没有来。   而且带他来的人到了这里之后就坐在了一边,不再理会他,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几个人也在这破庙里坐着,听那个带他来的人说他们是过路人在此稍微歇息片刻。   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殷缘总觉得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看着自己,而在角落的地方还坐着一个戴面具的人,一张面具几乎把他的整个脸遮住,殷缘看不出那人的表情,那人一直坐在角落里,只给殷缘看到他的左半侧身体。   虽然与这人见都没有见过,但是殷缘总是觉得那人身上散发着自己十分讨厌的气息。   等了有一会儿了,殷缘还是见不到殷少湖,开始撒泼打滚想要见殷少湖,对带着自己来的那人说:“阿湖到底在哪?要是他不来我就走了!反正我也能够找到他!”   带他来的那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火堆上晃悠,殷缘问了他好几次殷少湖在哪,他都用借口搪塞过去。   现在见殷缘不由分说要走,再也坐不住了,随身带着的兵器就横在殷缘面前,厉声道:“站住!你不能走!”   这时庙里的几个人都将眼神放在了殷缘的身上,但是殷缘早已经跑远。   忽然破庙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有奇异的味道飘进来。   殷缘对于这个声音是再熟悉不过,殷少湖摆弄蛊虫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登时叫着:“阿湖!阿湖!”就跑出去了。   这时破庙内的人皆是一副紧张备战的模样,想要出去追殷缘,但是他们没能出去。   密密麻麻的蛊虫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将那奇异的味道吸入鼻中的人顿时酸软无力倒地。   “不好!有毒!”   “屏息!”   倒地的人被无法反抗被蛊虫爬上身体啃噬,有人用尽全力,冲破屋顶逃了出去,走到外面才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绝路。   因为,殷少湖正擦拭着紫薇软剑等着他们。   殷少湖让殷缘与傅红雪先离开,他不想要让他们看到自己杀人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算计我?”   殷少湖的眼眸与紫薇软剑的剑锋一般冰冷。   “苗疆圣教之人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掳掠,无恶不作,我们正道人士与你们势不两立!今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那正道之人大吼一声冲上去要杀了殷少湖。   殷少湖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他,只是轻轻一挥手中的剑,那人便倒地不起,没了气息。   很快,这些不自量力的正道人士便全都死在殷少湖的剑下。   将剑尖的鲜血甩去,殷少湖等了半天,道:“里面那位,还不出来吗?”   这时,破庙的那扇久经风霜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人,挺直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遮挡了他的面容,但是殷少湖知道他是谁。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个人的右手是空空荡荡的衣袖,也只有那个人,能够凭借他当初转移给他的命蛊,不受蛊虫与蛊毒的影响自如穿梭在密密麻麻的蛊虫间。   杨过。 第88章 终章   似乎时间将杨过打磨得更加成熟,他饱经风霜的脸颊比殷少湖当初看起来瘦了不少,他透过面具看着殷少湖,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意味,像是思念,又像是悔恨。   “好久不见。你还活着。”真好。   自从他的记忆恢复,杨过便回到了剑冢,想要向殷少湖道歉,诉说他曾经的感情。   殷少湖是他艰苦幼年里除了娘亲以外唯一的一个能够笑着回忆的过去,但是他却忘了。甚至将殷少湖为自己做的一切全都当做小龙女做的,他不可抑止地爱上了小龙女,最后甚至为了她,将十分虚弱的殷少湖逼走。   可是到了剑冢,却没有见到殷少湖,他便等。   但是他没有等回殷少湖。   回到剑冢的只有独身一人的殷缘,殷缘独自坐在剑冢外,眺望着远处的一个山崖,像是在思念什么。   杨过匆忙过去问殷缘:“殷少湖在哪?他怎么没有和你回来?”   殷缘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坐在哪里。   “殷少湖,他到底在哪?!”杨过提高了声调大声问道。   殷缘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他死了。”   “什么?”   “他当初救你的时候把命蛊渡化到你的身上,遭到反噬,若是你自己受了重伤,他会伤得比你更重,将你身上的伤转移到他的身上。”   在殷缘因为殷少湖让杨过入住剑冢赌气离开后,一直暗中观察着殷少湖,他知道殷少湖为杨过付出了什么。但是杨过却一点也不珍惜。   可他也没有怨恨杨过的理由,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初的嫉妒,嫉妒殷少湖对杨过的关心,便将杨过的记忆抹去,直到现在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痴痴坐在那里,望着第一次见到殷少湖的那个山崖,妄图从那里找到殷少湖的踪迹。   殷缘的话让杨过脑中的思绪纷杂,一时间难以理解:“你说什么?”   “你还不懂吗!?你把阿湖害死了!你自绝经脉,根本不会有什么事,但是阿湖遭到反噬,他死了!”   殷缘吼完这些话,便静了下来,再不言语。   杨过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殷少湖只不过是救了他而已,而他也对他做了回应,答应了和他留在剑冢,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将这个恩情报答。所以当初的他能够肆意利用殷少湖对自己的恋慕,处处欺骗他,对殷少湖的无微不至当做他为了取悦自己留下的计策,他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些东西。   可是!为什么殷少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值得!   “殷少湖……”杨过一只手捂着脸,掩埋了自己悲伤的思绪,但是哽咽的嗓音却将他暴露无遗。   他欠殷少湖的太多了,他永远都还不完。   后来殷缘将杨过赶出剑冢,说不想要让杨过这个杀了殷少湖的人呆在这里。   杨过便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他试图通过与江湖中人的接触将殷少湖淡忘。   他去见了小龙女,向她道了歉。说了曾经的误会,他在弥留之际将救了自己的人当做小龙女,在才将本属于殷少湖的爱情给了小龙女。小龙女理解,她说她本就觉得杨过一直在通过她看别人,但是她许是孤独太久了,她便想要和杨过在一起,既然杨过恢复了记忆,她便也放下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杨过是个很有侠义的人,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江湖上的人都尊称他为独臂大侠。   但是杨过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麻痹自己,不让自己去想殷少湖,可殷少湖就像是在杨过心口挖出了一个洞,越是想要忘记,便越是难以忘记。   后来他知道这样逃避是永远没有办法的,他欠殷少湖的,永远无法偿还。   他便退隐江湖,寻到一处很像是剑冢的住处,在那里安家,在家的不远处,他刻了一个碑,每当他想起殷少湖的时候他便会去那里坐坐,从天明坐到黄昏。   杨过以为他的生活就会这样直到死去,直到他听说了那一次巅峰对决,西门吹雪与殷少湖一战,殷少湖之名自此便名扬江湖。   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以为是他出现了幻听。   后来一番打探,才知道殷少湖是真的回来了。   于是他便跟随着这一群想要讨伐魔教的人去寻找殷少湖的踪迹。   再次面对面,恍如隔世。   看到杨过,殷少湖心中的爱早已被消磨,剩下的只有恨。殷少湖曾经将他的生命都献给了他,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欺骗、利用、把他当傻子一样耍。   想到这些,殷少湖不禁嗤笑一声,当初的他实在是太傻,被虚假的亲近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抵上了自己的命。   “你也是和他们来杀我的?”殷少湖问。   杨过握紧了他的左手,指尖掐进肉里,冷声点点头:“是。”   殷少湖笑得更开心,嘴角勾勒出了残忍的弧度:“好啊,那我们今日便将过去的旧账全部算一算!”   如今的他早已炼成梦生蛊,原本命蛊的反噬早已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不等杨过的回应,殷少湖抽身而上。   紫薇软剑与重剑相接,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激荡的剑气将四周的土地震得尘土飞扬。   殷少湖够狠,也够强,他的剑虽然比不上杨过的宽大厚重,却直接将他的剑压到了他的胸前,杨过不动,只是与殷少湖面对面站着,内力翻涌,面色平静。   “对不起。”   杨过说。   殷少湖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剑。   杨过从殷少湖的剑中感到了杀气,殷少湖要杀他,他不生气,因为这都是他欠他的。   于是他丢下重剑,任由殷少湖的剑穿过他的肩。   殷少湖没想到杨过居然连躲都不躲。   “你为什么不躲?”   杨过口中流出了殷红的血,细长的剑锋在他的骨肉里研磨,他终于感觉到了解脱,虽然身上多了一个洞,但是心口的洞却在此时缓缓愈合。   眼前的人影已经开始模糊,杨过伸出手想要触摸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殷少湖。   “我……欠你的。”   殷少湖没有躲过杨过的手,任由他带着茧的手试探地触摸着自己的脸,这样的接触是以前的殷少湖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的殷少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   殷少湖一笑:“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将你的所有愧疚全部抹消?我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来让你安心的工具,是不是?”   杨过抿唇,身上的伤让他难以言语,只能摇头,而后难过地转过头,不去看殷少湖。   因为他只能够从那双眼中那里看到冰冷,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缠绵。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时至今日,他罪有应得。   眼前一黑,杨过很安然地接受死亡。   难以支撑的身体向后倒去,肉与冰冷的的剑刃分离的痛苦十分难耐,但是杨过想到殷少湖当初所受的伤比他现在要更加痛苦,他便觉得这伤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但是已经失去意识的杨过终究没有倒在地上,殷少湖伸出手去,将杨过憔悴的身子揽进怀中。   殷少湖抱着呼吸微弱的杨过,他的血液在从伤口快速流出,身体的温度也开始变得冰冷。   “你以为把一条命还我,我们就两清了?你想得美!”   分开杨过的唇舌,喂给杨过一粒圣教中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药,这种药只有身为教主的殷少湖能够使用,这次出门他只带了一粒,心想着便宜杨过了。   “你骗我那么狠,我不会放过你的。”   殷少湖将杨过抱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   这次外出,算是了结了傅红雪的心愿,但是后来遇到的那群义正言辞要剿灭魔教的正道人士却是给殷少湖敲了个警钟。   苗疆圣教的教规严禁,但是竟然有人在外作乱,败坏圣教之名,甚至将那些正派人士鼓动起来要将圣教铲平。   殷少湖觉得自己这个教主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教内会有什么乱子,于是他们便启程回了圣教。   殷缘自知是自己闯了祸,这一路上都乖乖的,即使是见到杨过的出现,也没有说些什么。   傅红雪不知道杨过与殷少湖的过往,但是他从殷少湖看杨过的眼神里知道殷少湖对于杨过多是平淡,也许还有一些怨恨,但终归杨过是殷少湖救回来的人,与他也没有关系。   回到圣教,殷少湖将受伤的杨过交由侍从照顾,吩咐侍从好好看着杨过,别让他死了。   召集两位长老与教内负责管辖的教众,询问他们相关事宜。   “你们可知这江湖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下面的教众面面相觑,不知教主匆匆回教是为了何事。   “几十年来,我苗疆圣教在江湖上一直隐匿不出,我身为教主自然要光复圣教之名,我也说过,圣教长久以来名声不显,初在外者需得谨慎行事。可是,近日来,江湖各大派却是蠢蠢欲动,想要将我圣教覆灭。我出行几日,便遇到了这名门正派设计想要杀我,而且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是我圣教之人丧尽天良,坏事做尽,要除魔卫道,你们可知?”   “怎么会?!”贺长老右手一位门主惊诧道,“教主统御我圣教时日不久,但是我圣教不常在江湖走动,怎会有这种传闻!”   “哦?”殷少湖端起一杯茶,沉思。   “定是有人嫁祸于我教!”   褚长老上前道:“的确,圣教教规严谨,若是有人违背教规,做了这种事,败坏我教名声,属下定会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殷少湖点点头:“那此事便交由褚长老,还请你多加劳心。”   “是。”   教内之人殷少湖皆是知根知底,对于他们的说辞殷少湖可信上七八分,余下的就看他们能够给殷少湖什么样的结果了。   之后殷少湖又将他不再圣教之时留下的一些教务处理完毕,有侍从来报,杨过醒了,想要见他,殷少湖便去了杨过所在之处。   殷少湖下手的时候可从未有一丝心慈手软,而被紫薇软剑刺伤的杨过,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病恹恹地看着坐在距离他两米处闲适喝着茶的殷少湖。   “为何……救我?”   圣教的茶水喝起来的确要比那外界朴素茶摊上的要醇香三分,殷少湖品完茶,慢悠悠地看着杨过:“你觉得我为何救你?”   “……”杨过不语。   殷少湖对自己有恨是正常的,要说爱,那是绝对不可能,杨过根本猜不透殷少湖要救自己的意图。   “好歹你身上还有我的命蛊,怎么说那也是圣教之物,我不可能让你死。”   殷少湖冷冷地说出了这个原因。   杨过垂眸,原来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个东西……   “你以为是什么?以为我还爱着你?所以情不自禁想要救你?离开你我就不能活了?”   一连串的问题,被殷少湖用嘲讽的语气说出,将杨过的内心全部剖开,是,他在被救醒的瞬间的确幻想过殷少湖对自己还有旧情,可是殷少湖眼中的冰冷,将他的幻想全部打碎。   “你……可以现在就来取。”苍白的唇张合,乞求殷少湖给自己一个痛快。   殷少湖冷哼一声,茶杯放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响:“你以为我不想?命蛊渡化过一次便很难再次渡化,若是冒然去取,只会两败俱伤。我只能等到下一个圣子出现,才能将命蛊完好无缺地转移。”   走到杨过面前,殷少湖轻轻在他的耳边道:“所以,你现在就是一个命蛊的容器,要好好养伤,千万不能死了,知道吗?”   杨过本就虚弱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了血色,他是正义凛然的一个人,就算是殷少湖让他一命抵一命他也甘愿,但是这般做法简直就是在折辱他:“你这样做,与杀了我又有何区别?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用来养蛊的容器。”   殷少湖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画面,道:“这不是你说的吗?你欠我的!所以你必须还我!至于怎么还,由我来决定。”   杨过颤抖的唇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过身去,赌气不看殷少湖。   “你走吧。”   殷少湖强硬地将杨过的脸转过来:“你不甘心?”   杨过不语,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殷少湖答案。   “我就想看你不甘心的样子。”   殷少湖充满恶意地一笑,坐回原处,继续喝着茶。   “对了,还有个事想要问你,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   杨过心情不好,不说话,只拿一个后脑勺对着殷少湖。   殷少湖语气一重:“算了,看起来你也不是真心的,那咱们便就此别过,再不相见吧。”   杨过慌了,殷少湖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是他真的和自己不再纠缠,那他该如何?   顿时,在殷少湖死去之后的日子里孤独生活的画面,还有自己对着石碑醉酒后说着殷少湖名字的画面,还有在听到殷少湖还活着的时候一扫沉郁重新开始有了生活的意义的画面,涌进了他的脑海。他欠殷少湖的,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还清的,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等等……他们是五岳剑派的人,我听说五岳剑派集合了一众江湖人士想要讨伐你,我想着能够通过他们找到你,便和他们一道。”杨想起初见他说了要杀殷少湖的话,过不由解释道:“我……找你只是为了还欠你的一条命,不是想要杀你。”   “我知道。”殷少湖道,“哪有一脸寻死的样子来杀人的?”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歇息。养好身体。”   这句话让杨过的心里一暖,心道殷少湖心里还是关心他的。但是殷少湖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如至冰窟。   “别亏待了命蛊。”   杨过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好。”   ——   杨过这边没有得到那些正派人士为何想要剿灭圣教的答案,殷少湖便再次陷入了谜团。很快,那五岳剑派集结了江湖所有名门正派的豪杰,定下了日子,准备剿灭圣教。   殷少湖得了消息,正与教内众人开大会商讨对策。   不少人是主和派,毕竟圣教教主也是刚刚即位,根基不稳,若是现在就与正道起了冲突,恐有大患。只有一小部分人是主战派,殷少湖梦生蛊已成,而且教内精通蛊术能以一敌百之人也不少,未必不能将那正道击退,圣教虽然隐匿江湖已久,但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双方人士炒了个口干舌燥,最后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来,因为有人传来消息,说正派早已暗中准备,要一举覆灭圣教,此刻已经将在圣教之外成了围攻之势。   不用商议,直接迎战。   谁知这战局刚刚拉开没有多久,正道这边就突然亮了白旗。   殷少湖这里也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日月神教,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乃是坚不可摧的盟友,有盟约在上,圣教遇险,日月神教必会相助。   正派人士将圣教团团围住,而日月神教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于是这次剿灭魔教的计划,还未开始,便不得不结束。   两教联合,就算是那五岳剑派齐心协力,都不一定能打过,更何况五岳剑派内部早已四分五裂。   紧张的局面结束,殷少湖安抚了教众,便得了消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来了。   殷少湖十分感谢东方不败能够在危机时候出手相救,但是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若说是魔教,日月神教绝对要比苗疆圣教有名得多,为何这正派偏偏来找圣教的麻烦?而且这日月神教来得也太巧了,这边圣教刚刚被围攻,他们便正好来救援?   虽说疑惑很多,但殷少湖还是很诚恳地谢过了东方不败的帮助,在教内为东方不败摆了宴席,聊表谢意。   殷缘与傅红雪坐在殷少湖不远的一处地方,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殷少湖对外称呼是他的弟弟,虽然两位长老对于殷少湖有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弟弟这件事存有异议,但是教主之命大过天,再说这两人也没有对圣教有什么二心,除了殷缘有时会在教主处理教务的时候来捣捣乱要教主带着他出去玩,傅红雪一般都是挺乖的在圣教练刀法,或者与教主切磋武艺。   总而言之,殷缘与傅红雪在圣教算是被教众基本上接受了。   卧床养伤的杨过也能出来走动走动,此次圣教大宴,杨过也参加了。杨过的身份殷少湖也告知了长老,他是命蛊的载体,极其珍贵,绝对不能怠慢,特别安排了诸多侍从去照顾他的生活。   只是殷缘还是与杨过有敌意,为了不与杨过接触,甚至接受了和傅红雪坐一起,殷缘虽然也不喜欢傅红雪,但是面对讨厌的杨过,傅红雪这时也变得可爱起来。   东方不败与殷少湖坐在上首,他早就发现了那三人的暗流涌动,虽然彼此之间有着不同的反感甚至敌意,但是他们看着殷少湖的眼神却是完完全全的真心实意的爱慕。   东方不败抬眼看了一下仍旧一脸正经,像是完全对那三人的爱慕一点都不知情的殷少湖,一脸玩味。   殷少湖举杯道谢:“此次圣教之危,多谢日月神教相助。”   东方不败一笑,对于这么严肃的殷少湖他反倒有些觉得生疏,道:“日月神教与苗疆圣教乃是百年盟友,危难之时,出手相救不是正常的?”   “愿我两教永为盟友。”   两人相视一笑。   ——   是夜,殷少湖没有休息,而是躺在屋顶,在月色下,望着缥缈无际的星空。   不稍多时,自己身边便坐了一个红衣的身影。   “没想到日月神教的教主也有看夜景的爱好。”殷少湖道。   身着红衣的东方不败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妩媚,少了几分凌厉,他微微一笑,将自己带来的一壶酒揭开,顿时酒香四溢。   “不,你看的是夜景,我看的却是月下的人。”   仰首饮了几口酒,酒液顺着嘴角留下,滑进叠叠红衣间,东方不败抹去嘴边的痕迹,将酒壶递给殷少湖。   “你当知道我是不饮酒的。”话虽这样说,但是殷少湖鬼使神差地接过也仰首喝了几口。   “好酒。”   “日月神教的陈年佳酿,自然是好酒。”   东方不败同殷少湖一样躺在了屋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抬眼和他一起望着千万里外的星空。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殷少湖没有看东方不败,继续望着天空,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正派集结要剿灭圣教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东方不败又喝了一口酒,唇齿间的酒香似乎还残留着殷少湖的温度。   他继续道:“甚至可以说,我算是幕后推手之一。自你以圣教教主之名挑战西门吹雪开始,作为圣教盟友的日月神教自然是要严阵以待,虽然我们是盟友,但我们之间得以维系的也只有那一纸盟约。苗疆群龙无首圣教隐匿不出,日月神教得以独占鳌头,我们的盟约还能维系。但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似是醉了,殷少湖听了这些话并没有发怒,只是含糊问道:“所以你便要挑拨圣教与正派的关系?”   “不是我,我很喜欢你……还有在你的统御下的圣教。”   东方不败看了看身侧的殷少湖,他仍旧望着天空,不甚在意他话中的含义,只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修长的身躯与自己隔着不远,但是看起来却是永远也触摸不到,殷少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暗中的秘密的人,若是以往自己的把柄被人握在手中,东方不败总会想方设法将那人除去。   可殷少湖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东方不败却说不出来。   许是初见时他的错认,明晃晃的眼眸里确确实实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女子来对待,虽然当时他们立场不同,殷少湖的态度也不太好,但终究是给东方不败心里留下了波澜。   后来在那间初遇的房子里,殷少湖早已离开,穿着红衣的东方不败将殷少湖的面容一针一线绣到了绢帛上,抚摸着自己绣出来的殷少湖,东方不败嘴角染上了笑意。   自此,殷少湖便再难以从东方不败的世界里剖去。   可是,东方不败今日也见到了宴席上的那三人,他们对殷少湖那样明显的感情,甚至有着比他更要与殷少湖亲近的关系,殷少湖都没有回应,那他还有什么机会呢?   不知怎地,东方不败有些苦涩地笑了。   这时殷少湖突然转过了脸,刚刚好撞进东方不败那双盛满感情的眼眸中,东方不败有些躲闪,想要掩饰自己的情态。   “怎么不说了?”   殷少湖开口,东方不败这才知道他醉了,酒气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氤氲。   罢了,醉了便醉了。如此想着,东方不败缓缓向前。   殷少湖却一笑,手臂一动,东方不败手中的酒壶便到了他的手上,将其中剩下的几滴酒液饮尽。   东方不败恍若初醒一般,与殷少湖瞬间拉开了距离,转过脸,继续道:“在其中挑拨的不是我,但是你要知道,日月神教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人。他们不一定与我是同样的想法。也有很多人不服我这个教主,觉得圣教不过是个落魄的小教派,还妄想与日月神教同盟,于是他们便在外用着苗疆圣教的名号,与正道作对,想要借刀杀人。”   壶中的酒已经饮尽,殷少湖还妄图从中倒出点什么来,却什么都没有,只好将这酒壶抛给了东方不败,问:“那……你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东方不败一笑:“我救了你,那你就欠我一次,那我以后有什么你能做到的要求的话,你便不好拒绝。”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东方不败看着殷少湖那双带了醉意却十分平静的眸子,他并没有从那双眼中看到任何情愫,于是便摇摇头,看向遥远的天空。   “终有一天会有的。”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这篇文就完结啦。   可以当做他们最后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啦,这个结局算是暧昧向的吧……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对殷少湖有感情,但是作为太上忘情的殷少湖是没有的,所以他不会给他们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希望不要有人打我。(抱头跑走)   ——   十分感谢各位追到最后的小天使,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我有了完结的动力,爱你们!!!!   ——   最后说一下花满楼为什么没有在殷少湖身边吧   先说与殷少湖在一起的人,他们是需要温暖的人,殷少湖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算是不可或缺的。   对于殷缘,少湖是他修炼成人后第一个遇到的人类,殷少湖给予了他一切,他将人类的感情给予了殷缘,殷缘也通过他知道了什么是爱,就像是雏鸟情结。   而傅红雪,少湖是在他遭受艰辛困苦与歧视的时候唯一的温暖,他保护了傅红雪,他承诺了傅红雪,傅红雪也回应了他的承诺,他们之间的亲情多于爱情,傅红雪不懂爱,殷少湖也忘了爱,这便是他们之间的遗憾。   东方不败的秘密也只有少湖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友情居多,爱情只是隐藏在东方不败心中的。他身为日月神教的教主,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真心交付,但是殷少湖对他来说绝对是特殊的,而且他看出了殷少湖的无情(非贬义),所以他也不会将他的心意告诉殷少湖。   杨过,他觉得自己有愧于殷少湖,曾经的爱情只是幼时的记忆,他经历了许多,或许爱已经冲淡,但是他内心最大的还是愧疚,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殷少湖,殷少湖的死让他难以自拔,他一直沉浸在愧疚中,殷少湖是他的执念,他要赎罪,即使是殷少湖将他当做了工具,他也不会对殷少湖有怨恨,他只害怕殷少湖会抛弃他。   但是花满楼不一样,他是高岭之花,除了他的外表,还有他对待世事的态度,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残缺就依赖别人,他甚至会成为别人依赖的那一个,他是独特的,在他的眼中,生命是最灿烂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不会因为殷少湖而改变,所以他和殷少湖的感情,也只能止于此了。   ——   ps:明天大概会倒v哦,大家可以趁今天先看完~   pps:可能会有番外   ppps:下一篇准备开的文   [综英美]我只是个机器人   作者在这里求个预收,大概会在年后开哦!